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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船沉了,那便无法可想!温风至大惊之下,拔箭往水下射了两支,看到一股血水冒上来……温风至不知底下多少贼人,便催促船家:“快快开船!”
幸喜顺风顺水,如此行了有十几里,船舱内却浮出一层水来,原来终究是被贼人凿坏了船底,温风至无奈,便接受船家建议,在最近的凫水渡头停靠。
此刻天刚蒙蒙亮,渡头却已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温风至不顾避嫌,把小庄扶着下了船,警惕地四处打量。
小庄看着他面色,问道:“温副将,这里也有贼人吗?”
温风至道:“这些人行踪诡异,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是万万不能大意……小庄娘子,你可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你的性命?”
小庄想了想:“我不知道……”
温风至看着她的表情,却见她面上仿佛掠过一丝难过之色,若真不知道,何以如此?
然而此刻顾不得刨根问底,更何况或许不问才是最佳。温风至吩咐四个亲随,两个开道两个殿后,而他便同小庄一块儿,往前而行。
还未到凫水城,中途便遇到了埋伏,幸好温风至警觉,在头一支箭射过来的时候抬刀砍落。
小庄就在他身旁,看得分明,那支箭就是冲她而来,想到那射穿船舱的一支箭,小庄心头竟森森然……有人,是一心地想她死而后快。
“翼都温家,竟能出这样的好手,真是令人意外。”伴随着阴阳怪气的一声,前头路上有人现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温风至把小庄挡在身后,喝道:“你们是何人,知道我是谁,竟敢拦路?”
那人把温风至上下一打量,阴阴阳阳地笑道:“哟……生得还不错,不过姓温的……你算什么,就算你们整个翼都温氏,在我眼中也是不值一提……看在你身手还不错的份上,把人丢下,我放你一条生路。”
温风至看看小庄:“阁下是想打她的主意,为什么?”
“知道的太多恐怕会短命,”那人笑了几声,眼神变得邪狞,“识相的就不要啰嗦,不然的话……”
温风至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凛然生寒,见周围草丛树木中,影影绰绰,大概不下十几号人手,个个手中持着弓箭,虎视眈眈地对准此处,倘若此人一声令下,十几支箭一块儿射来,怎么挡?
小庄亦发现异样,山穷水尽疑无路,小庄一笑:“温副将……留得青山……”
小庄一句话未曾说完,温风至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温风至扫了小庄一眼,道:“什么也不必说了,自从我踏出乐水城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回头,更不会退步。”
小庄一怔,那蒙面人却也听到,当下尖声笑道:“我本有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他抬起手,正欲下令。
温风至喝道:“护着娘子!”他手下四个亲兵,顿时之间如人盾般分三个方向把小庄围在中央。
小庄站在温风至身后,心中百转千回,听那蒙面人一声怪笑,耳旁响起箭镞破空的惊心之声,小庄忍不住叫道:“住手!”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声音道:“住手!”
蒙面人一怔,抬头看去,温风至挥刀砍落那射来的长箭,他的手下却有一人中了箭,身形摇摇晃晃,却仍坚持着不肯倒下。
小庄用力将那伤者扶好,转头一看,见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一个人来,脸上带伤,显得面容有些狰狞吓人,可这位,赫然却是旧日相识……
那跳出来的人并不看蒙面人,也不看温风至,反而看着小庄,狞笑了声:“小庄,我们又见面了!”
小庄对上这双凶狠的眼睛,静静道:“徐爷。”
原来这冲出来的人,居然正是之前被小庄设计擒拿,后来却又给劫走的盐枭徐爷。
小庄跟温风至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何盐枭竟跟刺客勾结在一起……此刻,那蒙面人便皱了眉,道:“徐爷,你干什么?”
徐爷道:“阁下,咱们之前说好了的,这娘们归我所有,你这样射死了她,还有什么趣味。”
蒙面人冷道:“莫非你忘了上回你吃亏的事了,她诡计多端,怕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颠倒乾坤!”
徐爷道:“上回我不知她的性情,才吃了大亏,如今已经知道了……难道还会受她摆布?你且放心,我要她是为了报上回之仇,我徐某向来自诩好汉,却阴沟里翻船,若不将这仇报回来,这辈子也无法甘心……”
蒙面人听了,便看小庄一眼,饶有兴趣地笑道:“那你准备如何报复?”
徐爷望着小庄,眼神如同在吃人一般:“我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听来倒是有些意思……”蒙面人仿佛动了心,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笑意。
两人竟旁若无人地谈论起小庄的归属,温风至剑眉扬起,眼中烈焰升腾。
小庄的脸色发白,却还镇定,看着那伤者血流不止,便沉声道:“温大人,不必争一时短长,既然他不会立刻杀了我,不如你且虚与委蛇……”
“不行!”温风至断喝一声。
小庄道:“我不想有人再为我而死!”
温风至道:“若是怕死,当初我也不会投笔从戎!”
这一刻,蒙面人跟徐爷已经商量妥当,蒙面人拔刀,道:“我对付姓温的,你就去拿那小美人吧。”
徐爷大笑一声,两人双双便扑上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埋伏着的刺客现身,缠住了温风至的几名下属。
一场混战,温风至本打定主意护着小庄,奈何敌人实在难缠,温风至连发两箭,逼得蒙面人闪身避让,但却无法阻他来到,蒙面人笑道:“温副将,你可真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温风至挥刀对上,这一错身的功夫,徐爷便如鹰隼从天而降,捉向小庄。
霎时间,温风至抽刀回防,逼的徐爷退开一步,蒙面人笑道:“你这是捉襟见肘!自不量力啊……”刷地一刀挥来,居然不是冲着温风至,而是冲他身后的小庄。
温风至来不及回防,只好抽身后退,以身挡住,顿时间左臂剧痛,已经被刀锋擦过,鲜血如雨珠般飚出。
小庄望着那血红色在眼前绽开,脸色越发苍白:“温大人!”
蒙面人一击得手,越发得意:“居然舍身维护,徐爷,你瞧你的小美人何等抢手……说来这姓温的护送一路,瓜田李下,会不会已经尝了滋味,所以才拼命护着?好一个残花败柳……啧啧……”
徐爷不以为忤:“早在乐水的时候,她就跟成祥不清不楚,人人皆知,多一个倒也不算什么……是不是,小庄?但你放心,我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这两人嘴上竟是极毒,污言秽语滔滔不绝,温风至听在心中,又是厌恶又是痛恨,却不敢分神,支撑精神左右抵挡……可终究挡不住两个好手进攻,又加受了伤,不免落了下风。
小庄却始终一言不发,也不动作,只是看着场中情形。
对招中,温风至一个自顾不暇,徐爷瞅着时机,纵身跃出,把小庄擒住,顿时紧紧将她抱入怀中,先嗅了一把她发间香气,道:“没想到你终于逃不脱我的手心……”
一句话未完,徐爷忽地惨呼一声,惊得那蒙面人回头看去,一看之下,却见徐爷腿上插着一支箭,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急流。
原来小庄不知何事藏了一支箭在袖子里,趁着徐爷贴身抱住之时,用力扎落……
蒙面人一看,森森冷笑道:“哈……果真是蛇蝎美人!之前我说什么来着!”
徐爷吃痛之下,将小庄放开,此刻一咬牙,便将箭生生拔了出来,望着小庄道:“很好!”
小庄步步后退,徐爷杀气顿生,步步紧逼,温风至着急要回来相救,奈何被蒙面人缠着脱不了身,眼睁睁看徐爷伸手捏住小庄的脖子……
温风至大叫一声,顾不上那蒙面人,扭身便扑过来。
蒙面人怪笑道:“这样临阵脱逃可不好,我的兴致刚上来呢!”望着温风至后心空门大开,手上的利刃当空举起,带着嗜血光芒劈落。
小庄闭上眼睛,心中却想起那熟悉的声音,他说道:
“以后,咱们就一块儿好好地过日子……”
“你就安安生生快快活活地当我娘子……我们再生几个娃儿……”
“我明儿就去找人定个好日子,我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让你堂堂正正地当我的娘子……”
那样温暖的话,让小庄忍不住涌出泪来。
呼吸越发困难,脖子仿佛要被掐断了,小庄心中模模糊糊地想:“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
眼看大势已去,生死攸关之时,却听到有人叫道:“住手!”紧接着,如雷般的马蹄声奔腾而至!
蒙面人一惊,顾不得取温风至性命,回头看去,却见马上来人,身着深蓝色常服,胸口用金线绣着麒麟。
蒙面人悚然,当机立断喝道:“快退!”说话间,身形如风一样倒退,隐没入草丛之中。
徐爷正欲杀了小庄,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觉一股罡风扑面,徐爷眉心一凉,眼睛睁得大大的,偌大的身形,往后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铁箭如同暴风骤雨呼啸而至,场中以及周遭树林草丛中,来不及逃走的贼人,惨叫连连!
扼在喉咙间得力道一松,小庄站不稳,往后便倒,温风至如风一样掠过来,将她死死抱住:“小庄娘子!”
小庄喉间麻木,说不出话来,只微微地睁开眼睛看他。
温风至道:“你怎么样……你撑着点!”
此刻,那几匹马惊雷似的到了跟前,为首之人一抬腿,身形鬼魅般闪到此处,看温风至一眼,就欲抱小庄过去。
温风至抱住小庄,警觉后退:“你们是何人!”
那人皱眉,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温风至看着上面那脚下踏着烈火的麒麟像,道:“你们是御前火麟营的人?”
那人道:“火麟营严烈!把懿公主交给我。”
温风至略微踌躇,到底放了手,严烈小心地把小庄抱过去,单膝跪地,才轻声道:“懿公主……卑职等救驾来迟!”
小庄微微张了张嘴,却仍说不出话,严烈见状,无情的脸上掠过一丝难过之色,一抬手把腰间的水囊解下,轻轻地往小庄唇间倒了一口水。
小庄吞了清水,才嘶哑着声音道:“温……副将受伤……救……”
严烈一皱眉,转头看向温风至,却见温风至左臂已经鲜血淋漓,摇摇欲坠,而他所带的四名亲随,也有两人被刺客杀死,其他两个也是负伤累累。
严烈向着身旁副手示意,副手便把温风至跟幸存的其他两人安置旁边,敷以伤药,包扎等等。
小庄说了那一句话后,便晕厥过去,等再度醒来,已经快到中午时分。
因小庄有伤不宜颠簸,严烈等便将她安置马车之中,缓缓而行,小庄皱了皱眉,刚坐起身来,就听严烈的声音,在外道:“懿公主可醒了?”
小庄道:“嗯……”喉咙还是有些疼。
严烈道:“委屈懿公主,车内有个药箱,蓝色的瓶子离有药膏,涂在喉间可以镇痛。”
小庄也不惊奇,只道:“多谢……”忽然又道:“温副将呢?”
严烈答道:“温风至受了伤,三人都在后面。”
小庄听他语气淡淡地有些疏离……便道:“温副将是我的恩人,请严统领善待他们。”
严烈听了这句,沉默片刻,才道:“是!”
小庄听外头马蹄声起,知道严烈有所吩咐。她便打开药箱,找出蓝色瓷瓶,见里头是些膏体,倒出一些来涂在喉间,果真有种清凉之意,那火辣辣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到了中午,马车便进了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