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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他身后再没有路,他身后已然是万丈深渊。
一瞬间,仿佛心灵相通般,他的目光竟精准的与她相对,既惊又喜,既怜又痛,而恍恍然就消失在她面前的身影让她知道,或者那只是她的幻觉。
“不——”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声音再忍不住从西桐口中逸出,伴随着江灿跌落下去的身影。不及多想,她从隐身之地猛地冲了过去,然而下一刻她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一个人的手中,有人紧紧捂住她的嘴,她拼命地挣扎,口间似乎尝到一抹咸腥的味道。
隐约间是一抹灰影闪过,突然颈后一痛,她顿觉眼前黑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天天加班到晚上九十点钟,忙到手抽筋……
PS:从这周末到下周末10天出差,不一定保证能更,保佑我能活着回来就好了,阿门!
、时局
醒来睁眼,竟是满天星斗。
山间的星星比皇宫的亮。然而再亮,却比不过那双灿烂妖娆的眼。都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俯看天下苍生,那么这万千璀璨当中,哪颗是他?
思及此处,心狠狠地痛了几分,眼泪再忍不住流了下来。待静了良久,西桐猛地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块软席之上,软席下是柔软的草垫。
她目光四下逡巡,树下依稀站着一个身影。
天色昏暗,她瞧不真切,只觉得那一袭灰衣极是眼熟。
听到背后有声音,灰衣人缓缓转身,向西桐这边走了过来。待走得近了几分,竟是……那日在益州“聆雨轩”中所见立于门口的灰衣男子。
西桐一怔,张了张口,却只觉得口中又苦又涩,喉咙间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的,她忽然不敢问,不敢说,不敢想,若一切真的已成事实,又该让她情何以堪。
灰衣男子停在她面前,指了指不远的地方,西桐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不由大惊。伴着朗星月色,她看得真切,竟是……整整齐齐的二十辆车。
车的形状模样甚至车上的标识她自然认得,难道……
“世子说,必如你所愿……”灰衣男子淡淡开口,尚未说完,西桐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他人呢,快告诉我,他怎么样了,他是否还活着,求你,求你告诉我……”
她不要承他的情,她不要他的粮,她只求他能够活着。
可是……她的手在抖,她的身体在抖,她的声音在抖,如风中飘凌无根的落叶,带了种种凄绝无助的悲哀。
望着眼前女子这般的表情,灰衣男子清冷冰凉的眸间现出丝丝动容。那个传言中冰冷绝情,聪慧高贵的燕颖公主,那个为世子深深倾心到无怨无尤却依旧不能得其芳心的燕颖公主,此时此刻却满眼的绝望,原来……他的手轻轻拂开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念君一片情,还君两万米。”
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眼前,力透纸背,然字迹未干。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字,然而看着看着,便有一滴泪自她眼中夺眶而出,缓缓浸透了那个“情”字。
她忽然蹲下身子,将头深深埋进了膝间,良久良久……忽然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肩膀,耳畔是一声低低的长叹。
西桐身子一僵,却不敢抬头,只怕抬头,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相见争如不见……”他的声音如雾般缭绕在她耳边,带了种种不明的情愫,即尔低低苦笑,“可……可你这般模样,又让我如何能够安心离开!”
西桐终于确定这一切真的不是梦,蓦地抬头,一双眼直直望进眼前那人深深的眸间,却再忍不住,忽然一把紧紧抱住了他。
“江灿,江灿,江灿……”她的声音破碎的几不成声,然而这一字字却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渴望与喜悦,是的,不在乎他又耍弄了她,不在乎他又设计了什么,她只知道,他还活着,这已经很好了!
“若知你肯这样为我伤心,我纵是死上一百回,竟也是值得的。”忽听怀中人轻轻笑道,然而直到此时,西桐才发现,他的气息,竟是这般的微弱。
“伤到哪里了?”
慌忙放开他,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却只见江灿的面色在月光下泛着浅浅的青白,纵是目光依旧灿若朗星,但整个人仿佛极是倦累。
江灿抬手指指脸,语气间仿佛有丝委屈:“我破相了。”
“你长得已经够妖……够倾国倾城了,多这道伤疤很好。”西桐瞪了他一眼,他颊边有道刀伤,从左鬓角划在脸颊上,虽深但不致命,应该能够痊愈,所以她并不担心,“还有哪儿?”
见她紧张关切的神情,江灿笑得暧昧:“我不在意你来验伤。”
“江灿!”她又瞪他,于是他缓缓敛了笑,“胸口,断了三根肋骨。”
所以他原本只想在暗处偷偷等她醒来便离开,可是……他实在看不得她这么伤心的样子。
西桐咬了咬唇刚要开口,江灿又道:“放心吧,处理过了,你说我是妖孽,那么我这个妖孽还没为患人间,又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西桐面色微红,他……果然知道她暗地里骂他的话。可是为什么她的胸口却也似受了伤一般的隐隐发痛?!
“我只是想不到,你为了我,竟……”静了片刻,江灿缓缓开口,声音沉沉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她一定不知道,当他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呼喊,看到她猛然间冲出来满眼的悲痛与绝望时心底的震憾。
纵是因此失神而打乱了之前设计好的坠崖方式和线路,让他发生了意外,但他却只觉得真的值得。
“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西桐忽然打断他的话,含了几分心痛,更含了几分慌乱。
抬眸见她的表情,于是他淡淡笑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至少于我,足够了。”
抬眼见他眸间淡淡的笑意,西桐只觉得脸上莫名地一热,纵有满腔的不安与自责却只得化于无形。西桐见他一边笑一边笑因为牵扯了伤口面色发白,于是伸手扶他坐在自己身边,轻叹:“你纵是做戏,也不用这么演足全套吧,命可是你自己的,你若真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难得见她脸红,更难得见她如此体贴地扶了他,江灿一双眼灿若朗星,只瞧得西桐又惊又羞,不由冷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又是……做戏给谁看?”
江灿忽然不笑了,敛去面上种种表情,只是怔怔的静了半晌,没有吭声。
西桐忽然一阵尴尬。死而复生的喜悦让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身份,他……终究是别国的皇子。
她苦涩地笑了下,刚要开口,谁知他的手忽然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她动了动却没有去挣脱。
“我只想给自己一个可以死心的理由。”江灿的声音在她耳边幽然响起,宛若深秋的风将树间最后几片落叶扫下时,带了萧瑟苍凉的味道,“此次路上抢粮的是北野国主乌延达麾下的铁骑团。”
西桐一惊。北野国位居漠北之地,又怎的会出现在东篱国境?她以为这场戏是江灿自编自演,难道……
“父王病入膏肓,二哥监国。我回淮风才两日,还未见到父王,二哥便让我来东篱购粮,而我刚走,他便勾结了北野国,许诺将粮食高价转卖给他们。于是,便有了二哥安排了这场好戏……”
原来如此……本来一直想张口问他是否遇见青芷一事,如今想来,只怕青芷赶到时会扑个空了。低头静默了下,西桐道:“你二哥原本就不想让你回国,纵是你回了去,他依然可以用这种借口支出来。可是,为什么北野国要通过你们买粮,而就算是买粮,又何必非要是以杀人灭口为代价?”
“用了淮风国的钱买粮,转手卖给北野国,钱却可以落入二哥自己的口袋,为他登基的道路多添些筹码,二哥这单生意算计的很划算呢。”江灿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若死在东篱境内,四万石米又不翼而飞,他更有了可以向东篱出兵的理由……”
西桐的心突然又钝钝地疼了起来。难怪他说这四万石米她要不起,而执意不给她。或许他早知道了江烽的意图,只是想看看自己骨肉相亲的哥哥,会不会真想要了自己的性命。又或者,他江灿想谋这淮风天下,如今也终于有了可以让自己下得了狠心的理由!
无情帝王家,果然再没亲情,只有谁比谁更绝情!
静了半晌,西桐只是道:“淮风想与东篱开战?为什么?”
“因为,东篱富蔗。把这个粮仓纳入自家,就不需要再用银子买粮了。”
江灿说得淡然,西桐却听得一惊:“淮风有此实力?”
当年那个几乎被父皇逼进城池的淮风,不过四年,如今竟这般强大?那么他们想要这天下的粮仓,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忽然心中有丝慌乱,这天下,远比她想像中的可怕。
而江烽这一招,果然狠毒,既有了发兵东篱的由头,又从北野处卖粮得了实惠,还能除掉江灿这个眼中之钉——好个一石三鸟之计!只是,西桐抬眸望着江灿,再怎么说,这也是淮风国的机密,他不该说给自己听的。
江灿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不错,我父王一向自负淮风铁骑,所以因轻敌当年负于燕颖,十分不甘,这些年下了血本操练军队,准备一雪前耻。然而毕竟年岁已高,加之心有郁疾,所以一年前便染了重病。二哥同他一般野心勃勃,可若要谋得天下,粮草为必须之物,淮风国地处北地,粮食一年只出一季,根本入不敷出,何况军队需要大批粮草粮晌,淮风要供养这样的军队要花多少代价?估计二哥早有心寻个机会挑起两国之争……”
静了片刻,西桐却只是将手从他手中缓缓抽回:“江灿,这些事,其实你不用跟我讲,毕竟……”
“放心,我只讲我认为能说的,你不必觉得不安。”江灿似乎明白西桐的心思,笑得不怀好意,却让西桐的面色无端的一红,只觉得眼前人坦白得可恨。他忽然又道,“何况,现在这件事早已不可能实现了,别说他想动东篱,只怕跟北野国都不好交待呢……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说这话时,隐约那妖娆的风采又回到江灿眼中,西桐却仿佛见那眼底闪过的一丝苦涩,怔了怔,她指着远处的车:“这个能说么?”
“我早将那四万石米换了出来,乌延达的手下只怕这趟白来了。面对几十车石头沙子,你说,信誓旦旦答应事成之后有种种好处的淮风国的太子又该如何解释?”江灿扬了扬眉,“北野国主一向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这下有好戏看了呢。”
“可那是你的国家,万一北野跟淮风若因为这件事而……”
“从乌延达那二十七名铁骑出现在平阳关的时候,淮风国的三皇子江灿……已经死了。”江灿一语双关。
果然,他不过是将计就计。
“你决定诈死?”
“我若少一分消息,少一分准备,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江灿淡淡道。
纵想再劝,西桐终因他这句话而住了口。思及刚才的惊心动魄,她现在还是后怕,那种仿佛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真心。
“这两万石原本就想送给你的。”江灿望着她,“你知道,我不愿见你难过,但当时我却不敢告诉你,自作多情地怕你为我担心,不过还是让你为我担心了。我有意提早一天出发,若不是临时出了点状况,我们本不该遇到的,你看,我最狼狈的模样又让你遇到了……”
西桐眼中的些热,又再哭不出。今天的眼泪已经流了太多,她更知道,这个人,这双眼,只怕她一生一世再难忘记。
“江灿,为什么……”西桐抬眸看着他,想透着他灿然的眸瞧进他的心底。
他笑得难得的温文:“别担心你又欠了我什么,我又会要你还什么,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