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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情肆意-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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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轻,实则重,初生的小牛犊,除了他的小恩和、肃王嫡孙,又有谁有这般气势!

交代完这天大的重任,赛罕一把将儿子扣在怀中,“中原路险,阿爸的叮嘱听懂听不懂都要烂记于心,绝不可吐露于人!”

“嗯嗯。”被紧紧箍着,小景同用力点着小头。

“一,你听力异于常人,一定要小心遮掩。除了阿爸和额吉,不可再让任何人知道。”

“是!”

“二,读书,不可卖弄;成人之前,没有圣旨绝不再踏入金殿半步。”

小家伙皱了皱小眉,没大听懂,只是犹豫了一小下依旧点头。

“三,不向任何人低头。你不光袭的是老祖的爵,你要的是他的名号,肃王季同舟,铁骨铮铮,听懂了没有?”

“是!”

赛罕低头,看着怀中被雨水浇得湿漉漉的小儿子,咧着冻得发青的小嘴巴冲着他笑,仿佛是三年前那襁褓中将将缓了气息就讨好他的小东西,咬了咬牙,哑声道,“今后若是有人问你……养父是何人,你如何答?”

“养父?”

赛罕轻轻松开怀中,“你草原上的阿爸是谁?”

小家伙站直骄傲挺胸,“巴勒莫赛罕!”

“错。”

“嗯?”

“巴勒莫……乌恩卜脱。”

小景同瞪大了眼睛,“三伯?”

“记住了么?”

小景同挣了挣小眉,使劲摇摇头。

赛罕跪在身边,轻轻给他擦着小脸,“肃王爵能保你平安长大,等你长大,巴勒莫乌恩卜脱将是整个草原的大汗。到那个时候,中原有你才能保得安宁!”

一点一点都听不懂,可小景同却似乎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从今日开始,巴勒莫赛罕……再也不是他阿爸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养父是谁?”

景同紧紧抿了唇,不肯再开口。

“季景同!你的养父是谁?”

“巴勒莫赛罕!”

“啪!”大手一巴掌甩过来,小身子狠狠歪了一歪。踉跄着站直,亮闪闪的小泪花充满了眼圈,景同死死咬着牙,憋着那泪转了一转,生生咽了回去,冷冷的目光受伤的小兽一般盯着赛罕,“巴勒莫赛罕!我阿爸是巴勒莫赛罕!我阿爸是巴勒莫赛罕!!”

“好,”赛罕站起身,淡淡道,“军令难从,我探马军帐下没你这么个东西。”说罢,转身就走。

雨水急,一梭一梭仿佛鞭子一般摔打在小小的身体上,景同呆呆地站着,看着那山一般伟岸的身躯一步一步离他远去……突然,哇地一声哭了,“阿爸!!”

撕心裂肺的呼喊,再也不见了铁血小将的刚强,待哺的小兽呼号着娘亲,泪水肆无忌惮,与天地风雨挣着老天最后一丝怜悯……

赛罕的双腿仿佛陷进了泥沼,生生死死再也难拔……

若是此刻回头,他一定要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管他什么家国大义,去他什么民生大业,一家人远走高飞,再无牵挂……若是此刻回头,他一定要将儿子绑在怀中,谁人断他血脉,杀无赦,一条血路,天涯海角……

扑通,双膝砸地,雨水泥泞中,小景同一步一挪,挪到身边两只小手死死拖住赛罕的袍襟,扬起小脸任风雨捶打……“巴勒莫乌恩卜脱……巴勒莫乌恩卜脱……巴勒莫乌恩卜脱……”

赛罕猛回头,一把将人拖了起来,“小将恩和听令!”

“阿爸……”

伴随着呜咽的风雨,一声长长清脆的哨子,飞雪豹飘然而至。

“巴勒莫恩和,上马出征!”

通体雪白的马儿仿佛从天而降的精灵,这是阿爸的宝贝座骑,阿爸就是骑着它征战天下!做梦都想像阿爸,做梦都想骑一骑飞雪豹,小景同愣愣地看着,突然狠狠擦了一把鼻涕,强硬了小身子,“是!”

小小的人不及马腿高,赛罕单膝下跪,双手叠握,让儿子踩在膝头、踩上他的肩,铁塔般稳稳托起,安坐在马鞍上。

“阿爸……”

小嘴又一瘪,尚未哭出来,大手一把拍在马背上,“走!!”

“昂!”长长的嘶鸣,前蹄飞扬,曝出雪白的脖颈上长长的疤痕,飞雪豹仿佛一道闪电直冲云霄!

“阿爸!!”失去母狼的小狼崽,凄厉的嘶嚎声,景同死死拽着缰绳趴在马背上,小身子随着马仰飞起,仿佛飞马绽开了翅膀……

飞雪豹飞奔而去,又飞转回来,风雨的旷野之中,反反复复,几度辗转,绕着主人,一遍又一遍……

阴云密,大雨滂沱,飞雪豹最后一次盘桓,再也没有回转……

孤零零的人,完全吞没在风雨中……

 第98章

……

正是秋肥蟹美时;御花园里散尽了夏的繁华与热燥,青青郁郁的颜色里飘来淡淡青涩的果香带着甜甜的酒醉。天高云淡,烟波浩渺,微风划着涟漪悠悠;将一*水凉漾进湖心岛的水榭里,轻纱遮掩;裕靖帝李冕懒洋洋地靠在团花锦簇的绣榻上;怀中揽着昨儿新封的一位贵人。

美人儿翠裳罗衫、香肌玉肤;贴在怀里软若无骨;绵绵娇娇似那一场春睡弄得好是羞涩不支。看在眼中李冕不觉心里头郁闷,从夜里直折腾到过了晌;虽是玩尽了各式花样;却是丝毫不曾尽兴!想朕身经百战,自十三岁那年合了房、十七岁继位娶了皇后并两位贵妃,到今日十年来后宫纳尽天下美色,哪一夜不折腾几个?如今这是怎么了?只一个女人,还是个雏儿,他怎的就挺不起兴致,到了儿连个结果都没有就完了。实在是有损朕的威仪!不行!李冕深深吸了口气,湖水清新的凉爽沁入心肺,一时提了精神,心道先歇上一歇,一会儿把俞妃招过来,那女人模样虽有限却极是风骚,最懂得男人哪里痛痒,今夜演他一出双凤齐飞方才罢休!

这么琢磨着,李冕脸上露了笑,就着女人的手抿了一口桂花酒,捏捏那粉嘟嘟的脸蛋儿正是要轻薄几句,就听得门外说是延禧宫的小太监来传话: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说话。一听老娘叫,李冕老大不痛快,这一日里要叫他说几回话?原先只当作了皇帝能好好儿地过过不被人管教的舒心日子,谁知皇父不在了,换了那些老朽们,缠得他片刻不得分身、吵得他头皮发麻!母后还一天到晚叫他说话,今儿要顾着这位老臣的面子,明儿要当心那暗里藏着的势力!朕是皇上,这是朕的天下,他们都算哪个??再不知天高地厚,统统拖出去砍了!

磨蹭了好一会子,李冕还是不得不起身,毕竟这大周的天下事一半扛在延禧宫,没有亲亲的母后,他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了。

来到延禧宫,李冕瞧着外头没人,听宫人通禀说是太后娘娘在小暖阁候着皇上,不免心纳闷儿:哟,若是说今日未早朝的事该是在前头训话,叫到里头能是什么体己话?径直走进寝宫内室,果然见母后一身常服妆容歪在金丝绒枕上,炕桌上袅袅热气,茶香冉冉,李冕上前行礼赔笑道,“儿臣问母后安,讨母后的好茶吃。”

季太后是大周开国元勋季氏家族之后,先皇嘉丰帝的嫡皇后,自小知书识礼、行为端庄,只是生性傲,难与人亲近。一朝母仪天下,统领后宫,更是端起了架子再难放下,从不在夫君面前多出一丝娇媚,遂三十年夫妻相敬如宾,膝下却只这一个儿子。好在先皇也认准了嫡传血脉早早将李冕立为太子,后宫虽险恶却从未有过争储,保得他母子平安到了今日。季太后虽说心里也是明白儿子平庸绝无治国平天下的雄才伟略,可这是她的心头肉,此刻听着一声叫娘,也不顾那一身淡淡的酒气就握了他的手起身笑道,“外头起了夜露,皇上快暖暖”。

李冕坐□抿了口茶,“母后有话跟儿臣说?”

“咱们的相国夫人可有日子没进宫了。”

母后口中的相国夫人说的是左相褚开诚家那位一品诰命,这些个朝中元老的夫人们常进宫来陪母后说话,今儿这个来,明儿那个来,谁还顾及?怎的如今这一个不来也问他!李冕有些不耐,勉强忍了,“许是褚老夫人身子不适。”

季太后笑笑,摇摇头。

看母后那意味深长的笑,李冕知道这后头必是有话,遂问,“那依母后看?”

“年初正月里头褚夫人进宫,正正经经地为她儿子的亲事讨哀家的示下。”季太后并未直接答话,倒说起了渊源,“毕竟之前定的是季家,总该有个交代。哀家想着三年过去,人也病过了、孝也守了,仁至义尽,也该是人家儿子成亲的时候了。遂应了她,又闲来无事一起合计着看看哪家女儿合适,看来看去,选定了吏部尚书家的千金,那丫头模样周正,性子端庄娴静,与那褚安哲十分般配。合过八字更是难得的一对儿,当时哀家心里也喜欢,就跟她说待这丫头今年夏天满了十六岁,哀家亲自做保给她家提亲,谁曾想……”

“谁曾想,这春天原配死而复生了。”李冕接过话,笑了,“凭他再是谁,堂堂肃王郡主,婚约在先,他褚开诚敢反大周律,朕就满门抄斩灭他九族。”

“正是这话,所以如今褚夫人闭门不出,再不提那桩亲事。”

“这不就行了,母后还为何烦心?”

“哀家烦心的是,若是道理如此简单,雅予都回来快半年了,褚家早该迎娶过门,没了爹娘,提亲的事褚夫人总得来跟哀家说一声,这怎么倒不露面了?”

李冕闻言蹙了蹙眉,随后就哼笑了一声,“还能为何?不想要雅予了,又不知该怎么推,犹豫着呢。”

“嗯。”季太后敛了笑,“哀家也这么觉着,不知听信了什么谣言鬼话!”

“鬼话?”李冕抿了口茶,眼中似笑非笑,“母后,今儿就咱娘儿两个,何必藏着掖着?衍州案距今可三年多了,胡人当时屠满城,怎的就带走了她姑嫂二人?雅予一个小姑娘家又怎么在那虎狼营里头活下来、还越发养得水葱儿似的?”

季太后不觉咬牙,三年前季氏一族葬入皇陵,虽说她心里愧疚,可这满门忠烈的鲜血却让她身为季家人颜面增光、傲气冲天!男人战死,女人就该自尽以保清白!可恨那雅予丫头任胡人劫掳去糟蹋尽,居然还有脸回来,简直就是季家的奇耻大辱!满朝文武惊讶错愕,没有人前说出口,却难保人背后嗤笑!若非碍着景同那酷似季家的容颜、铮铮铁骨的小性子,她连血脉都不敢信。身为姑母尚且如此,旁人家心里更不知该如何!

“她家嫂子也是标志人物,若非大着肚子,说不定今儿回来的就是两个了。”李冕自顾自说着,脸上的笑不知觉掺进了酒迷之色,“也难怪褚家人膈应,这要是进门生出孩子来,到底是姓褚啊还是姓巴勒莫啊?”

“住嘴!”

李冕这才瞧见母后动了怒,紧着陪笑道,“母后也不必为此伤神,褚家再怎么恶心也得给朕咽下去。朕明儿就下旨,让他们年内完婚就是。”

季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褚开诚夫妇青梅竹马,二十多年一直是夫妻两人相守,褚夫人眼中甚是看重这干干净净的血脉。如今要娶这么个不清白的,头上又有金光闪闪的帽子迫着人家不敢再娶侧夫人、纳妾,可真要是雅予给褚家传后,岂非是一口死血堵在褚夫人心口?如今朝上咱们还得拢着左相,何必为这么个丫头让他夫人不痛快,更让褚开诚在朝臣面前失了颜面?”

“那母后的意思是就由着他撇开与雅予的婚约,另寻新欢?”

“那不能。雅予再怎么说也是我季家人,伤了、残了也由不得他们嫌弃!得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随了褚夫人心愿,又不能污了我季家的名声。”季太后说着,面上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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