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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胆子向太后提出想去母亲墓前拜祭,太后也应允了,于是定下两日之后,苏盛锦忙命晏璃去打点。
回沈府那日,兄长苏瑜等在门口,让苏盛锦有些恍惚有些陌生,几年未见,已娶妻生子的兄长多了份成熟气质,脸也与自己越来越不像了。
母亲已不在,姐姐的生母郑姨娘因着做了吴王妃的女儿被扶了正,还好,郑姨娘并非跋扈之人,母亲在世之时两人关系也一直很好,所以姐姐沈玉才被母亲抱来和苏盛锦一起长大。
说起来,郑姨娘更像是苏盛锦和沈玉的奶娘,关系比别人亲厚。苏盛锦才进后院的门就见她带着父亲的两个妾室在屋门的台阶上等着并匆匆迎了下来。此情此景,苏盛锦自然难受。
尤其,在旁伺候的两个妾,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这让苏盛锦很是不悦,碍着郑姨娘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皱着眉,与郑姨娘淡淡的寒暄几句,说到母亲,郑姨娘正用帕子擦眼泪,苏太傅下朝过来了,几年未见,苏太傅倒没怎么见老。
“盛锦回来你哭个什么!还不欢欢喜喜的。”苏太傅轻斥,郑姨娘忙展露一个笑容问苏盛锦府上百花节准备的如何,一家人正说着话,一个丫环进来通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闹得苏太傅并苏瑜急急出去了,苏盛锦心里暗忖,太子殿下对他们苏家可真是越来越亲厚了。不经意抬头却发现旁边侍立的武氏面有喜色,挨着她的连氏眼睛飘向一边略有些蔑视之意。
苏盛锦心里疑惑,按说她们两个妾室是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的,为何太子来了武氏会有这样的神情?看向郑姨娘,她只是略微抬了抬了手道:“你们都回房去吧,我和盛锦有话说。”武氏喜滋滋的走了。
她们走了,未等苏盛锦开口郑姨娘似是无意地说道:“你也有四年没见过苏莹了吧?”
她这么一说苏盛锦立刻便明白了,父亲上京赴任之时异母妹妹苏莹二岁,一晃近四年年过去,苏莹已到及笄之年,是大姑娘了,想必还有那位太子殿下有些什么,否则武氏也不会有那样的神情,心里明白了,苏盛锦无谓笑笑,她与苏莹自来就不亲近,讨厌那孩子与她母亲武氏一样的巧言令色。
至于奚琲湛怎样……无论怎样都与她无关。
苏盛锦将话题转移到郑姨娘身体状况上,郑姨娘只是略微摇头说“还是那样儿,一年到头靠药撑着,如今你父亲又执意让我管家,我哪有那个本事呢。”苏盛锦不做声听着,只听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还一边说着:“这是北边带来的,说是十分对治师母的病症,顺路还买到了几盆极品牡丹,送来给您把玩。”
这是内院他也这样大摇大摆进来了?苏盛锦很是震惊,就这么没缓过神的工夫,已见父亲和哥哥陪着奚琲湛进来了,今天的他穿了一身常服,月白的衣衫,头顶也随意用漆冠笼了,神情张扬,与宫门那日所见判若两人。
行礼见过,奚琲湛先问了郑夫人的病情然后才对苏盛锦说说:“没想到师妹也在。”
若知你今日来我会改天的,苏盛锦心里盘算的同时却微微俯身答话:“是,太后恩典,体恤我与父母别离日久,允我回家探望。”
“如我在王宫所见所闻,霍太后果然是极疼爱师妹的,这是福气。”奚琲湛语气自然,让苏盛锦有些恍惚,当年她陪伴年幼的沁阳公主读书时他就常以师妹唤之。
她还记得,宫廷夏日午后雷雨时分,他举着一个大大的荷叶狼狈的出现在雕花窗边,淋湿的发紧贴着额头,衣衫不均匀的湿着,见她们两人正喝冰镇乌梅茶索性翻窗进来讨了一杯。
知道她是苏太傅之女,他更是常以师妹唤之,口气很理所当然,让苏盛锦每次都提心吊胆,若是让有心人听去可了不得。
“盛锦,你不是说有些头晕,进里去歇歇吧。”苏盛锦被郑姨娘轻轻推了一下回过神来,仓促的点头称是,立刻告退入内。槅断内,听他朗笑着与沈老爷郑姨娘以及苏瑜叨念起此次北行的差事,似乎很是高兴。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此之多?她可不记得太子殿下何时如此絮叨了。苏盛锦歪在床上听见外面如黄莺出谷般的少女声音,带着些娇羞,说的是:“莹莹见过太子殿下。”
苏盛锦索性翻个身拉被子遮上脸,看来果然世上男子都偏爱这样看来天真娇俏的少女,奚景恒之爱闵微云,奚琲湛之倾心苏莹,偏偏她做不来,想想,不禁又替宁琥珀惋惜,奚琲湛虽喜爱宁琥珀,转头就与别家小姐眉来眼去。
难得,苏盛锦有些烦躁,一个翻身坐起,不小心碰翻了床边几上的茶盏,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侍女匆忙掀帘进来了,是母亲身边的翠箫,现在伺候了新夫人。
翠箫她往地上瞥了眼立时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小声跟苏盛锦抱怨:“武姨娘顶讨厌,也不拦着三小姐,传出去人家倒以为我们夫人教导的庶女没规没距,就这样闯到贵人面前。二小姐,夫人早让奴婢给您备下了紫笋茶,这就给您端来润润喉。”
苏盛锦摇摇头:“还不渴,你出去伺候吧,贵人在,事情难免多。”
翠箫出去,苏盛锦重又坐下,头还当真有些晕了。
看来武姨娘铁了心要把苏莹送给奚琲湛了,且不论苏莹娇丽的样貌,苏家小姐做到这个“爱慕”的份上,奚琲湛也不会拂了苏太傅的面子。
东宫多个妃子少个妃子也无关紧要的,再者,奚琲湛对美人一向秉持多多益善的态度。
外面的人打定主意让人犯恶心似的,一个娇羞浅笑一个豪迈不羁,竟然连沈父留午饭这种事都应允了。
在外臣家用膳,这是生怕人不知道他多偏爱苏家么?听到父亲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得意,苏盛锦都有些提心吊胆。
苏家父子礼让着奚琲湛去膳厅了外面才总算安静下来,苏盛锦出来扶郑姨娘进内稍歇,这一顿饭就在房中与郑姨娘凑活着用了些,又说一会儿话转眼竟已到申正,苏盛锦不好再久留一边吩咐让人备车一边拉着郑姨娘的手再嘱咐几句才不舍的迈步出来。
走到仪门,恰见那边游廊里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前头那个是奚琲湛,面上带着些兴味盎然的笑意,后头那个身着粉红衫蜜色裙子,尖尖的瓜子脸上一双明眸似含秋水,两弯远山眉一个悬胆鼻加上那一张樱桃小口,好一个俏佳人,比她母亲武氏更胜一筹。苏莹见了苏盛锦脸上先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微笑起来,带着些骄傲,苏盛锦没理她只对奚琲湛行了行礼。
“王后可是回府?”奚琲湛问道。
多此一问,这个时候难道她去庙里上香么?苏盛锦微点头答了声“是”,虽很想大步向前离他远远的,可在身份上他是太子她是诰命只得随其身后,看着奚琲湛闲庭散步一般终于踱到了大门口,苏莹站在那里粉脸上满是不舍,奚琲湛却是头也不回上马离去了。
“姐姐,下个月东宫要选妃了。”苏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苏盛锦一脚刚迈过门槛,听她这话微微愣了下马上又恢复了,微微一笑道:“是么?”
漫说东宫选妃,就是皇帝选妃又与她何干?苏莹这个孩子,看来还是需要多历些事情,这么高调地与她宣布这些何益之有?自己又不可能成为她争风吃醋的对手。
回到王府先给老太后请了安伺候一番汤药又闲话了几句家常,见老太太精气神不太好苏盛锦便告退回房了,晏璃着人给她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一碗红稻枣粥。
“武姨娘这下子没准儿可以扬眉吐气了。只是大概还是坐不上太子妃的宝座。”晏璃说道。
“与咱们无干,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苏盛锦说道,忽然心里有些恶毒的想到,不过一个庶女,再怎样得意不过是个妃,永远成不了皇后,除非奚琲湛鬼迷心窍,况且前头还有宁琥珀在呢。
而此时的东宫里,奚琲湛似是心事重重的喝着酒,桌上那一大瓶玫瑰花被他摧残的也差不多了。
“元宝!元宝,滚来。”
胖元宝很快出现,捧着一枝极美的白牡丹,小心翼翼拿掉桌上残花换了牡丹:“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那杯子是她气着摔的还是杯子自己掉下去的?若是摔的,她是不是因为我和那个人说话生气了?若不是,杯子怎么会自己掉下去?”奚琲湛问道。
元宝顾左右而言他:“主子,六王妃今儿进宫来了,还给娘娘带了自己做的糕点,可把娘娘高兴坏了,直夸六王妃长进了……”
“再说一句废话割了你的舌头。”
“主子,您就别难为奴婢了,奴婢又不是那只杯子也不是她,怎知她和杯子到底怎么回事呢?”元宝无奈的想死。
“若是生气便好,说明她还记着爷。不对不对,她现在那样儿,半死了似的,生气就更不好了……”
元宝含胸驼背悄悄的躲得远远的。
他生怕自己有天被主子这唠叨给唠叨死。
作者有话要说:送红包活动还有三天哦亲……
第二十一章
老太后大概水土不服,进了不少汤药也未见好转,每日里颇有些恹恹的,苏盛锦便从早到晚伺候着,有一天老太后忽然说要头天晚上梦见老王爷责她不肯去为他拜祭,所以非要第二日让苏盛锦去道观里为老王爷做一场斋醮法事,苏盛锦不能不应只得去了。
道观在山上,平地上的花儿已快谢了这里却开得正好,还有一些含苞待放的,清明已过所以此时这里香客并不很多,因不想张扬,苏盛锦只带少数随从,并命在庙外等候,所以也并未受到这观里人的隆重接待,苏盛锦觉得还好,毕竟是老太后一时因梦兴起的念头,大可不必那样张扬。
晏璃去捐了香火钱,与观中管事的一一嘱咐了,苏盛锦因见这山上花开得好,又不想回去太早惹老太后疑心自己不诚心所以索性就让晏璃守着,自己沿着曲径小路去转转。
这些年虽年年赏花但多是跟着一帮人说些客套话,像今日这样的自在已许久没享受过了。除了满眼的花还有清越的鸟鸣,似乎隐隐还有山泉淙淙声,循着声音走去,透过小径边不甚茂密的枝叶一条白缎样的水带从更高的山上俯冲而下,水花四溅很是漂亮,拨开枝叶往下看看,虽无现成小路可走,但这里坡度缓和还有树枝可抓应无大碍,苏盛锦决定下去看看。
本来一路顺当,苏盛锦却不小心踩到一块松软的泥土上,猝不及防的在斜坡上失去了平衡,跌跌绊绊往下滑,还被树枝刮了两下脸,虽然她又及时抓住了一根树枝平衡身体,但到了坡下时苏盛锦还是颇为狼狈不堪,脸上手上都有刮痕,衣裙和绣鞋上也沾了泥土。
还好不远处就是瀑布冲击形成的水潭,苏盛锦提裙过去,不管怎样也要整理整理否则回头给人瞧见算什么样子。这里的水还是有些凉,苏盛锦洗洗手脸,顿感舒服不少,水底出现一条小小的鱼,苏盛锦也不去抓它,静静地把手放在水中,鱼儿围着她的手啄来啄去,似乎把她的手当成了食物。
隐隐地好像那边大石头后有女子的声音,有些压抑好像还有些痛苦,一时间苏盛锦只想到难道也有女子和自己一样不小心摔了下来?索性过去看看。踩着□□的石头过去了,眼前的景象令苏盛锦顿时呆住了。
确实是一个女子躺在那里,她微闭着眼表情看起来也确实好像有些痛苦,只是——她是光裸着身子躺着的,身下是灰色的袍子,与这女观中众人所穿的一样,她的身上还有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正上下起伏着,因男子正专心致志看着身下的女人所以苏盛锦不能瞧见他的正脸。
一幅活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