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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一愣,竟不解他的意思,隔了片刻,才道:“成爷!”
成祥扬首,瞅着她求:“就一下,一下儿就行……我保证!我立刻回去睡,再也不吵你。”
月色里,成祥看着小庄,朦朦胧胧的月华里,她的模样,越发好看,可这份好看,更让成祥不安,太好看了,真的就像是仙女,万一他一个不留神看不住,她飞回月亮里去该如何是好?
小庄抬眸看他,近在咫尺地成祥,她先前从未为了自己争什么……从来都逆来顺受罢了,可此刻……
小庄微微倾身,在那明净宽阔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下去。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成祥一闭眼,感觉那娇香的唇印在眉心,他嗅着小庄身上淡幽的香气,刹那……就像是被十方三世一切诸佛都庇佑了,如此安泰祥和。
次日晨起,成祥仍起了个大早,去集市买了点新鲜的虾子回来,煮好了后剥了壳抽了虾线,一个个光洁鲜嫩,尽数放在碗里,又煮了粥跟鸡蛋。
成祥忙完所有,小庄似还没起,成祥便把东西放在桌上,用碗扣好,才出门去。
知府那边关于张知县勾结盐枭事件做了批示,派了人过来接收在押的众人,温风至将案宗跟人犯等交接完毕,算是松了口气,然而一抬头看见成祥跟几个衙差说说笑笑进门,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成祥满面春风,如遇了什么好事,温风至瞄了一眼,忽然心生一计,便对那来接犯人的统领道:“这一路得经过些山路,颇为曲折……押送的又是要犯,恐怕其他贼众不甘心……又生风波,要不要我叫几个捕快相助护送?”
那统领笑道:“我来的有百号弟兄,温副将多虑了。”竟谢绝了温风至“祸水东引”的好意。
温风至无奈,相送人去了,回头时候,就见成祥坐在县衙庭院的石墩上,旁边几个衙差有的捶背,有的端水,成祥狂吃乱啃一片西瓜,把西瓜籽吐得满地都是,一边道:“这个瓜还不错,胖子……你会选,回头你挑个好的,送我家里去。”
温风至看着他,不忍卒读,眉头嘴角一起抽搐,转过头去,心想:“粗俗之极!那位懿公主真的是懿公主么?究竟是怎么看上此人的?简直……我算是明白何为一朵名花插在牛粪上。”
成祥一眼瞅见温风至要进内堂,便道:“温大人,过来吃片瓜呗,可甜了呢。”
温风至回眸,见成祥伸出舌头舔过嘴角,笑得别有内情,不像是吃瓜,有点像是尝了蜜……温风至沉着脸:“不必了。”
成祥看着他进内堂,便站起身来,也跟着往内走去,几个衙差道:“捕头,这儿还有呢!”
成祥头也不回:“你们吃吧,不用给我留。”
成祥追到书房,温风至刚落座,一抬头看到他进来,便不悦道:“成捕头,你跟来干什么?”
成祥靠近了,好奇地问:“温大人,昨儿你去我家干什么了?”
温风至哼了声:“这个我不必跟你交代。”
成祥转过桌子,竟走到了温风至身旁,仍是带着笑:“瞧温大人说的,怎么着我们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一个屋檐底下,也算同僚了……怎么弄得这么见外呢?”
温风至毛骨悚然,歪头看他,却猛地发现成祥的手搭在自己肩头,他方才吃西瓜吃的满手汁,此刻居然趁机都擦在了他的官服上!
温风至大怒,霍然起身:“成祥!”
成祥吐了吐舌头,后退一步:“在!”
温风至皱眉看着肩头上的污渍:“你……你竟敢犯上!”
“我没啊……”成祥抬手看看,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个……温大人,真不好意思,我一时没留意……给您弄脏啦?不如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不用!”温风至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把他踹得远远地:“你……滚出去!”
成祥搓搓手,感觉擦得还是很干净的:“温大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去我家找小庄,说什么了?还有我看你拿了个什么东西……给小庄看,那么长长地一条……你也给我看看呗?”
温风至脸色发青:“你做梦!”
却不料成祥自打进门开始,就不停四处乱看,此刻终于瞧见温风至桌边上放着的一物,说时迟那时快,成祥身形一旋,风一样掠过桌边,在温风至发觉不好出手阻挡之前,将那一画轴抄在手中。
温风至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惫懒狡黠,且行动又快若闪电,当下大喝一声:“不要造次,快还给我!”
成祥笑道:“瞧温大人这么着急……看样子就是他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他一边笑,一边刷地就把那画轴给甩开了。
顿时之间,那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代牡丹丽人图,便展现眼前。
成祥笑吟吟地定睛看去,看清楚图上之人容貌之时,那笑却凝固在嘴边,原本不羁的眼神,也在刹那间变得锐利冷肃,他转过头来看向温风至,问道:“你怎么有小庄的画像?!”
温风至本是怒极,然而就在成祥转头看他之时,温风至那即将出口的喝骂忽然噎在喉咙里,此刻的成祥,不再吊儿郎当没有正经,也不再嬉皮笑脸无赖狡黠……这瞬间他身上仿佛挟着凛冬的寒霜肃杀,那股子如山似岳的威严逼得人一时竟喘不过气来。
小庄坐在树荫下,听着悠闲蝉唱,看着狗儿们在院子中追逐,望着群鸡闲散踱步,时不时地探头啄地找吃的……好看的唇角一直微挑。
何其宁静,真想要长长地叹一口气,以示满足。
成祥去后,小庄起身,看到他留的饭食,跟那剥的很干净的鲜嫩虾子,虾子有一分甜,吃了进去,却化作十分。
真是满足,吃这样的简陋饭食,却察觉到生平从未感受过的满足,仿佛身心都极大愉悦。
吃了早饭后,院门敲响,原来竟是几个邻舍妇人,见成祥出了门,便大着胆子进来,嘘寒问暖。
小庄本来算是个“惜字如金”“面无表情”的人,面对那一张张热切的脸,却无法做冷若冰霜状,于是……多多少少也说了几句,基本上这些妇人问十句,她就答一句,一句也不超过十个字。
但这样已经足以让她们满足……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就落在成祥身上。
小庄从这些妇人嘴里,听到了关于成祥的各式各样的夸奖,并且极为直白地说小庄有眼光,更有福气……才找了成祥这样儿的……
于是小庄只好闭嘴,只在面上带几分笑,以示自己在听……不至于失礼。
谁知话题一路失控……最后竟拐到了他们几时成亲,成亲后生几个孩儿……以及孩儿将来是否要当捕头。
小庄知道女人们凑在一块儿,什么稀奇古怪的话题也会说,可是……却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热辣辣地……几乎让她招架不住的……
幸好二姑娘来得及时,大家伙儿一看来了个不好惹的,才纷纷撤离。
二姑娘看小庄脸上红一块儿白一块儿,很不自在,便笑道:“怎么,她们说什么了?”
小庄勉强道:“也没什么……闲话而已……”
二姑娘大笑:“别装了,我都听见了!都快要给孩子起名儿了!不过……小庄姐,我瞧你这身子弱的很,要生娃儿的话,这可不行啊……”
二姑娘说着,便向小庄促狭地挤眉弄眼,小庄掩面:“原来你也是来消遣我,回头我跟成爷说,看他怎么……”
二姑娘叹:“是啊,虎子哥如今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家人了!自然会向着你……求姐姐饶了我,给我多说几句好话!”
小庄怔了怔,苦笑。
二姑娘来探过了她,便也去了。小庄望着天际蓝天白云,无端又想到昨夜情形,不由念道:“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正有些惘然,就听见大黄叫了声,而后是阿花,小黑,三只狗儿停了玩耍,齐齐站着一处,往墙边儿某处狂吠起来。
小庄本以为又有邻人来到,转头看看狗儿,却见大黄前爪蹬地,做俯冲状,望着那堵墙,呲牙低吼,小黑跟阿花也狂躁不已,越叫越是高亢。
小庄本不熟悉狗儿,跟这三只相处这段时间,却有些明白他们的习性,此刻见状……小庄陡然想起一事,刹那间,如寒风绕身,小庄抓着藤椅负手,脊背缓缓挺直。
、第 45 章
成祥一眼便看出那画中人正是小庄;陡然心惊。
温风至见终究被他发现,却也无惧;只不过心中难免诧异:此刻成祥身上的气息;跟平日那谈笑不羁不按常理出牌的成捕头简直判若两人;这是为何?
温风至心中暗惊,又有几分格外地不适;索性负手;冷道:“我有便是有;莫非还要向你交代?成捕头,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成祥看看画上的小庄,她垂眸浅笑,独立牡丹之侧,艳丽的花王映衬下;竟透出一股孤寂出尘之意。
没来由地,成祥心头一股气往上撞:“我去你娘的身份!老子在这儿跟你费什么话,你不说拉倒,老子回去问小庄!”
成祥说走就走,转身往门口跃去,温风至知道他行动如风,早有防备,顿时便拦了上去:“站住,把画儿留下!”
成祥手一挥:“滚开!”
温风至眼疾手快,便抓向那画轴:“快放手!”
成祥身形不停,温风至也紧抓不放,两下错身,只听得“嗤啦”一声……那副牡丹丽人图,登时就给撕成了两半!
狗儿们转了方向,向着门口处狂吠,原本闭着的院门缓缓被推开,大黄低吼一声,猛地冲了上去。
刹那间,小庄叫道:“大黄!”
黄狗冲到一半,听到呼唤,便停下来,回头看小庄。与此同时,门开了,有两个身着官服的人出现在门口,两人都是一般地目光锐利,其中一个手按在腰间,压着佩刀,蓄势待发。
目光相对,小庄缓缓一笑,道:“大黄,阿花……回来,那是客人。”
三只狗儿望着她,又看看那两名不速之客,进退不定,大黄喉咙里发出犹豫的低鸣,仿佛想要提醒小庄什么。
小庄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唤完狗儿后,便向那两人道:“两位大哥是县衙里的?看来眼生,是来找虎子的吗?”
两名官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上前一步:“我们是府衙守备大人手下的,来找成捕头有点儿事……”
小庄笑道:“果然是来找他的,真不巧,他先前出去……不过大概快回来了,不如两位先坐会儿,民妇给你们倒杯水……”她的手一按藤椅把手,欲起身。
“不用!”那说话的官差一抬手,却又打量着小庄:“你是……”
小庄顺势又坐回去,咳嗽了声:“两位大人千万不要听外面那些大娘大婶们的闲话……她们净挤兑人呢,刚才还在这儿闹了我一阵子……都是些打趣儿我跟虎子的呢,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回头我说她们去……”她掩着口,害羞又有几分得意似地笑,又招呼在旁边的小黑,“小黑过来,过来……真乖!”一人一犬,十分开怀。
两名官差不约而同皱眉,原本戒备的神情也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好吧,既然成捕头人不在,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两人又看一眼小庄,各自后退一步,转身出门去了。
小庄眼睁睁地看着两道身影消失门口,那握着藤椅把儿的手心满是渍渍地汗。
小黑凑过来,便舔她那手指,小庄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