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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他把狼一样的司简的秘密大都猜了个透彻。
细细说来,青霜的真相该是如此的:
十九年前,王氏扶季喜得的不是一子,而是一女。只是为了稳固地位,因此才对外称之为青霜是男。
王固城把可怜的女孩青霜当成男儿来养,所有知晓此秘密的人一律下了黄泉,包括他自己的结发妻子姜氏。
而司简又是怎么回事呢?大概司简的确厉害,让王固城都刮目相看。青霜能力太弱,必须着力培养。但是青霜身份敏感,不能为外界所知,于是王固城把眼光放到了司简身上。如此一来,司简成了唯一知晓王固城秘密的人。那么王固城又是以什么要挟司简让他毫无二心为他卖命呢?
刘扶萧笑一笑,抓住司简的弱点,致命又准确。
而这把柄,无非是以青霜性命相威胁。王固城又不是真的老眼昏花,连年轻小辈的这点小心思都瞧不出了。
司简的喜欢,在他还少不更事的时候便已显山露水,暴露在王固城眼皮子底下。狡猾如王固城,怎能不抓住好好利用?
那么清高似司简,又为何偏生对无法将真实身份公诸于世的青霜死心塌地?这一点刘扶萧不得而知,他只是嗤笑,所谓爱,不过害人害己,不要也罢!
再后来,青霜司简不堪忍受王固城的残暴,两人计划了多年终于研究出了一个逃逸的好办法。
诈死,这个方法,由兵家来讲,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场早就预谋好的叛乱,混乱血腥,司简众目睽睽之下刺死青霜,让青霜成为亡佚人。
有谁会想到一个由自己亲手杀死的人有一天会被自己好好的藏在身边,并与之成了亲。
昔日手足变成枕边人,如此巨大反差,谁会相信?只会感觉可笑,比做个天马行空的梦还要荒诞。
说出去的确没人相信,连他自个都愣了一天。
但是,青霜病了,她一直都病着,司简瞒着她。那个被设了阵法的地方,估计就是司简用来给青霜疗伤的秘密基地。
对司简打击最大,最让他害怕的事情,莫过于青霜的离世。
他已经没有心思跟刘氏对抗了,因为青霜的病情陷入一个危险的地步,当然,青霜本人还不知晓,她连自己就是传说中那个武学奇才神话一般存在的青霜都不知道。她傻傻地听信司简编造给她的谎言,误以为自己就是颜寻善。
这个世上,没有青霜,又何来颜寻善?
一个本该死去了五年的人突然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换了性别,换了身份。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呢?刘扶萧歪了头,龇起牙齿。
“我知道你不杀我的原因。”刘扶萧笑着对司简说。
司简面色苍白,青霜在他怀里颤抖。
“我身上系着的不是我一条命。”刘扶萧又道。
司简不语。
青霜攥紧了司简的衣袖,喃喃:“刘扶萧……”
“她病了。”刘扶萧微笑,露出妖娆而清冽的笑容。他的面色里也透出一丝倦怠来,眼睛不似以往那般明亮。
他也很累,自从被司简射伤后,一直露着一副倦容,面色苍白至透明。很多时候,午夜梦回,每每梦见已故母亲的面容,他总是不知自己二十多年来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为了刘氏东山再起?为了与司简一较高低?
不,他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俗世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同样身体内流淌着刘氏先祖的血液,司简却比他活得有滋味,因为司简有青霜,而他,一无所有。
看似光鲜的外表下,其实剥落而来的却是一具比行尸走肉多了一个美丽躯壳的空洞灵魂。学不会去爱人,也无人爱他。他在刘府学会的只是如何从别人身上获得最大利益,而那些利益要来何用?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暖和躯体,只是图个好看罢了,最终作为一份装饰贴在身后,供人敬仰欣羡。
热闹的节日里,他一人坐在城楼顶上,紫衣飘荡,渲染着世人喧闹的气氛,却也依旧寂寂寥寥,孤孤独独。他颀长挺拔的背微微有些佝偻,一人坐在自己的世界里,俯视这个苍茫尘世,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而后,他就想起司简,想起那些年他误以为死去的青霜。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司简比他幸运,也比他幸福。青霜更是解脱,也许他投胎转世去了一户普通人家过一世清淡平凡的生活。
如今看来,他自个儿更是傻,他觉得可怜的青霜司简竟追着幸福奔跑,早早越过了他迎向了那明亮的曙光。而他还站在原地,守着一个败落的刘氏,他才是真正可怜可悲之人。
他朝前走了一步,伸出苍白冰凉的手指,欲要触向青霜。
司简抬起右掌,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他碰染青霜。
青霜却在此时挣开了司简的束缚,转了脸。
她睁大双眼看向刘扶萧。
刘扶萧的目光有一瞬间是温软的,微微无辜地对上了青霜探究诧异的眼神。
青霜呆愣了许久,司简亦是沉寂下去。
三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立,保持不动,不动分毫。
司简一手怀抱青霜,一手抓着刘扶萧的手腕,刘扶萧露出一脸温和无害的表情,凝视转了头望过来的青霜。
刘扶萧不知青霜在想些什么,只是,良久之后,他看见她的眼睛微微湿润了。
他的脑海里便把青霜这一次的回眸深刻记住了,记在心底。她扬起的青丝还有一缕黏在了面颊上,亮若繁星的眸子颤颤闪动,一许的迟疑,一许的迷离,还有一许的熟悉。
他觉得自己仿若做了个梦,梦里,那个温雅少年在前头跑着,欢声笑语,散在弥漫玉兰花香的空气里,微微甜腻。少年突地转了头,青丝飞扬,带起少女的馨香。明媚如花的面庞,一如既往的干净温暖,眸子柔软。
刘扶萧微微一笑,释然了。
在他美丽的笑靥里,青霜突然软身倒下,司简甩开了他的手腕,内力激荡,顺势将他震开一尺远。
他背撞一面墙,俯下身子,喉咙腥甜,吐出一口黑血。
司简抱着青霜飞身而离。
刘扶萧残酷一笑:“殇人,离歌,蚀入骨血,紊乱魂魄。无药可救。”
是谓,毒药殇离。
……
……
她是颜寻善,是谓颜老养女。她亦是落白,娘亲亲口取的名儿,称之为“白无瑕,落而净”。
青霜又是谁呢?
她在暗夜里看到一个白影从前方缓缓行来,白衣清冷,却甚是温暖。
待到那人行近,她看到一张眉目如画的面容,微微笑着,不倾城,却格外温和,风韵灼灼,无边柔雅。
她颤抖伸出手去,抚摸他冰凉的面庞。眼泪倏地滑下脸颊,湿了衣襟。
青霜消失了,在她的眼泪里消失得无踪。她的手里一抹凉风呼啸而过,扑了个空,什么也抓不住。
如何抓的住,因为她自己就是那个传说中奇才一般存在的青霜,那个一度成为神话的青霜。
落白落白,一色白,从天而降,不就是青霜?
王氏公子,名青霜,字落白,天生奇才矣。
寻善捂住嘴巴,泪落无声。
她一直以来一人分饰两角,白天,是众人欣羡的青霜,夜里,却是躲在密室遭到王固城毒打的落白。青霜虚假,活在阳光底下;落白真实,却藏于暗影里不见天日。
五年前,为了逃出扶季,她和司简制定了一个计划,以假乱真,以死换生。
那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世人只知青霜,不懂落白。一旦青霜死去,落白便能重生,便能活于阳光下。
一切照着他们策划的那般发展下去,司简叛乱,青霜迎战。却,未料到,刘氏趁火打劫,一夜之间血洗整个王氏。
青霜跟疯了一样,最后她竟生出自尽的念头。
她跟司简那一战,本就是精心模拟了好多遍,司简那一剑下去,不会伤及她的性命。青霜却在那一刻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的紫电一寸寸深入自己腹中,直至透体而出,染血委地。
泪湿眼角,司简亦是落了清泪。
青霜被人一卷破席裹着扔出去埋葬的时候,司简也险些疯掉,一切超出了他们的预测,他这一生最害怕的一次,莫过于此,生怕青霜被人活活埋葬窒息而死。
他跟出去,在那个泥地里死命挖着,挖到双手血肉模糊,他也一直挖,最后,抱着青霜逐渐冰凉下去的身躯又哭又笑。
最终,交给红尘,把她救活过来。
青霜却痴傻了,司简照顾了她五年。而后,有一天,她化名成颜寻善,跟随白熙进了青霜宫,再次遇见司简,再次,爱上他。
第六十章 非死不离
端华殿,熏香袅袅,满室清香淡雅,司简站在窗前,同乔侧讲话。
乔侧道:“拖不得了,一而再再而三深受刺激,毒性侵入体内,再久一点怕是有性命之忧。还是趁早送走……”
他话语一顿,瞥见了司简转冷的面容。
司简转了脸,发丝垂下,荡在耳侧,稍显一丝凌乱。
他挥挥手,让乔侧下去了。
殿门磕上,他走到床畔,也不坐,就那样站着凝视寻善安静的睡颜。
过一会儿,三娘进来,垂首道:“主子,安排妥当,可以出发。”
司简应一声,抱起榻上昏迷之人,给她披上一件厚毯子,出门进了殿外一辆马车中。
马车由庄安驾着,一路向前,直驶向沛庄。
寻善在车内转醒,伸手,指尖擦过司简的衣襟。
“司简。”她唤。
“小白。”
寻善从他怀里抬了身躯,坐起来,转头看着昏暗的车厢,问:“去哪里?”
“沛庄。”
“刘扶萧……”她顿了一下,凝视司简,眼里有一丝困惑。
司简也看住她,他微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记起来了?”
“我是青霜。”
“嗯,闻名天下的青霜。”
“我中了毒?”
“刘氏殇离。”
“刘扶萧……”她睁大了眼,想说点什么,然而,舌尖一咬,止了话。她伸手拉住司简的手掌,低声道:“我会死……”
“不会。”
温柔的声音,带着坚定,一字一字咬得清晰有力。
“司简,我觉得好不可思议。”寻善垂头,面色苍白,眼里的眸光黯淡,无力疲倦。“我怎么会是青霜呢?我明明是颜寻善,是你和娘亲的小白,却在梦里看见那个早该死去的人出现在我眼前,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我一下子就记起来了,记起那些属于青霜的纷扰往事。”
“小白,青霜也好,颜寻善也罢,你就是你。你的身体是你,你的魂魄是你,只要是你的,一切都没变。”
寻善抬了头,眼眶里泪光闪烁,“十四年青霜,全靠你支持鼓励才得以存活下来。五年颜寻善,也全赖你给我一段新生命,还我一片广阔天空,还给我一个家,一个由你我组成的家。司简,我何其有幸!”她眼里的泪花一闪,流出眼眶,滑下面庞,滴落她和他紧握的双手。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小白。”
“司简,所以,即使我死了……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枉费来这个人世走一遭。遇到你,爱上你,嫁给你,一生足矣。”
寻善泪流满面,眼圈红肿。她说得大义凛然,深情款款,心下却惧怕,她的手指都僵硬冰凉得似要蜷缩起来,所幸握在司简掌心,稍稍安心了一点。
“你不会死。”司简一手拭去她面上泪水,心疼地亲吻她苍白的嘴唇,“相信我,你不会死。我何曾骗过你。”
寻善摇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若是我死了,只留下你一人怎么办?我多想陪你白发苍苍看尽人世风云,我们说好的,谁都不许离弃谁!为什么苍天要如此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