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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为难她,江灿上前牵她至书桌前,凝眸向她:“有件东西送给你。”
西桐低头看着桌上盖了云锦的细长匣子,心突的一跳。揭开,那黝黑间透着朱红颜色的琴身,古朴而厚重,竟然是——苍龙。
当日送江灿离开燕颖时,这张琴已被他负气摔得四分五裂,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西桐惊怔地抬头。
江灿轻轻抚过琴身,低声叹息:“当初修复这琴时,并没想到会有亲手交还你的一天,只想留些回忆。而我用了整整三个月来修补,却也只能修复成这样,古人说‘破镜难圆’,原来天下万物皆是如此,纵是再努力,破碎的却回不到原来的模样……”
若执了烛火细细看去,果然琴上能依稀看到细细的裂纹,西桐明白,纵是容貌依旧,那破裂过的琴声,再难支撑似《泽风》那般高亢的琴曲。
可纵是如此,他的一番心意她又岂会不知,于是她逼回眼中的热意,淡淡笑道:“反正你如今受伤,不能跳舞……”
“西桐,我说过,纵是世上有再好的琴师,再好的琴,而为我流泪、不甘和鸣不平的女子却只有你一个,倾心一舞为红颜,这一生,我不会再给别人跳舞。”他截住她的话,深深凝着她的眼,一字字地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今晚的江灿,神色太不寻常,让西桐不得不怀疑有事情发生。
“因为,纵是我再不舍,却不想你恨我终生。”江灿眼中有浅浅的温柔,“原本我以为把你藏到这里,我们便可以安安静静地过这一个月,可是,我刚刚收你父皇的信,要你即刻回燕颖。”
西桐心突的一跳:“为什么?”
“北野跟燕颖边关战事已起!”江灿面色第一次,如此沉凝。
西桐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开口。她想问原因,可是这话问向别国的摄政王,又实在可笑。他定然在燕颖也有暗探,但毕竟那是它国之事,他没义务答她。而他若想告诉她,自然也早已说了。
静了片刻,她缓缓开口“那我明日启程,麻烦你帮我……”
江灿果然没有多做解释:“我已安排好车马,另外我将我的贴身五将送你,护你平安回去。”
隐隐听出他话意,西桐不语,只抬眸望向他。
“淮风宫中另有急事,我一会儿就赶回宫中,明日就不送你了,路上……千万小心!”他的眼逡巡在她脸上,似想把她每一分都记得清楚些,虽然她的样子其实早已刻在他心上。
抬手替西桐拢了额头细碎的发,他才低声叹息,“本来想让你陪我一直能看到十五月圆的,真可惜……”
原来……一切果然要结束了。原来到头来,她也会成为舍不得的那个。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天的时间,但她已爱上这般悠闲的生活,习惯了他的温柔的呵护和关爱,习惯了他善意的嘲讽和捉弄,习惯了和他一起到湖边看嫩柳抽芽,到花圃赏初绽春花,到亭边品香茗对奕,到半山间看清泉汩汩……
静了半晌,她抬头看他:“我欠你十天。”
“我倒希望你欠我一辈子。”江灿忽然笑了笑,“但我怕,你回燕颖后,便会忘了我。”
垂眸良久,再抬头时,她眼中唯留平静:“是的,江灿,我会努力忘了你!”
江灿笑笑不语,只将她身侧紧紧握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于是看到那被她指甲掐得青紫的手掌。他低头轻轻替她揉着掌心:“你知道为什么我这里取名叫‘栖桐别院’么?因为我知道,燕颖才是真正‘栖’桐的地方,我只希望,这里可以是栖桐的另一处地方……是你累了,倦了,或是偶尔想起来会觉得温暖的地方……”
一滴滴的泪落在她的掌心,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只有拼命咬住唇,也才抑制自己没有失声大哭在他的面前。
“当然,公主殿下偶尔临幸一下这里,本王也不介意……侍寝!”
他顿了一下,目光柔了几分,然后缓缓吐了最后两个字。
果然换来西桐的全身一抖,抬头见他唇边若有若无的戏谑的笑,她却再忍不住哭出了声。他“哧”的一笑,伸手抹去她的眼泪:“殿下不用太感动,本王反正早已声名狼藉,真的不介意做公主的男宠。”
“江灿!”
“公主看来真要走了,不然,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要是昭帝陛下让我赔他那冰雪聪明、美丽可爱的七公主,可真是要了我的命,我可也赔不起。”
话虽如此,但他一双手却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宛若怀中的是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这是他们来淮风后,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也是他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温驯柔弱的依偎在他怀中——这个时刻,让他一直很空很痛的心,无比幸福和满足。
时间仿佛因此停滞下来,静默许久,江灿忽然松开她:“西桐,你可信我?”
听他说得很认真,西桐静了下。纵是实话伤人,可她不愿骗他。她缓缓开口:“我愿意相信你,可是有些事,若是以燕颖江山为注,我却必须衡量。”
不论如何,果然还是那个以江山为重的女子,江灿忍不住叹息,明知道很多事情说出口,今晚的这温馨恬淡的气氛便会荡然无存,可他就是不甘心:“那我想说,你不要嫁给沈红叶,你认为这是私事,还是国事?”
她的目光苦涩了几分:“原来你还是这般心思。”
“我从没说过要放弃。” 他的目光定定锁住她,一直说要把他当过眼云烟的是她。
退了半步,西桐缓缓开口:“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私事,也是国事!”
“你爱他?你会因他的伤而心痛落泪?你会以为他还有别的女人而伤心呕血?你会因他的一颦一笑而目光追随?你会千里迢迢关注他的生死?你会不计名节暂时抛下你看得重愈性命的家国责任陪在他身边?你会……”
“够了,不要再说了。”他的每一句都似锤子在狠狠敲打她伪装起来的坚硬的外壳。又退了半步,她摇头,“纵是这些都不会,但他会为燕颖的安定四处奔波,他会身负重伤还念着江山社稷,他会不计个人得失只愿百姓安乐,他会是这国家的中流砥柱,会是父皇的左膀右臂……”
江灿淡淡道:“自古大奸若忠,大恶若善,你以为沈红叶真如你想像中……”
“江灿,你让我瞧不起你!”西桐冷笑,“你我都明白我们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你不是赢得起却输不起的人。”
说罢,不待他再开口,她转身而去。那长长的衣摆在不经意间拂过他的长袍,地上两道偶尔交叠的影子也随之分开,恍然在烛火摇曳间,支离破碎。
“原来,你需要的,我果然做不到,而我能做到的,偏偏你……不需要!”
他没有抬手去拉她,只是望着她的身影低低叹息,一只手轻抚上胸口,只觉得那伤口处又开始钝钝的痛楚。
“你我的身份地位原本就注定了,感情亦不能纯粹,必有取舍和衡量!这,或许就是我们注定的结局。”
她渐行渐远,那掩在宽大衣袍下的手中,一枚碧色戒指,几乎嵌进手掌——江灿,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有些人,有些事,早已铭心刻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狼烟
长夜无眠。
天边已隐隐有丝泛白,西桐索性起身披了衣服,行至窗前推开了窗。窗外的弯月渐渐褪去明亮,只余惨淡的苍白。
带了湿凉的寒意迎面袭来,让她忍不住全身一颤。
纤细的手指停在那里,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轻轻敲了窗棂,三下,一长两短。
倏然间,一道黑影出现在窗外,垂目行礼:“殿下。”
果然,父皇的暗卫始终不曾离开。
“朝中究竟何事?”西桐轻声开口。
“属下不知,属下只负责殿下的安全。”暗卫整个人都隐在晨曦来临前的阴影间。
西桐默然。他若日夜藏在暗处只守护自己,定然是不知道燕颖国内之事。思忖了下:“那就把你这几天看到的事告诉本宫。”
“三日前子时,淮风国的丞相长史欧阳昌曾来找过灿王爷。”
三日前?西桐心头蓦的一跳,江灿待她用心良苦,欧阳昌自然不会因为小事而轻易登堂……目光中闪过一丝思量,忽然间抬头:“能否联系到燕颖在淮风国内的暗线?”
“可以是可以,但此地位于山中,传递消息并不方便,只怕时间上……”
西桐淡淡一笑,江灿把她带到此处,还有这份居心。他不惧她身边有暗卫,却不想让她联系暗线,因为暗卫的任务单纯,只负责她的安全,而暗线则会让她知道很多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
原来,他果然不想让人打扰她,可他自己,却先犯了规。
沉吟了一下,西桐又道:“父皇派了几名暗卫跟着本宫?”
“四名。”
“好,即刻吩咐他们备马,半刻后我们出发。”
清晨,薄雾在太阳的照耀下刚刚散尽,几骑骏马便踏破了群山间的宁静。
淮风境内多山,山川连绵,行路不易,何况西桐骑马并不精通——她来时,一行仪仗在淮风足足走了三天,而此时,一日一夜,燕颖国境已然在望。
几匹马入了林间,天光微暗。忽然间,走在西桐身前的暗卫勒住了马。
因为是在白天,又要担负护送之责,现身于人身的是两名,做普通侍卫装扮,余下两名,西桐不知隐于何处。
见状,西桐也停了马:“怎么?”
“有人……”暗卫眉尖微动,话音未落,一道刀光凌空而下,初春的嫩绿枝芽似都受不了这凌厉的杀机,籁籁落下枝头,盘旋飞舞。
一道身影随着刀光而来,瞬间便与一名暗卫过了近十招。
就在火光电石间,却见林中又已闪出十数人,四名暗卫同时现身,迅速将西桐护在当中。
大概天下刺客装束相似,此次的劫杀者,两样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一声不吭,却出身狠辣,刀刀直奔要害。
西桐眼睁睁看着一名暗卫肩上被砍中一刀,顿时血流如注,但他却一声不吭,借着对方刀还嵌在自己的身体之机,揉身而上,一剑洞穿对手的心脏。
“殿下,属下护您先行!”身边是一名暗卫的低语,一把扯过她的马缰,欲拉她前行。
父皇给她配的人,纵是武功高强,但毕竟寡不敌众,不能硬拼。
但望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西桐却忽然晃过的是那日东则东诚兄弟守护自己的那晚。
西桐忍不住苦笑,自己一介女子,纵是燕颖公主,却绝不是什么掌握权力、翻云覆雨之人,怎会一而再的被人追杀,而这次的追杀——她是否能全身而退,或是又要背负几名暗卫的性命?
但一次次的劫杀却让她明白,就算付出再惨重的代价,她绝不能死!她若死了,不但对不起父皇的一片苦心,更对不起这些用性命拯救了她的暗卫。
就在此时,忽见人影晃动,却是另外几条人影加入了这场厮杀。
西桐打量来人,心头忽然间微松。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一切平息下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的味道,令人窒息,地下四处散乱的尸体残破,惨不忍睹,然而西桐却不再是昔日东应城外第一次遇袭时扶车作呕的女子!
此时,她早已翻身下马,静静望向其中一人,还没张口,便见那个单膝而跪:“殿下,属下救驾来迟……”
不及他说完,西桐快走两步,双手紧紧拉他起身:“大哥,你又救了我一回。”
来人,正是东诚。不再是熟悉的暗卫灰衣,而那一身寻常的青布衣袍,尽管空荡荡着一只衣袖,但那沉稳威武的风采却早自不经意间透了出来。
见她如此,东诚也不再推辞:“你没事就好。”说着,又扭头向一旁道,“还要多谢这几位兄弟才是,有道双拳难敌四手,若无他们,少不得还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