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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额头为何流了那么多的汗?”宁芷发现今日的云行歌不同往日,脸色尤其的惨白,或许因为他本来就白皙,刚她又被愧疚和心疼盈满了心,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如今细细看去,却是诧异得很。
宁芷赶紧上前,掏出怀中的锦帕给他擦拭,却发现那汗珠似怎样也擦拭不完,而男子此时似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疼痛。
“不碍事的,只不过是腿疾犯了,老毛病了,时不时的总要发作一次,过些时辰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为何不找御医瞧瞧。”
“我这毛病哪里是他们能瞧得好的,真的不碍事,你坐下陪我聊会就好。”
宁芷见他这般坚持也只能叹了口气坐在了床榻的一角。
油灯下,男子一身白衣松松垮垮,就连头发也四处披散着。两个人离得格外近,竟有着说不出的东西静静流淌在心田。
忽地,一阵风肆虐吹来。
油灯的火苗似乎越来越昏暗,就像宁芷眼睛里朦胧的流彩。
窗外的月亮好像也明白事理,知趣地躲进了云层里面。
啪——
油灯突然毫无前兆地熄灭了,屋里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宁芷心生示警。与此同时,云行歌一把搂住宁芷,两人滚倒在地。
刹那间,劈里啪啦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无数飞蝗石、铁蒺藜、铜钱镖、透骨钉、蚊须针、子母扣、袖箭、飞刀、梭镖、银针尽数钉在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
如果不是云行歌反应敏捷,这会两人已经被这些五花八门的奇门暗器打成了刺猬。
而他们也都明白,暴风骤雨般的第二波暗器随时都会袭来。这是只有看准敌人动作的间隙反攻,才有一线生机。
云行歌首先发难。他悄无声息地贴着地面横移开一丈远,同时双手食指交替着在半空中虚点。
啵——啵——
劲气爆发的声音在窗口响起。
宁芷明白,这是云行歌上来就用出摩柯指绝学。这两下真气撞击气势甚猛,估计敌人也不好受。而他自己呢?他刚刚明明已经要倒了一般,那强忍着痛楚的脸上毫无血色可言。可如今……如今他之所以选择远离自己,也是因为估计到敌人很难同时攻击两个地方,两人分开总比一起中招要好得多。
况且在这黑暗中敌人很可能是靠声音辨识目标,云行歌首先出招,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也就保证了她的安全。
想到这里,宁芷心头一阵发热。更想到刚刚还虚弱不堪的男子,那一脸因为疼痛而不断流淌的汗水。心下更是发紧,如同什么桎住了咽喉一般……
可惜敌人的攻击手段层出不穷,远远超出二人的想象。
一阵嘶嘶声传来,一股腥臭气弥漫在整个房间。点点微弱的寒光在宁芷面前不远处游动着。
宁芷明白,这是敌人放出毒蛇来袭击,而那些寒星正是毒蛇的眼睛。
毒蛇只凭热量寻找猎物,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而且诡异的是,这些毒蛇全都对云行歌不理不睬,径直朝宁芷游走过来。难道是她身上的特殊气味吸引了这些毒物?
宁芷无暇细想,擎出长鞭,扫向那些毒蛇。谁知这些爬虫竟然十分灵活,不少都躲开了她的攻击。
而这一动作也暴露了她自己的位置,一股烟雾朝她喷射而来。这时候遮住月亮的云层慢慢散开了,月光下那股烟雾显现出一众诡异的黄绿色,一看就知道剧毒无比。
宁芷赶忙要闪开,胸口却是一闷。不早不晚,内伤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真是要命。
就在毒雾马上就笼罩住宁芷的时候,云行歌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宁芷身前。他再一次搂着宁芷就地滚开,避开了毒雾的攻击。
而宁芷也敏锐的觉察到,他左肩上雪白的袍服也已沾染上了那种黄绿色,而且还在不停地扩散中。
从始至终,敌人也没有现过身,即使现在皓月当空。估计他趁刚才黑暗的空当,隐藏在了房间里的某处。
他的目标似乎是自己,每次都向着自己而来,但都被云行歌巧妙地引开,想到这儿,又想到那白衣翩翩,让人心疼的男子,宁芷运起浑身最后一丝内力,长鞭绕成一个个螺旋形,扫击着房间里每一个角落。乒乒乓乓,所有器物和摆设都被抽了个粉碎。
而那抹黑影自破碎的屏风后暴起,一柄弧形剑带着疾风呼啸而来。
这种兵刃极其少见,使用者无一不是一等一的高手。
云行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推开宁芷,以自己孱弱的身子迎上敌人。
宁芷不忍云行歌孤身涉险,也挺身加入战局。
可惜他们二人,一个宿疾发作,一个因为之前的大战深受重伤。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无数银针激射而出,直奔宁芷面门。
距离如此之近,她已经无暇闪躲。
宁芷刚要闭上眼睛,云行歌白色的身影再次挡在她的身前,而那些银针尽数刺进他的前胸。
转眼间,云行歌的脸变成了铁灰色。
宁芷察觉到男子的不适,忙回过身,颤抖地问着他:“你没事吧?”
“我不碍事,你不用担心。”说着强行闭上眼,运气最后一丝气力。攻向那人。
41 交心之夜(后面大修)
这一攻击似乎损了他的筋脉,但也因为此,那人发出呜咽一声,似是被击中。
不过,半晌,整间屋子却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
男子的笑声有着让人说不出的阴狠。听在宁芷的耳中极为不舒服。
“你已经中了我们天阙海域的毒,要知道中了此种毒的人除了我们的宗主,世间无人能解。”
“你……”宁芷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云行歌伸手拦住。“你不要硬来,我能对付的了。”
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你能对付,你能对付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还在逞强?”宁芷突然发了怒,这男人是真不要命了吗。他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如今云皇对他好不容易改观,他为的是什么?
难道他就真不想为自己的母后报仇了吗?
“你这可是在关心我……”却不想,男子听了这般呵斥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淡淡地低声笑了起来,“这也就值了。”
宁芷望着他这一抹满足的浅笑忽地沉默下来,质问的话都哽在喉里,一句也吐不出来。
“你们可还真有闲心,这毒就是在我们天阙海域里也算是一等一的奇毒,此毒不会立即就要了你的命,不过至多一年的时间。而且每隔一个月就会发作一次,每一次疼起来都如同抽筋断骨,万蛊噬心。满一年之后那月若是再发作起来,整个人就再无生气,就是大罗金仙在世,怕是也救不了你了。所以,一年之后就是你的大限之日。”
“为何要对我下如此狠手?我与你们天阙海域究竟有何不共戴天之仇?”宁芷知道这个人不过是来找她的,却被云行歌硬生生将她护住,而他自己……他自己反而中了这奇毒。若不是有他在,想必今日受这苦痛的必定是她。
“我本也没想对你下毒,只要你乖乖地替我办几件事,再在一年之后跟我走。那便不会遭受此等折磨,可惜的是,你不配合,这家伙又刚好击中我旧伤之处,使我一年之内不能再提升功力。”说到这时,他有些恼羞成怒。最后哼了一声,道:“要怪,就只能怪这家伙在意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反正死在我手上的人多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废话少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姑娘真是聪明人,我就爱跟聪明人打交道,一下子就知道我要说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姑娘肯做几件事,帮我拿到几样东西就行。”
“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是什么东西?”
“第一件事,杀了云曦昭那狗皇帝。第二件事去南楚帮我拿到那五幅图,第三件事去巫疆拿到那万蛊之施。一年之后带着这些东西到天阙海域来找我。我警告你,可不要动什么歪门心思,要知道他那毒我虽不能帮他延缓发作时间,却是可以催速它发作。到时候我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男子有些猖狂道。说完整个人便消失在屋中,只有那余音缭绕不断。
“切忌你的时间只有一年,一年之后若是人未到,东西未到。这男子的命,我们天阙海域就收了。”
风呼呼而过,木门吱嘎吱嘎地响着。来人如一阵风一般已无踪影。就连屋中那些毒物也都一股脑地消失不见。
刚刚躲起来的月亮,此时待那雾霭真正散去之后,高高悬于天际。洒下万般光辉,落入屋中。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云行歌左边的肩膀,那黄绿色越来越明显,而刺入他胸口的那些银针上面,没有一个不是带着剧毒。
“小心,不要去拔,这上面的毒,沾肤即入。”云行歌提醒她道。
“不拔不行,这样忍着,只会更加严重,到时候肌肤溃烂,不等那毒发作,估计你这条命就交代了……”宁芷看着他身上那满胸膛的银针。真真是触目惊心。
她站起来,忙搀扶起他,向床榻上走去。
而这个时候刚刚被另几名敌人引开的麝月他们,也纷纷赶了回来,直奔云歌的屋里。
“主子您没事吧?”
话刚一落,就看到床榻上的云行歌,一头乌发披散着。
左肩膀上似中了剧毒,青黄一片。
这还不算什么,那胸腔之上竟然布满了银针,那针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无比心惊。
“主子……”麝月扑了过去。
“别碰。这上面有剧毒。”
“麝月不怕。”
“你们都先退下,我不碍事的。”
“可是……”说着麝月看了一眼旁边的宁芷,见她一脸悲戚,似是带着内疚的样子,但全身上下却无丝毫损伤。
为何自己的主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而她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麝月一张脸顿时阴了下来,自从主子认识她以来,整个人都变了,多次让自己处在危机之中。
甚至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白日里在尉迟阁上竟然也忍不住当场下跪求娶。
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主子。
“是不是因为你,主子才受了伤?是不是因为保护你,啊,你倒是说啊?”
麝月双手凝结成印,在毫无征兆之际挥出一掌。
宁芷因为理亏,躲也未躲,站在那里,任凭她那凌厉的掌风劈向自己。
只是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来到,反而是麝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主子……为何你要如此?这些年来你忍气吞声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的理想在哪里?你那些宏图壮志呢?莫要为了一个女子而误了大事,麝月替你不值。”麝月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边忍着那火辣辣的痛楚,一边嘶吼着。
她的脸上犹自带着泪痕。
多少年了,她都不从哭过,即使当初受了再重的伤,再多的苦,她麝月也能够忍下来。只是没想到,主子却为了保护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而对自己出手,更陷他自己于险境!
而云行歌因为重伤之下再次出掌,而吐出一口鲜血来,那血已经不是鲜红色,而是乌黑色。看来毒气已经侵入到了血中。
这一掌挥出之后,他整个甚至摇晃了起来,强自稳住不让自己倒下。
“九皇子……”云行歌的面色更加惨白,此时真是连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主子……”
二人齐齐上前,云行歌冲宁芷笑了笑,“我没事的。”随即又转向麝月,那原本温和的眼神此时竟透着让人心惊的狠戾。
“我何时允许你对她动过手?若是再有下一次,门规处罚,我绝不轻饶你。”
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