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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全无,起身合上衣服,她走出了屋子。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绕到院子后门,从后门再往前走了一个院子,就见一个长得清秀的丫头正站在走廊上哭。
“丫头,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她上前给丫头递上一条丝巾。
丫头抬起头,满脸泪花,眼睛浮肿,看上去哭了有一阵。眼见来人是太子妃,赶紧跪在地上给太子妃行礼:“奴婢春喜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何事哭得这么伤心?”叶雨姗不解地问着,打量着这叫春喜的丫头。
柳眉大眼,皮肤白皙,殷桃小嘴,如此秀气的小模样,若是长得大户人家,一定是让公子哥喜欢的大家闺秀。可惜,若是这样的丫头出生,命贱了,自然少了欣赏之人。
春喜没有站起来,反倒是连连给叶雨姗磕头:“娘娘,娘娘救救春喜,春喜不要被卖到妓院,就算做牛做马,苦一辈子,也不要做那里的姑娘。”
“起来,起来说,谁要把你卖到妓院?”叶雨姗听到不太明白,上前要去扶起春喜,春喜却倔强地摇着头,继续跪在地上。
看看四周,这座院子是空院,若是换做其管事的公公或其他人听到,这丫头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了。
唉……
这就是做下人的命,不过既然看到了,她也忍不下心不管。
蹲下身子,她好奇地问道:“你做错了什么?谁要把你卖到妓院?”
“是……呜呜……是若怜姑娘,奴婢昨儿不小心打碎了她最喜欢的花瓶,昨儿已经被打了十板子,今儿早上听其他下人说,她……她要把奴婢卖到妓院去,呜呜……奴婢宁愿死,也不要去那种地方,娘娘,娘娘救救春喜……”春喜哭着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叶雨姗,也许这会是她唯一的希望。
叶雨姗一想,昨儿去兰若寺进香,萧若怜呆在昭明宫肯定有气,春喜不小心打坏了花瓶,就被当作了出气筒。
想着,她又仔细看看春喜,这丫头看上去挺老实,就是不知道底细如何?若是从小就被卖到昭明宫当下人,背景单纯一点,倒是可以考虑留在身边。
砰砰砰!
春喜的脑袋在地上不停地磕着,额头上很快就看到了额头冒出了鲜血。
“丫头,别这样快起来。”叶雨姗看这丫头瘦得厉害,绝对是林黛玉那种风都可以吹得倒的女人,让人忍不住就想心疼。
“不!娘娘若不救春喜,春喜宁愿死在您的面前,也不要做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春喜拼命地摇着头,哭得更加伤心。
春喜的话,终究还是打动了还在考虑的叶雨姗。用力一把将春喜从地上拉起来,就听春喜喊了一身,直直地站在那许久不敢动弹。
“怎么了?”叶雨姗见春喜的脸拧成了一团。
春喜深深地吸了口气,扶着走廊上的柱子,稍微挪了挪步子说道:“昨儿被打了板子,伤口还没好。”
“本宫看看!”叶雨姗眉头也拧了起来,小心地拉开春喜的裤子看了一眼,看到皮肉都贴在裤子上,难怪丫头会顶不住。像春喜这样瘦弱的身子,挨了十板子还能站起来,那可真是到了极限。
“娘娘,您别看了,浊了您的眼。”春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眼泪刷刷地继续往下流淌。
此刻,叶雨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小心翼翼地为春喜拉着裤子,为春喜了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说道:“来,到本宫这边,让小鱼给你敷些药,以后你就跟着本宫吧?”
春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回过神来激动地一下又跪在地上给叶雨姗磕头:“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行了,起来,跟本宫回去,先把身体养好,你才能好好伺候本宫?”叶雨姗看春喜这激动劲,恐怕伤口又得被扯伤。
“娘娘就是春喜的再生父母,春喜一定会好好效忠娘娘的。”春喜擦着眼泪,再次被叶雨姗给扶起身来。
叶雨姗错愣一下,开声问道:“你的爹娘……”
“爹,春喜从没见过爹,也不知道他是谁?也未听娘说起,娘以前也是昭明宫的丫头,后来有了春喜就被撵了出去,娘靠针线活把春喜养到六岁,六岁那年就把春喜送到了昭明宫当丫头。娘说,在昭明宫至少不会跟着她饿肚子。”说着说着,春喜又伤感地流了眼泪。
叶雨姗一听便是明白怎么回事?
丫头在昭明宫与某男珠胎暗结,发现丫头有了身孕,男人便抛弃丫头,丫头被感触昭明宫独自生下春喜。后来被送回昭明宫,恐怕意义不简单,莫不是为了有一天能让春喜找到爹?
“那你娘现在如何了?”叶雨姗顺口问道。
“娘……呜呜……春喜进来第二年,娘就得了重病去世了,是当时把春喜带进来的林婆婆出钱为娘办了后事。可,三年前婆婆过世,春喜就变得无依无靠了。”春喜跟叶雨姗述说着自己悲剧的过去,瘦弱的身体在不停颤抖。
“好了!没事了,以后本宫就是你的亲人,若是谁敢再欺负你,本宫一定不饶他们!”叶雨姗同情地抱抱春喜,发现这丫头真是个排骨精,瘦得那真叫可以。
“娘娘……呜呜……”有了叶雨姗的关心,春喜哭得更凶起来。
叶雨姗知道那种雪中送炭的滋味,也体会过孤儿被人看不起,冷落,欺负的痛苦。对春喜的同情,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娘娘,您真是春喜的救命恩人,春喜会好好报答您的。”春喜离开叶雨姗的怀抱,擦了擦眼泪,哭着笑了。
“傻丫头,走吧!”叶雨姗给春喜擦擦眼泪,拉着她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鱼就醒了,等她出门的时候,发现主子的门开着。正要到处找找,看到主子拉着个丫头慢慢地从院子门口走进来,她小跑着迎了上去。
“你去弄点创伤药来,给春喜把伤口处理一下。这丫头,昨儿打碎了萧若怜的花瓶,挨了十板子不说,还说把人给卖到妓院去。”叶雨姗一路上想着如何为小鱼介绍春喜,不让小鱼对春喜像对冰儿那样有排斥之心。
小鱼一听是这个原因,大概领会主子的意思,多半是想让萧若怜难堪,才把这丫头给领了回来。
“春喜见过小鱼姐姐。”春喜当然知道小鱼是太子妃的贴身丫头,很客气地给小鱼行了个礼。
小鱼微微一笑,看春喜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故意上前拉着春喜的手,趁机把了把春喜的脉,确定这丫头不是练家子,便是放下心来。
“对了,我们这边也缺丫头,以后就让春喜给你帮忙,晚些让旗叔再给找几个男仆过来,我们院子也就更热闹了。”叶雨姗在小鱼转身之时才说这些话,免得小鱼会想到别的。
“还是主子好,最懂体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你就放心把春喜交给奴婢,奴婢一定让她尽快恢复身子,一起给主子效力。”小鱼听说要把春喜这样没有武功弟子的丫头留下来,也觉得是件好事。
以后有了春喜,就不会让冰儿有太多接触主子的机会,就算她要出门办事,那也会放心许多。
眼见小鱼满脸高兴,叶雨姗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必须尽快找些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不管以后怎么样,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会好很多。
……
哐啷!
杯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满脸愤怒的萧若怜气呼呼地咬着唇,想不到春喜那丫头居然有胆去叶雨姗那边告状。昨儿那个花瓶,可是太子送给她的礼物,意义非凡,才让她满心愤怒地要把春喜卖到妓院。
“主子,你消消火,不就是个丫头,您何必……”凝霜知道主子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可,这毕竟是昭明宫,叶雨姗才是太子妃。要个丫头,根本就没必要向主子交待什么?
哼!哐啷!
冷哼一声,袖子一扫,桌上的茶壶也都落在地上,被砸成了碎片。
忍不下这口气,萧若怜气呼呼地吼道“今儿是个丫头,明儿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可,她……”凝霜害怕地欲言又止。
“她是太子妃又如何?不过是个下堂妇,冲着本姑娘发什么威?”萧若怜就知道凝霜要说什么,可,她根本就没把叶雨姗当成一回事。她觉得,只要太子心中只有她,总有一天太子妃的位置,皇后的位置也都是她的。
异想天开的时候很多,可要真正视线那样遥远的梦,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往往,有时候就算付出了一定代价,也未必能达到目地。
这是凝霜现在想的,她也早看出主子的心思早就不是以前。但,身为一个下人,她只能服从。
“去打探一下,看今儿太子何时回来?”萧若怜冷冷地挥了挥手,径自走出屋子,去了自己的卧房。
咚咚咚!
门刚关上,就听到窗户被敲响的声音,把她狠狠地吓了一跳:“谁?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说话?”
“听说你连个丫头都处置不了,这昭明宫恐怕你也呆不久了。”窗户没被打开,熟悉而让萧若怜厌恶的声音响起。
萧若怜一听便知是那日出现在书房后的那个女人,春喜的事情她也是刚刚知道的,这女人的消息还真够快的。不过,这证明她的猜测没错,这丫头就在昭明宫,而且平时做事的地方还离自己,或者说叶雨姗很近。
“怎么?还在想我到底是谁吗?”窗户外的人厉害地猜出萧若怜的心思,并且大胆地说了出来。
萧若怜一脸怒气,小心翼翼地走向窗户。看得到窗户外有个女人的身影,却只是个背影,根本就没法看出是谁?
“别费心思了,你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把叶雨姗的气焰压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女人的话题触碰到也萧若怜心口的伤疤。
萧若怜恨得咬牙切齿,可毕竟自己在明,人家在暗,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苦往肚子里吞。
不过,这女人说得没错,她便是反问道:“那你说我该如何压下叶雨姗的气焰,让太子爷对她更加讨厌。”
“那自然是有的,只是你太笨,没发觉罢了!”女人讽刺一笑道。
“你!”萧若怜气得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要手一伸,便可把窗户推开,更清楚地看清外面的女人。
女人听到脚步声靠近,不悦地说道:“你若想我帮你,就别试图打破游戏规则。”
“什么游戏规则?”萧若怜冷冷一笑,把手抬了起来。
“你明我暗,否则,你就继续守株待兔,等着叶雨姗有了法子,就把你从昭明宫给赶出去。”女人往前走了几步,身影渐渐远离窗户,就算萧若怜现在打开窗户,她完全可以跳墙离开。
萧若怜的手停在半空,有时候视线是一个人无法全收入眼底,至少这女人还没把自己当成敌人。
不是敌人,就可以考虑成为朋友。手落下,她诚心问道:“把你想到的告诉我。”
“叶雨姗有男扮女装出去跟男人私通的兴趣,你若留心,早该发现这样的漏洞。”女人说完,施展着上好的轻功跳上后面围墙,迅速地消失在后院。
叶雨姗快手推开窗户,可,那女人早就没了身影,只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凉风,吹得她眼睛睁不开来。
……
七月十五,对很多人来说,只是烧之前,祭奠先人,也同样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祭奠心中的忧伤。
可,这个日子对于有些人就没那么简单。
思念,忏悔,还有面对无数憧憬破灭的痛苦。回忆,就像一条长长的麻绳,没有光滑的外表,越是用力往前扯,就越是靠近曾经的痛。
华菱宫,天刚刚黑下来皇上就推门而入,身边跟着胆子稍小的田公公,感觉到阴风阵阵,田公公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而,皇上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