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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还有点脑子。”被认出来,宋祁大方地赞了一句,随后点了周一忠的穴道,将他压在马车车辕上跪下,刀横在周一忠脖子上,面向众人冷然道:“本王的耐心不好,你们识相的就速速缴械投降,不要劳烦本王动手,否则——本王可不能保证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耳中,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病态,霎时,一群禁卫军士气大振。
一群刺客见周一忠被擒,都怔了怔,又见禁卫军越战越勇,知晓硬拼不得,顿时心生怯意,所有人对视一眼后,一步步后退,试图撤退脱身。
周一忠察觉了刺客们的意图,厉声尖叫起来:“快来救本将军!只要你们救了本将军,日后本将军做了国舅爷,定保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会周一忠的大吼大叫,一群刺客且战且退。
他们本就不是周一忠手下的人,此时又怎可能为了周一忠拼命,至于那虚无缥缈的许诺,他们相信即便他们不救周一忠,只要跟着那位大人,同样可以得到。
宋祁双眸微眯,沉声道:“一个不留!”
孟老将军闻言一怔,随即一摆手,禁卫军一拥而上,将一群刺客团团围住。宋祁将穴道被制的周一忠扔在一旁,提到加入了战局。
一场混战后,除了三名刺客负隅顽抗,其余的多数死于了宋祁刀下,眼见局势无可挽回,三名刺客一咬牙,抹了脖子自尽。
看着最后的希望消失,周一忠眼中只剩一片死灰。
孟老将军与伤重的胡城上前向宋祁行礼,孟老将军微皱双眉,沉声道:“王爷,如今贼人尽数丧命,我等怕是无法指证莫正德罪行了。”
宋祁甩掉手上血迹,勾起唇角不屑道:“无妨,罪证,本王早已准备好。”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张状纸,交与一旁的禁卫军,吩咐道:“将这些刺客的手印都给按上了,一个都不能少。”
这话把所有人都给惊呆了,这些刺客都已经死了,是不可能自己画押的,除非有人拿着他们的手画押,逸亲王这意思,是要伪造证据?
孟老将军蓦地瞪大眼,随即摇头笑叹道:“墨规,也就你有如此气魄对付莫正德。”
宋祁挑眉一笑,道:“对付小人,君子之道如何行得通?唯有比小人更小人,才有胜算。”
一群禁卫军直接被吓傻了,胡城更是好半天转不过弯儿来,唯有孟老将军欣慰点头。
此刻解决了,还有一个周一忠等着处理。
“直接斩了,一了百了。”宋祁冷撇了周一忠一眼,直接下了定论。
随行的禁卫军统领领命,拔刀走向周一忠。
见识了宋祁的行事手段,听他如此决断,周一忠恐惧地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逞强叫嚣道:“本、本将军是萱妃的亲哥哥,你、你们谁敢杀我?!”
禁卫军统领微皱起眉头,手中动作一顿,却并非是因为顾忌周一忠的身份,而是对此人的厌恶上升到了极点。然在周一忠看来,却是自己的话起了效用。
“即便今日行刺永成帝之事失败,宰辅大人也已经控制住了宫中局势,你们已经无力反抗!待宰辅大人拥戴日后八皇子继位,本将军便就是国舅爷!哈哈哈!你们谁敢动手!”周一忠得意地再次猖狂起来。
“国舅爷?”宋祁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目光森然,夺过禁卫军统领手中大刀,手起刀落,望着滚落在地的头颅,冰冷道:“本王送你到黄泉路上做梦!”
远山之外,残阳如血。
二十、尘埃落定
周一忠的指引,同样被按在了状纸上。
当日夜里,永成帝在宋郊暗卫的护送下,由清华寺私密回京,宋祁与孟老将军则趁夜赶往京城郊外的兵营。
翌日清晨,天方微亮,市井中便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摆摊的,做话的,游玩的,比比皆是,就如同以往的每个清晨一样,人们脸上洋溢着欢快,在徐徐升起的旭日中,过着忙碌而平凡的生活。
没有人知晓,这看似平常的早晨,底下蕴藏的是滔天巨浪。
永成十八年春,永成帝在亲耕回京途中遇刺,下落不明,宰辅莫正德以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坚决举荐八皇子为太子,暂时监国管理朝政。以三皇子,五皇子,以及兵部尚书周胜等为首的朝中大小官员极力反对,据理力争,双方争执地不可开交。
奈何莫正德朝中势力过大,反对一派渐落下风,到了第三日,因为依旧没有寻到永成帝的下落,加之逸亲王逝世之事传出,莫正德更加肆无忌弹,扬言拥戴八皇子为帝,并定下五日后举行登基仪式。
一时,皇宫之中人心惶惶,皇后,太后,瑾贵妃,以及贤贵妃被困于后宫之中,三皇子与五皇子更是被扣以不孝妄为的罪名,囚禁于皇子府中,一干反对的官员,亦被罢职禁足。
皇城之中,风雨欲来。
三月初七,清明方过,气温逐步上升,只是气候还不稳定,日夜温差也大,俗话说三月的天,孩童的脸,说变就变。
清晨的时候还是天朗气清,越是临近午时,天色便越发阴沉起来,隐隐有暴雨来临的趋势,不过一个时辰,原本的碧空万里变得阴云滚滚,乌云压顶,映衬着众人心中的心情,沉重的气氛,压得所有人心烦气闷。
这一日,是莫正德所定的新皇登基之日。
登基大典由莫正德全权操办,因为仓促,比不上大匡历任皇帝登基仪式的隆重严谨,说白了,也不过是走一个过长罢了。压下了一片抗议声,如今朝中只剩了附和与沉默的声音,莫正德已算是当之无愧的地下皇帝,登基仪式如何办,也不过是对他一句话的问题。
八皇子是平庸无能之辈,对于能坐上皇位,他自是欢喜非常,也不介意做个傀儡皇帝,目前的他除了对逸亲王的“逝世”有几分伤感外,可说心情极好,是以登基大典是否隆重,他并不在意。
临近午时,吉时一到,钟鼓之声启奏,登基大典开始。
沉浸在狂喜中的莫正德没有想到,此时他已成了笼中鸟——插翅难飞。
当永成帝挺拔俊朗的身影,在宋祁的陪同下缓缓步上祭天台,一切注定要被颠覆。
永成十八年春,三月初七,宰辅莫正德以通敌叛国,意图谋反,以及谋害天子等等数十项罪名,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之下,被处以满门抄斩之刑,在祭天台被抓获之后,当场斩立决。
而八皇子被变为庶民逐出京城,萱妃及其周氏一族,全部贬为官奴发配边关,莫正德一派大小官员,亦通通被下天牢,等待发落。
一场叛乱就此落幕。
宋祁这一走,便是十日,顾安年留在王府中支持大局,演一场丈夫去世的好戏,蒙蔽世人的视线。每日里虽也能偷闲看看书喝喝茶,却始终少了一份兴致,因着心里有了记挂,便就做不到如以往那般悠闲自在了。
莫正德谋反之事虽已平息,宋祁却依旧无法立即赶往王府中,他还要帮着永成帝处理一堆烂摊子,待终于能回复,已是三日后。
“娘娘!侧妃娘娘!王爷回来啦!”大老远,便听到了梦萝欢喜雀跃的声音,正看书的顾安年面上眼中瞬间溢满欣喜,急急丢下手中的书册,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心中的激动欣喜无法抑制,此刻,唯有那人熟悉的眉眼,宽广的怀抱,温柔的声音,能平息心中的躁动。
白雪早已融化,庭院中不见枯黄之色,一片青草茵茵;枯枝上抽出了嫩黄青绿的叶子,几只喜鹊跳着脚在枝头高歌;少数植被上已经挂了花骨朵儿,含苞待放,在春风中招展,院中一片欣欣向荣的生机之景。
顾安年提着裙摆,快速奔跑在游廊之上,眼前的景色再美再好,也无法使她的脚步停留一分一秒。清风拂过,吹起鬓角因为奔跑而散落的发丝,与轻纱的裙角相应相成,在空中飞舞飘扬,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从来不知道,思念的味道能如此难熬,即便短短的半月,都足够煎熬。
从来不知道,期待与一个人见面的心情。
二十一、整顿后院
卸职不是收摊,能说不敢就不敢,最起码要先寻到能接替的人,要想脱身,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十天半月都未必能办成。
是以对于永成帝的推三阻四,宋祁并未着恼,而是开始着手挑选提拔能接任自己职务的人,这不是个轻松的事,毕竟他手中职权太多,不是交代给一两个人就能成的。
自然,那些暗地里的势力,他是保留了的。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待枝桠上新抽的黄绿嫩芽长成了青色,柳条都垂到了水面,花园中姹紫嫣红,永成帝仍旧不愿松口。
这段时间,宋祁日日在早朝时提卸职一事,永成帝便次次寻来各种借口搪塞,在知晓宋祁连接班人都已经选好后,他是又气又恼,最终只得私下对宋祁气呼呼摞下一句话:“这些日子朕与皇后都在张罗吉贺的婚事,你的事待吉贺完婚后再提。”
如此,宋祁只好消停下来,避免真把人逼急了,更不愿松口。
顾安年倒是不急宋祁卸职的事,而是忙着整顿后院。
因着宋祁病重之事真相大白,后院里那些闹腾着要离开的姨娘们这会是欢天喜地,打死也不愿走了,在安份了半个月后,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顾安年自嫁进王府里,就一直保持着软弱可欺的模样,只是在半月前,那毫不留情,绝不手软杖毙下人姨娘的举动,让后院的一群女人意识到了她的真面目。
少部分安份的,自然是担惊受怕,唯恐顾安年寻她们的麻烦,只老实安份地躲在自个儿院子里过日子,而那些以往嚣张跋扈的,自然就抓着这把柄,不时跑到宋祁面前,扮做被欺凌的娇弱模样,哭哭啼啼地演个戏告个状,合着伙要扳倒这个侧妃。
对于这些女人,宋祁本就没有心思理会,见她们一个个的不安份,心里恼怒烦躁不已,更是起了遣散的念头,但是顾安年却满含深意地制止了他。
“你若是要遣散她们,那必定要拿一笔银子出来做遣散费,这不是便宜了她们?”顾安年笑吟吟地喝了口茶。
“那按你的意思是……?”宋祁挑眉不解地望着她,银子他倒是不在意,只是对于小七的想法,他十分好奇。
顾安年一扬眉,笑道:“按我的意思,安份的就给一笔银子,送出府去,不安份的么……”眸中闪过狡黠笑意,“她们不是要留在府里么,那就让她们留下,让她们守着那院子,一生孤苦,直至白发苍苍。”
她不是善男信女,还很记仇,对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她可做不到“宽容”。
对于想和她抢男人的女人,即便没有威胁,她也不会放过。
离开王府,那些女人不过是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失去了繁华尊贵的生活,稍微看得开的,过一段日子后,照样能逍遥自在。然而,若是留在这深宅大院里,她们的便只能既得不到想要的宠信与富贵,又要一生孤苦凄凉,这样的处置,难道不更能出一口恶气么?
宋祁不过脑子一转,便理解了顾安年的想法,当即抿唇轻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嗔道:“你啊,还真是睚眦必报,不过也是,那些女人不愿安份,你先下手,也比后遭殃的好。行,这事儿就交由你来办,我乐得轻松。”
顾安年轻哼一声,傲娇地挑起眼角,一副本该如此的姿态,那娇俏的模样,逗得宋祁一阵心痒痒,把人拉到怀里好一阵厮磨。
说做就做,第二日,顾安年便将后院一群女人召集到了七祥苑里,准备开刀。
七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