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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的话像一根无情的绳索勒进张鸳心中,她瞪大了眼睛,悲伤和嫉恨狂涌而下,她的声音有些僵硬,开始说着的每一句话都让那绳子勒入心里一寸:“无家可归、饥肠辘辘是什么滋味?地痞流氓盘算你的身体,你却只能不停地躲不停地逃是什么滋味?当日你是名门闺秀,今日却是卖艺舞姬,在众目睽睽下让满大堂的男人欣赏你的美丽是什么滋味!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又是怎么过来的?王璃蜓,我告诉你,我受够了,受够了!就算我再爱他,再想他,还有什么用?我找不到他,要不到他的肩膀,得不到他的怀抱。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死了……丢下我了……我甚至想,为什么活着的不是他!为什么你要让所有的人都陷入痛苦!因为是你活着,只有你活着!”
她努力压制内心的悲愤,可最后还是怒吼起来,她看见卫子夫惊愣的眼里满是意外和悲切,她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她撇下头,快速整理自己的心情,而后再问她:“蜓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帮不帮我?欺君之罪,罪无可恕!你会死的!”
眼神一颤,卫子夫苦苦笑了:“表姐还在意蜓儿是生是死吗?表姐方才不是还怪怨为什么是我活着!难道此刻你还会关心我的生死吗?”
张鸳也苦笑起来,袖中的手指有些发抖:“不错,不关心了,不关心了。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我了?”她自个点头,目光沉起,“好。你不帮自然会有人帮我,何况我还有皇上,我不怕!”
卫子夫冷笑更深,由得心口愤痛,决绝道:“说不能伤害他的人是你,现在要利用他的人也是你。你说我无情,而你比我更无情!从你携手许美人和平阳公主计划这一局时,你我姐妹情分就已经尽了。从今往后,你我各走各路、势不两立!”
沉寂片刻,她眸色微暗,然而脸上的笑意则渐渐荡开,凉讽出声:“好,你我到此为止。不过,你确定还有从今往后吗?卫、子、夫!”
卫子夫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人,她到底还想看看清楚,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张鸳。张鸳身形一动,手上的灯笼落在地上,燃气团团黄火,将宣纸烧了个透。吞噬完所有的纸面,牢里的寒气将这小小的火焰压灭,化作一缕白烟。黑暗中,有袍子拖动的声音。面前已经空旷,她知道那是张鸳离开的声音,她越走越远,已经远远离开了她。
又是一声遥远的门曳,一袭冷风灰飞,再也寻不到她来过的痕迹,以及……那份情义。
第065章走投无路
夜静凉。她面对墙壁呆呆站着。她从新回想今夜,想起他的从前,和张鸳的一切。
当夜,她将张鸳送出宫去,第二日面对他的无助,面对他的一杯一杯,她当时只有愧疚,而今,为何很是心痛呢?
他爱张鸳,只她一人。从前如此,从此也会。
寂夜中,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铿响,她心突地一跳,黑暗中有人拉住她的手,她看见一闪而过的银色。
“走!”
还未跑出牢门,男子的脚步顿下,不可思议低眸,他的脖子已抵上一根冰凉。他听到她犯了欺君罔上之罪,听到刘彻的旨意,知道明日回大都后公开此事必然会要了她的命。可他不曾想到,她竟会在此刻想先要了他的命。
卫子夫从他身后绕道面前,他这才看清面前的人长发飞散,暗黑的眼神愣愣盯着他,抵在他脖颈上的正是她手上的银簪。
“你究竟是谁!”卫子夫冷冷问。
“云青羡。”这个问题,她每次碰到他的时候都会问一遍,这次他随意找了三个字。他僵着身体,低低说,“我是来救你!”
卫子夫摇摇头:“这样,你只会害我。”如果她一走了之,刘彻只会更恨她。
面具内的眼神暗了几分,声音更是低得压迫:“欺君罔上,死路一条,你真的甘愿这样死?!”
话音刚落,远处的大牢门像是被撞开,然后是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火把忽然照亮整个通道,大牢里闪动数个人影,转眼再看,四周已围起带刀侍卫和弓箭手,牢中的奴仆被吓得缩在角落,时不时远远近近传来几声凄凉的呜咽。
卫子夫一眼扫了这些反着寒光的刀箭,在看到昏黄的火把间那抹渐渐走近的紫黑袍时浑身一震。拿着银簪的手腕被人折返,云青羡在她不备时将那脖上簪子推开握在她胸前,本背对的身体也因此与他一同面向那两排士兵。他半拥着她在怀里,微微低着头,靠着耳问:“你确信这些刀箭不会伤到你?他全然不顾你的性命!”
后句的笃定顿时让她气急,挣扎着要用银簪。可他将她固地严实,如何也不能动弹。
刘彻将两人的动作一一看在眼里,看到卫子夫半依在面具男子的怀里,心中更为不悦。眉头微蹙着,他定定的,多看了卫子夫一眼,随即又盯在银色面具上,语调上扬,带着七八分促狭:“最好束手就擒,朕就网开一面,否则必定要你痛不欲生!”
二人的动作也因刘彻的话顿了下来,他的目光直直定在面具男子身上,满是隐忍的怒气。卫子夫觉得有些落寞,这样的情况,他为何不看自己一眼,怎么不和自己说一句话。这样多的侍卫和弓箭手,出现得这样及时,这都是他早就预备的?!所以说……她只是一个鱼饵?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变化得太快,自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一切事整理清楚,他就带着这些人要将她逼向绝路。他一定想过,如果万箭齐发,她必死无疑。然而,他早就不在乎了吧。反正他已找回所心爱的女子,也找到另一个帮手,他说他已经不再需要她了。是的。
云青羡对他的话显然无动于衷,银色的面具在火光下散发诡异的寒意,双眸沉如死水,眼珠快速扫了周围的环境,忽然一把抱住卫子夫的腰,一脚踹飞牢栏。
那些士兵都是在牢房外预备,云青羡出手太快,众人眼前一花,躲的躲,摔的摔,顿时乱了一团。
刘彻目光微缩,伸手抽出腰间长剑,踢开横爬在地上的士兵,躲开飞踹的牢门,一剑刺来。云青羡环着卫子夫的手用力一紧,她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他立即松开手,一边抵挡刘彻的剑,一边从腰间挖出一袋石粉,横向一甩。刘彻被抵了一剑,正要伸手去拉卫子夫,眼前一片迷茫,白色的烟气带着呛鼻味乍然在牢中散开。他不备吸了几口,体内暗集的力气顿时泄开,呛起来。
白茫中的大牢传来几声碰撞,遥遥远去。刘彻气急败坏,却是拔不开这层白气,一时分不清东南。深眸里暮蔼陡重,他回头对着散乱的士兵怒喊:“如此无用!全部发配边疆!”
听到刘彻大怒,士兵们纷纷跪趴了直,请求饶恕。边疆的日子可比这苦多了,身体好的分到部队,每日苦练,身体不好的,分到工队,筑建围墙。
刘彻抑制不住心中暴怒,甩下手中的剑:“追!必须活捉!”
士兵们得令,经过领头人的指挥,向四面八方追了出去。
因为太大力,长剑从地上铿声弹起,横在地上仍发出微微的低鸣。比剑光更寒的是他的目光,他死死盯住黑幕中他们离去的方向,紧紧握拳,“砰”一声砸在粗糙的墙上。大牢的墙粉的极其随意,一拳下去,墙面震下一层石屑,带着丝丝鲜血。他怒意未解,又砸了一下才愤然离去,然后彻夜不定。
这时,天已快亮,云青羡拉着卫子夫顺着桃花道跑。这个地方,他来过。那一日,他一直走,桃花深处是一条奔向东面的大河。他不知道为什么带她往这边跑,这条路并不是逃跑的最佳路径,甚至可说极易被发现。
落了一夜的桃花,会有谁在清晨匆匆塌了一路呢。
她跑着,双脚似乎是麻痹了,并不像自己控制。脑海中,逃出大牢的场景一直打转,还有他愤怒的眼神。不知此刻他是如何的勃然大怒,为何此刻她会觉得如此心慌害怕。
直到听到重重大水扑腾的声响,她才回过神来,他们停步在河边。面具下,云青羡有些狼狈,这一次没有回头路,做了就可能万劫不复。他回头抱住卫子夫,断了气般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卫子夫对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羞愧气恼,愤愤推开他,大叫:“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救!你只会害了我!”
他再不能忍受,口不择言道:“你现在应该明白,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在利用你,不会真的愿意将那个位子给你!一旦有更好的棋子,一旦有解脱的机会,他就会抛弃你,你知道得太多,他一定会杀了你!”
她忍住不让自己颤抖,淡淡说:“是我先骗了他。”
说着这句,她禁不住苦涩,酸酸笑了。
第066章置之死地
(#终于爬上来了,用同学的电脑上,苦逼的小荚没网。后台的定时这两天不能定时发布了,所以只能手动上来,时间未免有点不准了,但每日还是能保证更新的,除非大家的网都上不了!嗯!胃有点难受,小荚先去歇歇,这一章奉上。#)
对面依然假装的她,云青羡心中烧起一团火:“那又如何?如果他真的还需要你,真心守住自己的诺言,就不会因为已经过去的骗局杀你!留你,只会助他,可他却是要杀你!况且,到现在他还在利用你!”
她摇摇头,退开一步仓皇:“他只是生气,不……不会真的杀我!”
一声冷呵,他按捺胸口的愤怒,咬出一字一句:“生气?你应该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张鸳!他有什么必要生你的气,他该在乎你什么么?他又不爱你!”
最后一句,她失控般叱喊:“你别说了,别说了!”她指住他的面具,“你三番五次离间我们,你又是什么居心!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又是在怕什么!你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又知道绯纹璧玉,你……又是什么身份?”
就在这时,桃林处传来杂乱的脚步,二人回头一看,没料到,刘彻的人还是这么快就找到他们。
旷野霜降,云色渐起染天边朝阳,晨曦的阳光抵不过滑过指尖的桃花苍凉。马蹄远传,远处卷起一阵风花,高高的霞红下,他骑着褐色骏马,和他在风中张扬的披风混为一体,只是那双黝黑的眼眸,此时微微发红,又带了稍些疲惫,更多的是见到她那一瞬间的愤怒。
围堵的士兵自动分开一条道,刘彻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慢慢向他们走来。他注视了卫子夫半刻,披风一震,从马上跨下。束着发髻的宝冠折下一缕阳光,卫子夫把眼闭了闭,听到他不温不火的说话:“卫夫人,你不站在你的夫君这边,去那边做什么。”
卫夫人。这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未免太过陌生,她愣愣看上他,他已向她伸出手掌站着,眼里看不透的阴晴,低低唤了一声,更像是在命令:“过来。”
然而,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卫子夫静静垂下眼,将头瞥向一边。他觉得她还在怄气,正要说话,却看见云青羡张开右臂,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伸开的手掌捏成拳头,僵僵垂在身侧。他的目光乍然沉淀,眼里爆出的怒火恨不得烧毁那张面具。然而也在这时,她无力的声音显得万分轻柔,带着丝丝决绝:“你又何必……何必苦苦相逼,反正我是非死不可了。”
盯着她的视线银针般的尖锐着,却又如被烈火灼痛了似的,隐隐泛红的漆黑眸底折射出烁亮,失望与愤怒交错变换,怒极反咬牙冷笑:“就算你要死,也必须由我来决定什么时候、怎样死!这是你欠我!”
她恍惚了好大一阵,才悲伤地笑了笑:“不管我什么时候、怎样死,现在我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请求你……请你一定要答应,好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