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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有关“水晶 特快”的事。
弓芙子问三日凌晨三点左右有人看到“水晶特快”在山手线上 出现,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站务员听后抿嘴一笑,更有人扭过头 露骨地笑出声来。对于弓芙子的提问各人的反应不同,但他们的答 案却出奇地一致:那肯定是喝醉了在梦里看到的。
走出车站,弓芙子在惠比寿车站附近找了几家能够看到螅芟摺〉纳痰甏蛱=峁跃墒呛廖奘栈瘛A璩咳闼乖谟蛋。孔詈蟆∷荒芟蚵啡舜蛱N柿肆饺鋈耍妓得患庋牧谐怠
看来只能去找那位声称看到“水晶特快”的大和田先生了。弓 芙子准备去电视台询问大和田的电话,但转念一想,即便与他见面 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在节目中他已经说得很清楚:自己喝醉了, 看到“水晶特快”从高架线上通过,并且只有自己看到。直接去问 他只不过是把这些话再听一遍。
弓芙子回到车站前的广场上。四周都是在等待约会的年轻男 女,只有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在想接下来还能到哪儿去,最 后决定去荻佳等吉敷刑警回家。
其实最让她在意的还是刑警先生,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肯定有 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尤其是在他叙述当晚的行动时疑点颇多,充满 了矛盾。他肯定是在隐瞒什么,弓芙子暗自认定。不过他这么做的 理由又是什么呢?
真想知道,他肯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但为什么要隐瞒 呢?只要能打听出来,就能弄清夜片子的下落了。即使不能找到夜 片子,至少为了打探到一点消息也要采取更有效的行动。
弓芙子看看手表发现才六点。还早得很哪,晚一点再去。现在 去那位单身刑警肯定还没有回家。
要不直接去樱田门找他?不过一般民众哪能这么容易见到警察 啊。到时候肯定要在服务台登记,然后等前台的工作人员帮忙转达。 如果这么做的话,他肯定会说自己不在。
还是先去吃个饭再说。这几天都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昨晚什 么也没吃就睡下了,面包也好,米饭也好,多多少少必须吃一点才 行。弓芙子相信早餐很重要,所以这几天再怎么没有食欲,也会吃
一顿像样的早餐。
站在广场上,真有那么一瞬间弓芙子感到了饥饿。看来今天这 一顿是逃不过了。她开始巡视四周寻找餐厅。找到一家,弓芙子向 目标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在思考,难道自己已经适应夜片子不在了 吗?她厌恶这样。
点完菜后她坐在那里等待,突然听到电视里传来了新闻特报的 声音。主持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兴奋,接着又听到了欢呼声,好像是 在转播棒球比赛的实况。弓芙子想起这几天是棒球联赛开幕的日子。 服务员刚刚打开电视,坐等的时间无事可干,弓芙子无意中扫了几 眼画面。 一
这家老店的墙上沾满了黑糊糊的油迹,连装电视的箱子都被油 烟染成了茶色。不过电视机倒是挺新的,和破破烂烂的店面对比, 产生一种奇妙感觉。
这么早放什么棒球呀,刚这样想时画面就变成了新闻,原来只 是比赛的预告。
“今日上午六时,在横滨市石川町的运河内发现一具男尸。死 者身上没有任何能够确认其身份的物品。尸体发现后,横滨市警方 立即对该死者的身份进行调查。”
播音员念完一段新闻稿,画面切换到横滨的运河。
“今日下午警方宣布调查结果,判明死者为山崎圭三,《P周刊》 的新闻记者。据调查,山崎先生自昨日起就一直去向不明……”
弓芙子忘记了呼吸,瞳孔急速放大,不知不觉站了起来。画面 上出现了山崎的照片。是他,虽然照片上他没有笑,但那消瘦的脸 颊和双眼皮肯定就是山崎。照片下写着山崎圭三,旁边括号里的数 字是他的年龄,三十五岁。
“现场人迹稀少,有许多系留在岸边的废船……”
播音员继续播报新闻,这时弓芙子点的菜已经送上。穿白色制 服的服务员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弓芙子才发觉自己像木头一样 站在原地。
我怎么站起来了?我没必要如此震惊啊……想到这里突然悲从 心来。自己和山崎又不是很熟,只不过在一家出版社工作,甚至不 在一起上班。她想打电话向主编报告山崎的死讯,但或许主编连山 崎是谁都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山崎来往的事。
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追踪事件的记者,突然发生这 样的大事,自己却连一个能够赶往的现场都没有。
一开始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从夜片子和“水晶特快” 一起消失 的那晚开始,弓芙子总以为自己处于事件的中心,其实只不过是一 个单纯的旁观者。我这样像个傻子一样站着又有什么用呢?先坐下 吧,反正我只是个没用的废人。
弓芙子发觉放在眼前的饭菜难以入口,油腻腻的让她觉得恶 心。刚才瞬间涌现出的食欲如今已经烟消云散。至少要吃一口放在 桌上的沙拉吧,但她连拿起叉子这样的动作也懒得做。
电视画面已经转换成别的新闻,樱花在一条小路的两旁盛开; 路上有许多人带着小孩正在散步。
最终弓芙子什么也没吃,她结账走出餐厅。跨出门檻时,脑海 中突然浮现出山崎的面孔。那个说话时露出牙齿的男人,那个拼命 找话题逗自己开心的男人,永远也见不到了。
讨厌,我为什么会想起他。弓芙子站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脸 上流下伤心的泪水。
正要开始了解一个人,但这个人却永远离开了自己。她不知道
自己是否会爱上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或许会让自己感到安心。夜 片子失踪了,山崎也不在了,弓芙子感觉世界拋弃了自己。她尽量 不从悲观的角度考虑,但是泪水却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她觉得自 己的感情已经失控。
弓芙子无法原谅自己对山崎的冷漠。山崎因为我才会死的,如 果他不是为了讨好我,也就不会去做这么危险的调查。她将良心的 十字架背负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赎清自己的罪孽。 不,不是这样的,我实在太自私了。她转念又想:山崎先生已经死 了,我这辈子都无法获得救赎。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荻洼车站,拖着脚步走向刑 警先生所住的公寓。已经是第三次来了,所以对于前进的路线非常 熟悉。
眼泪一路流淌。自己真是没用,每晚都来这里站在电线杆的阴 影里等待刑警先生回家。这实在太可悲了,但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 的事。
她想到自己为何会感到孤独,长久以来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 题。如今能让自己依靠的人,能够倾听自己诉说烦恼的人都不在身 边。夜片子是她唯一的朋友,除了夜片子,她不想和任何人有深交。 是因为懒吗?她认为只要有夜片子就足够了,虽然她知道夜片子迟 早会结婚,会离开自己。但那之后的生活会怎样她却从未想过。
站在电线杆的阴影里注视着船村公寓,刑蒈先生的房间仍旧漆 黑一片。不管他有没有回家都无所谓,只要自己站在这里就足够了。 她对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感到迷惑,我是在等刑瞀先生回家吧?但 他回来后我又该问他些什么呢?她不知道,她所做的只是在黑暗中 等待。
我真的有必要一直等下去吗?或许这只是一个自暴自弃的女人 对自己的惩罚。就像罚站那样,站下去,站到天亮!除此之外,不 需要任何思考,除此之外,都是悲伤。从指尖到发尖,弓芙子的全 身都沉浸在悲伤中。女人啊,没有他人依靠,你一天也无法存活。 弓芙子伤心得泪流不止,她痛恨自己竟然会如此软弱。
像这样站了不知多久,她丝毫不在意过往行人投来的怪异目 光。这时如果有好色的醉汉向自己伸手的话,她也不会反抗。
脸颊上有湿滑的感觉,是泪吗?不是,水珠一次又一次顺着脸 庞轻抚而下。一滴,两滴,弓芙子无意识地数着滑落的次数。顷刻 间下起了大雨。弓芙子低着头任雨点砸落在她的肩膀和长发上。
雨越下越大,整洁的街道被雨水浸泡成黑色。雨滴落在柏油路 上,溅起一个个白色的水花。弓芙子注视着面前的雨景,噪杂的雨 声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不难受,尽管雨水打湿了内衣,裙子紧贴住大腿,但一点儿 也不难受。弓芙子觉得十分舒畅,雨水落在头发上,顺着发丝流淌 至脸颊,最后钻入她的嘴唇。那味道咸咸的,一定是混入了自己的 泪水。
弓芙子任自己的身体被风雨吹打。她想象自己就像一粒方糖, 被雨水融化后流淌到柏油路上。那样的话,?悲伤也会随之而去吧。
弓芙子的意识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徘徊。我就要坚持不住了,或 许下一秒就会躺倒在地上。
膝盖开始抽疼,这是倒下的前兆,太累了,理所当然会倒下。 这几天食不知味、睡不成眠,刚才的“罚站”耗尽了所有的能量。 小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双膝一阵痉挛,膝盖重重地砸在被雨水浸湿 的地上。
在黑暗的世界中,岛丘弓芙子缓缓地、缓缓地,朝她前面一米 的路面倒下。真是奇妙的感觉,好像永远也不会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等待她的是柔软的触感,这是一个人身体的感觉。
雨一直在下。
张开恍惚的双目,最先看见的是一大滴雨水砸在鼻尖上,飞溅 开的水花落在脸颊上。奇迹发生了,身体倾斜着没有倒下,在半空 中摇摇晃晃。
呀!弓芙子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她发觉胸旁有一只手的触 感。她本能地想要甩开搂住自己身躯的手臂,但那只手像钢架一样 纹丝不动。
好不容易扭过身子,弓芙子发现背后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背后 的灯光太强烈,在阴影中只能看见他螅Φ谋橇骸
男人左手撑伞,右手搂住她的后背,无言地注视着她受惊的表
情。
是刑警先生,他回来了。刑警紧闭着双唇,有些怪罪似的看着 弓芙子。
接下来弓芙子的行动在她事后回想时也会感到吃惊。弓芙子扑 向刑警的胸膛,紧紧地抱住了他。
只有他,太好了,只有他才能拯救我。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难道这只是自己悲伤过度而产生的错觉?但角落里的意识却极 力否认这一切。你看到的是真实的,他就在你身边。
男人的胸膛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宽厚。这种感觉难以言喻,温 暖、可靠,和夜片子在打闹时抱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泪水不争气地涌出眼眶,咸咸的泪滴混着雨水流淌到下巴上。 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声哭泣。
是想安慰伤心的女士吗?或者只是单纯的不知所措。刑替站在 原地没有拒绝,听凭这伤心的女人在自己胸口哭泣。
刑警的衬衫也被浸湿了,但他仍旧紧紧地抱着弓芙子。
“你回来啦。”
弓芙子抽着鼻子问道。接下来自己该说些什么她还没想好。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在等你回来。前天、昨天、还有 今天。”
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为什么一说这种带感情的话泪水 就会控制不住?不过刚才自己的那番话听上去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如果你今晚没回来,那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我 会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但你回来了就好0我很冷,真的。我很伤 心很孤单,后悔不该让夜片子搭上那趟列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
说到这里弓芙子一时语塞,只有雨声在她耳边回响。这样就 好,真希望此刻化为永远。但是等情绪逐渐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