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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样,才是爹爹所言之理想的结局。” 萧继先走到我的床铺边,伸手抱了个薄毯为我搭上,然后,熟悉的脚步声清晰的响起。那声音,一步一步,仿佛如重锤般,踏在了我的心上。
是么?这样做,于众人,于朝廷,都好?但为何,却是那般不甘心,心却是那么痛呢?
、狩猎·遇袭
事实上,上次北上被阻,怅然南归,赵匡胤心底一直都是不怎么甘心的。于是,在辽应历十九年(969年)的二月,他再次卷土重来,目标依旧是北汉,下诏亲征。
北汉皇室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惊然大骇。辽朝宫中亦是震动,不过却按兵不动,静待事情的发展。
这一次的规模相对于上次而言,要小了许多。赵匡胤任命李继勋为河东行营前军都部署,赵赞为马步军都虞候,率领先赴太原。没想到北汉经过上次的抗战之后,已经起了防备之心,军事堡垒逐渐建起,军队也有了较好的整编。所以,李继勋等人围攻太原,经过苦战,却数日不下。
战争一时处于胶着状态,双方死守阵营,互不退让。
就在这种炮火连天的情境之下,耶律贤居然起了闲情逸致,说是要去黑山狩猎游玩,并且指名叫爹爹、耶律贤适、韩匡嗣、韩德让和我等人陪同前往。晋王留守上京,处理一些寻常政事。
皇帝的游猎场地大多数在怀州,当地有几座山风景秀美,麋鹿成群,猎物众多,很适合打猎。一是黑山,一是赤山,还有太保山。耶律璟一年四季打猎,基本上都在这几座山里。
我听说韩德让随行,心头不禁一喜,本来在心内抱怨不休的狩猎之行,这下倒隐隐有了几分期待感,巴不得马上就去。
黑山就在不远处,隐在一片空旷渺远之中。只见云雾缭绕间,群峰耸立入云,直接霄汉;细看之下,怪石嶙峋,形态各异。在一片绿树掩映之中,漫山遍野的群花开得恣意奔放,异香扑鼻。整体看来,这一派明丽春光点缀的山光水色,给人以龙跃苍穹、凤舞九天之奇感。
耶律璟命人将从宫里带来的东西收拾好放在行宫,于是便开始了他自己期待已久的狩猎活动。
我对打猎兴趣不是很大,于是无所事事的呆在自己的营帐内,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衣物整理完毕,叠起来放在一边。刚打开柜门,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捂住了我的眼睛,指骨分明,指节修长,传递出一股熟悉的暖意。
我心念一动,欣喜的扳开他的手,转过脸叫道:“德让哥哥!”
韩德让一身骑装,侧坐在我身边,伸手搂住我,唇有些不安分的在我的脸颊边摩挲。我双靥一烫,忽然忆起一词,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耳鬓厮磨”罢:“德让哥哥,不去陪皇上打猎么?”
“不去。”他闻言轻笑,一个吻,缓缓的停留在我的眉心处。
“为何?”我情不自禁的闭上眼,身体微微一颤,感觉那个吻,仿佛从眉心一路印到我的心里。思维有些涣散,对自己正在说什么根本意识不清。
他轻捧起我的脸,清润深邃的秋水目柔情四溢,深情的靠近,缓缓印在我的唇上,辗转吮吸。我不禁抬手,勾下他的脖颈,主动凑过红唇。他浑身立即像是被电击过似的,一下子被点燃,掌住我的后脑拼命的回吻过去。他的唇如此灼热,令我瞬间丧失了全部理智,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心里想的都只剩下了一个他。
一吻终了,我俩都有些喘不过来气。互相瞅着对方,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燕燕,你是我的……”
“什么?”我乖乖的任由他捏,忍笑问了一句。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韩德让忽然敛了笑意,郑重其事的望着我,乌黑的眸光传达出浓浓的爱意,掷地有声。
我的心房大力一颤,刹那间,就让泪水糊了眼睛,朦朦胧胧间,只感觉到一双大手轻柔地拭去我的泪痕,耳边隐约听到他深情不渝的声音:“燕燕,我韩德让,只要你……”
相爱不能相守的绝望,谁能懂?
夜黑如墨,月已上中天,月明星稀。空气中料峭的寒风刮过,带动着面前火堆上的火苗不住摇晃抖动。
晚宴,设在外面。一盘盘烧的油光光的肉不时的端了上来,还有一盅盅酒,一碟碟小菜。不到一会儿,面前就被摆满。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我夹了一筷子兔肉,鲜嫩爽口,余味停留在舌尖,久久不散。不经意间一扫,我发现正坐我对面的韩德让正笑意盈盈的瞅着我,他远山眉微凝,面色恬淡自若。见我的视线望过来,他抬手端起面前的酒盏,向我一举,浅斟一口。
我的唇角不禁也绽开了一丝笑意,端起面前的茶盏,示意和他碰杯,然后凑近嘴边,略品一口。
“燕燕,你在看什么?”坐在我斜对面的耶律璟眸色一动,朗声一笑,望向我道。爹爹闻言面色一紧,掀起眼睑,赶紧瞅了我一眼,发现并无异常,这才略略放下心。坐在爹爹身边的韩匡嗣面色复杂的看着我,眸色间有一闪而过的郁悒。
我放下茶盏,不疾不徐的袅袅站起,秀目一抬,温婉有礼的笑回道:“回皇上,臣女正在看您的狩猎成果啊。”
不满自己被降格为“狩猎成果”,韩德让又好气又好笑的冲我一瞪眼,眸间的笑意更加深了。
耶律璟闻言龙颜大悦,哈哈笑了一阵,端起面前的酒中一饮而尽:“燕燕觉得,朕今日打的猎物还好吃么?”
“自然是好吃。”拍马屁谁不会,我浅浅一笑,颔首答道,重新坐了下去端起茶盏。
耶律璟听到这句话更加开颜,忽地脸色一变,有些痛苦的用手撑着头轻轻揉着:“朕的头风越来越狠了。”
爹爹在一旁,连忙恭敬的回道:“这次有随行的御医,亦有巫神,皇上召他们前来看看。”
“巫神?”耶律璟眯了眯眼睛,冷蔑的轻嗤一声,语气发寒,“不知你们还记得那个女巫肖古么?她骗朕说用男人的胆做药引,可作延年药方,结果人越杀越多,身子却不见好。朕一怒之下,将其射杀。”
我的手不觉一抖,带动着茶盏中的水溅出些许,泼在我的手背上,温温的。肖古么?这女巫我自是耳闻,她欺上瞒下,心狠手辣。居然进言说取男人的胆做药引,害得无数无辜之人被杀,而她自己最终也落得个被射杀的下场,可谓死有余辜。
席间一时之间有些寂静的骇人,没有人敢接话,偶尔一阵寒风刮过,使得火堆愈发明明灭灭。
爹爹见气氛一时半会儿有些冷场,便轻咳一声,手执酒杯站起身来:“皇上,那些事都已是陈年旧事,无需介怀,微臣敬皇上一杯。”
耶律璟面色很不好,他端起酒杯略一示意,仰头饮下,起身抚着头回到住处。
众人见皇帝一走,登时作鸟兽散,随意吃吃喝喝也就离席了。
我正要起身,忽见韩德让向我走来,黑白分明的瞳孔焕发出夺目的神采,仿佛是天边的星辰撞入了他的眼中,煞是好看迷人。他向我伸出手,低低一笑:“燕燕,我送你回去。”
我心头一暖,看向站在我面前颀长挺拔的他,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手中:“好。”
月光下,两道身影,缓缓前行,一路无话。树影婆娑,月色袭人,间或一两声不知名的动物鸣叫响彻在群山深处。然而,身边有他,我心底丝毫惧意也无。手心有股温热传来,我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手。
回去的路原本很远,却被我们走的这么近。不知不觉便到了我的营帐门口,韩德让伸手拍了拍额头,有些微恼的抱怨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
“那德让哥哥希望走多久啊?”我用上了调笑的口吻,侧过脸望向他。
“我希望,一直走下去……”韩德让转过身,面色一闪而逝的悲意,执起我的手,声音低沉沙哑,“执子之手,与卿。”
我和他十指交错相握,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叹息着将头靠近他的怀里。
时间过得很快。耶律璟仿佛在这里住上了瘾,越发不想离开,整日不是打猎就是喝酒,活脱脱一个昏君。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我亦是不忍离开,每日和韩德让朝夕相对,让我时不时的有些恍惚,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然而,这种快乐甜蜜的日子,终究还是到头了。
“燕燕,燕燕!”深夜,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在我的营帐外,传来一个熟悉的清润声音,这声音失却了以往的沉静,而隐含了一丝焦急之意。
我的头脑还有些不甚清楚,下意识的拉过衣衫披在身上,慢慢踱向门口:“德让哥哥,怎么了?”
“燕燕,快开门!”门外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我恍神,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妙,连忙拉开门,只见外面站着穿戴整齐的韩德让,他面色暗含焦灼之意,沉声道:“萧大人让我来找你,我们必须速去他的营帐里。”
我见这阵势,倒是一吓,赶紧伸手将自己的扣子扣好,压低声音悄悄探询:“这是出了什么事?”
韩德让表情肃穆,眉心微沉:“目前还不清楚,咱们快去。”
等我们赶去之后,发现爹爹帐外有重兵把守。我更是不明所以,内心有些惴惴不安,任凭韩德让拉着我的手一路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这里的人来的倒是整齐,仿佛是有人下帖子一般聚集在此。透过昏昏暗暗的烛光,我的眼神依次掠过爹爹、韩匡嗣、耶律贤适等人,发现他们的表情竟和韩德让一样,庄重肃穆,面含虑色。一见我进来,爹爹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宣布道:“方才我得知了一个消息,皇上已经被人格杀于行宫之内了。”
隐约的抽气声响起,众人面色都是一变。我吃了一惊,心脏猛地一缩。这,耶律璟就这么死了么?真是让人意外得难以置信。
韩匡嗣上前一步,首先道:“谁干的?”
爹爹以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语气道:“皇上今日肢解了鹿人六十五名,此事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刚才闻得皇上睡到夜里,喊着要吃东西,结果却没人应。皇上大怒,便说要砍了那帮厨子和身边近侍。于是,就在方才,皇上的近侍小哥、盥人花哥、庖人辛古等六人反,将皇上杀死后,奔逃而亡不知去向。”
我的心头袭过一阵寒气,下意识的从喉间逸出一声惊呼,浑身止不住发抖。此事我并不知晓,不知是爹爹有意让我避开,还是韩德让故意将我带走。整整六十五条鲜活的人命啊,耶律璟,你怎么下得去手?
“那咱们要不要去追那帮谋逆奴才?”韩匡嗣听到皇上居然是这种死法,面色一寒,接着道。
“而今之计,尽快拥立即位之人方是头等大事。至于追捕之事,以后再议也来得及。”耶律贤适面色已经缓和下来,慢悠悠的道。
爹爹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颔首续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皇上驾崩之事我已经将消息封锁,上京诸人还未闻其事。为了避免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对皇位怀有异动,我建议现在立刻快马加鞭将消息透露给晋王,拥立他继承大统,你们看如何?”
在这的众人或明或暗全部都是晋王一派,听到这个建议自然无人提出异议。
我心念一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把茫然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韩德让。他秋水目微寒,薄唇紧抿,牢牢的扣住我的手,几乎都快把我的腕骨给勒断了。我疼得吸气,正要出言提醒他,可瞥见他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痛楚之时,心头一软,忽地什么都不想再说,任由他发泄情绪。
晋王登基……那么,也就意味着我和韩德让的距离越来越远……
、皇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