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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叶德仪再度哀哀恳求,“对于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自己日渐疏远,到头来甚至生出怨恨,这是多大的痛苦!娘娘难道非得自己也遇到这样的情况才能有所体会吗!”
朱成璧大怒,狠狠一掌便要掌掴下去,掌风迫近叶德仪的面庞,到底是生生收住了手:“本宫最难容忍的,便是有人拿淩儿来做文章,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时日不多,嫔妾与娘娘具是心中有数!那么,请娘娘让太后平静离去,不要再生出波澜!”叶德仪重重叩首,“嫔妾知道太后心里的苦,也知道娘娘先前受过许多委屈,如果娘娘能网开一面,为了回报娘娘,嫔妾愿意,嫔妾愿意为娘娘行万难之事!”
第五十章屧廊人去苔空绿(2)
屧廊人去苔空绿(2)
朱成璧闻言失笑,俯身轻轻一拍叶德仪的脸庞,眼风向关雎宫微微一扬:“本宫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但也明白你口中的万难之事是指什么,本宫不用你帮忙,因为自有人帮得了本宫。太后的苦,本宫不是不明白,但是,但凡是宫中的女子,谁没有苦过?胜者王侯败者寇,在紫奥城,就是要愿赌服输!”朱成璧直起身子,“你的话,本宫权当没听过,好好回宫呆着去,本宫不会再见你。”
叶德仪似是不敢相信,只怔怔望着朱成璧沉静的面容,有清亮的泪水蜿蜒而出。
“现在就开始哭,来日到你真正该哭的时候,岂非无泪可流?做人还是圆滑一点好,如今你条条路路都给自己堵绝了,倒不如一早就学了那月圆月亏,起码每月十五总有圆满那一时。”朱成璧再不看叶德仪一眼,只扬一扬眉道,“竹语,带她出去,叶德仪胡言乱语,从今日起,禁足万金阁!”
“娘娘!”叶德仪凄厉地呼喊一声,恨恨出言,“没想到,娘娘竟然如此冷漠,那么,嫔妾便祝娘娘,娘娘与四殿下之间,一定会生出隔阂!”叶德仪一字一顿,似乎下了极大的气力一般,朱成璧再也忍耐不住,一掌狠狠扇了过去:“竹语,愣着做什么!带她下去!”
叶德仪不再挣扎,左脸的指印触目惊心,嘴角微微沁出一颗暗红色的血珠,只把狠厉的眼神死死投向了朱成璧:“朱成璧!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发誓!我发誓!”
待到叶德仪被带下去,竹息忙换了一盏热热的茶,柔声劝道:“娘娘何必与她叶德仪置气。”
朱成璧捧了茶盏在手,一股滚热的酥麻感瞬间从指尖传到心头,直到方才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复下来。
朱成璧淡淡道:“她竟敢拿淩儿来要挟我,我万万容她不下。只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太后自顾不暇,遑论给她安排好去路,她竟然能舍了自己来为太后求情。”
竹息忙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查个所以然出来。”语毕却又迟疑着道,“但如果她真能除去舒贵妃与六殿下……”
“叶德仪为人如何,你我并无十足的把握,我的确无法做到信任她,如果她失手了,淩儿的大业便是毁于一旦,我万万不能冒这个险。”朱成璧望着手心那一盏碧幽幽的茶汤,沉声道,“皇后被废,朝野震荡,后宫此时万万出不得乱子,否则,含章宫上下具是难辞其咎。”
叶德仪禁足后,一连好几日,后宫都是颇为平静,这一日清晨,妃嫔们来德阳殿请安,说起杜容华的父亲,便是连连道贺:“听闻杜容华你的父亲晋了工部侍郎,恭喜恭喜!”
朱成璧轻轻一笑,工部设尚书一人,乃是正二品,左右侍郎各一人,乃正三品,下设四部为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各设正五品郎中一人、从五品员外郎一人,再设主事、堂主事等官职。工部郎中、员外郎掌经营兴造之众务,屯田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屯田之政令,虞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虞衡、山泽之事,水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杜容华之父已做到工部侍郎,也算是前途无量之人了。
杜容华笑道:“父亲做了几件事情还算不错,如此方得了皇上的赏识,其实若非有皇上提点,父亲也难有成就。”
恩嫔陪笑道:“杜姐姐可别谦虚,若非令尊是切切实实做事之人,皇上也未必会赏识提点。”
杜容华莞尔一笑,握了帕子点一点鼻翼的粉道:“恩妹妹最会说话,话说回来,我听父亲说起,这一次新任命的工部郎中陈正则是恩妹妹你的远方亲眷,虽说年纪只比你小两岁,但论起辈分还得唤你一声姑母呢!”
恩嫔一愣:“嫔妾似乎不太记得……”
杜容华饮了一口茶道:“前些日子皇上命工部修葺太平行宫的桐花台,原来的工部郎中老眼昏花,把营造图示给弄错了,幸好是陈正则及时发现。桐花台的重要性,大家是知道的,容不得出一点差错,是而他才获了提升。”杜容华笑盈盈道,“我跟父亲嘱咐过了,会好好照顾你这位侄子,恩妹妹放心便是。”
宜妃觑一眼朱成璧,悠悠道:“说起桐花台,舒贵妃这几日好像不怎么出关雎宫呢。”
朱成璧淡淡道:“自从六殿下受惊之后,舒贵妃晚上便常常不得好睡,是而精神短些,少出关雎宫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们少去打扰了她便是了。”
杜容华冷哼一声:“她可倒是会乔装做致,这精神一短,皇上连着几天都在关雎宫里陪着,到底情分两样,苏姐姐这几日身子也不好,倒不见皇上去瞧呢。”
苏贵嫔微微咳嗽一声,道:“本宫是什么身份,怎敢与她舒贵妃相较。”
杜容华只顾口舌之快,此刻也有些后悔,忙劝道:“苏姐姐未免太看轻自己了,您的父亲苏遂信苏大人可是工部尚书,两朝重臣,她舒贵妃呢……”杜容华到底没说下去,只是冷凝了尖刻的笑意。
恩嫔也笑道:“容华姐姐说笑了,舒贵妃的义父是知事平章阮延年,倒也算不得辱没了身份。”
和妃拢一拢发鬓的碎发,仪态娴静:“本宫看过了起居录,这一个月来,除了有五日皇上是独自宿在仪元殿外,竟有十二日是在关雎宫,皇上虽是宠爱舒贵妃,但总不能让后宫的姐妹难见天颜吧。”
朱成璧只顾拨弄着水葱般的指甲,懒懒道:“舒贵妃病着,皇上多去瞧几回也算不得什么,单凭本宫一己言语之力也是没法子转圜的事情,你们素日里也要关心皇上的喜好,若总是本宫去想法子哄了皇上去你们宫里,你们守得住人却守不住心也是无用。”
语毕,朱成璧端容道:“冷宫里头的罗更衣死了,想必你们也明白,得罪了舒贵妃可没的好下场,杜容华、禧贵人,你们素来言语爽利不错,但也不能失了分寸。”
杜容华与禧贵人忙恭敬答道:“是。”
关雎宫,舒贵妃软软伏于弈澹膝上,弈澹一壁为她细细梳那一匹青丝,一壁笑道:“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舒贵妃浅浅一笑:“《子夜歌》五言一百六十八句,八郎是打算都背一遍吗?移光可不敢招惹八郎,到时候没得口干舌燥还得要移光亲自去烹茶呢!”舒贵妃轻轻道,“只是,这几日移光已经觉着好多了,但八郎也总不能连着几日不上朝吧。”
弈澹温然道:“朝中之事有梁王负责,朕也乐得偷几日闲。况且,朕也不乐意去见那群穷酸腐儒,整日里吵着要立太子,朕也是烦得紧,也只有在你这里,才能缓一口气,舒心片刻。”
舒贵妃柔柔握住弈澹的手道:“八郎。”
弈澹低头轻轻一吻舒贵妃光洁的额头,龙涎香的清新便浅浅漾了开去,如缓缓散开的一圈圈涟漪。
弈澹沉思片刻,蹙眉道:“这些日子,朕真心觉得自己老了,只是朕别的不怕,就怕朕走后你们母子会受人欺负。”
舒贵妃心下一慌,忙捂住弈澹的嘴,嗔道:“八郎不许胡说。”
弈澹却只幽幽一叹:“你从没料理过后宫之事,琳妃却是一贯熟稔的,有她在,想必没人敢欺负你,只是,倘若朕立玄淩为太子,总觉得对不住你与清儿。”
舒贵妃忙道:“能得八郎已是移光毕生最大之幸事,移光并不奢求太子之位,自问也是担当不起,八郎若是为此自责,便是移光的不是了。”舒贵妃浅浅一笑,低头细细摩挲着弈澹的掌心,柔柔道,“既然皇上欲立淩儿为太子,为何不一早宣布呢?”
弈澹含笑道:“倘若宣布,那么群臣怕是又吵着让朕立琳妃为后,朕心里总是属意于你的。”
舒贵妃忙推一推弈澹道:“八郎,移光可不想做皇后呢,来日要坐在昭阳殿一板一眼交代后宫事宜,移光可是觉得无趣得紧。”
弈澹哑然失笑:“朕也是觉得你不喜欢。”语毕又道,“再说,倘若朕一早立了太子,也是叫诸妃小瞧了你去,倒让别人觉得朕只是宠着你罢了。朕越重视你与清儿,她们揣度着太子之位未定,便对你恭敬些,来日即便玄淩登基,也不会为难你。更何况,朕也可以看出谁暗中对你不利、谁真正对你好,来日也好早作打算。”
舒贵妃托了腮思索道:“八郎周密,只是琳姐姐素来颇为照拂移光与清儿,八郎放心便是。”
弈澹懒懒一笑:“也只有对你,朕才有种种的不放心,这几日外面日色颇好,待到你再养几日身子,咱们便去太平行宫可好?如今,桐花台已然是修葺一新。”
舒贵妃嫣然一笑,如春风拂面:“移光只听八郎的。”
注:
1、工部、屯田、虞部、水部郎中各一人,员外郎各一人。工部郎中、员外郎掌经营兴造之众务,凡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缮葺,工匠之程式,咸经度之。屯田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屯田之政令。虞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虞衡、山泽之事,而辨其时禁。水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导达沟洫,堰决河渠。工部主事三人,屯田主事二人,虞部主事二人,水部主事二人。本文中的工部设置参照唐朝的做法,后文中将多次提及工部人事,故而在此特地说明。
2、“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出自子夜歌,为乐府曲名,现存四十二首,收于《乐府诗集》中。以五言为形式,以爱情为题材。后来延伸出多种变曲。
第五十一章屧廊人去苔空绿(3)
屧廊人去苔空绿(3)
六月中旬,暑气难散,也只有到了夜里才能捕捉到一丝丝的凉爽之意,这一日,朱成璧早早地歇下,却又不知怎的心里堵得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听竹息悄悄进来,轻轻唤道:“娘娘?”
朱成璧支起身子,有些心烦意乱:“几更了?”
“三更方过。”竹息微微一顿,点燃了几支花烛,室内顿时有了些许豁亮,“皇上传召娘娘去颐宁宫。”
朱成璧一愣,顿时警觉起来:“怎么回事?”
竹息将垂银流苏溢彩帐帏拢起,小巧的金钩映着烛火一闪,仿佛是窗外的幽冷星芒,竹息低低道:“梁太医已经遣了人来回禀了,太后几日都不肯吃药,是而今夜皇上去探望太后。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只是朱祈祯朱大人前几天也遣了人来回过,血书已经……”
未待竹息说完,朱成璧豁然起身,吩咐道:“更衣。”
颐宁宫,金玉为砖、琉璃做瓦,虽是三更时分,那种自内向外的肃穆庄严依旧逼视众人,连那汉白玉雕栏在疏落的月华中都显得颇有威仪。
朱成璧低低而叹,是了,这一位夏太后权倾两朝,风光一世,是太宗皇帝最为依赖的后妃。太宗一朝颇多内宠,晚年的九子夺嫡更是一场步步惊心的朝野、宫闱斗争,这样的阵仗,怕是自己都是难以应对。
曼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