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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瑾不依,“蜡梅难道不是腊月里开?”
“当然不是,蜡梅是因为花骨朵看起来像蜡,才叫蜡梅。”静嘉从善如流。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静嘉回头,果不其然,已经十三岁的孙毓慎居高临下的看着妹妹和静嘉,静嘉理也不理,只朝毓瑾道:“不若我们去西院禅房吃茶?昨日刚落了雪,寺中定收了雪水,用来泡茶再妙不过。”
静嘉的灵魂到底是二十多岁的年龄,从小以来就在同龄人里很脱俗,颇得几个小姐妹的拥戴,此时她发了话,毓瑾便无心纠缠先前看花儿的说法,忙应了好。静嘉得意地睨了眼孙毓慎,拉起毓瑾的手,朝母亲与孙夫人道:“娘,我带毓瑾去禅房吃茶,不打扰您和孙婶娘了。”
“去吧,不要叨扰师父们念经。”
“是。”静嘉乖巧行了礼,挽着毓瑾往后禅房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打发姚黄去备茶。毓慎不肯落单儿,好在三个人岁数都还小,没什么男女大防一说。毓慎朝母亲与邵氏行了个礼,跟着就去了。
毓瑾走在静嘉身旁,嘁嘁喳喳说着家里兄弟们的趣闻,时不时就揭大哥毓慎的短,害的毓慎在一边儿听得脸黑。
孙家乃是大族,又不比倪家那样和谐,孙毓慎作为嫡长子,被父母双方都寄寓厚望,管教极严。偏偏这孙毓慎是个混世魔王的性格,一个没看住就会闯点祸,今儿让家学师傅当众出丑,明儿又惹哭了庶出的小弟,总之,没一天让他爹妈省心。
孙父虽然是彻彻底底的文人,官居正三品翰林学士,但免不了气急攻心,请出家法,动那么两回手。而毓瑾又是个小没良心的,白吃了哥哥那么多松子糖,看到静嘉,一口气便把哥哥的丑事全说了出来。
“静嘉,你是不知道,我哥现在胳膊上都有藤条印子呢,这回是真气急了我爹,书房里那副画,可是两朝遗作呢,我哥给毁的……补都补不回来啦!”
禅房大窗下有软榻,毓瑾一面说一面拉着静嘉坐了过去。
静嘉虽然有点怵这个小魔头,但还是不忍他被自己亲妹出卖得太过分,颇有点心疼的架势,探头去看站在毓瑾身后的毓慎。“真的假的?”
孙毓慎被妹妹说得尴尬,往日里无法无天的劲儿收敛了许多,只点了点头。静嘉实在可怜这个被家暴的孩子,朝他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坐,干嘛站着,让我看看你胳膊。”
毓慎哼了一声儿,大概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抱臂不动,“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看我们男人的胳膊算什么。”
静嘉噗哧一笑,在她的概念里,十三岁顶多是个风骚小骚年,离男人还差得远。她不羞不恼,只将一双眼眯得弯了。毓慎看来,那就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猫,忌惮地往后退了退。
“不过是个胳膊,你个男人还怕我女孩子家家看?”静嘉把毓慎的口气学了十足,拿出激将法来。毓慎不中招,也不领情,小大人一样叱责:“你娘都怎么教你的?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这四个字在古代算是很重的斥骂,连毓瑾听了都觉得不好受,低声叫了句哥哥,毓慎后知后觉,进退两难。
静嘉的好脾气一瞬间被毓慎骂光,“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还不是你非要看我胳膊?”
“那我不是关心你吗!?”
静嘉自认为是个成年人,待毓慎不过是个调皮捣蛋的顽童,平时他闹的过火,爱搭不理也就算了,只是耐不住他有时候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简直就是个毫无教养的刺儿头。
两人正赌气对视,姚黄已经端了茶点进来,瞧着剑拔弩张的架势,便猜到两位小主子又开始拌嘴。孙家是常客,孙家的小少爷和自家小姐也熟得可称青梅竹马。往常吵几句,走之前就又能和好,因此很不以为然。姚黄行了礼,放下东西,便掩门而退。
毓慎自知理亏,却舍不下脸面道歉,只僵在原地站着。静嘉腻烦得不行,权当他是空气,转过头笑呵呵地招呼毓瑾来吃点心。
毓瑾算是个小人精,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不定,既觉得哥哥说话难听惹急了小伙伴,又知道自家哥哥没那么容易服软,索性不管哥哥,与静嘉一面吃,一面说着别的事。
毓慎站了一会儿,见妹妹和静嘉相谈甚欢,也不理他,瞬间不爽,转身摔门而出。毓瑾这才讷讷地抬头去看静嘉,静嘉摆手:“随你哥哥去,难不成他还能找我娘告状?”
这一点静嘉蛮信任毓慎的,好歹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出了事儿就告家长,着实为人不齿。何况今日之事,还是毓慎出言不逊在先。
毓瑾见静嘉胸有成竹,便专注地吃点心喝茶,彻底不管亲哥死活。好在静嘉的良心未泯,惦记着起了身,拉着毓瑾出去看看。
静嘉挽着毓瑾,顺着檐下长廊而行,穿过一道月亮门,恰是适才毓瑾说的那片梅林。果不其然,正如静嘉所言,此时蜡梅连个影儿都没有。
但毓慎倒是在。
毓瑾见到哥哥,便松开了一直牵着她的静嘉,轻手轻脚往前走,像是想吓毓慎一下儿,静嘉没有拦她,只是隔着一些距离望向毓慎的背影。
都说男孩子发育晚,个子要到十五六岁才开始猛长,可十三岁的毓慎,看起来已将近五尺高,背影挺拔。这副皮囊,比他本人讨喜多了。静嘉发着呆,突然额前一热,回神来看,是毓慎走到她跟前儿,手按了下儿她的刘海。毓瑾怏怏地跟在哥哥身后,看来是惊吓行动失败。
静嘉收回目光,微仰脖,与眼前少年对望,毓慎的眼沉得像海,此刻虽平静无波,汹涌起来也吓人得很。
一想到刚才自己对这个小屁孩儿发了花痴,静嘉就忍不住脸红。
“你发呆的样子,还挺可爱。”
静嘉正酝酿着开口说点什么,却听毓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这是被13岁少年……夸了嘛!
静嘉感觉眼前卟噜卟噜地冒了粉红色小泡泡。
毓慎早收回手去“哎,别傻了,你怎么知道蜡梅得名不是因为花期?”
说起来,静嘉已经九年处于清心寡欲的少儿时代,连灰太狼红太郎都捞不着看,此时乍然被人“疑似调戏”了一句,非常失败地仍在恍神。CPU过热的脑机顾不上计较毓慎的态度,只平淡地解释着:“忘了从哪本书上看到过。”
那本书叫百度百科……静嘉隐去后话。
比静嘉好歹大了四岁的毓慎不信,“我也是正经念书上学,怎么我就没看到过?”
“我博闻强识。”
好歹是21世纪双核处理器的脑机,静嘉很快恢复状态,扬扬下巴略示骄傲,得意地丢下一句,转身就走,这回换毓慎愣在原地:呃……难道真是如此?
“哎,静嘉——等等我!”静嘉的小粉丝毓瑾屁颠屁颠追了上来,毓慎也很快地回神,大步流星跟了上来,不依不饶地问:“你从哪本书上看的?”
静嘉瞥了他一眼,总不能说让他上网搜,站住脚,认真道:“毓慎,正因为你正经念书,所以才不知道,难不成孔子孟子还要著书立说来解释梅花起源?恰恰是因为我不正经念书,所以我知道,我读书是为了附庸风雅,装装门面,而你是要考科举作秀才的人。所以!”静嘉一锤定音:“那些杂书,不看也罢!”
“做状元。”
“啥?”
见静嘉一头雾水,毓慎笑得很开心,负手往前走,就是不回头嘿不回头!
毓瑾体察偶像与哥哥的心意,担任了小翻译官的角色:“我哥说,他不是要做秀才,是要做状元。”
静嘉大汗,好在他没追究是什么书,就放过这个自大狂吧。
当三个小孩一齐溜达回宝殿,已经是十分友好和谐。邵氏准备携女儿先行离开,两家人客客气气地告别。毓瑾额外表达了对偶像的依依不舍之情,并发出了上门做客的邀请。
姚黄立在静嘉后头,一脸得意之色:我就说,小屁孩,床头吵床尾和——诶?哪里不对?
危机
一路颠簸,终于回了倪府,照例静嘉是要先陪母亲回父母所居的德安斋,但她这会儿被晕车害得脸色苍白,邵氏心疼不已。一面打发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云萱去请郎中,一面亲自陪着女儿回了“明月引”。
倪家这三个女儿都住在德安斋西面的宜宁院中,东西两侧厢房,各占一间。女孩儿们商定好,皆取词牌名题作匾额,以示区分。静嘉选的是“明月引”,静娴静雅则分别是“如梦令”和“玉堂春”。
而院中正厅,由三姐妹一起商量,定为“水龙吟”,平常会有先生在这里教授女四书。
邵氏早定了今日去进香,便停了学,这会儿静娴静雅各找各妈,并不在自己闺房中。
静嘉头又晕又疼,更糟糕的是,她适才在岫云寺吃的两块点心正在肚子里翻腾个不停,害的她十分想吐。顾不上什么淑女之姿,直接歪倒在了床上。
邵氏站在床边,有条不紊地吩咐静嘉的几个丫鬟:姚黄铺床,让主子睡的安稳点;魏紫去绞块儿热帕子来,给主子擦擦脸;雪桂赶紧倒杯温水,压压吐;绿玉去看看郎中来没来!
静嘉侧脸看着自家四个大丫鬟被支使得团团转,无语问天:妈,俺只是晕车了而已……
古代的官府办事效率不高,但家宅的运转还是非常高效的。没多久,云萱绿玉就引了郎中迈进“明月引”。这个“没多久”大约是在姚黄刚帮静嘉脱了鞋,塞到被窝里;魏紫才给她擦了脸,帕子还在手中;而雪桂正捧着水,蹲在床边脚踏上,连喂都没来得及喂的时候。
绿玉帮郎中打起厚重棉帘,云萱通传道:“夫人,宋郎中来了。“
宋郎中一直为倪府看诊,年逾四十,对这位二小姐还算比较熟悉。估计是古代毫无晕车一说,望闻问切罢,虽然宋郎中觉得静嘉舌苔白腻,脉弦滑,但不到“病”的程度。是药三分毒,宋郎中一番思虑,只说好好休息,可炖些乌鸡汤补身,并没开药方。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云彩地走了——不过,带了诊金。
邵氏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但总觉对女儿的担心并不会错。于是面色不改,环视众人一圈,几个丫鬟迅速投入到之前的工作中:姚黄掖被角,魏紫端着水盆出了屋,雪桂把温水递到静嘉嘴边,绿玉……绿玉站着。
邵氏非常满意地盯上了她:“绿玉啊,去让厨房今晚给二小姐炖点乌鸡汤喝。”
绿玉含泪,为什么跑腿的总!是!我!
这个时候,两个庶女已经得到自家丫鬟报的信儿,从亲妈那儿告辞出来,乖乖回到宜宁院。
嫡母在“明月引”,静嘉又病了,这两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便先往“明月引”来。静娴是当真关心妹妹,脸上颇有几分急色,静雅却是……呃,努力扮的很真诚,可惜演技不过关,幸灾乐祸掩藏的不够到位。
邵氏本来见静娴迈进来,还是挺满意的,这大女儿啊,真是有良心,不枉我当年那么疼她……妈。等再见着静雅,本来已经弯出一道弧线的嘴唇登时向反方向弯过去了。
这是一个以y轴为对称轴,开口向下的抛物线。
“给母亲请安。”两个小姑娘一同行礼。
“妹妹怎么了?”静娴急切问。
邵氏斜睨了眼一旁探头探脑想看二姐死没死的静雅,温声解释:“不妨事,郎中说是路上颠簸,只消好好休息即可。你们也别扰她了,由得她去睡一会。”
静娴懂事,又会看人眼色,当即称是。偏偏静雅还没反映过来,静娴大囧,伸手揪了揪静娴衣袖,把人拽走了。
前面三个人说话的时候,静嘉已经背向她们,抱着被角睡着了。待邵氏打发了两个庶女,再回身时,静嘉早入南柯,小嘴微微张着,呼吸匀长,十分安稳。
邵氏宠溺一笑,嘱咐丫鬟们当心伺候,便回了德安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