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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婢女在小道上款步行着,手中托红木托盘,盘中置着各种衣饰,往端华殿的方向过来。
寻善便唤来白熙书人,道:“别让她们进来。”
白熙一愣,看向窗外,随即笑道:“得令。”
两人出去了,将那群婢女拦下。
婢女说,那是花针绣庄送来的衣物和配饰,给夫人笑纳的。
寻善闻言笑了,但见唐年君从外头路过,于是便又唤了白熙道:“送去给思思,思思这几日要临盆,正好送去给他们母子。”
白熙便应下了,领着众人去了唐年君的殿落。
书人进到殿内,问:“夫人近日感觉如何?”
“不错,就是一心想睡觉,都睡成一头猪了。”
书人道:“快了。”
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寻善一愣,书人也愣了,随即垂头退下了。
寻善隐隐有些不安。
偏巧,第二日,从刘氏那里传来消息,刘扶萧病入膏肓,怕是不行了。
听闻消息的时候,寻善正在喝乔侧送来的汤药,乍一听此言,顿时手一抖,汤汁洒落,全溅在手上。
书人立即拿来帕子给她擦手,她缩手,放下药碗,站起身来:“再说清楚。”
白熙怔住,看向书人,书人面无表情。
白熙便咬唇:“只是听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消息从哪里来的?”
“弟子中流传开来的。”
寻善面色一变,就要出去。书人拦住她,“夫人。”
“让开。”
“夫人不可以。”
寻善眼里一冷,扬起手对着书人便是一掌。
书人硬生生接下,往后退了三步,面色一白,却始终不皱一下眉头。
“夫人小心身体。”
“寻善!”白熙喊道。
寻善怔住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掌,眼里迷离。
乔侧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默默退下了。
不多时,司简过来。
寻善看着疾步而来的司简,眼神稍显脆弱。“司简。”她拉住他的衣袖,“刘扶萧会死吗?”
“传言而已。”司简很平静。
“真的只是传言吗?”寻善不信,“我去看看他。”
“刘氏戒备森严,你顶着一张青霜的脸,他们会放你进去?”
“他说……”
寻善记起来了,那一日雪天,刘扶萧说了,想见她最后一面,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待到来年开春,让青霜见我一面。”刘扶萧曾经这般说过。
他想念青霜,想要再见青霜一面。
“他会死吗?”她问司简,眼里有一丝的迷茫。
“都是宿命。”司简道。
“他怎么会病呢?”她不理解,刘扶萧身为刘氏少主,理应有专人照顾,这个世上还有谁能伤害他一分一毫?
她不由得看向了司简。
她的眼神里有怀疑,她期待一点解释。想必司简也看懂了。但是司简仍旧很平静,也不做一点的解释。
他甚至微笑:“生老病死,都是注定。”
寻善摇头,“曾经的曾经,我也希望刘扶萧死,想要他跟扶季一起灭亡,尤其他杀了王氏满门后,我更是恨得发疯。但是司简,如今,我把一切都放下了。我想到的只是当初我们三个在一起练剑,刘扶萧总是不客气,一剑刺过来,让我躲无可躲。但是正是那一次次的毫不留情让我剑术上升如此之快。没有仇恨,司简,你懂吗?我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人死。哪怕他是我的敌对。”
“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小白,还是太天真。”
“因为我们不欠别人,别人也不欠我们。”
寻善还是不认同,她转过身,看向窗外的玉兰花。
刘扶萧始终希望她能去看一眼他,哪怕真的只有一眼。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
第四日,刘扶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青霜的画像,枕边放着一封老旧的信,就这样一个人躺在黑压压的屋子里,闭着眼睛,想起往事,嘴边露着一丝笑痕。
他知道,青霜不会来了。
因为青霜死了,他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
他蠕动着苍白的嘴唇喃喃自语:“第一年,我们年幼,你在玉兰树下笑,笑容干净透彻,我从未在刘氏见过那般耀眼灿烂的笑,我以为你是对我笑,后来发现我身后站着司简。第二年,一起练剑,你的剑术极烂,力道和速度都不好,司简只会让着你,对啊,他太宠你了。那个年纪,我早已看明白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对你发狠,一剑剑刺下去绝对不手软,你惊慌失措连连喊着司简的名字,我很生气。第三年,你被你爹关起来了。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一直空白,你身边只有司简陪伴。第七年,终于再见你,站在满园繁花中,出落得越加标志,我只想拂去你肩上的玉兰花瓣,你却急急退后,被司简瞧见,误以为调戏,怒意之下我揪扯了你,竟不想扯下了你腰间的衣料,你涨红了脸。第八年,第九年,第十年,你还被关在地下密室里。第十一年,你被司简杀死,我给你杀了你爹为你报了十几年来的仇恨,你却反过来怨我。你死后的五年,我常常对着你的画像发呆。后来有一天发现你没死,你变了身份和性别嫁给了司简为妻。天大的笑话。原来这五年你一直在沉睡。我想再见你一面,其实我知道你不会来,因为司简是个小气的男人,他一直欺骗你,不会放你来找我。再见,青霜……”
这就是他和青霜的全部,眼泪滑过他眼角,沾湿鬓发。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数来那般短暂,又如此漫长,漫长到他死去,他还忘不了他。
他抱着画像的手一抖,浑身冰寒,接着身体抽搐了一下。
他睁大了眼睛,眉间的朱砂像是迅速黯淡了下去,失去了该有的鲜红的色泽,他的面色隐在暗夜里,苍白无力,像一朵在雪地里快速衰败的玉兰花,在熬过了无数个彻骨寒凉的不眠之夜后,终于凋谢了。
他闭起了眼睛,安详而寂静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那副画像,嘴边一抹微弱的弧度,像是满足,又似是遗憾。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走了。
刘氏失去了他们的主子,而他们也是在第二日天明才发现刘扶萧的躯体早已冰凉。
一声尖叫划破苍薄的天空。
……
……
刘扶萧死了,死在一个寂寞的夜里。
寻善站在刘府大门前,身子颤抖。
那扇她熟悉了数十年的府门,此刻挂着白绸布和白灯笼,哀哭声从里至外传出,声声悲戚,此起彼伏。
她突然就想起她娘亲去世时候的样子,也是那个样子,满世界的白色,满世界的哭声,她一脸茫然,缩在司简怀里,看着来往祭拜的人,觉得寒冷。此时,她也觉得身体内涌起一阵冰冷之意,席卷了她整个人,心脏都痛得蜷缩起来了。
司简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言。
他以为她会向他质问刘扶萧死去的原因,但是她只是沉寂地转过身来问道:“我死了,青霜宫也会这般哭声震天吗?”
她的眼里闪过泪光,司简愣住。
寻善又道:“其实刘扶萧死了,我一点也不开心,反而有些许的难过。知道为什么会难过吗?因为我有血有肉,还有一颗跳动的热血的心脏。”顿了顿,她又说:“我还知道,青霜死后,刘扶萧定是也很难受很难受。”
“小白。”
“司简,我们毕竟是发小。”
发小,两个字,形容和诠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自己也命悬一线,所以她不希望别人也面临死亡。这是如今的寻善真真切切的想法。
可是似乎,一切并不是那么美好。
寻善也最终没有踏入刘府一步,她站立了半天后无声离开了。
司简一直跟在她身后,无言,沿着她踏过的脚印走着。
一步又一步,走过繁闹的街道。
寻善突然停下来,司简也顿住步伐。
“小白。”他唤她的名字。
“我其实没事。”她背对着他道,“只是害怕死亡罢了。”
她的背影纤瘦,显出一丝落寂和哀伤来,映在清晨的红日里,飘渺如烟。
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落了泪。
她很难过,同时也害怕,怕自己跟刘扶萧一样悄无声息地去世了。
“他得的是和我一样的病。”她颤着嗓音说。
那天雪地里,见到瘦骨如柴的刘扶萧,她就猜到了。
司简眉头一皱,上前伸开了双手欲要拥抱她,然而,见到她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的肩膀,他的手在空中沉寂了半晌后最终化作一个忧伤的姿势,放下了。
他的小白,一直以来都想要坚强。病弱的她仅剩最后一丝苍白的骄傲,藏在疼痛之下,隐在笑颜之后。很多个夜里,她都被体内的寒气惊醒,辗转反侧,却硬是不发出一声声响来吵到他,他只是装着睡着,一动不动,直到她安静了,疲倦地睡去了,他才睁开眼睛拥抱她,将瘦弱的她揉紧在自己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她的痛楚,才能拥有她不失去她。
她放下对刘扶萧的恨,在另一个方面不过是因为她觉得他们同病相怜,如今刘扶萧死了,她只会感到恐惧。
“有我在,小白,不要怕。”他在她身后轻声道,声音里透出一丝温暖和坚定。
寻善点了一下头,流尽了眼泪,才回身对着他微笑:“我知道,一直有你在,我不怕。”
司简再次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
回去青霜宫后,司简小心问过她一次,如何知晓刘扶萧患的是和她一样的病。寻善只是摇头,只字不提。司简便不再问。他知道,如今的小白也是昔日聪明绝顶的青霜。
如此过了几日,待到思思临盆,寻善才稍微正常了一点。
寻善和三娘等人候在外头,唐年君急的一直围着桌子打转。
里头传出思思凄厉的惨叫,寻善一度紧张,拉着三娘的袖子问:“每个女人生孩子都这个模样?”
“这就是每个女人最光荣也最苦难的时刻。”三娘道。
一个时辰后,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屋内传出。
“生了!”三娘说。
“生了?”寻善跟着追问一句。
“生了?!”唐年君尖叫一声,愣住,随即再次尖叫,头一个往屋内奔去,绊倒了桌子,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倒笑了,大声的笑,十足的疯样,看得寻善乐了,咧嘴一笑,笑着笑着,她的眼眶湿润了。
三娘看着她,轻声道:“夫人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真的有那么一天吗?”她苦笑。
“会的,相信主子。”
三娘安抚一笑。
里屋,唐年君从产婆手里接过那个小小的尚且还闭着眼睛的孩子,手指都在打着颤。
思思躺在床上,虚弱的脸,满头大汗,但是嘴边一抹笑意,甚是满足。
“男孩女孩?”她问。
“男孩,男孩。”唐年君的舌头也跟着打起了结,“思思,我们的孩子,儿子, 你看。”
思思望过去一眼,深深笑了。“你放心了。”
“对对,我放心了。思思,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
眼泪滑出唐年君的眼眶。
思思也落泪,“你放心去做主子交给你的事情,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平安归来。”
“好,等我归来。”
唐年君将孩子放在她身边,俯下身同时拥抱了他们--他一生都要疼惜的两个人,一个妻子,一个孩子,至亲至爱。
第六十九章 一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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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少了一个主子,门派大乱,司简趁机对它发动进攻,派唐年君和沧澜里外夹击,在城门外对它围剿拦杀,一举大挫刘氏,刘氏落荒而逃,在城外设立了一个帐营休养生息。
寻善听闻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