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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在后头恨恨地望着古若雅远去的背影,拳头攥得紧紧地,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看你还能蹦跶多久,哼哼,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跨进了鬼门关,到时候泰王出征在外,总不能带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吧。
自己那时候该有所作为了?
明媚的阳光下,明珠的一张脸近乎透明,透明里却带着一丝狰狞!古若雅坐在马车里,总觉得心神不宁,想想也许是因了明珠的那番话,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来到了定州太守让人搭起的棚子里。
这里依然围满了人,见过昨天他们真的免费看病还送药,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更多了。
古若雅还是按照昨日的法子,先让晚晴发了号牌,然后一个个地喊进来。
将近午时,也没有几个严重的病号,古若雅就起身,想要回去吃午饭去。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街角那儿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快让让,快让让……”
几个彪悍的大汉抬着一扇门板,呼拉拉地闯进了人群,见到古若雅就扔了门板给她跪下磕头:“神医娘娘,快救救我们兄弟吧,他快不行了了啊。”
古若雅先是对这称呼感到好笑,又是神医又是娘娘的,简直是不伦不类!
不过她也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大夫,治病救人的,王妃的架子她本来就没有,也无所谓摆谱不摆谱了。
见那门板上的人一动不动,两个老大夫就走过去蹲身细心查看。
过了一阵子,才面色不好地抬起头来,古若雅知道让这两个人也犯了难,那就是不妥,忙问道:“如何?”
上官玉成军中的那个老大夫先摇头,捋着三缕山羊胡道:“不大好,这人的脉息竟然全无,怕是救不活了。”
月环国的那个老大夫听他这样说,也跟着点点头。
既然这两个人都这样说了,古若雅心里就有数了,这人,怕是真的没救了。
她和颜悦色地走过去,对先前跪着的那个大汉道:“这位汉子到底怎么得的病?你们送来的有些晚了,恐怕救不过来了。”
一语刚落,人群里就挤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来,头上裹着一块银白色的帕子,看那眉眼,倒也精致,算是有几分姿色。
她一闯进来就跪在那扇门板前嚎啕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夫君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嗬嗬,留下我和孩子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哭了几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抬头睁着一双泪雨纷纷的明眸,指着古若雅就劈头盖脸地骂下去:“什么狗屁大夫啊?还说什么神医娘娘,我看叫送命娘娘还差不多吧?”
古若雅倒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无赖混账女人,一时怔在那儿愣住了。
晚晴连忙护在古若雅身前,一手指了那女人的鼻子喝道:“你这妇人,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胡乱骂人呢?我们王妃也是你能骂得?好不好,打你一顿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那妇人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晚晴说完,就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跳三尺高地和她对骂:“小娼妇,别以为高门大户地就可以欺负我们穷苦人了。我男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大夫一看了就不行了?明明是你们草菅人命,狗屁不通,来这儿行骗好邀人心才是,还说我们不分青红皂白?”
那妇人端的伶牙俐齿的,一同劈头盖脸的喝骂,让晚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古若雅听了一会儿,听出点儿眉头来了。
这个妇人怎么会一张口就说出“邀买人心”的话来?
寻常女子在夫君快不行了的当口儿,还有这等缜密心思?
一百三十章 恶言恶语
古若雅眯缝着眼盯着那妇人看了一阵子,见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穷苦百姓,但是脸上却是粉嘟嘟的,三十多岁的人了,除了眼角有丝鱼尾纹,脸皮当真嫩得快要滴出水来。
这样的妇人,怎么可能出身于穷苦人家?
再看她放在那昏过去的汉子身上的手,柔白细腻,压根儿不像是操劳过甚的人!
若真的要是农家妇人,这手怎么着也不会又白又嫩的。
古若雅心中有数,就拉开晚晴,自己上前一步站在那妇人跟前,笑咪咪地问道:“大嫂家里使唤几个丫头啊?”
那妇人正骂骂咧咧地哭着,猛听古若雅问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古若雅大声叫道:“你这小娘子好生不懂事,我口口声声说是家里穷苦,怎么会使得起丫头呢?”
古若雅就往后退了两步,笑了笑,没有接着问下去。
见那担架上的男人躺着一动不动,她又有些费力地蹲下身子,细细地查看着担架上的男人。
那妇人故意把身子挡在那男人面前,不让古若雅查看。
古若雅疑窦忽起,就朝晚晴使了个眼色,晚晴会意,上前拉开那妇人,不理会她杀猪般的嚎哭。
古若雅伸手摸了摸那男人的脉息,虽然几乎弱不可见,但是还没有绝脉,她沉吟了一会儿,就扶着腰站起来,朝那妇人说道:“大嫂,你男人还没有死透,你要是想救的话,我们也能试试,不过,……”
剩下的话就不用她说了,至于救不救得活,她也不敢保证,反正不救只能等死。
若是一般的人听了这话,估计拼死也得救治才是。
可是这妇人听了只是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并没有像死了男人的女人一样,磕了头也得求大夫医治!
古若雅越发狐疑,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这男人的老婆啊?
如果这躺在门板上的男人是她家上关玉成,她怎么着也得死马当活马医啊。当然了,这也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她就觉得这女人和这男人不像是真正的夫妻关系。
那女人众目睽睽之下,眼神闪烁地在古若雅面上踅摸了几下,才迟疑地问道:“若是治不好呢?”
这个也正是古若雅想问的,若是治不好,可不能赖在他们头上。
虽然大夫医者仁心,但是也不能保证所有的病人都能看好啊,那就不是大夫,干脆叫活神仙算了。
她抿了抿嘴儿,淡淡地笑道:“我只能保证尽力,至于能不能治好,还得靠运气了。”
“这么说,你们也没有把握能治好?”这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虽然飞快地一闪而逝,可是也没有逃过古若雅的眼睛。
都这个时候,这妇人竟然还得意?不应该守在自家夫君面前哀哀欲绝甚或是在她面前磕头如捣蒜,求着自己给她家男人治病吗?
不正常,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古若雅暗暗思忖,这妇人的态度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
事有反常必为妖啊。
她眉头轻皱,警惕地打量着那妇人。
那妇人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后退了两步,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是要给我男人治病吗?怎么还愣着不动?告诉你,治不好可是你的罪过啊。”
古若雅不听这话倒罢了,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柳眉倒竖,半天才笑道:“你这人倒是好生奇怪,治不好就是我的罪过,那我干什么还自讨苦吃?也罢,你男人我治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
笑话,当她的善心不值钱就可以胡乱挥霍是不是?好不好的,她也是堂堂的王妃,跟这种不要脸的泼妇实在是难以胡搅蛮缠。
她干脆回头望棚子里的条案边走去,后头还等着几个病人呢,她可没有这么多的闲工夫。
那妇人一见她往回走了,忙忙地迈步往前赶,伸了手就要去扯古若雅的袖子,让跟在古若雅身后的晚晴劈头就是一巴掌,打落了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瞎了眼的狗东西,也不看看你是谁?撒泡尿照照镜子再出来。什么德行?”
刚才这妇人一副疯狗咬人般的行径,着实把晚晴给气坏了。若不是古若雅拦着,她恨不得上去把这妇人的嘴给撕烂了。
她家王妃好心好意地免费给大家治病发药,这些人竟然还蹬鼻子上脸的,敢指着王妃的鼻子骂,真是拿草棍儿捅老虎的鼻子眼儿,活得腻歪了。
古若雅就听身后一声脆响,忙回头看时,却见那妇人已经用手捂着脸了。
晚晴正叉腰在那儿大骂,听得她心头暗暗高兴,没想到晚晴这小蹄子口舌还这么利索,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闷头葫芦一样,弄了半天倒是这样了得啊。
这丫头真是好样的!
这样的场合,她一个王妃的确不好出头和人拌嘴吵架,一个不好,人家会说是仗着泰王的势。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利用了去,上官玉成在百姓当中的口碑可就不好了。
可若是由着这些人蹬鼻子上脸的,自己这些努力可就付诸东流了。如今晚晴出面,正好解决了这个大难题,高兴地古若雅偷偷地对她翘起了大拇指!
晚晴骂完了那妇人,回身就去搀扶古若雅,露出了得意的笑!
跟着王妃这么久,她还从未发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到这头一次就长了脸,更加让她信心百倍!
那妇人一见古若雅往回走不理她了,更是急了,也顾不得再挨晚晴一巴掌,快走几步挡在了古若雅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她脚下,扯着古若雅的裙角苦苦哀求:“王妃娘娘大人大量,别跟我这般无知村妇一般见识,我是糊涂油蒙了心了,说出来的话就当放屁吧。”
这妇人倒真是放得下架子,竟然不把自己当人看,听得古若雅真的想笑。
可是一想起那妇人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得意,古若雅又不敢掉以轻心了。这妇人反反复复地又是不让看又是求着看的,定是有什么鬼点子。
不过对于一个大夫来说,绝对不会容忍一个能治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断气的。也不是为了博得什么名声,就是良心上过不去。
见这妇人这般作态,古若雅有些头疼,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悻悻地看着那妇人:“你到底什么意思?到底要不要给你男人治啊?若是想治的话,你得有心理准备,治不好只能说你男人命该如此。”
她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了,反正这样心怀叵测的妇人,就算是治好了,自己怕也落不到好!
那妇人眼神闪烁了一下,旋即就道:“治,治,自然要治。娘娘只管放心,若是治不好了,小妇人也不会怪娘娘的。”
有了这句话,古若雅就放心了,转身就朝那男人走过去,命人把这男人身下的门板垫高,不然她隆着肚子蹲下去实在是难受。
一切都妥当了,古若雅才回身叫过那两个老徒弟,这两个老头儿如今可是极度佩服她,说什么听什么,已经死心塌地拜她为师了。
这两个人虽然看那妇人也不顺眼,但是之前两个人诊断过后,都觉得这男人是不治了,如今古若雅却说还有希望,这两个人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忙颠颠地跑了过去。
古若雅给那两个老头儿讲解起来:“这人一时七窍闭塞,需要我们给他度气,等他活过来再做别的救治!”
两个老头儿哪里见过这样的治法,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古若雅就亲自低下身子按压了一下那男人的胸口,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男人的嘴呼了出去。
这一举动不要紧,顿时看傻了周边围着的人!
天,这女人在做什么啊?这是治病吗?怕是趁机揩油吧?
那男子的老婆一见这架势,更是急得跳脚,大声喊叫着:“天哪,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大夫啊?不是给我家男人治病吗?怎么还要亲嘴啊?”
两个老头儿倒是沉得住气,虽然也对古若雅这种方法感到惊骇,不过上官玉成军中那老大夫先前可是见过古若雅连刑天光裸着的身子都看过的,这一次,倒是不那么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