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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若雅瞪着眼瞧呆了,这个男人,怎么说话如此粗俗了?
以前可没听过他这么说话呀?敢情在她面前都是装样子博好感的?
如今人一到手,就本性毕露了吧?
她有些好笑,这个男人不管好还是坏,反正至少在她心目中是最合格的丈夫!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上官玉成见这小女人盯着他看了半天一言不发,以为自己那些粗鄙的话吓着人家了。
古若雅瞧着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乐了,朝他竖起大拇指来,“是个爷们儿!”
这句话上官玉成可是听得透透彻彻的,他家王妃夸他是个爷们儿,这可是他自小到大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了。
他兴奋地一把搂住古若雅抱着她转了一圈,引得古若雅尖叫连连,“放开,快放开!”
夫妻两人携手出了门来到了大门口。
这时人群就像是滚水一样沸腾了,护卫们被他们揪头发扯耳朵已经弄得狼狈不堪,几乎要招架不住了。
若是能拔剑杀人,估计这里头就该血流成河了。
望着那片黑压压的人群,古若雅定了定心神,就要往前走去。
该来的总会来,前世里,她一个柔弱女子被人给杀了。今生,她就不信,身后有夫君撑着,她还能被他们给杀了不成?
也不知道哪个人眼尖,忽然喊了一声:“那势利眼大夫来了。”
人群立时就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古若雅和上官玉成。
“怕吗?”上官玉成小声问着。
“有你在,我不怕!”古若雅挠了挠他的掌心,引来一声低笑。
上官玉成发觉他家王妃嘴是越来越甜了,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已经让他男人的自尊心足够强大起来。
也不过就是两句话,一句“是个爷们儿”,一句“有你在,我不怕”,足以让他豪情万丈了。
他是心爱的人此生的依靠,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一个男人激动的吗?
他握紧古若雅的手,夫妻双双走上前,面对着人群。
银灰色的面具闪着诡谲的光,耀得人不敢直直地对视着他。
泰王在京中素有恶名,如今本人出现在这儿,光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足够令这些平头百姓们心惊胆战了,更别说他那些手段了。
人群似乎有人打怵,有些畏缩了。
可是不知道后头谁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就算是泰王撑腰,也得让人说理!皇子犯法与民同罪!”
这不伦不类的话,倒是引起了共鸣。
顿时,患者的亲属们又开始叫嚣起来:“狗大夫,还我家男人。给他偿命去!”
上官玉成冷冷地盯着人群,眼风扫过旁边的黑衣人,就见那人几不可微地点点头。
古若雅平静地面对着这些狂躁的人,刚才那后头的人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心里不由感到纳闷:寻常百姓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算是皇子犯法了,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他的人这么大喊大叫的?何况这个人还是素有恶名的泰王?
不怕把他给揪出来杀了吗?
看样子,这喊话的人有些来头。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喳喳乱叫的人群,等他们喊够了嗓子喊哑了自己再说!
反正她不急,有的是时间和他们在这儿耗下去!
那死人亲属们喊着叫着哭着,嗓子早就哑了,撑了一阵子,见那人家那边没啥动静,就慢慢地住了声。
只有那死人的妻子尖声叫着:“狗大夫,还我家男人来……”。
四周的人都抬头看着古若雅和上官玉成。
泰王和泰王妃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随便杀他们平头百姓的不是吗?
古若雅盯了那妇人一眼,沉着冷静地问了一句:“凭什么让我还你家男人?人是我杀的?”
人的确不是她杀的,这一点,围观的众人有目共睹。就算是想翻出花儿来也没那个本事。
那妇人被古若雅给问了一个愣怔,可她也不是吃素的,旋即就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往地上一坐:“你要是当时先给我家男人治病,他就不会死,他就不会死!”
抬头望望古若雅那波澜不惊的面容,那妇人哭得更凶了,“都是你,收了人家的银子,嫌我们银子少。”
旁边的李德生已经听不下去了,搓着手无奈地辩解:“天地良心,我们到现在可是一钱银子都没拿。”
后边还躺着个病号呢,要想对质直接把那病人亲属拉出来问问就是了。
谁怕谁了?
那妇人一听这两条都赖不上人家,当即就爬了起来,把矛头对准了李德生,“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你们广元堂今儿这样规矩明儿那样规矩,我男人能死了?”
骂得他狗血淋头,又指着古若雅骂道:“什么狗屁大夫,一会儿说是先来后到,一会儿又是轻重缓急的?我们既然比人家轻,为什么就死了呢?”
上官玉成早就想窜出去一巴掌拍飞这个狂妄不讲理的妇人了,幸好古若雅暗中死死地攥着他的手,他这才强忍着。
他心里感到一阵寒凉:看吧,这些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给他治了,他嫌你治得不好。你不给他治,他都能讹上你!真是不识抬举的刁民!
古若雅拍拍他的手,示意他静下来,这才转脸平静地盯着那妇人,“是啊,为什么死了呢?你家男人的症候就是比那个人轻,我当时也查过了,没有性命之忧。”
“可他死了,那人还好好地活着!”那妇人一手指着古若雅,一跳三尺高。
古若雅唇角勾了勾,冷冷一笑:“为什么会死?你要问问你自己的良心!”
“问问我的良心?”妇人点着自己的鼻子,哈哈一笑:“你也太可笑了吧?他是我夫君,我会害他不成?难道是我杀死的他?”
古若雅对于那人的伤势心中有数,别说等个大半天,就是等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死。
只不过伤口会疼一些,人会难受一些。
这说死就死了,内里必有隐情。
见那妇人疯癫了一般指着自己,她越发沉着冷静。
谜底就要慢慢地揭开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她为何要着急?该着急的人是他们才是!
“你会不会杀死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会死!”古若雅也伸手指着那妇人,“有些人,为了银子,什么良心,什么感情,统统都被狗给吃了。”
这话虽然没有明着说是那妇人杀死了自己的男人,可话里话外也透出模棱两可的意思来。这让那妇人怎能受得了?
她的身子倒是挺灵活,才刚从地上爬起来没多久,就一头又睡到地上,两腿乱踢蹬着乱滚着,还能清晰无误地讲着理:“大家伙给评评理,这个狗屁大夫为了推卸责任,竟然诬赖我杀了自己的夫君。天地良心!有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会杀了自己的夫君啊?”
这么一哭一闹,再加上古若雅刚才说过的那一番话,众人不似刚才那样同仇敌忾般一致对外了。
甚至有人指着地上撒泼滚着的妇人笑道:“这郑二娘平日里就是个招蜂引蝶的泼辣货,这郑二死了,她可就是个美貌俏寡妇了。到时候家里注定乱得不可开交了。”
“哈哈,老哥你倒是挺知道的啊。到时候带我也去会会这个郑二娘啊。”
嘻嘻哈哈说什么的都有。
古若雅静静地立在那儿凝神听着,慢慢地心中豁然开朗了。
她侧脸朝上官玉成微微一笑,正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
那妇人折腾了半天,见众人不似先前那般受她蛊惑了,也自觉没趣,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上已经脏乱得想个泥猪一般,哪里有众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美貌俏寡妇的样子啊?
古若雅忍不住笑出来,忙用手掩住了嘴。
那妇人依然在垂死挣扎,“不管怎么样,我男人就是死在你们广元堂手里的,我要见官,看看你们还能不能一手遮体?”
古若雅不紧不慢地扬脸问道:“见官也行。当时你家男人那伤不少人都见过了,正好也可以做个证。如今死得很是蹊跷,既然你信不过我,让衙门的仵作来验尸,也就一清二楚了。”
那妇人瞪着眼睛听古若雅细声细气地说完,一张脸上煞是好玩,白了红红了白,被古若雅给噎得半天都回不出话来。
也许是急了,也许是实在没有法子了,那妇人忽然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片白腻的前胸,站在那儿疯子一般地挥舞着双手:“啊,啊,泰王杀了我家男人,又来欺凌我一个妇人啊……小妇人拼上一死也要评个理去!”
说着,她就故意跌跌撞撞地跑入人多的地方。里头那些男人见了她这样,都不老实,你掐一下臀,我捏一下乳的,嘻嘻哈哈地越发弄得那妇人被人给欺辱了一样。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后头院子里忽然走出几个人来,还抬着一张门板,上面正是先前那个动脉出血的病人。
这人怎么出来了?莫非不行了?
本来给他输血就是一个危险的举动,想碰碰运气的古若雅一直提心吊胆的,后来被外头的吵闹声给吵得忘了这个茬儿了。
现在一看那家子人都朝这边走来,她吓得头皮发麻。
本来应付一家子已经够费事的了,这再来一家……
上官玉成显然也看到了,他紧了紧古若雅的手,小声道:“别怕,天塌不下来!”
那是,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她是那个矮个的,砸不着!
那伙人抬着那个病号越走越近,先前装疯卖傻的那死者的女人也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嘴角若隐若现一抹得意的笑。
哼,今儿看看你们能不能摆得平?
一连死了两个人,看你们还能不能嚣张?
贵为王爷、王妃又如何,当着天下百姓的面,你们还敢这么大的胆子吗?
等那伙人走近,大家的目光全都像饿狼一样盯上了。
今儿真是有好戏看了,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古若雅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就算是有上官玉成在,这些人就算是惧怕他的恶名,不敢怎么着她。
可是她却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他添这么多的乱子,让他本就不好的名声在坏上几分!
哎,都怪她,这么任性,导致事态变成了这样!
那些人走近古若雅和上官玉成面前,把门板轻轻地放下,竟然齐刷刷地给古若雅跪下了。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这是干嘛呀?
人死了就死了,也不能这么没有骨气啊。怕他们做什么?闹一场才好看!
古若雅忙双手虚扶:“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谢谢神医的救命大恩!”为首的是病号的妻子,她一个头磕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意思是,这人活了?
古若雅只觉得身子轻微地发抖,没想到运气到底是偏向她的,让她救了这个人。
她激动地朝门板上的病号看去,果然,腹部有轻微的起伏。
活着,还活着!
这一刻,面对跪在她面前的病人亲属们,她只觉得泪盈于睫,哽咽不已。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上官玉成望着这感人的一幕,也觉得眼眶有些酸酸的。
血染沙场的惨烈都没让他落下一滴泪,可是这么个场面就让他感动了。
是他几个月没上沙场,心就变软了吗?
那死者的女人此时也跑过来看着门板上躺着的那人,见他家亲属都跪在地上磕头,气得跳脚骂道:“真是没骨气的东西!就算是救活了也只不过剩了一口气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呢?我家男人可不就疼了半天就断气了?你们还是过了明天再看吧。”
病号妻子听了这话,抬头就对着她脸上啐了一口:“闭上你那乌鸦嘴!我家男人好好的你咒他死啊?你这死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