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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权术-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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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叹了口气,她回眸瞥见桌上那杯水,心里有那么一丝触动。她转头去看云青羡的身影,他已不在原来地方,而在篱门口徘徊。疑惑着,她起身到了屋外,外面的温度比屋子暖,阳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服。她伸了伸筋骨,笑问他:“你在找什么?”
云青羡认真挑开树丛,没有回头:“兔子不见了。”
卫子夫这才想起,刚才云青羡回来的时候,手上的确提了只兔子。原来这大半天时间,他是跑去抓野兔了。这周边都是荒野,兔子恐怕也只有山上才有的。正想着,云青羡已拨开树丛,那后面的草堆上就坐着一只灰兔,正吃得津津有味。
云青羡冷呵一声,风速将那兔耳朵拽在手上。兔子嘴上还叼着几根鲜草,这下吓得全掉在地上,拼了命噗通噗通向云青羡蹬着两条腿。因为被抓着耳朵,无辜的小眼睛一直望着卫子夫,扑腾的后腿上方,肚子微微凸起。云青羡抬起腿,抽出一把匕首,顺手就要结果它的性命,卫子夫慌忙拉住他的衣袖,制止道:“你不要杀它!”
回头望了她一眼,云青羡握了握匕首,将那兔子丢回草堆里,又走开了。在屋中时卫子夫的反应和她窘迫火红的脸,他也该知道她有了身孕,在她面前杀生,总是犯了忌讳的。就算……就算那只是一只兔子!
又丢下她一个人。卫子夫有些生气,却又担心他身上的伤口。
那只灰兔坐回草堆,再次毫不气馁地吃起鲜草,恐怕就是因为它这种打死也要吃的精神,才会被走遍一个山野的云青羡抓到手的。卫子夫忍不住一笑,觉得这只兔子呆得实在可爱,但又想可能是因为怀孕,所以它才要吃这么多,好生出健康的兔宝宝。
想着,她绕到它身边就地坐下,灰兔最开始跑远了几步,但在一刻钟后还是舍不得这里的鲜草抖抖索索踱了回来,试探吃了几嘴巴草,见来人并未有动作,于是便蹲在那继续吃草。
下午的阳光尤其好,坐了一会儿便有了洋洋的困意。卫子夫揉揉眼角,托腮看着那只兔子。兔子在温暖的阳光下也将四肢伸展,毛茸茸的肚子轻轻抵在地上,此时它已吃饱,正挥着前爪抹脸和耳朵,模样忒过可爱,更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卫子夫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羡慕这只兔子。她想,她也该感到幸福的,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再过九个月就要降临在这个世上。就算……就算他没有父亲,也有最最爱他的母亲,她的孩子也会很爱很爱她,不是吗。
困意席卷,她低头埋进自己的双臂,轻轻闭上眼睛。可就将要沉入梦境时,篱门再次响起。卫子夫打了个激灵,惊醒。云青羡一手挽着自己的下袍,一手关门。他向这边望了望,然后直接进了屋子。
卫子夫起来拍拍上上的草尘,灰兔又跑远了躲在树后,心慌慌地盯着她离开。
她呆在另一间屋子,隔壁就是云青羡,也是方才煮豌豆的地方。她没有进去,那里一直罐坛噼里的声响,她很想知道云青羡杀不了兔子当午餐这次又带了什么,更想知道此时他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他没有叫她帮忙,她自然是不会去的,经过几次接触,她知道他是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
隔壁飘来一阵酸酸的味道,因为怀孕尤其爱酸,她的味觉顿时被激发。再寻眼望去,之间云青羡端着一只木碗出来,坐在她对面。卫子夫微微一愣,诧异极了。
他说:“附近结了些梅子,我想着近日口味乏淡,就做了梅子汤。”
即使他这样说,卫子夫心里还是泛动一股暖流。她舀了一小碗,尝了一口。可是这酸梅汤并不如平时喝到的那样可口,这梅子的涩味还留在酸味中,吃起来着实让人难以下咽。
看到卫子夫紧皱的眉头,云青羡仓促端起盛着酸梅的木碗,补了一句:“第一次做。”
舌上的这口酸涩挥之不去,卫子夫连忙拉住他转身的袍角笑:“第一次做梅子汤便有了这样的味道已经不错,想从前我第一次做,那可叫难吃的极。我不知道你采了梅子来,其实我可以做梅子汤给你喝的。”
他的背影猛然一顿,卫子夫也为方才自己说的话感到吃惊,笑意亦在此时渐渐淡下,有些伤切:“没想到,昨日我们还是死对头,我以为此生再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谁知竟会绝处逢生,抛开那些恩恩怨怨,我们还是能成为朋友。”

第069章疗伤夜话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目光黯淡,捏着碗边的手指缓缓滑下,静静安在膝上。
“至少这几日,我们是朋友。”云青羡想了想,再重重添上一句,“生死相依的朋友。”
听到这话,卫子夫由心而笑,忽然又想起什么,她跑到另一间屋子,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正是农家婆婆送的那件。她抱着原来那身袍子,对还坐在那里的云青羡边说边往外走:“今晚你还是把伤口包扎一下,我可不想你死了没人陪我,到时还要找地方拖着去葬!”
云青羡捧起那酸梅汤从窗口泼了出去:“你大可以把我的尸身丢在这儿,然后自己走。”
卫子夫瞥了他一眼,舀了一盆子水将袍子浸在里面。下午阳光好,风也柔和,卫子夫在屋前拉了一根绳子,将袍子对挂在上面,傍晚的时候,这春衫袍子便干了。她抱了回来,云青羡又煮了酸梅汤,另外还有一罐豌豆。两人什么也没说,在屋内燃起一堆火,围着木桌顾自吃喝。
酸梅汤的味道并没有变好,可说和中午的不差,卫子夫多喝了两口,缓解想吃酸味的冲动。
“待会儿我帮你看看伤口,你背后那几箭……是因我,况且你也看不到。”她低着眸子,将自己的碗收好,然后看着他。
火光照在侧面,面具阴暗,看不见他的眼睛。
“快点!”等不到他的应答,卫子夫撩过他还盛着豌豆的碗,放回隔壁,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盆水。
无奈叹了口气,“好。”他低低答应,起身坐到火堆旁背对着她。她三番提起,心里定是有了决心,他若还再扭捏,怕是真惹怒了她。
隔着面具,他的声音始终有些发闷。脑海里,卫子夫觉得这声音语调似乎和谁的极为想象,一时却也想不出来,模模糊糊的印象也不真切。
上前,他已将外袍脱去,仍在身旁。卫子夫展开他的外袍,盯了半天,暗暗嘟嚷着:“你今天穿着这一身往外跑,也不怕招摇。”
云青羡自顾拿着她洗好的袍子,犹豫一阵,终于开始一条条剪下,叠在一边:“这附近没人。”
卫子夫反说:“山那边就有几家农舍,若是他们见着你的模样,定会喊了官兵来。”
“我走的都是没人的地方。”他仍随意着,转言又问了她一句,“那些豌豆和小米……你走得累不累?”
想起白日的事,卫子夫还有些气闷,怪他道:“那时你又没回来,我饿得心慌,才揣着些碎银子换来的。那家婆婆好,这身衣裳还是她送的。”她忽然想起,将他的外袍扔到一边,“你明日就别出去了,这件外袍得洗干净了,否则真的太引人注意。”
“那我们吃什么。”语气里有些抱怨,云青羡散漫的目光忽然缩紧,对上缩在屋子一角的灰兔。虽是春了,但夜还是凉的,兔子怕火,却又想要这份温暖,于是便跳到屋子角落去蹲着。暖黄的火光温和地罩在它身上,此刻它正靠着墙壁打盹,两只耳朵贴在背上,一幅温顺的模样。
“还有豌豆和梅子。”卫子夫回答他的话,无意间抬头看见他面具里的眼睛正直直盯着那只兔子,于是立马警告他道,“不准再打那只兔子的主意!它……它快做母亲了。”
听了她的话,云青羡暗暗再瞪了那兔子一记,将袍子剪完布带,自己又犹豫了半阵,才将内袍脱了一边,露出结实的胸膛和伤痕累累的后背。面对这遍身血伤,卫子夫虽有准备却还是惊吸了一气。她知道他受伤严重,白日里还隐隐渗着血水,不想亲眼看到的比起想象中的还要相形见绌。
云青羡撇过脸,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烫,干脆闭上双眸不再说话。
那日落下大河,他险些被大水和她冲散,他怕得死死拉着她,怕和她分开,怕她生死不明。什么时候被冲上河岸的,他也不知道,当时浑身疼的火辣,他知道是身上的伤口在发作,喉咙亦好像被人死死扣着,就如当初卫子夫用银簪抵住他脖颈那般,让人喘不得气。他就这样被痛醒,摸向脖子,原来大水将面具冲落,搭在他的脖子上。他仍掉面具,将手伸到最痛的后背,那里还插着五支箭。他闭着眼睛,暗暗咬牙,使力将背上的箭一支支拔了出来!感觉到有液体缓缓流下,他索性翻了个身,呆呆看着上空。
他庆幸他醒了,否则他们二人定会被半空盘旋的大雕当做盘中餐。
他挣扎着站起来,挥剑赶开想要攻击的大雕,相持了半个时辰,两只大雕终于放弃,飞往别处去了。他跌坐在地上,将面具塞在腰带上,颤抖着抚去贴在卫子夫脸上的湿发,休息片刻后摇摇晃晃抱起她,走向绿野丛林。
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如果能这样抱着她一直走下去,似乎也不失为一件快乐的事。他几乎是没有知觉的,手臂酸疼无力,身上的伤口更是发作的厉害,酥软的双脚不知不觉走了好远,他抬头望望,天边压下黑云,正向这边滚滚而来。他紧了紧怀里的人儿,发现前方有一座瓦缺壁损的屋子。
他放下双眉紧蹙的她,她的浑身冰凉,他脱下自己的外袍为她盖上,再四处找了无用的木板和柜子将屋子破墙的地方都挡了起来。屋内的风总算小了许多,天空也顿时破漏了般下起磅礴大雨。他虚脱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在此时痛得越发清晰,他喘了喘气,到屋外接了一盆雨水,撕掉衣袍一角浸在雨水里,半脱下身上的衣服,慢慢擦拭结着血淤还在流红水的伤口。
刘彻的命令太狠,先前中的几箭都是他闪躲不及,以致穿肤而过,也带去了一些血肉,背后那五箭也还算能忍,最终的还是右臂上的一箭。这一箭来得很急,在掉落大水之前他已经将它折断在肌肉里,现在要将其拿出,不仅是难度,更需要的是勇气。
他的一身武艺,很少在人面前施展,受伤也是少有,更别说要自己动手将断箭从手臂上拔出来!他不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亦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更是没有疗伤的经验,看着断在手臂里折裂的箭头,他的心里还是起了毛。
大丈夫能屈能伸,疼又算什么!云青羡沉心一想,咬咬牙,抠住断裂的箭头,默数到三,横心将手一扬,臂间一阵撕裂剧痛,“叮当”一声,断箭被甩在废木后头。他一手抱着手臂,死死挨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断有血红手指间流出,他闻到血腥的味道,几度要痛晕过去,但都强撑着眼皮。终于,这种痛渐渐麻痹,他缓缓坐起身子,颤抖一扯,又撕下一片袍布,将血洞裹住。这时,他听到床榻上的人长长舒了口气,慌忙拿起面具重新戴在脸上。她似乎还没有发现他,他沉顿了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痛得不再颤抖:“醒了?”
“咝!”云青羡痛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对上一张微微愤意的脸。

第070章十里温情
(#感觉小清新了……闷闷#)
因为他带着面具,所以卫子夫只发现他闭着双眼,而并未看见他凝思的神情,所以看成很是悠闲的样子。想到昨晚他对她的拒绝,卫子夫不由愤怒又是不明,于是便用力系了包伤口的带子,在他痛醒之后问:“今天的伤口流脓了,昨天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昨夜他是真的痛得不行,他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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