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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连翘一壁用鸡蛋清细细为琳妃敷面,一壁轻轻笑道:“昭阳殿跟宓秀宫这几日抱怨颇多呢。”
朱成璧只是调弄着水葱般的指甲,嫣然笑道:“随他去,往后有的她们烦心。”
连翘道:“娘娘知道吗,这几日皇上去上书房的日子倒多了起来,而且奴婢听积云说,往日里皇上在关雎宫不过跟舒贵妃娘娘弈棋品茗,这几日倒是更为关心六殿下了,甚至手把手教六殿下射箭呢。”
朱成璧禁不住笑道:“六殿下才多大,竟然开始学习射箭了吗?”
连翘手势一滞,奇道:“娘娘听见这话竟不生气?”
朱成璧莞尔一笑:“我又为何生气?生谁的气?皇上还是舒贵妃?现如今要考虑的事情远比生气更重要罢了。”言毕又低低问道,“我让你带话给梁王,梁王今日可进宫了吗?”
“梁王已经到了南苑校场。”连翘细细为琳妃戴上镂金镶玉的护甲,錾着的一粒鸽血红宝石迎着漏窗而入的阳光一闪,迸发出耀眼的光泽,“娘娘可要去会会他?”
“自然。”朱成璧轻轻一笑,眼角却晕染了一抹凌厉的机锋,“不过十数日之隔,想必他也未曾想到,本宫的心思已经彻底转了个圈。”
于是换上一身月牙白金丝昙花雨丝锦裙,发髻上的双飞掐金丝蝴蝶簪惟妙惟肖,像是两只蝴蝶翩翩欲飞,又戴上一副缠枝唐草纹金的碧玉耳坠,朱成璧对镜自顾,轻轻道:“金器虽是夺目华贵,但若以玉器点缀其间更显得华而不俗、典雅悠然。”更何况,奕渮最喜自己戴着玉器,朱成璧微微一叹,到底没有说下去,只是盈然起身道,“备轿,去南苑校场。”
风轻云淡、荷香益远,经过太液池的瞬间,朱成璧微微有些怔忪,不过十数日之间,之前菊湖云影殿的环佩叮当、香风习习却感觉越发生疏了,是了,前一瞬的欢语笑靥、丝竹悦耳,后一瞬却能成为明刀暗枪、硝烟四起,叫人防不胜防。
连翘见琳妃愣愣出神,便道:“如今韩婕妤的身孕也快五个月了,据太医说,胎像甚为稳固呢,皇上对长信宫也颇为上心,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一看。”
“是了,密贵嫔之事便是前车之鉴,上点心也是应该的。”朱成璧缓缓道,“韩婕妤素来聪颖,恐怕舒贵妃如今也要一尝寂寞滋味了。”
连翘颔首道:“密贵嫔的个性,是一定要显扬于众人的,知道自己怀了皇子便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太后与皇上倒是上心了,皇后却也格外留神了。”连翘顿了一顿,又道,“太医院一向是长着一条舌头,一般妃嫔有孕,即便诊出了是皇子也是轻易不对外说的,既是担心诊断不尽准确,也是防范后宫妃嫔的争宠,密贵嫔倒是胆大,仗着自己的身世,是本朝头一个挑明了的。韩婕妤倒乖觉,眼下也应该可以知晓了,她却不说。”
“有密贵嫔这个例子,只怕往后的妃嫔都不会轻易说了。”朱成璧想了想又道,“也只有密贵嫔这样的空心美人才会这么张扬罢了。”
正说着,南苑校场已近在眼前,朱成璧扶着连翘的手臂下车,却见玄淩正在师傅的指导下练习骑射,玄淩在骑射上的确远不如玄济了,玄济幼时便有博陵侯便时常教导、后来博陵侯长子林兆远也曾多次指导,更兼之玄济天赋神力,还在少年时便勇猛异常,更是着意练习马上功夫,虽是荒了诗书,但骑射的的确确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弈澹觉得玄济太过刚傲冷硬,不甚喜欢。玄济成年之后封作襄城王,又娶慎阳侯的女儿贺以茹为正妃,说来也是奇怪,玄济对众人皆是十分的倨傲冷淡,对贺氏却是百般宠溺,和妃曾经笑言,这世上皇帝跟玉厄夫人的话玄济都未必能十分地听下去,贺妃的话却是管用多了。
至于大殿下玄洵,则封作岐山王,玄洵个性庸懦,兼之颇为好色,虽然年方弱冠,不但已经迎娶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三位庶妃,又纳了数位妾侍,因此素来不得皇帝的心意,自然也是无缘太子之位的。
眼下,六殿下玄清最得弈澹喜欢,虽然才是三四岁的年纪,在诗书方面的表现已格外让人刮目。朱成璧淡淡地想着,如果不是舒贵妃摆夷女子的出身,恐怕玄清早已被立为太子了。
“母妃!母妃!”玄淩远远看见琳妃,一时有些雀跃,高兴地策马过来,因着玄淩年幼,校场挑了匹极温顺的小母马给他,朱成璧见玄淩的动作虽不是十分熟稔、倒也算有模有样,心下欢喜。
此时,那位校场师傅也策马慢慢过来,却是梁王周奕渮。
“母妃,十四皇叔教的真好!比那些师傅好多了。”玄淩从马背上跳下来,欢悦道,“他们只知道敷衍儿臣,哪像十四皇叔是认真教导儿臣的!”玄淩一股子精神气儿,得意地挥着手中的马鞭。
连翘掌不住笑道:“殿下可别太得意了,鞭子挥到了娘娘身上可怎么好。”
玄淩呵呵一乐:“姑姑最会玩笑。”
“好了,你且去那边自己练习射箭吧。”朱成璧温柔地抽出帕子,仔细擦一擦玄淩额头上沁出的晶莹汗珠,“自己小心些,母妃有几句话跟你十四皇叔说。”
玄淩点点头,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退下。朱成璧方才笑吟吟对奕渮道:“有王爷这个师傅,本宫也算是十分放心了。”
奕渮温然笑道:“今日甫一进宫,便去向皇兄毛遂自荐做了淩儿的师傅,皇兄政事繁忙,之前的师傅又多有敷衍,所以皇兄是一口答应,还给了不少的赏赐。”
朱成璧扑哧笑道:“王爷得了个好差事,也好赚些贴补家用啊。”
奕渮微微转眸:“我不是在意多少赏赐,你自是知道的。”言毕又看着琳妃道,“数日不见,你的气度容色已然好多了。”
“身在后宫,烦心的事情自然不少。”朱成璧莞尔一笑,“如果本宫受了委屈却只会终日以泪洗面,王爷觉得本宫胜出的概率有多大?”
奕渮微微沉吟,笑道:“柳暗花明又一村,看来娘娘已经决然明白想要什么,如此,便是易于反守为攻了。”
朱成璧挥了手摈退了身边服侍的宫人,盈盈望住奕渮:“那么,今日本宫便与王爷来一场豪赌。”狡黠的笑容一点一点绽开在嘴角,莹白如玉的牙齿更添一抹绝艳之色,生生叫奕渮痴住,岁月光华,紫奥城的时光如一匹上好的丝绸、光滑细腻,将每个人都染作斑斓炫目的色彩、再也分辨不出原先的模样,琳妃早已不是当初青涩的朱府二小姐,然而,却更多了几许成熟的气质与魅惑的气息。
“娘娘愿意赌什么,奕渮自当奉陪。”
朱成璧深深注视着奕渮,缓缓吐出两个字:“皇位!”
注:“歌台暖响,春光融融”,出自《阿房宫赋》,意指高台上传来歌声,使人感到暖意,如同春天一般温暖,此处形容含章宫的恩宠。
第十一章支离破碎笑此生(1)
支离破碎笑此生(1)
闻得此言,奕渮心头微微一惊,面上却不肯露出分毫,忖度片刻,倒慢慢绵生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娘娘真当是豪赌。”
朱成璧紧紧盯住奕渮的双眸,只见那黑漆漆的瞳仁里闪现出一点莹润的光泽,不由心中一动,浅浅笑道:“王爷可是害怕了。”
“自然不怕。只不过……”奕渮玩味地看了琳妃几眼,似是戏谑,“娘娘总得许给本王一点好处才行。”
“王爷已是皇室亲眷,本宫唯有锦上添花。”朱成璧放眼望去,满目河山空旷远,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为之奋斗、为之疯狂,只是因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着率六土之宾的荣耀以及许给自己无穷无尽的予求予取,朱成璧静静道,“倘若能赢下这一局,本宫许给王爷百座城池以作汤沐邑。”
奕渮闻言失笑:“本王要什么,娘娘竟浑然不知吗?”语毕,不顾朱成璧的微微失色,以一种暧昧的姿势靠近,低低道,“若是大局已定,本王什么都不要,却只要你。”
朱成璧霎时大窘,退开几步,慌乱看向四周,见一众宫人早已被玄淩吸引,正在为他那若有其事的射箭而摇旗呐喊,心中暗暗松口气,转首嗔怪地看着奕渮道:“这样的话,王爷可不许乱说。”
奕渮哈哈一乐:“自然,等到你我功成那一日,我堂而皇之去你的颐宁宫说去。”语毕又微见得色,正一正自己的玉冠,“你要知道,皇兄欠我的实在是太多了,总有一日,我一定要拿回来才算。”
朱成璧心里砰砰直跳,面上却已是不自觉的潮红起来。
奕渮微一沉吟,收起方才的笑容,正色道:“岐山王自然不必忧心,宜妃向来也无争夺帝位之心,眼下,娘娘需要提防的唯有舒贵妃一人而已。”
朱成璧见他正而经之,道:“那么襄城王呢?”
奕渮微微一笑:“我只告诉娘娘两件事,一则近来博陵侯越发倨傲了,二则襄城王的幕僚门客正在紧锣密鼓地为其秘密联系结交诸位大臣。”
朱成璧一怔,奇道:“博陵侯向来居功自傲且不必说,襄城王却也是孤高清傲、向来不轻易与人交往,怎会结交大臣?”
“玉厄夫人虽然不算十分的聪明,但也知道登临太子之位需要哪些助力,更何况有贺妃这位贤内助和她背后慎阳侯的势力,襄城王多少也算明白。”奕渮伸手牵过一片杨树叶子,淡淡道,“只可惜,皇兄自是明白当初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襄城王四字私交大臣,已经触犯了皇兄的忍耐极限,更兼之博陵侯势大、尾大不掉,所以你不必担心,玉厄夫人一族,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朱成璧心生感叹:“我虽处于深宫,却也多少听闻前朝对册立太子一事已颇多争论。”
“眼下皇兄自然是倾向于六殿下的,但是一众朝臣却坚持不肯松口,皇兄日日夜夜头疼不已,却也不敢不顾朝臣的意思任性而为,毕竟西南战事未平,赫赫也不能尽然放心,大周开朝三代,如今依然根基不稳,皇兄自然不愿意得罪一众朝臣。”
奕渮如数家珍,缓缓道:“但怕只怕夜长梦多,若皇兄一直执意立六殿下,事情可就麻烦了。虽然历史上,刘邦欲废刘盈而改立刘如意,但毕竟吕后在朝中已经颇具实力、又有四大山人相助,因而改立太子一事终究不成。但放眼如今,皇后亦是牵扯其中,三派角逐,确实更为混乱。”
见琳妃眉头轻蹙,奕渮柔声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在朝中必会着力为淩儿安排妥当,你在后宫中自己也要多多留意才是。”
朱成璧这才展颜:“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万事当心。”
奕渮收起了严肃的神色,复又笑吟吟道:“听到这里,心里才舒坦一些,我还以为你心里的位置都被淩儿占了呢,竟一点都不留点我吗?”
朱成璧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
远远一骑马绝尘而来,马背上之人英姿飒爽、身手敏捷,时不时挥动马鞭、卷起地上预先放好的小彩旗,鞭鞭都未落空,随后竟双手放开缰绳,仅凭借胯下之力驾驭骏马,伸手取过背后的弓箭,认扣搭弦,只听嗖嗖几声,竟是箭无虚发,箭箭都是正中靶心,校场众人都为之大声喝彩,朱成璧也忍不住赞道:“当真是好骑术。”
他一圈跑完,勒着马缓缓而行、不无得意,朱成璧定睛一看,却正是襄城王玄济。
朱成璧踱步上前,只见玄济气息平稳、志得意满,正坦然接受身边侍卫的奉承,不由夸道:“三殿下的骑射越发精湛了。”
玄济见是琳妃与梁王,却不恭敬行礼,只是草草拱手道:“琳母妃安好,十四皇叔安好。”
朱成璧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忤,见玄济额头上渗出晶亮的汗珠,便握着帕子上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