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燕燕这是瞧不起我么,”韩德让倒是并未介意我这么说,只是微微侧过脸,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由衷的赞赏道:“第一次见到燕燕骑装,果真是惊为天人,惊采绝艳。”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我担心他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赶紧笑着回头冲他一瞪眼:“别只顾着瞅我了,快去找猎物罢。等会儿如果我们输了,大姐还不知要怎么嘲笑我们呢。”
话音未落,我偷眼觑见离我们不到几丈远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一闪而过,钻进了旁边茂密的草丛里,看上去像是一只白兔。心头一喜,我悄悄张起弓,从马身捆着的箭壶里抽出一支乌黑柄白羽的箭,眯起眼,弓拉满月,箭似流星,只听得“嗖”的一声,那只箭笔直的朝着那团白色射过去。我对自己的箭法还是很有信心,这一箭,肯定能射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边那人已出手,另一只羽箭破风而出,那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只剩下瞠目结舌的份儿。等我回过神来之后,只看到自己的那只箭被韩德让的那只射进斜刺,两只箭堪堪的□离白兔不远的泥丛里。那白兔竖着耳朵听到了动静,连忙飞快的三跳两跳跑得没影儿了。
我纵马飞奔至近前,隐约还可见这两只羽箭还在轻微颤动,由此可见韩德让的臂力真是不可小觑。一想到这人,我就想到到手的猎物飞了,不禁转过头,蛾眉微蹙,面色懊恼的看向正纵马赶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他避开我亮的几乎有些逼人的目光,歉意的笑笑,诚恳的解释道,“就在你出手之时,我看清了那是一只怀孕的母兔。心下不忍,于是就……还请燕燕不要见怪。”
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错怪了他;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的冷场,我便只好开始没话找话:“没看出来,你的箭法还真是超群,速度之快,力道之稳,不太像是个汉族男子。”
他好笑的一挑远山眉,不急不恼的的反驳道:“汉族男子怎么了?汉族男子难道在你眼中就那么荏弱,不堪一击么?”
“燕燕自然也不是瞧不起汉族男子,”我本来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结果见他并未生气,仍旧是一脸温和的表情,这才放下了心道,“只不过耳濡目染,听到了见到了多了,就容易以偏概全。”
他听闻此言朗声一笑:“那你见了我,从此就可以让脑海中的汉人印象改观了。”说到此处,我清晰的看到他那双睿智温和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迫人的锐气。这话听上去虽感觉狂傲,然而被他那种温润的语调说出,却让人感到他骨子里的那份争胜不服输的执念。
我似被他那种由心底焕发出来的夺目光芒摄去了心神,好一会儿才恍然惊觉:“呀,我们只顾说话去了,待会儿可怎么交差?”
他听后,伸手扯过我手中的马缰绳,顺势往前一带,笑容沉甸甸的在我身后道:“所以说,我们要加把劲了!”
后来的结果倒也不好不坏。在我和韩德让默契的配合下,我们和大姐她们几乎打了个平手,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只是大姐她们略胜一筹。
回到萧府之后,天色已经较晚,略歇一歇,韩匡嗣和韩德让就起身告辞。我独自一人站在门边,将自己的身体掩映在浓稠的夜色里,有些不舍的望着韩德让离去的背影,英挺颀长,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不知为何,我忽然心生一缕惆怅,蹙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偶遇·跌宕
“燕燕,为父今日让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在韩家父子走后的第二天正午,我被爹爹唤到他的书房,摒退了所有的下人;他的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语气凝重地道,“为父已经答应了你和韩德让的婚事,你的看法如何?”
我面色恬淡,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内心的情绪,其实心下涌起了一丝甜蜜的喜悦:“全凭爹爹做主。”
爹爹借喝茶的功夫偷偷瞄了一眼我的表情,见我似乎并不反对,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接着道:“既然说到这个份上,爹爹也就不瞒你了。今年你的大姐就要出嫁,过几年就要轮到你的二姐。说实话,爹爹对你的婚事最是上心,一直想为你谋一门好亲事。正好韩匡嗣向我提亲,说的就是他最为得意的儿子韩德让。那孩子我也见过几面,相貌、人品都是没的说,所以考虑考虑也就应了下来。好,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让你提前有一个准备。”
离开了爹爹的书房,阿古骊见我出来连忙跟上,见她一脸好奇的表情,我并未来得及解释,只一路上都在默默地寻思。关于大姐二姐许下婚约之事,我亦是早有耳闻。大姐许给了太平王耶律罨撒曷,说起这个耶律罨撒曷,他是当今圣上耶律璟的弟弟,家世地位亦是显赫。二姐许给了赵王耶律喜隐。这番费尽心机的举措,爹爹的用意我心下自是知晓。自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国之后,统治者的皇帝宝座就一直不安稳。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长子名为耶律倍,次子即为他的接班人辽太宗耶律德光,三子名为耶律李胡。在辽太宗耶律德光死后,皇位又重新回到他哥哥耶律倍一氏手中,即耶律倍之子耶律阮即位,他就是辽世宗,辽代的第三个皇帝。他在因察割之乱身死后,皇位居然又回到了辽太宗耶律德光一氏手里,由辽太宗之子耶律璟即位,他就是当今圣上。所以说,如今在这种情势下,耶律倍一氏、耶律德光一氏、耶律李胡一氏都有可能重新执掌大权。
而爹爹这一招可谓妙极,他将大姐许给了耶律德光一系,二姐许给了耶律李胡一系,只剩下了耶律倍一系。若是前面两个势力登基为帝,那么爹爹他就是名符其实的国舅,自然对他在朝堂上扩张势力大为有利。可若是耶律倍一系君临天下的话……我的心情有些激荡,充满了对爹爹的感激。爹爹为我的将来幸福着想,并未让我也成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而是为我挑选了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转念间想起韩德让,心头又是一甜,只顾东想西想,丝毫没留意到我们闺房院门外的墙角处蹲了一个人,险些叫我吓了一跳。
那人看上去约莫是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身形健壮,衣衫褴褛,胳膊处的灰衫断了一大截,露出了古铜色的小臂;头发也乱糟糟的,头低的很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阿古骊也是一怔,见那人仍旧蹲在院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便走过去虚张声势的喝道:“喂,你是什么人?堵在这门口干什么?”
那男子闻言缓缓抬起脸,虽是满脸污垢横生,却是生就一副剑眉星目,那双眼睛掩在乌发间格外炯炯有神;他通过观察我们的衣着,便也大致猜出了我们的身份,略一瑟缩的躬了躬身躯,声音低沉的道:“你们知道烈娜在哪里么?我是这府上的奴隶,是她亲哥哥……进这内院来找她……”
“你叫什么名字?找她做什么?”我和颜悦色的询问眼前这个年轻人,听他说话的语气,倒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达览阿钵,”他低声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复将头低下,“娘亲患了重病,我来找她要钱的……”
“烈娜不在,她跟着大小姐出门玩去了,走走走,你呆在这里真是碍事。”阿古骊大约是觉得这人堵在门口也没什么结果,索性开口下了逐客令。
“阿古骊不可这么说,”我回眸冲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接着对垂着脑袋的达览阿钵温言道,“你来找她,无非是要钱请大夫,现如今我们这里有个现成的大夫,不如我就请了他去给你娘亲看病罢。”
达览阿钵一听此言,立即将脸抬起,炯炯有神的眼神里闪现了一丝希望的光,干裂的嘴唇哆嗦着,硬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阿古骊却有些忧心忡忡地望着我,犹豫了半天才嗫嚅着开口道:“三小姐,少爷他……应该不会同意的罢……”
“他是我哥哥,一向疼我,应该不会拒绝的,”我笃定的道,低眸瞥见达览阿钵仍旧是满脸期望的瞅着我,便冲他低声吩咐道,“你先出去罢,在大门口等我,我去找哥哥。”
于是脚步不停,去了萧继先的院子。他的住处离我们的并不远,仅仅十来步的距离。推开院门,里面是一片盎然春意,几棵白杨笔直的挺立,绿油油的树叶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种并不耀眼的金光,普通的二层小楼,青色的瓦错落有致的平铺在上,银角飞檐略略上翘。一楼是他的书房,二楼是卧房。甫一进去,只见里面有几个奴婢正在打扫廊下,一见我,赶紧丢了手中的扫帚迎上来见礼道:“三小姐!”
“少爷呢?”我并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一个奴婢讨好似的笑着回答道:“少爷正在书房里看书,吩咐了不许人打扰。”
我点了点头,直接推开了他书房的门。只见春日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过窗棱投射在书桌的一角,映在摊开的书页上,空气中隐约一股墨香的味道。书案上,一个清淡冷峻的男子,脊背挺得笔直,手捻狼毫,在一边的书札上不断的来回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后,略一抬眼,没什么表情的盯着我看了一眼,又接着奋笔疾书:“怎么了?”
“哥哥,”我酝酿了一下措辞,这才道出自己的来意,“府上有一个奴隶,他娘亲生病了,我特来央你去看看。”
话音一落,气氛顿时安静的有些诡异,偶尔几声清越的鸟鸣声从窗外传来。阿古骊站在我身后,有些窘迫不安的抽动着双手,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萧继先。
他并不抬眸,动作也并未停滞;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没听到的时候,他才忽然轻轻淡淡的来了一句:“你从哪里认识这个奴隶的?他的来头你清楚么?”
我见他说了话,知道此事有几分成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边回忆边道:“我记得他说自己叫达览阿钵,好像是大姐贴身丫鬟烈娜的亲哥哥,别的么……暂时就不太清楚了。恳请哥哥去救救他娘亲,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哥哥不会见死不救的罢?”
“既然你是第一次求我,”他搁下笔管,认认真真的仔细打量了一下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忽而又微不可察的低叹一声,一扬袍袖站起身来,“既如此,咱们就去看看。阿古骊,你将我的药箱拎着,说不定还能应应急。”
达览阿钵的家住在街东头的一处奴隶窟里。我们从街头一路行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抵达了他们贫寒的家。这里面昏暗阴仄,果真是简陋的可以。空气传来一大股阴湿之气,还隐隐约约透着被褥发霉的味道。东西横七竖八的乱摆一气,锅碗瓢盆也扔的乱七八糟,灶台上火早就熄了,看来是很久没有烧过饭了。
阿古骊嗅了嗅,“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大喷嚏,赶紧用帕子将嘴捂住,担心唾液喷了出来。
萧继先倒是一脸淡淡,仿佛早已瞧惯,一点也没表现出嫌弃的样子。我一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边走一边随意打量这周围的摆设,越看越觉得心头悲凉,唏嘘不已。
在前面领路的达览阿钵略带歉意的回过身,对我们恭敬有礼的道:“这里太腌臜,让少爷小姐见笑了。”
最里面是一张脏兮兮的床,上面铺着一条破棉絮,被里躺着一个看不清多大岁数的老妇人,吭吭哧哧的咳嗽着,声音如拉锯般嘶哑难听,一直咳到面红耳赤,喘的抬不起头来。她感觉到有人进来,忙将一只手挣扎着伸出被外,无力地耸搭着,声音细如蚊蝇,断断续续的唤道:“儿……儿啊,你回来了……”
“娘亲……”达览阿钵急忙飞身扑了过去,紧紧地攥住娘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