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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容不愿意跟她走。
心窍玲珑心,她今日才明白,何谓七窍玲珑心。这美好如溪涧,单纯如朝雾的少年,不挣扎不反抗,三两语情理之中,便让自己再生不起带他走的念头。
“不是因为被迷惑,容月。”少女一字一句道,”你的本体,我曾经见过,叫九色鹿。九色鹿,因为善良单纯,世人都愿意去保护它。不是受蛊惑。”。忘忧平静地说了一句,再补了一句。
曾经给弄蛇人指路的九色鹿,如今,也可以将猎人当做猎物来待。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鹿容身子微微一颤:“世间还有跟我一样的鹿?”。
忘忧没有回答:“时间不多了,我该走了。此次离开,也不知何时还会再见。你多保重。”。
鹿容月给自己看了本体,不就是希望自己看清他的本来面目。自己看清了,可是为什么,抽身离开的时候,还是会那么不舍呢?
少年静静地跪在梅树下,阴影中,看着那个温暖的身影瞬息消失不见。
不敢,亦或不愿。他没有开口挽留。
这次,没有了上次那个相伴的身影。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人,真心地想救自己于水火了吧?
几息之后,少女遗留在地的探听草,迎风飞涨,拂到了少年的衣角。
“这是最后的安慰么?”鹿容把手探过去,喃喃自语。
他的手接触到草籽,一滴碧绿的露珠便循着他的气息流了上来,灵力印记被消除,滚滚而来的生机涌入他的心口,暖融融似乎在昭示着无限的复生能力。
鹿容一惊,瞪大了眼睛。他站起身来想抓住什么,可是满园梅树遮挡了视线,余香空留,佳人无踪。
第一卷初入凤都浮光影 第四十五章 告别
天色渐暗,宫中万千华光大放,遥远的方向传来鸾凤和鸣的声音,看天空中彩鸟环绕的痕迹,应该是往鹿容月的方向。
罢了。
忘忧远远地望着,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宫外遁去。
八大家族何等强势,凤王此时却能去鹿容宫中,容月的处境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而且,他现在是倾倒众生的一域王后呵,若跟着自己东奔西跑,才是可笑。
这块对她而言十分珍贵的石头落下了,有些悲伤,有些失落,也有一点微妙的轻松感。
至少,小鹿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
那么需不需要自己,已经不重要了。
耳中,似乎又回响起少年坚定的话语:“鹿容,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惜她现在才隐有体会。
没有鹿容随行,顾忌便少了许多,一路畅通无阻溜到外门,发现一辆七兽并行的宝车正不徐不疾地往出口而去。
车里的应该是个大人物。至少也是嫡系王族一类。
忘忧只匆匆扫了一眼,身体就立刻做出了反应,气息相融模式开启,变得与最近的一棵梧桐树毫无差别,同时她紧紧贴着树桠,整个人都融入了暗影中。
应是万无一失,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只让眼珠微微转动,小心翼翼地向那宝车投去了一抹打量的视线。
蓝冰饰,雪花纹!
“滋”地一声,一线音波直击红心窜入脑海,如雪浪轰鸣,大浪淘沙,忘忧身子震了几震,脑中一片轰鸣。
知道是老熟人,被发现的忘忧没有再苦苦支撑,她有意无意地泄露了一丝本体的气息。
同时,手臂因酸软而脱力,指甲扎在树杈上滑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嗯?”一声轻音,然后天地旋转,等她睁开眼,已经身处宝车之内。
雪唐嘴唇紧抿,星眸中的不愉显而易见:“我已知晓凤珑宫异变。”,随手扔过来一抹柔软的粉雪团绢,“你手指受伤了。”。
话音刚落,车外便传来问话:“大人!刚刚此处气息泄露,可是有异动?”。
“没有。”雪大人一言九鼎,自然没有人敢质疑。
动静声远去,车子继续不徐不疾地向前行驶,忘忧乖乖地呆在车内一角,等到重心下坠了一下,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终于出官道了,不然宝车不会腾空。
“去看鹿容了?”。
“是。”
曾经叮嘱忘忧称呼“王后”的雪唐,现在却毫不避讳地直呼鹿容名字。
也是,他对着凤王尚且能叫“凤瑶”,对着王后就更加无须在意了。
忘忧望了望雪唐毫无表情的样子,心中已经有几分熟悉他的秉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不欺瞒,他会根据事实的严重采取惩罚的措施。
如今想来,自己已经有几次触碰他的底线,可是雪唐从来没有对自己动过手。好像名满天下的皇者大人,最最严酷的惩罚便是“视而不见”?
尽管如此,车厢里散发的冰寒还是让忘忧心中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她硬着头皮把刚刚的打算说了出来:“我准备带他走。”。
在她心里,这个高她几大阶别的男子,虽如神祗般不可捉摸,却从未改变栽培自己的心思。那么自己再害怕再不愿,也不可以欺瞒。
可是她说出这个打算的时候,分明从雪唐冰一般的眸子里,看到隐隐透出的悲凉。
他沉默良久,才回答:“鹿容月已为凤后。”。
“嗯,他不愿跟我走。”忘忧抹干净指尖,想了想,还是把那团粉绢塞入腰囊中,她仰起头,继续问道,“大人,身处水火,困于囚笼,不情不愿,他为何不愿跟我走?”。
话音到最后,已经带上了敢问苍天的怒意。
雪唐静静凝视那双乌黑润泽的眸子。
同鹿容那一汪浅水的眸子不同,这双眸子,因为坚定,因为未曾经历世事沧桑,还保留着最初的纯粹。
信仰如同那晚的月华,跳跃在眸子最深处,洗涤所有遮挡她的阴暗。
如果可以,他愿意做那扫尘人,不遗余力地,为她扫净所有袭来的尘埃。
收回目光,雪唐心中自嘲。
当初,她对一只灵智未开的幼狮尚能不离不弃,对鹿容坐视不理,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怎么会想那么多?
“鹿容族长素来疼爱幼子,如今不知所踪,借助凤宫的力量,也许能快些找回。”雪唐客观地叙述了事实,并不加以评论。
竟是如此浅显的理由。
忘忧低下头,她离开狐狸后,手中的消息网便悉数丧失,这些大家族的腥风血雨,她也没有机会再探听。还是太弱小了,不够实力接触到那些庞然大物的权谋之争。
鹿容月小小年纪,背负沉重的责任,如何能像她一样,来去自由。
恐怕父亲无踪,兄长掌权,避于凤宫碌碌一生,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吧?
罢了,忘忧想明白,便从怀中取出沉睡的四叶草:“我将去植域晋升,凤域圣草自不能离境,还望皇者代为照顾。”。
雪唐点点头,虽神色凝重,却也无意外的神色,接过荣华,淡淡的“嗯”了声。
原本,是想带她入水域历练。甚至,也不是没想过,护送她在植域进一步成长。
紫竹之后,他对忘忧的修行方式已经有所了解,这些日子已经四处搜寻宝草,是想给她日后的突破做积累。谁知东西还未回传,她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宣告她即将离开。
自己必须回帝都,以绝对骄傲的方式。开拓疆土,震慑群雄,另立府邸,开族立派。
那就让她走吧。去那自由的地方,去那春暖花开的地方。
“我不日将去水域征战。”雪唐别开思绪,强自按捺下心中涌起的失落。
虽然没有遗憾,忘忧却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不自在,下意识地认为雪皇对自己闯祸仍有芥蒂。
征战水域生灵涂炭,那里是自己那小小杀孽能比的,如此也足以以表明雪唐对凤域的忠心耿耿。
所以忘忧连忙小声解释了一句:“铸成大错,待我晋升后必回凤域弥补。”
听闻这句话,雪唐脸色没有好转,反而加黑了一层,硬邦邦地道:“天塌再筑便是,小事谈何弥补。你去植域,可有考虑周全?”。
天塌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忘忧吓了一跳,恐怕宗门之下,没有任何人事能被这雪皇看在眼里吧。
她更加恭敬地回了一句:“大人放心,植域乃忘忧故乡,此行必定小心谨慎。”
说完这句,她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又添了一句:“大人也要保重身体,安全归来。”
这话说出口,雪唐的面色才稍微缓了缓。
他从储物的寒狮佩取出一个物件,递给了忘忧:“这是司南与三域地图,植域大多和平。望你日后还记得,回凤域的路。”
植物重落叶归根,其实只要能够回到故乡,一般不会再迁徙他域。这句话,也是为日后再遇埋下借口罢了。
忘忧展开地图,从凤域去植域,中途会经过部分水域的支流,这地图详尽细致,一座座山峦,一条条河流走势都有详细的标识。她在狐狸手下多年,也未曾得见这么详细的地图。
这是最宝贵的情意了。忘忧低着头,十分小心地将地图折叠起来。
雪唐冷然的目光凝视着低头的少女,终于多了一抹平时不曾得见的温柔。
只要你能够飞得足够高,一去不回头又如何?我会竭力举高双手,送你入最广阔的天地。
(凤域卷,完)
第二卷域域离奇波澜起 第四十六章 登船
水域有天堑,须以舟渡之。
当年雪唐从西南攻入,被浅湾所阻,一声狮子吼拔山移海,辅之人力,一日内硬生生地将大片水域化为通途。西南群灵闻风丧胆,不战而逃,至今水军仍有“行军不从西南过”一说。
正南的几条支流,是回归植域的必经之路,没有被雪唐以蛮力摧残过,仍是水族掌管。
忘忧一踏上江边,便看到几座大船巍然临波。
下有黄图巨龟为载,前有数十尖头银鲸乘风破浪,数百披甲带盔的敖东虾蟹在侧面拉纤,后身是齐刷刷一大排红莽黑章鱼,粗壮的腕有力地向后摆动喷气,为船体的前进蓄力。
雕梁灵阵精绘细致,整个船身如座庞然大阁,气派不可言。
巨浪席卷狂拍,而船身只是颠簸稍微轻浮浅动。
大片金灿灿的颜色反照在船身,波光粼粼烁人眼球,忘忧被这样的景致震住,眨了眨眼睛,才消弭了内心那海市蜃楼的感觉。
再见。
她心里默念,随即踏上了购买船票的港楼。
跟随在后的开明,忍不住从喉咙发出“叽咕”的一声轻哼。它的目光追随着最大一艘船前的银鲸,暗暗咽了咽口水,一贯傲慢的眼神破天荒流露了一丝渴望。
忘忧闻身回头,不由笑着摸了摸它的翅羽。
开明竟然食鱼,这是忘忧没想到的。
她示意开明弯下脖子,悄悄低了声音在它耳边笑:“这么大的家伙,你吞得进去?”。
开明翻了个白眼。它吞不进去,咬下一两块还是可以的嘛。
别看自己现在只有瓦缸大小,等自己成年了,本体的一片羽毛就有她整个身子那么大,看她那时还笑得出来?
尽管对话带着戏谑,一人一鸟还是乖乖地排在了最大的那艘船的队伍下。
数十个通道都有卖票的族群,速度并不慢。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忘忧。那卖票的中年男士抬头看了忘忧一眼,脸色稍缓:“本体非鸟类?”。
忘忧点头,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是土生植物。”。
那中年男士又看了一眼开明,道:“你的坐骑怎得是鸟类?”。
一个卖票的怎么会问这么多话?
忘忧莫名其妙,只好小声回答了一句:“它比较便宜。”是比较便宜,门派送的,不用钱。
中年男士又检查了忘忧的包裹,发现里面只有一些草籽跟一根竹简。
这只是明面上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