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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斜眼怀疑地盯着她手里提着的小布兜,扬了扬眉问道:“你确定这么点东西够我们所有人吃?塞牙缝么?”
顾安年摊手:“我可没说要和其他人分享,你要是嫌少,也可以选择不吃。”
“……”宋祁抽了抽嘴角。眼珠一转,笑道:“这样的好东西,我自然舍不得吃,就想着留给你吃。”
顾安年瞪他一眼:“不用你留我也有的吃!”又烦躁地摆了摆手,催促道:“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等会午时了我们都回不去。”
“我也很想快点,可你看,这么半天了,你才找到了这么一小兜。你确定还要继续找?不如换点其他的吧。”宋祁又指了指顾安年手里提着的小布兜,时刻提醒着她付出与收获的不成正比。
经宋祁这么一说,顾安年这才发现因为蹲的太久,腰腿都有些酸痛了,掌心也是火辣辣地疼。摊开五指。这才发现握着树枝刨了半天泥的手心。不自不觉间已经被粗糙的树枝磨得有些红肿了,幸好的是没有破皮。
宋祁也看到了,忙拉过她的手微皱着眉头吹了吹,满眼的心疼,嘴里训斥道:“就说你是大小姐的命了,还自找这么些罪受,你要喜欢吃这些东西,叫下人上山来采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你说得对。”顾安年认同地点头,“过惯了娇生惯养的日子。难免对乡野生活会有几分好奇,但偶尔体会一下就行,多了我肯定受不了。”她晃了晃微红的手心,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我可不想受这些罪,我果然是过好日子的命。”
“你倒是实诚。”宋祁不由好笑,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说喜欢荣华富贵的生活的。
顾安年坦然一笑,推着他往在一旁悠闲吃草的踏云身边走,兴奋道:“还是看你打猎比较适合我的作风,快快快,让我见识见识大王爷打猎的英姿!”
宋祁包容一笑,由着她一会一个念头地胡闹。
推在背上的手突然离开,宋祁疑惑地回头,问:“怎么了?”
顾安年将视线从无意间发现的蚂蚁列队上移开,抬头望了眼被树枝遮挡了大半的天空,微皱眉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回营地,或是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宋祁不解地眨了眨眼。
而与此同时,宁秋霜正抱着被宋璟射伤腿的野兔,满脸不忍地对宋璟乞求道:“璟,我们别伤害它好不好?它受了伤,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们放它一条生路吧。”
宋璟听着她自作主张的称呼,眼角抽了一下,柔柔笑道:“好,听你的,你这般善良,我怎么忍心让你难过?”
心中却是冷意蔓延,嘲讽道“你对吉贺下杀手的时候,可曾有过半点良善之心!”
宁秋霜对着宋璟羞涩一笑,高兴地抚了抚怀里瑟瑟发抖的白兔的脑袋,轻声道:“小兔子,下次可不要再被人伤到了哦,快走吧。”说罢将受伤的白兔放到草丛里,一步三回头地走到自己的马边。
“好了,时辰不早了,再不猎到动物,我们就要空手而归了。”宋璟温柔一笑,笑意浮于表面,眼底却是一片森冷。
闻言,宁秋霜为难地颦眉,幽幽叹道:“山中的动物们与人一样,同是生灵,可为何世人一定猎杀它们呢?它们明明没有半点过错,本应无忧无虑地在山林中成长,如今却因为我们的到来,导致它们承受如此沉重的命运,实在是太可怜了。”
宋璟抿紧唇角,眼中闪过不耐,已经不想再看她如此虚伪下去,只得敷衍地附和道:“秋霜悲天悯人,菩萨心肠,着实令人敬佩。既如此,我们不打猎了,先回去营地吧。”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营地,摆脱眼前这个令他险些作呕的女人!
宁秋霜却尤不自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举动引起了眼前人更深的厌恶,反而以为他被自己的“善良”所折服,以为他是因为担心自己难过才不再打猎,不由含羞带怯地垂下头,扭了扭身子。嗲声道:“璟,你真好。”
宋璟强烈表示他扛不住了。这会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
然而宁秋霜并不打算就这般放过他。
又是幽怨一叹,宁秋霜柳眉微颦,悲戚道:“世人只看到勋贵之家光鲜的外表,却不知其中的无奈与苦涩。然而出生无法选择,不然与其一辈子困于深宅大院内,我宁愿生在乡野,虽过得辛苦一些,却是自由自在,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攀比炫耀,这样多好。”
“若是上天允许,我愿意抛却荣华富贵,只盼能寻得一片清静安宁之地。与相爱之人相伴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完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望向宋璟。
宋璟优雅温柔的面具终于不堪负荷碎裂,他僵硬地扯出抹笑,道:“秋霜有如此想法。定是心思通透。已参透俗世,比之京城南郊永恩寺的得道高僧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秋霜脸上的娇羞神色一僵,为何宋璟无缘无故提起永恩寺的和尚?难道不应该是为她与常人不同的想法而惊喜,然后对她更加爱恋,进而赞同她的观点,表达对勾心斗角的无奈,再来个深情款款的承诺吗?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啊!
其实宋璟真正想说的是:既然你已看透红尘,不如就出家吧,出家吧……
当然,在利用完眼前人之前。他是不会对她说一句实话的。
想到自己的目的,宋璟转移话题,故意语带责备地问:“为何今日瑾丞没有与你一起?你受了伤,他为何不在你身边照顾你?”
宁秋霜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不满地嘟囔道:“哥哥现在只记着吉贺公主呢,哪里会管我这个妹妹的死活。”
她今日可是看得清楚,宁瑾丞与吉贺公主在一起,那窝囊的样子让她看了就反胃。
宋璟眸子一亮,道:“原来如此,难怪也不见他与怀卿他们一起。”
宁秋霜撇撇嘴,不屑道:“璟,你别跟我提我哥哥了,我心里正窝火呢。我受了伤,受了委屈,他却对我这个妹妹不闻不问,反而追着伤了我的人团团转,我实在对他心寒,枉我一直尊他敬他。”
又娇羞地瞟了宋璟一眼,道:“这世上,还是你对我最好,不仅不畏闲言碎语独自去探望我,还送了我治伤的圣药,若不是你,恐怕我现在还卧病在床。”
宋璟心中冷笑,心道你若不是宁瑾丞的妹妹,若不是宁瑾丞极有可能尚吉贺为妻,我连看你一眼都觉得伤眼睛。
面上却是柔情万千,款款道:“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关心你。”
宁秋霜顿时只觉自己浸入了蜜罐中,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甜的。
望着那吐出情话的形状姣好的薄唇,宁秋霜双颊烧红,鼓起勇气羞涩开口:“璟,我爱……”
“哗啦——”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而下,宁秋霜呆愣地张着嘴,最后一个字被雨声淹没,她也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不好,我们要尽快找地方避雨!快上马!”宋璟大呼一声,催促宁秋霜上马,对于刚才听到的那个字听而不闻。
山雨来势凶猛,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隐隐作疼,不过片刻,两人便全身湿透。被打断告白的宁秋霜懊恼地一跺脚,只得先跨上马,将避雨放在第一位。可惜她骑术不佳,很快就被宋璟甩在了身后,宋璟心中恼怒她拖后腿,却又不得不回头拉了她的马一起赶路。
雨声掩盖了马蹄,大雨中,两人的背影颠簸着向前。
“哇,好险好险,差一点就要被淋湿了。”宋祁望着山洞外的雨帘,直呼好险。
顾安年勾唇一笑,抬眼望向洞外的大雨。
这一场大雨来的太巧,也不知是福是祸。
六十八、山洞
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如今眼前却是大雨倾盆,雨声轰鸣。
这一场雨来的太快太猛,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打断了所有人的计划。
几乎是顾安年与宋祁前脚刚跨进无意间发现的山洞,后脚大雨就哗啦啦从天上倒了下来,看着洞外连成片的雨幕,顾安年不得不感叹这难得的好运。
“这雨也不知要下多久。”宋祁站在她身后,同样望着外面的大雨,叹了一声。
“瞧这情况,应该只是阵雨,过一会就会停了。”顾安年淡淡道,倒是一点不担心会被困在这里。
山中气候莫定,风云难测,但像这样凶猛的雨势,应不会持续太久。
“就算下不了多久,怕是也要过了午时了。午膳是肯定赶不上了。”宋祁微微皱了皱眉,拉着顾安年往山洞深处走,“别站在洞口,担心被打湿了染上风寒。”
洞里的空间很小,仅能容两人并肩通过,只是看着很深,越往里面越是黑漆漆一片,让人见了心底发寒。
走在安静的山洞里,顾安年突然想起什么来,问:“王爷,你可会生火?”
宋祁疑惑地转头望她,问:“生火作何?”
他们两人既没有淋湿,现在天气又不冷,完全没有生火的必要。
顾安年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刚才不是感叹赶不上午膳么,生了火。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烤了吃。”她扬了扬手里的蘑菇,又指了指宋祁手里托着的鸟窝。
宋祁沉默片刻,很认真地摇头:“我不活生火,而且也没有生火的工具。再者,你会料理这些东西?”他把问题抛给顾安年。
“额……”顾安年迟疑了一下,而后一转眼珠,理直气壮地眨眨眼,道:“就算我会料理,现在不能生火又有何用?”
宋祁一愣,而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弹了下她的额头,无比宠溺道:“得了,在我面前还逞能。你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
顾安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避开他的手,道:“王爷,不能这样推卸责任。是你不会生火在先,一旦最初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后面的所有问题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好,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满意了?谁叫你相公我是王爷,不是火夫呢?我一向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这种事不知道很正常。”宋祁摊开手,得意洋洋地挤眉弄眼。
“……”对于某人占口头便宜的爱好,顾安年已经懒得理会,毕竟不会少一块肉。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干柴。既然没有干柴,就算我会生火,也毫无用处,是吧?那就不能怪我不会生火了。”宋祁耸耸肩,用顾安年的话替自己开脱。
“……”对于某人举一反三的本事,顾安年也不想再理会,不然她会气死。
“依我看……”宋祁领着顾安年往前走,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诧异地咦了一声,随后突然加快脚步,顾安年刚要问他怎么了,却被猛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土洞,却不想刚才两人走过的只是一条小通道,此刻眼前豁然开朗,出现的是一个宽敞的石洞,中间一个小水潭,水面被从顶上落下的雨滴击得泛起圈圈涟漪。
“咦?”顾安年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借着洞顶漏下的光线,仔细打量眼前的石洞。
石洞呈锥形,上小下大,洞顶很高,仅能容一人穿过洞口直通天际,抬头可以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大雨直接穿过洞口,落到了洞口下的水潭里,而洞壁的四周,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层层叠叠的,在幽暗的光线下,看着颇有些阴森诡异的气氛。
宋祁也在仔细打量眼前的景象,在环视过四周后,他的视线落在一处垂挂着无数茂盛藤蔓的石壁上。
“怎么了?”顾安年跟着走到他身边,也盯着那片藤蔓打量。
宋祁微微皱眉,走到哪石壁前,神色凝重地伸手拨开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