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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她大喊:“嘿,小家伙,你再往前走,就进了战场了。快逃命吧,火龙快过来了。”
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说:“那些火龙有没有人指挥?”
我说:“当然有人指挥,但那些家伙躲在后排,我们只能看到前排的龙。”
她点点头,解下背上的一张弓。
诸位兄弟,我还真没见过那么大的弓。那是张银色的弓,闪着鲛鱼鳞片才会有的光芒。据说那就是大祭祀亲自赏赐的龙骨长弓。带有双弧的弓身是由上古巨龙的脊骨制成的,而弓弦却是龙须!我估计我所在的那个军队里,不,全燕国臂力最好的男人都拉不开。但我就看着那娇怯怯的女孩子毫不费力就把它拉开了。
旁边的人催我快走,但是,我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那个女孩子能拯救我们,不知道为什么。
那些火龙已经很近了。
我可以听到木制的爪子在地上拍打的轰隆声,它们喷火口内涌出的硫磺气息像巨浪一样向我们袭来,周围的气温在刹那间升高了很多。
周围的鼓声和号角声响成了一片,一位军士长面色惨白的说:“糟糕,我们被包围了。”
那女孩子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默默地把一只箭搭在弓上。她侧了侧头,似乎在从风里感受着什么。
“西……偏西北……”她嘴里念叨着什么,我听不清楚。
“嗨,你想干什么!”我问。
我们已经可以看清那些巨大的家伙。尽管烟尘弥漫,但我仍然可以看清楚,我们已经围了二十来只。那些巨大的家伙们背上站着秦国的斥候,用他们的眼扫视着大地上任何还活着的东西。有人想从巨龙背后逃走,龙肚子里的操作手操纵机构,巨龙只用它的尾巴一扫,那人立刻被拍得连个渣都没剩下。
“背水一战,是死;放弃战斗,也是死。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死,你们选择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女孩子。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我们,但那话却是对我们说的。
一个兄弟忽然抬起手中的刀:“既然如此,我们拼了!”
“对!我们拼了!”所有人一起大吼。
女孩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既然如此,我给大家一点点信心,以及,希望。”她放出了那一箭。
我无法形容那一箭。那就像是漆黑的夜里骤然划过的一道闪电。箭发出的那一瞬,仿佛连龙火的光芒都被它掩盖;箭的厉啸连号角声都压了下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箭已消失了。
火龙们的攻击在瞬间停止。
它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呆在原地,仿佛在瞬间成了巨大的木像。
“我们现在有片刻的空隙逃离这里。再过一会,它们就要开始自相残杀了。”那女孩子一面说,一面扶起地上的一名伤员,“你们快跟我走。”
“你做了什么?”我一面逃一面说。
“我说了,我只是给大家一点点信心,一点点希望。”她笑着说。
大祭祀问那孩子要什么赏赐。那孩子说:“只请大祭祀厚敛那些死去的战友,抚慰他们的家人。”
大祭祀拍了拍那孩子的头,说:“所有阵亡士兵,重礼厚葬。其家人,在军中的,连升三级,不在军中的,重重赏赐。”然后又对着那女孩子说:“为国捐躯的士兵们,他们的生命已经随风而去,鲜血化为飞雨滋润大地,为了纪念他们,你以后的称号,就叫血雨吧。”
那场战役结束后,人们发现了一具被箭射死的尸体。那尸体离地一人多高,并非是死者故意跳那么高,他应该是被一道强大的外力从地面上带了起来,然后被东西钉在了身后的树上。
那尸体左手拿着一只号角,右手拿着一面令旗,身上的服饰十分华丽。看来敌人的指挥官就是他了。
他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仿佛他到死都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当时检视那尸体的人一个个咋舌不已,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是什么把那指挥官钉死在树上的。
那是一支箭,一支银色的箭。
此时此刻,血雨将军,就站在凌隐前方三十步外。她就是那么看似普通的一个女孩子,却又那么的不寻常。白色的甲衣,紫色的斗篷。上面都装饰着飞燕的花纹。
两道目光在斗篷的影子里闪烁。那目光十分清亮,与那目光同样夺目的,还有一张银色的弓。
一阵风起,紫色的斗篷随风而动。斗篷上的燕子在风中似乎要振翅而起。
3、战雕之死
燕赵两国联军的残兵败卒经过她的身边,无论是谁,走过将军身边时,都会向她微微的行礼,没有人把她当作败军之将,虽然他们确实是在撤退;没有人向她抱怨,虽然现在的处境十分糟糕;没有人向她责骂,虽然自己的战友死在了战场上。
在凌隐看到这一刹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折服了。虽然他还没有和她说过话。
前方忽然大乱,几个人同时大喊:“敌人偷袭!”
喊声未落,一个黑影出现在上空。带着撕裂人耳膜的尖啸,它飞扑而下,一个人的肩膀已被抓破,差少许没有伤到脖子,但是皮甲的护肩已被那怪物抓走。那人惊魂未定,旁边的战友却破口大骂,然后引弓搭箭,纷纷射去。但那怪物一拍翅膀,箭纷纷坠地,够不着它。
凌隐这时候才看清楚,那怪物长着一张丑陋的脸,一张尖尖的嘴巴,全身扁平的羽毛,乌黑发亮,翅膀上赫然印着飞龙的标志。
那怪物嘶吼连连,对下面的人一副嘲笑的样子。
凌隐转身向红胡子说:“是秦国风见营的战雕,射下来。”
红胡子点头,张弩,放上一只红色的箭,这是他刚刚从别人那讨来的。他轻扣弩机,箭如流星,瞬时已钉在怪物的胸口。
“好!”下面的人齐声呐喊。不料那怪鸟一伸脖颈,用尖嘴将胸前的箭拔了下来。振翼一拍,又上升了不少。红胡子傻眼了,他的弩虽强,但射程毕竟有限,现在再射,已经来不及。眼看那怪物一转身,就要走了。
凌隐一咬牙,忽然拦腰抱起红胡子,向空中一抛。
这是他们平日里演练过多次的,不过那时只是为了游戏。
“好办法!”
“好大的力气!”众人齐声喝彩。红胡子一下子身处半空,一抬手,又是一箭放出。那怪鸟胸口再中一箭。但依然是射不进肉去,怪物拔出箭来,又上升了不少。
现在真要眼睁睁地看它飞走了。
忽然传来嗖的一声,那怪物一抖,从半空掉了下来。
人群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人们纷纷称赞红胡子的神勇,只有几个见多识广的老兵却向将军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将军的斗篷随风摆了摆,银弓还在她身旁。
地上的怪物已经摔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人们纷纷过来观看,只见那怪物胸前,依稀可见两个箭伤。只是透入的部分不多,不足以致死。而它的头部,却被从下巴到头顶穿了个洞。明明白白也是个箭伤,这一箭才是致命伤。但见那伤口上竟然在冒着淡淡的烟,似是被烧灼过一样!
凌隐再次看向血雨将军,这一次,他心悦诚服。将军已经露了一手,不知何时搭弓,何时放箭,何时收弓他都没有看到,甚至连箭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知道将军的箭是神速,却不知道已经神速到这个程度。
经此一箭,低落的士气又重新鼓舞了起来。
将军走了过来,白色的战甲,紫色的斗篷,上面却没有丝毫的血迹。
她走到凌隐的面前。凌隐向她行礼,这才发现她确实十分瘦小,只是那件男性化的外衣,让她显的比实际上高大了些。
她语气平淡的说:“刚才放箭的,是你手下?”凌隐点头。
将军伸出手,指着红胡子:“是他?”凌隐又点头。
将军说:“好,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做队长了,他来做。”凌隐点头,默然。
然后将军对凌隐说:“你做我的副将。”
篝火熊熊,松油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
虽然是在败退的路上,小虾米却不知从哪里弄来瓶酒。他说今天两个兄弟被提升,喜事,一醉方休。一向少说话的蓝条脸上也有了笑容,他只说:“少喝,别误事。”当酒意袭来的时候,凌隐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手。苍白的,细弱的小手。
经过一座老城的时候,这支队伍才得到了少许补充。所谓补充,不过是几把草药,散碎的粮食,还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瘦弱牲口。
而追兵却如附骨之蛆一般,紧随不舍。红胡子手下的侦察兵带回一张情报:“八百骑兵,外城墙外。”言简意赅,一看就知道是蓝条的手笔。
将军看了,下令给凌隐:“你带队和侦察兵联合拒敌,我带大部队先走,一会我会来接应你。”
凌隐集合自己的人,赶去接应红胡子。
当他来到外城时,只听得头顶上啸声不断。原来是敌人的战雕搭载了骑兵在空中袭扰。隔得很远,凌隐已经看到,战雕背上的人正把蘸了毒的标枪投下来。中了这种毒的人,皮肤溃烂,几天之后在挣扎中死去,十分恐怖。红胡子带人弩箭连发,将敌人的攻势暂时压制下去。
凌隐在此时带人来增援,敌人暂时难再发动攻势。
“我该晚点来的,”凌隐开玩笑地说,“让你多点战绩。”
“多谢你的好意,只不过你再晚来一会,就只有收尸的份了。”红胡子哼哼着。
身后忽然一阵扑啦声,凌隐与红胡子转身,只见三头战雕飞掠而来。原来敌人久攻不下,又发觉这两人是领队的,便从空中绕了个圈子过来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战雕已经张开了爪子,爪子上套了钢制的指套,锋利的尖端闪闪发亮。战背上的骑兵也拔出长刀,锯齿状的刀锋上闪着蓝汪汪的光。
老牙大吼一声把一头飞龙扑开,另外两个继续前冲,凌隐弃弓拔剑架住一个,剩下的一个直扑红胡子。
此时红胡子箭已射空,一把小弩根本架不住敌人的长刀雕爪。只见敌人杀气腾腾而来,那骑兵头上戴着有面甲的头盔,头盔上描绘成虎头模样,手持一把两人长的大刀,刀上带着风声,借助雕俯冲的力量,呼啸而致,显然是一面倒的局势。红胡子此时连眼睛都红了。但是他依然抓紧手中的武器,准备来个拼死一击。
然而脚下的断壁残垣处却有一道人影冲天而起,白光一闪,一刀挥下,将那骑兵连战雕劈成两半。鲜血在空中绽成红色的菊花,怒放而开。那人影迅即落下,随即又消失于瓦砾之中,那人正是蓝条。远程狙击他并不擅长,但这种跳跃扑杀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红胡子长舒了口气:“混账蓝条,这会才动手。”
这一刀之威,以及神出鬼没的行动力,已经彻底震骇了所有的敌人。谁都不知道那把白晃晃的刀子什么时候会架在自己脖子上。雕上的人一起呼哨一声,不到片刻,撤了个干干净净。
还有人在向撤走的战雕放箭,凌隐喊道:“别射了,节省箭,敌人还会来的。”
4、战狼
有几名士兵受了重伤,小虾米忙来忙去为他们包扎。
一名受伤的士兵怒气未平,拿着手里的木棍狠砸地上的一具敌人尸体。凌隐伸手拦住了他:“敌人死了,就别再侮辱他的尸体了。”
士兵忿忿地说:“可是他刚才弄伤了我。还杀了我的弟兄!”
凌隐弯下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