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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陈姨娘她……”青叶踌躇着开口,看着那个小小娇俏的身影,口中的话在舌尖绕了几圈,竟不知如何出口。外头这般大的动静,她不信七小姐会毫无所觉,然而七小姐却丝毫没有慌张,竟还悠闲地思索着穿何衣物?!
“就这身吧。”得不到回应,顾安年兀自点头,对还愣在门边的青叶道:“更衣。”
青叶身子一震,左手握紧颤抖的右手,福礼低声道:“是。”拖着虚软的脚过去接了衣裳,颤抖着手帮着顾安年小心翼翼更衣。
更衣后便是梳发,顾安年拨开青叶的手,将脑后的发丝揽到肩头,道:“这样就行了。”她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口,忽地转头对青叶亲热唤道:“青叶姐姐,我们去找姨娘!”而后蹦蹦跳跳出得门去。
青叶看到她脸上天真无邪的甜美笑颜,只觉心脏被什么攥住般难受,这个七小姐,岂止是妖怪,当真是比妖怪还要恐怖几分!
安容苑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丫鬟,出了这般大的事,太夫人那边都惊动了,特意派人过来嘱咐要好生处置。
二房三房里的人也闻声赶了过来,彼时,后院里,陈姨娘的尸首草草用床单草席包了摆在井边,只两个粗使婆子守着。前院里,大房里另两位姨娘并二房三房众人肃然静坐,等着侯府主母项氏处理。
偌大的院子里静地出奇,项氏端坐大厅之上,锦衣华饰,仪容端庄,端的是贵气逼人。厅下服侍陈姨娘的几个丫鬟哆嗦着跪着,只被她视线一扫,就惊慌地抖得像筛子。
“说,陈姨娘为何投井?!你们几个怎么伺候的,这么大个人都看不住,留着你们还有何用!”项氏一拍桌面厉声喝道,底下胆小的早已吓得哭了出来。
“夫人饶命啊,奴婢们当真不知陈姨娘为何投井,昨儿个还好生生的,怎就……怎就忽地没了……奴婢们也是,也是今儿早上才发现的不对,求夫人饶命啊!”胆大的膝行两步上前,连连磕头告饶,出了这等事儿,她们这些做丫鬟只求能保住一条命。
“还敢狡辩!我看陈姨娘就是被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贱奴给逼没了的!昨儿个黄梅都敢欺到七小姐头上了,若不是被我撞见,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大胆的事儿来,陈姨娘定是被你们这些黑心肠的给逼没了!”
宋姨娘突然发难,涂着艳丽丹寇的手指怒指开口的丫鬟,抢在项氏开口前厉言斥责。
下一秒又拿了帕子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哀哀凄凄哭道:“陈姨娘平日与人和善,却不想被这么些天煞的贱奴给逼得……逼得……”深深叹了口气,她身子一扭含泪跪倒在项氏跟前,伏地请罪道:“婢妾平日与陈姨娘交好,如今见她去地如此凄凉,一时心寒气极,才会出口斥责乱了规矩,还望夫人宽恕!”
项氏不动神色,她陪嫁来的李嬷嬷却是在心中冷哼一声。这个宋姨娘,在她家夫人嫁进侯府为继室前,就已经抬了姨娘,加之是太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又生了个庶子,往日里受侯爷宠爱,没规矩的地方多了去了,现如今才说这话,也不嫌迟?且她此时提起黄梅,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何居心!
指尖微动,项氏心中冷笑,她倒是要看看这宋惠嫣又要耍什么把戏。
八、依附
不恼不怒,项氏哀叹一声,脸上挂上凄凉之色,道:“我知你为陈姨娘不平,我也是心寒至极。也是我识人不清,才让黄梅得了机会在安容苑作威作福。”
“夫人不必难过,如今黄梅已杖毙,有她这个例子,往后那些丫鬟婆子定不敢再犯。只是陈姨娘去了,七小姐尚且年幼,该如何是好……”
说话的是顾之源的第三房姨太——何姨娘。作为项氏的陪嫁丫鬟,做了通房抬了姨娘后,她一向安守本分,若说陈姨娘在府上与谁关系最亲,她定是第一人。
“何姨娘说的极是。”项氏若有所思地点头。
“陈姨娘这般去了,传出去是件极不光彩的事,实在有损侯府脸面,我看当务之急还是将此事处理妥当为好,至于七小姐,由嫂嫂安排指到大房哪个姨娘房中便是。”二房正室董氏进言。
事关侯府颜面,虽说府中现在是由大房项氏主持中馈,但大多还是由太夫人把持,是以二房三房也还是有话语权的。
项氏连连点头,道:“对外就说陈姨娘是染了病,久治不愈去世,再吩咐人好生葬了便是。这府里头也要下严令,胆敢出去乱嚼舌根子的一律杖毙。至于七小姐,我看……”她视线在两个姨娘身上扫过,正要开口,门口突地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姨娘——!年姐儿头发乱啦!姨娘快来给年姐儿梳发!”伴随着清脆童稚的声音,众人就见七小姐披头散发地跑了进来,宝蓝色的衣裳衬得她粉雕玉琢般精致可爱。
“小姐,陈姨娘不在这里……”青叶满脸为难跟着进来,想拉住七小姐却又不敢动手,急得满头大汗。
顾安年一股脑冲进来,看到项氏等人惊了一跳,眼中快速闪过慌乱,惊呼道:“母亲!”又似羞怯般扭了扭身子,屈膝福礼。
“怎么回事?”项氏沉着脸问,青叶吓得跪倒在地,头低到地上,颤巍巍道:“回夫人,七小姐嚷着要,要找陈姨娘梳发辫……”她也不知道七小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能按表面看到的情况说。
众人闻言心中一惊,宋姨娘又是一抹眼角哀戚道:“七小姐还不知陈姨娘已经去了,少儿无知,这光景看着实在让人心疼。往后更是孤苦伶仃的,可如何是好……”
项氏脸一黑,李嬷嬷沉声怒道:“宋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夫人还在,七小姐哪来的孤苦伶仃!”这不是冷嘲暗讽她家夫人会苛刻庶女么!
“夫人赎罪!婢妾一时失言顶撞夫人,还请夫人莫要怪罪!”明明是李嬷嬷出言喝止,宋姨娘却是一脸惊慌望向项氏,哆嗦着跪下磕头,垂头频频拭泪,哭得是好不凄凄惨惨戚戚。
好一副被欺凌的可怜样子!项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笑意。这宋姨娘怕是不给她冠上个小气善妒的名声就不肯善罢甘休罢!
宋姨娘这一跪,传出去自家夫人怕又是要被指霸道善妒了!李嬷嬷心中气极,冷哼道:“贱婢就是贱婢,尽使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项氏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维持着端庄贤淑的风度,待得宋姨娘磕了几个响头,才面露诧异之色,惊呼:“宋姨娘这是作甚么!”忙伸手扶了宋姨娘,转身对李嬷嬷叱道:“怎么对宋姨娘这般无礼?还不快快向宋姨娘请罪!”
又回望向宋姨娘,柔声笑道:“宋姨娘见谅,李嬷嬷性子直,方才只是误会你暗中编排于我,才会出口大声喝止。不过方才那番话,宋姨娘往后还是别再说的好,侯府的哥儿姐儿们都是万金之躯,往后定会是万众瞩目,孤苦伶仃什么的,是怎么也不能和哥儿姐儿们挂上勾的,别说太夫人侯爷听了去会不喜,就是旁人也会笑话,你当要谨言才是。”
宋姨娘脸上一僵,就着项氏的手起身,讪笑道:“夫人所言极是,是婢妾失言了。”
“你知晓便好,往后定当注意。”项氏宽和点头,端的是正室大气之姿。李嬷嬷斜眼得意地瞧了宋姨娘一眼。
宋姨娘低头应了,悻悻然闭嘴。
项氏一弯嘴角,这才将目光放在顾安年身上。刚才这个年姐儿眼里快速闪过的欣喜她看得分明,那是孩童在见到敬爱之人时才有的表现,只是这蛮横骄纵的年姐儿,为何见到她会露出这般神情?
察觉到项氏探究的目光,顾安年只垂着头假意在大厅里搜寻陈姨娘的身影,方才项氏和宋姨娘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不由在心中冷笑,宋姨娘要跟项氏斗,绝对是不自量力,在前世,宋姨娘的下场可实在是不算好看。
青叶的视线紧随着一脸纯真的七小姐,实在担忧她闹出什么乱子来。她虽怕极了这个阴晴不定的七小姐,但作为贴身大丫鬟,她还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
顾安年将青叶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道这丫鬟还有些用处。
“年姐儿你过来。”收了打量的目光,项氏对顾安年招了招手唤道,顾安年微红了脸福身,“是,母亲。”压抑着急切的步子走到项氏身边,昂头热切地望着眼前的人,仿似全身上下皆洋溢着欢喜。
项氏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疑虑,很快她露出慈爱柔和的笑,抚摸着顾安年头顶,柔声道:“年姐儿要找陈姨娘?”
“嗯嗯,找姨娘梳发,姨娘梳发可漂亮啦,梳好要给母亲看。”顾安年欢喜点头,说最后一句话时,她娇憨腼腆地捏着衣角扭了扭小身子,蹭了蹭项氏的手心。
“年姐儿乖。”项氏含笑摸摸她羞红的脸蛋,顾安年甜笑着,突然凑近项氏耳边极快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昨夜有人找过陈姨娘。”说完极快地退开,又笑得天真无邪的样子。
项氏一怔,惊疑地望向顾安年,就见这往日只知道撒泼的七小姐脸上笑得单纯,眼中澄澈明亮,让她不由怀疑刚才那句话是否只是她的幻觉。她心中一紧,脑中顿时猜想联翩。
压下心中的疑惑,项氏望着顾安年一脸不忍满眼怜惜道:“年姐儿乖,陈姨娘出远门了,此刻不在府中呢。你来得巧,母亲正和姨娘婶婶们商量着,要请谁代为照顾你一段日子呢!”
顿了顿又抬头对众人道:“我瞧年姐儿病了一场后着实乖巧了许多,又怜惜她没了姨娘,正巧我只有君哥儿一个哥儿,一直烦恼着没有姐儿呢,就私心想着暂时把年姐儿带到我院里照料,不知大家如何看?”
侯爷夫人,当家主母,她这般说了,哪还有人敢说个不字?
宋姨娘原先打算把顾安年记到自己名下,不仅得个美名,还能将其好好调教一番,往后便多个棋子,然如今也只能陪着笑称夫人慈爱贤良。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微垂着头的顾安年微微勾起嘴角。她赌对了,项氏果真以为她知道了什么。项氏多疑,前世她就十分清楚!
进了正室的院子,即便不抬为嫡女,她的身份地位也将会是朝非昔比。就如前世,她为谋求出路而依附项氏,今生,除了这条路她亦别无选择。
陈姨娘的死让她更深刻地体会到,在这大宅之中,没有依仗没有地位,想要随心根本是妄想,在这里,要么就软弱可欺凄凉一世,要么就只能趋炎附势攀爬而上!
九、猫腻
这是不宁静的一天,陈姨娘投井自尽,伺候陈姨娘的几个丫鬟,近身的两个被当场杖毙,其余的皆杖责二十送往别庄。府中人口众多,不到半天此事就传了个遍,一时间府中流言纷纷,人人自省。
项氏向太夫人回禀后便即刻下了禁令,此事对外一律宣称陈姨娘是不治而亡,若一旦传出有损侯府颜面之言,一经查出,一律杖毙!
府中的丫鬟婆子皆被狠狠敲打一番,从此行事更为小心谨慎。
而那往日在府中毫无地位可言的七小姐被带回了暖香苑,暂时由主母项氏照料,这意味着她将有可能被记在项氏名下,成为名义上的嫡女。在下人们看来,这就是麻雀飞上了枝头,成了那金凤凰!
旁的人如何看并不重要,对于顾安年而言,这只是她为了在这后宅中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的第一步,仅仅只是第一步。一句暂时照料,没有任何许诺,尽管这般,对于顾安年而言已然足够。
回到暖香苑,项氏将顾安年交由李嬷嬷安顿照看,之后便没了动静。顾安年知道,她还在犹豫,还在怀疑,不过没有关系,她不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