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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权术-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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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又惊又怒,没顾上什么礼数,上前质问:“简直荒谬!你竟敢如此大胆戏弄我们,我的女儿怎么会生怪物!”
江御医苦起脸,心有余悸,抖着手指向殿内:“丁大人,确实如此啊!他……他还在殿里,皇上和大人尽……尽管进去看看便知了!”
刘彻冷呵一声,举步拐进殿中。卫子夫从后跟上,淡淡的血腥味儿在进屋的那一刻扑面而来。走进内殿,地上一片狼藉。随行的太监将地上的东西挪开,将殿帘撩起,只见那暖帐中,丁美人靠在榻上,衣衫凌乱,发丝垂散,面如土灰,那双眸中更是一潭死水,而传来啼哭的襁褓竟然就这么放在案桌上。
现才入春,婴孩体弱娇嫩,才出世就伤了寒可怎么办好。
卫子夫近前去抱,正要伸手,却猛地收手,惊吸一口气,捂着心口脸色大变。刘彻见此,也上前来看,目光也是一滞,神色凝重。丁禄成急步去看,在看到襁褓时差点晕了过去,复杂望向榻上的女儿。丁盈盈将他们的反应收拢在眼里,脸上更加痛苦,木木喊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是我的孩子!”
她忽然冲下榻子,推开众人抱起嘶声哭啼的襁褓,一手丢了下去大喊:“他不是我的孩儿,他不是!”
小太监机灵,一个扑身趴在地上将襁褓接在怀里。刘彻还没说什么,万一摔坏了孩子,怪罪到在场的奴才身上可就糟了。他抱了抱紧怀里软软小身子,低头一看。顿时也被吓了一跳,下示意想要丢开,又生生停下手,硬生生将他揣在臂弯。
那襁褓里的,是个男婴,今日才出生却已经长了一头又黑又短的卷发,皮肤更不似平常孩子般白皙嫩滑,而是一身碳色,手臂上更生了一层淡黄色的疙瘩。再说那五官,虽是不缺,但总有些不同之感,尤其是那张哇哇大哭的小嘴,竟像涂了一层墨般黑,下唇还是自然开裂。这个孩子简直丑陋,也难怪被这么多人认作怪物!
这边,丁禄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早已老泪纵横。十个月的希冀和骄傲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他气恨,同时又心疼,悲泣万分地问丁盈盈:“盈盈,这是怎么回事?”
丁盈盈只管摇头,嘴里嗫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这时,小太监将婴孩抱了上来,希望刘彻发话。丁盈盈一见那孩子,顿时狰狞,一把推开那太监,又是抓又是踹,大叫着:“他不是我的孩子,快拿走!滚开!滚!”目光蓦然一怔,她发狠望向卫子夫,冲了过来,“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要害我!”
王初颜上前扣住她的两臂,将她与卫子夫拉开一段距离,气愤说:“丁美人,孩子是你自己生出来的,长成什么样子怎么能和我们夫人牵上什么关系!”
丁禄成两眼一颤,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丁盈盈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狰狞的面孔猛地一僵,丁盈盈脱开两臂的束缚,滑坐在地上,惊恐万分。脑海里蓦然出现那侍卫死时的场景,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她此时怕得声音极小:“我……我没有……”
较之先前,她显得反常。刘彻微微眯眼,目光冰冷凝凛,语气扬了几分,质问她:“丁美人,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为何他的模样和我们中原大相径庭?”
丁盈盈泪流满面,爬过去拽住刘彻的袍角:“这……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皇上!他就是!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卫子夫心底暗笑,笑丁盈盈的蠢笨!她的这句话简直就是自挖坟墓,她难道忘了,刘彻根本就没有宠幸过她!她把自己所捏造的当做真的,难道刘彻也会这么糊涂!
果然,刘彻看她的视线骤然冷了几分:“我们的孩子?哼!”
长腿一动,刘彻踢开脚边的丁盈盈,丁禄成在这时候扑上来抱住刘彻的大腿,请他留情:“皇上,盈盈刚刚生产完,身子弱的不行,你要罚就罚老臣吧!老臣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可是皇上您想想,这一年来并无外国使者进入我大汗朝拜,盈盈她……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可能……可能是因为几个月前中山丹之香的后果,这个孩子……才有了天生异形。”
刘彻低眼看着这位满头苍发的父亲,想到丁禄成在朝上并无大奸大恶,心里有些不忍起来。他收回脚,问殿门边跪着的江御医:“丁大人所说,有没有可能?”
江御医不敢信口,弱弱答:“这……微臣只知道山丹会导致流产,但使胎儿异形……还从无史历。但微臣还不敢确保此次是否为药物所变,成为……成为先例。”

第056章大汉忌讳
刘彻低低“哦”了一声,对外叫道:“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进来。”
“喏。”殿门外宫女发抖应了一声。
不久,太皇太后与王太后便步进殿来,闻到殿里的血味首先拿帕子捂了鼻子,再往殿里探了探。刘彻上前,将那抱着婴孩的小太监再招了过来,对二人说:“皇祖母、母后,这就是丁美人生的孩子。”
小太监一眼都不敢看自己臂弯上哭着的孩子,直直盯着太皇太后和王太后的裙角两额冒汗。太皇太后凑过来一看,“啊!”地惊叫一声。
一向拜佛迷信的太皇太后被所见的吓得一跳,这……这就是自己日思苦盼的太孙吗!太皇太后在那一眼后立马认定这是上天派给大汉的灾祸,拿着袖子挡住这襁褓中的脸,连连道:“怪胎,怪胎……不能让他出现在这个地方!这哭得、哭得是在扰人!”
王太后也是看了一眼,诧讶之余还算镇定,扶着太皇太后望向别处。小太监抱着婴孩退下站在一边。刘彻回头看向那地上的一对父女,英惶冷僦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不紧不慢地下令:“好,那么朕就先让丁美人和那孽障禁足紫堇殿,任何人都不能来往!”
闻此,丁盈盈彻底跌坐在地上,眼里缠着血丝和泪,嘶声叫:“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她抓住丁禄成的手掌,指甲划出一道道血迹,向他求,“爹,你救我,救救我!”
丁禄成甩开她的手,看着手背上的红血对她痛心不已,无奈叹:“唉!谁让你生了这样一个怪胎!”
刘彻再着了那两人一眼,转头离去。丁盈盈大哭,撕心裂肺,瘫软在地上,像一朵干枯的花。卫子夫呆站了片刻,最后也离开紫堇殿,当跨出这片随风凋碎的紫堇前花院时,她心里默默叹息:当初承诺保你安全地生下孩子,现在也的确母子平安,不过那时却没有保证后来会发生的,即使那都是安排好了的,那都是在等着你自己跳进去。抱歉!
紫堇殿怪胎出生后的两日内,宫里宫外开始一系列的变故。为丁盈盈接生的产婆无故死于自己家中,江御医自尽于自家书房,紫堇殿的宫人亦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这一连串的怪事扰得太皇太后不得安宁,她再次向刘彻说起怪胎灾祸一事。随即,刘彻就颁了一道旨意:丁盈盈与其子入住永巷冷凝轩,今生不得再出永巷!
永巷冷凝轩是何处?
冷凝轩为永巷最偏处,那地方还有一棵传言月十三的树,这棵月十三也便是当年卫子夫移花接木之物。有了月十三这个传言,冷凝轩无疑成为皇宫中最诡异、戾气最重之地,丁盈盈被搬移至那儿,可见太皇太后对此是有多么的忌讳。
丁盈盈搬至冷凝轩的那夜,刘彻来到披香殿。
刘彻进到内殿,卫子夫已经沐浴更衣,正坐在榻上抚着半湿的长发若有所思。他轻轻走了过去,暖黄色的烛光下,那温婉柔美的脸上略有忧愁,水灵的大眼呆呆望着床榻一角,那样的目光让人疼惜。她身着一件白色的睡寝春袍,周身散着微微光晕和淡淡花香,细致的脖颈娇嫩诱人,忍不住要人一亲芳泽。
或许遮挡了那案台上的烛光,惊动了那榻上的人儿,她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到他后,目光里的惊吓缓缓退成平日他常见的淡然。他心里对此不痛快,两步坐在榻上,看着她。
卫子夫见到他一直望着自己,于是低下目光看向那静止的殿帘,他没有问,她却静静陈述:“那孩子是青弟从南部国一对流浪夫妻那预定买下的,丁美人的儿子现在也由他转到宫外去了,那地方离都城甚远,人家也安得好。至于丁美人生产那日,所在紫堇殿的人,他们的下场皇上都看到了。这件事是彻底结束了,皇上不必再挂心。”
刘彻点点头,露出一点微笑,慢慢说:“很好,陈窦两家现在已经有所动摇,不像从前那般坚不可摧。这都是你的功劳,你想要什么奖励?”
听到他满意的语气,卫子夫一时感觉怅然。她做了这么多,那样不惜一切,连对或是错都没有去顾虑,他的奖励?她从未想过。她想的……只是那个报仇!对,只有报仇雪恨,让那个人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一百倍一千倍!而丁盈盈,不过是座小小的桥而已,过河拆桥,有何不可,况且她也实在留不得。要怪,只能怪她不甘寂寞。
当初刘彻不拆穿她怀孕之乱,那是因为有损皇家颜面,更是因为还有最重要的目的。在她有孕之时除去腹中胎儿,只会让她一时痛苦。但若让她顺利生下……俗话说母凭子贵,可偏偏她只能是母凭子贱。神鬼之说无人敢铁定,更何况太皇太后是迷信之人,只要她认为丁盈盈生下的不是人,这样才能理所当然地斩草除根!而当初用丁盈盈来对付陈阿娇,更是进一步加急陈家和窦家的关系,虽然两者如今还是往来甚好,却在隐隐之间参了别的杂质。现在丁盈盈因怪胎而被关进冷凝轩,窦家无疑会很快失去一个得力助手。
刘彻步下的这一招……果然心狠。十个月前里对丁盈盈的百般照顾,全然是为了等这残酷无情的一刻罢了!而她卫子夫不过是他手上一把得意的剑。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说:“我想要歇一歇。”
面前的身影忽而沉默,气氛渐渐冷下,案台上的烛火不停跳动,仿佛在宣示着谁的不安。她抬起头瞧了他一眼,只见他正端详着自己,那对深眸安静又幽远。她低下头,竟神差鬼使对他问了一句:“皇上,我可以和你说说心里话吗?”
这句语毕,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正要反悔,刘彻竟点头说:“好,我听着。”
他又坐进榻里一点,认真等着她。她忽然觉得十分紧张,本想随便捏造几句了事,却对上他的眼睛时又顿时语塞。她轻轻唤了一口气,对自己万分无奈,苦笑起来低低说:“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从前不是这样的,你相不相信?”她快速着了他一眼,他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看着她,她有些窘迫,急急又补了几句,“你当然不相信了,你从来不曾遇到过从前的我,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相信。”

第057章开始疑心
低头间,刘彻拿过她的手放在掌间。他抚摸着她的手骨,沉默了许久,最后徐缓叙说道:“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平阳府上的歌女。你抚得一手好琴,吟得一曲好嗓子,但我却再没能有幸听到第二次。那个时候我瞧着你,你的眼睛里有一种隐藏的纯澈,尽管你掩饰的很好,但抚琴歌唱的不专心,总是会促成许些破绽。我当时便在想,这样神秘、这样苦心积虑的你,我倒要会会。”他停下动作,认真说,“卫娘,我的确不知道你从前的样子,所以我也谈不了信不信。你的从前,对于我来说是一片空白,你也更未与我讲起。从前如此,以后亦是如此,你若不说,我也不会逼你。”
卫子夫惶惑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刘彻摇头:“不是。快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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