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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欢已秘密离开越州城半个时辰,容止锦很是自觉地牵了一匹马就出去。
“侯爷。”袁逸礼的声音传来,容止锦愣了下,见他朝自己走来,开口道,“你若回长安就帮我去看看她。”
容止锦蹙眉而笑:“我可不回去,长安有皇上在,你还不放心吗?”
袁逸礼的脸色有些尴尬,容止锦与他也没有过多的话说,耸了耸肩转身便走。袁逸礼原本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倒是噤声了,他浅浅叹息一声,看着他独自从城门口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袁逸礼回头,见钱将军走来,沉着声音开口:“三日后各属国的军队该到了,从今天开始,大人该换个身份出来了。绫”
袁逸礼点着头转身,一路朝军帐而去,顺道问:“袁将军仍在沧州吗?”
“目前来看,是的。”
袁逸礼的步子一顿,随即再没有说话,径直往前去了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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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平稳行驶在路上,方婳与苏氏一起坐在车内说着话。
提及徐仲显,苏氏略显出了羞赧:“他对我很好,事事都依着我。”
“那他的腿……”
“哦……”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低声道:“那是有一次给家里的屋顶补漏时摔了下来,大夫说他的腿以后都会不良于行,显哥原是个秀才,读过很多书,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是仕途也算是无望了。可我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活着,一家人在一起,是不是有荣华富贵我并不在乎!”
方婳笑了,从她的笑容里就看得出徐仲显对她是极好的,这是任何金钱富贵都换不来的。
皇上……皇上也会待她这样好吗?
她才想着,马车突然被勒停,方婳下意识地握住了车沿才没有扑出去。
外面传来徐仲显的声音:“侯爷!”
苏氏吃了一惊,忙起身出去。
容止锦笑着看向面前的二人,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们呢!”他原来是想问苏昀后来有没有回去,不过眼下看来应该是没有,容止锦不免有些失望。
有人自苏氏身后出来,容止锦的目光一瞥,他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了,连忙急急跳下马背冲过去:“娘娘!”
方婳的黛眉微蹙,他也叫她娘娘,看来苏氏和徐仲显真的没有骗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容止锦站在马车边上直直地看着方婳,她有些衣衫褴褛,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不待方婳开口,他又一惊一乍地叫,“不会是半路又让人给抓回来了吧?不应该啊,皇上安排送你去长安的人身手不能这么差啊!”
他说着,伸手抓住了方婳的手腕,蹙眉道:“不行,我得送你回长安去,不然皇上回长安没见着你,一定会很着急的!”
方婳被迫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步,见他蓦地又停下了步子,眉心拧得更深了:“还是不行!我万一被姑妈拦着关起来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哎呀,方婳,你倒是给说句话啊!你平时不是注意挺多的吗?”
听他突然直呼自己的名字,方婳不觉一愣,冥冥之中竟似乎有种亲切的感觉。
苏氏忙跟着上前,直言道:“侯爷,娘娘她失忆了!”
容止锦猝然回头看了苏氏一眼,复有重新看向方婳,分明是同一双眼睛,他却真的从里头看出了几分陌生。容止锦的心头震惊,脱口问:“失忆?连你也失忆了?”
“也?”方婳咀嚼着他的话。
容止锦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哀叹道:“苏丫头也失忆了,不过你估计也不记得了。”
果然,听她问:“苏丫头是谁?”
“苏昀啊!”容止锦想也没想便脱口道。
面前三人却都震惊地看着他,容止锦一个头三个大,只得道:“我知道,这件事非常奇怪,总之我说的苏昀不是眼前这位徐夫人,她是你的侍女。”
“我的……侍女?”方婳只好问,“那她为什么没有和我在一起?还有,她为什么会失忆?”
容止锦咬牙道:“她成了西楚太子妃了。”
“什么?”苏氏倒是惊愕了,她不觉回眸看向一侧的徐仲显,他同样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容止锦摆摆手道:“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正是在找她,不过眼下看来你的事也很要紧。”他转而看向苏氏,“她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苏氏忙答:“有个叛兵带着娘娘来我们的茶铺喝茶,我和显哥把娘娘救下的,侯爷您看,娘娘的手腕处的淤青分明就是被人捆绑过,想来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才会放了她。”
容止锦的目光落在方婳的手腕处,果真就见了上头的淤痕,他的眸子一紧,愤愤道:“谁下手那么狠!被我知道,一定饶不了他!”
徐仲显上前道:“先别说这个,眼下侯爷打算怎么办?”
容止锦沉吟片刻,才道:“去找我师父。”原本他就打算带苏昀去找他师父的,只可惜苏昀有无故走了,他只有让师父帮方婳恢复记忆才能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婳脱口问:“你师父是谁?”
“你不认识,不过我想他对你的失忆会有办法。”容止锦说着将自己的马牵上前,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朝徐仲显道,“你们两个也别回茶铺了,安全第一,先回利州吧。”
徐仲显点头:“侯爷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苏氏也开口道:“把娘娘交给侯爷我和显哥就放心了,那你们一路小心。”
容止锦应了,目光落在方婳的衣服上,才又问:“你们马车上有衣物吗?可否给她换一身?”
苏氏为难道:“有是有,可民妇的都是些粗布麻衣,怕损了娘娘千金贵体。”
方婳“痴”的笑出声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总比我现在穿得破破烂烂的好吧?我早就想换下它了!”
苏氏这才引她重新上了马车换衣服。
容止锦取下了自己身上的玉佩,递给徐仲显道:“日后有什么事,拿着这个去官府,谁都不敢为难你们。”
徐仲显低头看见上面的“容”字,惊道:“侯爷这是做什么?我与阿昀救娘娘不是为了求回报的,您的玉佩我不能要。”容止锦笑一笑,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就收下吧。若想求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
徐仲显直言道:“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我不在仕途,虽然家中清贫,可我与阿昀也过得很好,我们不想强求。”
“我不管你们求不求的,总之这个你收好,大梁境内应该还没有人会不给容家面子。”容止锦不由分说便将玉佩塞在徐仲显的手中。
徐仲显还想说话,便见方婳与苏氏从马车上下来了。
换了一身布衣的方婳,简单地将满头乌发束在身后,她过来冲容止锦浅浅一笑,容止锦蓦地愣住。他还记得洛阳初见,她随不似现在这样穿着平凡,可他却还记得那时她的眼睛里那种单纯。后来入宫后,不知是什么变了,她虽仍是方婳,却终归是哪里不一样了。
而此时此刻,容止锦却又像是看见了当年的她。
二人目送着马车远去,容止锦跃上马背,伸手向方婳道:“上来吧。”
方婳径直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幽州,找我师父。”
“你师父真的能让我记起一切吗?”
容止锦却转过头去,蹙眉看了她良久,懊恼地问:“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婳摇头。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方婳还是摇头。
容止锦失望地叹了口气:“够可以的,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白对你好了!我叫容止锦,容、止、锦!这一次你给我记清楚了!”
方婳不免笑了出来,浅浅地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他脱口说了出来,继而又邪笑着开口,“不过你若是想进一步发展发展也是可以的。”
方婳哼一声道:“你们不都说我是贵妃吗?你想和我进一步发展,就不怕掉脑袋吗?”
“我怕什么,皇上那是……”容止锦一下子兴奋突然就说漏嘴了,幸亏他回神的快,转口就成了,“是我表哥!”
方婳未曾注意到容止锦脸上的尴尬,她的心情极好,追着他问:“那你是很了解皇上咯?那你和我说说,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长什么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容止锦清了清嗓子,得意地道:“这你问我还真是问对了,怕是普天之下除了太后姑妈,就没人比我还了解她了!她是个……男人!”
方婳一愣,随即笑道:“侯爷,你是在耍我吗?”
容止锦嬉笑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这是在……热身,热身……皇上她长得人模狗样,和我比呢总之要帅一点,她当然喜欢……女人啊,讨厌……男人!”
“呵呵——”方婳笑得不行。
容止锦皱了皱眉道:“有那么好笑吗?”
方婳仍是笑。
容止锦却不笑,一本正经地道:“皇上若是回到长安发现你还没到,一定会很着急,等我们到了我师父那儿,先叫我师父送个信给皇上,好让她安心。”
方婳点点头。
容止锦忽而又道:“你刚入宫那会儿,我就和你说,皇上一定不是你的良人,可你压根儿就没听我的话。”他回眸,见她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容止锦忙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我只是想告诉你,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你不会真的喜欢那样的生活吧?”
方婳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开口道:“可你们不是说我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还说皇上把凤印都给我了吗?”
容止锦的眉心拧得更深:“话是这么说,可皇上她……她到底是皇上嘛,说不定哪天就不喜欢你了……”
方婳狐疑看着他,想了想,到底是压低了声音问:“你和皇上是不是有仇啊?”
“啊?”容止锦郁闷之极,皇上的身份他决不能说破,看来和她说这些还真是失策了!
二人一路上闲聊不停,她的有些问题容止锦就选择性地回答,比如他给方婳所有的答案里,全都没有袁逸礼这个人。
反正他和袁逸礼从来就不对路,他正愁没地方打压他,眼下不正是个绝好的机会!
等他见了师父,他还想师父是不是有个办法,能叫方婳记起所有的人,唯独不记得袁逸礼,到时候看那小子怎么伤心!
“哈哈——”
“你笑什么?”
方婳的声音突然传来,容止锦反问:“我笑了吗?”
“当然,还很不怀好意!”
“我有吗?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没有笑,绝对没有笑!”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啊,我隐瞒了你什么?”
“我要知道还问你干什么?”
“那就是没有啊,没有,呵呵……”
他开始装傻充愣,关于袁逸礼的一切事情他发誓绝不松口!
抵达幽州已是三日后,容止锦在一线天外勒停了马匹,二人下了马,方婳见他将马匹栓在外面的树干上。
她环顾四周,不解地问:“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啊,你确定你师父在这里?”
容止锦笑一笑道:“那当然,走!”他伸手见她拉过去,二人穿过了一线天,很快便听到了瀑布的水流声,等出到那一头,果真就见了眼前的瀑布。容止锦回头道,“跟紧了!”
方婳点了头,容止锦拉着她快步冲进了瀑布里面,她吓得轻呼了一声,待睁开眼睛才发现瀑布后藏着一个山谷,竟是别有洞天!
方婳惊讶道:“这种地方也能找到?”
容止锦更加得意了:“不然怎么叫世外高人呢?走吧!”
她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拨开了前面的矮木丛,不远处一栋木屋在林子间若隐若现。林中鸟鸣声悦耳,溪流声叮咚清脆,脚步踩在绵软土地上,心情格外舒畅。
容止锦却在离开木屋十余丈停下了步子,他轻声道:“我师父脾气比较古怪,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和他打声招呼,不然他又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