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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忍着笑,身子挺得笔直。
上官玉成面上沉稳冷静,内心早就惊涛骇浪了,那个小女子到底是谁?怎么会被当成古木时的女儿给嫁了过来?
古木时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要学太子、其他皇子那样在他府里安插一个奸细?
只是那小女子似乎纯真地连王妃这个位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有兴趣来刺探泰王府的事儿?
许是这女子是一名伪装高手,想慢慢地取得他的信任,到时候再伺机谋划吧?
若是这样,这小女子可就危险了。
只是,她会是这样的人吗?
为何她有那么高明的医术,为何她要出去坐诊?为何她偏偏遇到他给他治伤?
若是她是古木时安插进来的奸细,为何不想到丞相府给人治病?为何还要敲诈那个管家?
不过也不对啊,她好似也敲诈过自己的。这一点,她可是一视同仁的。
他脑子里充斥着太多的“为何”,让他弄不清这其中的因由。
握着书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良久,他才把手上的书给扔到桌上,抬头问风影:“这两天,你查到什么了?”
“回爷的话,属下这两天和丞相府的一个三等管事的搭上了关系,请他在德胜楼喝了两场酒。”
“唔,说下去。”上官玉成虽然内心急切,可依然波澜不惊地吩咐风影。
“是,属下套了那管事的一些话,听他讲,在十几天前,丞相府曾从乡下接来一对母女,据说丞相夫人还亲自见过这一对母女。”
“乡下来的?一对母女?”上官玉成像是抓住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眸光大盛,忽地一下就站起身来,竟吓了风影一跳。
什么时候,他家主子竟这么沉不住气了?
上官玉成在屋内推磨似地转了两圈,方才兴奋地停住脚,转身问风影:“这对母女长什么样?那管事的见过没有?”
风影忙摇头:“他不过是个三等管事,接触不了内院的事儿。属下怕拉拢大总管这些人,会引起古木时的警觉。”
“你做得对。”上官玉成点头鼓励,“没见过这对母女,总会听说一些吧?”
“是的,爷猜得没错。”风影不忘了恭维主子一句,“那管事说了,那对母女似乎常住乡下,不知为何忽然就接了进来。在王妃嫁过来的那天,那个母亲还跑出来大哭大闹了一场!”
“那个母亲为何要哭闹?她难道不知道那天是丞相府大喜的日子,这么哭闹会不吉利的吗?”上官玉成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明朗了,眼看着就要揭开真相了。
“属下也问过,那管事的说,那母亲哭闹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
“说的什么话?”没等风影说完,上官玉成倏地就来到他面前,几乎和他脸贴着脸,那张银灰色的面具闪着幽幽的冷光。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好奇地想:这个主子今天到底怎么了?好似一点儿都沉不住气了?
他只好继续说下去,“据那管事的讲,那母亲当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叫着让古木时放过她的女儿……”
他抬头看看上官玉成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这位主子脸色有什么变化。他只看得到那双黑晶晶的瞳仁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好似看到什么猎物一般兴奋。
“让古木时那老狐狸放过她的女儿?”上官玉成似是询问又似是喃喃自语,“这女子和古木时到底是什么关系?”
古木时不可能也不敢找一个丫头或者别的女子来替代他的女儿的,就算是他权势滔天,就算是他和太子联手,可在父皇还在位的时候,他可不敢耍什么花招。
这可是御赐的姻缘,古木时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谨慎?
何况他堂堂皇子,也不可能去娶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古木时要是真的胡乱弄了一个女子来搪塞他,就不怕他发现之后去对付他吗?
他思之再三,只觉得后院里住着的那个女子身份绝非一般贫苦百姓家的女儿,当然要是那样也能接受。
这个女子,极有可能和古木时也有血亲关系。
当时的圣旨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赐婚的人是他和古木时的女儿。
可据他所知,他的女儿就是他见过的那个恶女,难道凭空又多出了一个女儿?
联想到那对乡下的母女,虽然家境贫寒,可和一般的贫苦百姓还是不同的,那日,他们那些人抬了刑天过去的时候,那母亲可是一直待在里屋的。
除了那个女儿胆子大得敢看男人的光身子之外,一切,都很寻常。
他不停地思量着,见风影还站在身后,转身又道:“你再想办法接触那个母亲,看看从她身上能打探出什么事儿。”
风影郑重应命而去。上官玉成又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天光大亮时,后院西南角碧云轩里,素纱帐幔被一双柔嫩细白的手轻轻撩起,一头乌黑秀发半遮着一张绝色容颜的女子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没有一丝顾忌地赤着脚在屋里走了一圈,才坐在妆奁台前,把一块黑猪皮样的东西用特殊的手法轻轻地贴在左眼皮上。
顿时,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变得惨不忍睹,那女子对着铜镜龇龇牙,露出了满意的笑。
门外,丫头已经捧着铜盆、手巾、洗漱用的东西候在那儿了。没有王妃的命令,她们谁都不能入内。
这个王妃真是奇怪,竟不让她们值夜,喜欢一个人独睡。
过不多时,就听到里头喊她们进去,两个丫头才毕恭毕敬地捧着东西鱼贯进去了。
古若雅洗漱好了之后,就出来到院子里走了两圈。
小院里,虽然算不上鸟语花香,可是杂草丛生也有杂草丛生的好处。
草丛深处,不知名儿的虫儿吱吱鸣叫着,比起鸟声来,也算是悦耳动听。
况且里头还有不少能吃的野菜和能做药的草药,真是一块富庶宝地啊。
等过些日子闲了,定要挖几块地出来,种点儿菜蔬什么的,好防着冬日无菜可吃。
吃过两个丫头做的简单的早饭,古若雅就开始忙活开了。
两个丫头也习惯了,收拾完了之后就给她搭手帮忙。
只是今日她却不急着配药,先把口袋里从药铺拿来的硫磺粉、芒硝和木炭粉倒了出来,按照以前学过的比例开始配比。
两个丫头看着那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药材,就想上前伸手帮忙,却被古若雅给赶到一边儿去:“把那些药切了去捣成粉末我好用。”
这炸药可不是弄着玩的,她们不懂得万一炸伤了可就麻烦了。把她们打发到一边远远地,她才好做。
鼓捣了半天,总算是配制好了,她拿出几个小瓶子,一份一份地装起来,塞进袖袋里备用。
日后再出门的话,就不怕那些恶人了。你有大刀长剑,那好,我有炸药,看看谁能比得过?
眼看着日上中天,主仆三个才收了东西,动手做饭去了。
在家的这四天,古若雅是一天都没闲着,不是动手配药丸,就是配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反正吃的喝的都有了,交给那两个丫头就行了。
第五日一大早,她吃了早饭就拎起了布口袋从狗洞里钻出去,朝广元堂走去。
还没到地方,就被门口的热闹景象给惊呆了。
这次,不仅有排队的人群,还有数不清的马车排成了一条龙,几乎堵住了半条街,让她这么纤细的人都难以通过。
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吗?医闹还是什么?
她艰难地挤过去,一领月白大褂配上靛蓝的束腿裤,让她湮没在这滚滚的人海里,平淡无奇,一点儿都不显眼。
挤在人群里,她只听到有人在那儿议论:“广元堂这次可是发财了,有那么一棵活摇钱树。”
“那可不一定,听说广元堂欺负人家小姑娘,只给她一月一两银子的诊费。”
“是吗?那可真是太欺负人了。听说昨儿一天广元堂就进了两千两银子,这还不算,还有一些抓药的药钱没算进去呢。”
原来说的是这事儿,只是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为何一大早都聚集到这儿?
还没等她走进广元堂的大门,胖掌柜的李德生和伙计二顺子就站在门口,大汗淋漓地东张西看了。
昨儿,住在他们这里的那个烧伤的病人完好无损地走了出去,对面,当初指点这病人家属把将死的他抬过来的和圣堂的老掌柜的,顿时傻了眼。
本来,他当初就是不怀好意的,一看那烧伤的人快不行了,就故意往广元堂推去,以为这人死了,家属们定会闹腾一段日子,刚刚有了起色的广元堂,怕是东山难起了。到时候,这条街上可就他一家独大了。
只是算盘打得好,但是没想到人家竟然有高手深藏不露,配制的丸药那真的是神药啊,他仔细看过那个病人,原来烧得黑焦的皮肉竟然都愈合了,虽说还有些疤痕,但假以时日的话,定会好得透彻的。
他不由惊呆了,听说那个神医还只是个小姑娘,当初还到过他的药铺子里卖药,他只懊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要是收了她的药,此时名声大噪的岂不是他们家了?
不过这小姑娘抛头露面出来坐诊也是为了混口饭吃的,若是自家出高价请她过去呢?
于是他再也不迟疑,赶紧带着伙计赶上自家最好的马车就来到了广元堂等着,只待神医出现,立即就上前抢了人就走。
怀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家,京中其他药铺子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谁人背后没有个撑腰的,不然在京中还能混得风生水起啊。
一听说广元堂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药铺子里竟然有这么个能耐神医,掌柜的一个月才给人家一两银子的诊费,纷纷派出自家人马来到了广元堂门口候着挖墙根。
古若雅看到车水马龙的状况着实惊吓了一跳,可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一个劲儿地往里挤。
李德生和二顺子几乎望眼欲穿,才在汹涌的人群里发现了这个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小姑娘。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简直无法形容了,似哭似笑,亦哭亦笑。
也顾不得天热,更不管那些人群拥挤,一左一右就把古若雅给架到了屋子里。
二顺子到底年轻些,脑子反应也快些,见身后呼拉拉地围上来的人群跟过来,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反手拴上了门闩。
古若雅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今儿不坐诊了?”
二顺子戒备地守着门口,李德生则拉着古若雅一路来到了后院,在坐诊的那间屋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来,抖索着手打开了,却是当初古若雅和他签的合约。
古若雅眨巴着眼睛盯了眼那合约,这个时候,掌柜的拿出这个来,是要毁约了吗?
李德生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哧啦”一声给撕碎了。
古若雅伸手要拦却没拦住。
她气得大声问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还没到期呢?”
李德生嘿嘿笑了,竖起一根手指来晃了晃,“姑娘别急,你的诊费这个数可好?”
一根手指?那是多少?
十两?还是一百两?甚或一千两?
难道自己的身价这么高了吗?
古若雅不说话,心里暗暗思量。
李德生急得额头的汗滚滚而下,“姑娘,你千万别听外头那些人的花言巧语,想当初对面那死老头子可是把你给赶出来的,这会子知道姑娘医术高明了,又带着人又赶着车的,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
古若雅心里有些明白了,敢情那些人是来挖她的呢?没想到竟然一技成名呢。
“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姑娘不走就成!”李德生眼巴巴地看着古若雅,希望她能点头答应。
“诊费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