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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助长了卫国公的气焰,最后府里的玩不过,还要去外头寻,对那寡妇就跟吃了长春散似的,要死要活,长公主打也打过,骂也骂过,都不管用。闹死闹活也要在外头寻个地方安置那寡妇。
长公主无法,花了重金去扬州买了一匹瘦马来,不过半月功夫,就让卫国公将那寡妇丢到了脑袋后。可见这瘦马的厉害。
这后来,就是长公主这样精明的人,都差点儿吃了那瘦马的亏,险些个让那种女人生出儿子来,为此,长公主狠心杀了那瘦马,卫国公从此就同长公主生分了。
也因此,阿雾对那匹扬州瘦马记忆极其深刻,她那时已经记事,卫国公那样懦弱的人,居然为着个烟花女子敢跟长公主唱反调,断了她的避子汤,说是要给她下半辈子一个依靠。
如今阿雾又在这个站在崔氏跟前的陌生女子身上看到了当初那匹瘦马的影子。这等女子,虽然做闺秀培养,可到底底气不足,从小要学伺候人的伎俩,若熟悉她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来历。
只是阿雾不知道谁这般大方,居然肯送荣三爷这样金贵的物件儿。
阿雾听得那女子叫崔氏姐姐,脸色挤出浓浓的笑意来,“太太,这位可是姨母?怎么姨母来了你也不叫我。”阿雾扑入崔氏的怀里,天真地问道。
“什么姨母,别胡说。”崔氏皱皱眉,口气不好地斥责阿雾。
“那,为什么她叫你姐姐?”阿雾那手指划着脸,故作不解。
“这是老太太赐给你爹爹的姨娘。”崔氏艰难地吐出姨娘两个字,仿佛那字咬她舌头似的。
“后院的木姨娘不是喊你太太么,怎么这位姨娘要叫你姐姐?”阿雾还是不解。
眼前这位未来的王姨娘丝毫没有慌乱气息,淡淡地道:“回六姑娘,奴是老太太为三老爷聘的良妾。”良妾嘛,还是可以喊三太太为姐姐的。
阿雾恨透了扬州瘦马这种东西,伸头在崔氏耳边嘀咕了一句,崔氏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此时也顾不上问阿雾她如何知道的,崔氏对王氏开口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扬州瘦马也能聘给天朝官员为良妾了?”
扬州瘦马说白了,也不过是烟花女子的一种,私下拿来消遣可以,可是正儿八经地聘作良妾却是不行的,被御史知晓了,是要上本参奏的。
王氏脸一白,正要启口说话。
就见阿雾抢着道:“你可别撒谎。你从南边来,这一路上坐谁的船,有什么人伺候,都打听得出来,江南虽然远,可也不过一条运河的长短,要打听个人难道还打听不出来,你是哪家养的,你家邻居是谁可骗不了人。”
王氏万万没料到,一个小丫头言辞会这般犀利,让她做不得假,她的身契可还在老太太手里。
原来这王氏本不是买来送给荣三爷的,荣三爷可还没那个面子。她本是二太太家里买来要送给高官打点的,哪知还没送到,那人就犯了事,贬去了戍边。这匹瘦马也就落下了,前些日子二太太的荣珏被荣珢打了,她恨透了三房,想起这瘦马,又想起平日三房那两夫妻的热乎劲儿,就起了心思,想看看三房的热闹,其实也不是看热闹,而是要看这夫妻俩劳燕分飞的下场。
所谓人心齐,不易折,这若是人心散了,可就好看了哟。
还别说,二太太这一招,可谓叫打蛇打在了七寸上,点住了崔氏的死穴。
王氏听阿雾这般说,也不敢狡赖,低头跪下,再不敢摆良妾的谱儿。
崔氏见她烦,阿雾也有话要私底下跟崔氏说,便替崔氏道,“司画姐姐,你去后院木姨娘旁边给她收拾个房间,让她先安置。”
崔氏忙道:“不可。”她这是不想认下王氏。
阿雾却是门儿清的,既然王氏是老太太赐的,长者赐不可拒,再说了男人都是喜新的,阿雾没觉得荣三爷会例外,等他回来了,只怕王氏还得脸些。
“让她去吧,太太,我还有话同你说呐。”阿雾撒娇道。不知道这事上怎么崔氏这般分不清轻重,左右不过是个玩物,虽然可能厉害些,但总有辖制她的方法。
阿雾不解男女风情,哪里知道崔氏心里的苦闷,但崔氏也知道王氏怕是推不掉的,也就不再为难。
王氏行了礼自跟着司画退下。
、叹女儿之头发长(上)
且说这边儿王氏跟着司画到了后院;司画将她安排入木姨娘隔壁的房间;司画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王氏,只好道;“请你在这儿歇息一下,若有其他需要,只管叫小丫头来回我。”
原来王氏身边还带了个十二、三岁伺候惯的小丫头叫晴明的。
王氏赶紧道了谢,拿了一个碎银子赏司画,司画是来者不拒;心里只道这王氏好生大方;一出手就是几钱银子;当得自己一月月钱了;如此瞧来;定不是个好对付的,回头还得跟太太说一说。
却说王氏也知道怎么可能凭一个碎银子就收买了太太跟前的得力丫头,她不过是买些个方便而已。
王氏其实并不是个蠢的,打小就把这男人后院子里的手段都学个了遍。都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会儿王氏背后有老太太撑腰,她自然要试一试崔氏,若是个好欺负的,也就怪不得她硬气儿了,所谓人善被人欺,那是定理儿,要怪就只怪她崔氏自个儿不争气。
可刚才王氏被阿雾那样直接戳破了身份,心里就明白就算三太太好糊弄,这位六姑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盏,那么小小个,就鬼精鬼精的了。
王氏打算先按兵不动,且先伏低做小,看看荣三老爷是个什么人物再说。王氏早知道荣三老爷是今科状元,还没见这人,她这心里就千肯万肯了,总比去伺候那半截身子都在土里的糟老头子好。
何况状元郎必然文采斐然,她又能红袖添香,定然可以谱出一段佳话来。王氏对自己是极有自信的,虽然崔氏颜色也极好,可哪个男人不贪新鲜,若叫他尝了自己的手段,还怕他滑不留手?
要说这王氏,也是那扬州瘦马里出类拔萃的一个,否则也不会被人千里迢迢送来高攀贵人。
咱们暂不说王氏这一番盘算,又说回崔氏屋里。
“你怎么知道王氏是扬州瘦马?”崔氏厉声问阿雾道,也不知哪个下作的小娼妇,居然敢将这等污糟事说给阿雾知道,崔氏就是再好的脾性,也打算要发发威了。
至于崔氏是如何知道扬州瘦马是个什么玩意的,那是因为这些女人在京城圈子里的厉害是出了名的,便是崔氏不喜出门,也听了一耳朵她们的“风流事”,最后为她们闹得满城风雨、夫妻失和、败名破家的也不乏人在。
阿雾早就算到崔氏必有此问,因而答道:“今日紫扇打听来的,她怕太太不知那女人来历,吃了老太太的暗亏。”
这样一说崔氏也就释怀了,她素来是知道紫扇是个爱窜门儿的,小小年纪,比有些婆子还爱碎嘴,还爱打听闲话。
“这紫扇呀,你以后可得管着点儿。”崔氏一时想起,便教阿雾如何御下。
阿雾点点头,“知道了,可若不是她会打听,咱们还指不定被多少人暗算呐。若爹爹真将那人当良妾纳了,那可才是祸事呐。”阿雾避重就轻地保着紫扇。
“可不是,我正想不许她进门,你倒好,越过我让司画给她安排下住处了。”崔氏一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阿雾赶紧道:“老太太赐的,就算不纳做良妾,少不得也是要让她进门的。”阿雾嘴里这般说,心里却在嘀咕,人都先让你带回来了,还能推不成。阿雾嘀咕虽然嘀咕,可她也知道崔氏这是心里不痛快,见人就刺,并不跟崔氏一般计较。
阿雾自以为是自己不跟崔氏计较,偏偏却是她不懂得崔氏的那片寸断柔肠。
虽然这些扬州瘦马手段厉害,可阿雾以为,若认了真要处置她们,还不是主母一句话的事儿。
再说了,后院里早住了一位木姨娘,这会儿添一位新姨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谓的姨娘、通房,都不过是伺候人的下等物儿,有时候连人都算不上,不过是主母手指缝里筛下点儿余粮,养着的讨爷们儿欢喜的玩意儿。
左右不过是荣三爷多了一个睡觉的地儿。
阿雾丝毫不觉得男人多个睡觉的地儿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多,孤守独妻的少,本就是自古有之的事情。就算说不上天经地义,但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阿雾以为,身边多个人睡觉,这是何等使人不舒服的事啊。且不说一张床两个人睡多拥挤,彼此又会互相影响,先说人要吃喝拉撒,就难免有不雅之气。
即使自矜自恋的阿雾也不得不承认,她自己都难免有不雅之气外泄,这可是她绝不容许别人听见、闻见的,连晓得也最好不要晓得。
此外,再要让喜洁到了怪癖的阿雾闻男人之臭气,那可是万万不能的。想一想都觉得想吐。
若非为了传宗接代,阿雾对自己未来的设想里,简直就从没有过要同男人共处一室的想法。多多寻几个美妾娇婢与他就是了。一来是省了自己的污糟事,二来也显得贤惠大方,这般的名声多些总比少些好。
你道福惠长公主何以能在京城贵妇圈里有那般独特的受人尊崇的地位?
就因为她是长公主?非也非也,大夏朝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长公主,可她们也没有福惠长公主的地位,便是当朝,也有不少公主下嫁勋贵,她们也没有福惠长公主的面子。
福惠长公主如今的地位,全是她自己赚来的。她以长公主的身份不另辟公主府,反而全了卫国公承欢慈亲膝下的孝道。这是一个孝字。再来,卫国公身为驸马爷,长公主却丝毫不拘他,还亲自为他张罗娇妾美婢,这是一个贤字。
卫国公府被长公主打理得蒸蒸日上,这是一个惠字。
而福惠长公主对皇上的爱护与忠诚,这是她身为女子的“悌”和“忠”。
试问这样的女子,如何能不赢得世人的敬重?哪怕她脾气稍微大些,难以亲近了些,但这两样都是她美德之上的锦上添花,她若是真平易近人了,反而才要令大家感觉不适。
世人深以为,福惠长公主就正该是她那副模样。
阿雾也一直是以长公主母亲为骄傲,也为榜样的。
至于一心要学长公主的阿雾,对于长公主为何要为丈夫张罗美妾娇婢的原因,阿雾就是一知半解了,总之是伺候男人穿衣洗漱就是了,难道这等事还要劳烦身份贵重的长公主不成?阿雾想象不出长公主为卫国公脱鞋穿衣的场景。
当然关于如何生子这事儿,阿雾也是一头雾水的,兴许她幼时无知也曾问过嬷嬷她是怎么生出来的,但都被疾言厉色的堵了回来,渐渐阿雾也就知道了千金贵女是绝不该问这种问题的。而这种事都是难以启齿的阴私,并非堂堂大方之事。
阿雾凭借自己“出众的智慧”和“出色的观察”,最后总结出,这些生孩子的事儿肯定是水到渠成之事。
因为书里若提及孕事,经过是丝毫不提的,只说某人某年某月有孕之类,这就是无中生有之物,不过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契机吧了,两个待在一块儿久了,自然就能沟合彼此之灵,孕育世间之精。若生不出孩子,那就是沟通不灵,心意不诚而已。这就少不得要求神拜佛了。
如今阿雾对神佛之论可是深信不疑的。
额,好吧,阿雾实在是想远了。
总之阿雾以为,多一位姨娘不过是多一口饭而已。顶要紧的是别让她生出儿女来同自己分享父亲的疼爱就是了。
、叹女儿之头发长(下)
阿雾懂得父爱不愿分享;却不明女子的丈夫之爱更不容分享的道理;她以为男人对姨娘、通房之类的喜好不过如她对荣珢送的草编蚱蜢,竹雕笔筒之流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