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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榻上,柳飞飞和衣睡着,只待听到铃声就翻身起来。
吴王困在阵中。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他也曾无疑间触动了机关,是石子射击。打在身上一阵刺痛,却在他能承受的范围。
每次刚闯四道机关,里面就出来一个少女,不管三七二十一更换阵法。
天色渐明,他还困在第三种阵法内。因为阵法的变换,令他很难寻出生门。几乎是一路探索着行走。
雄鸡报晓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声声催急。
吴王投石问路,可偶尔也有选择错误的时候,没有反应却是假的,动了的才更安全,看似有章法,又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虚实之间难以琢磨。他不得不轻叹一声,这可比闯宇文琰的阵法有意思多了,至少这个阵是他从未见过的。
天色刚明,十一皇子与徐成熙就站在告示牌旁张望。
“不会吧,你也失败了?怎么还在里面,而且离入口不过三丈距离。”
吴王不语。
只听支扭一声,有人打开了院门,里面传出老嬷嬷的声音:“小姐要洗澡,你们赶紧提水准备香汤。”
柳飞飞双手负后,大摇大摆地从大门里出来,看了眼立在阵中的男子,天色将明未明时,一片朦胧,彼此看得不太真切。
吴王只觉,这女子给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柳飞飞毫无感情地道:“公子,天亮了,我已关掉阵法机关,回去吧!”转身又回了院中。
吴王拿石子再试,果然毫无反应,看来这阵法是真的关掉了。
十一皇子与徐成熙忙审视着吴王,衣袍和昨晚来日一样,人似乎还是那样的精神,并无甚不妥。“你没受伤吧?”
吴王道:“看我的样子,像受伤么?”
十一皇子问:“那你闯成功了?”
吴王摇头,“江小姐不愧是布阵高手,阵法变换之快,令人难以应对,我用了一夜的时间,也只闯了两种半,听她的师妹言,好像一共有十七种变化,也不知道其他的如何?”
徐成熙面带玩味的看着吴王,见他目光深邃,笑道:“你不会闯这阵法上瘾了吧?”
吴王笑道:“徐成熙真会开玩笑。人家有礼,我们也不能失了规矩。”看着得月阁方向,丫头们各自忙碌开来,紧张有序,打水的、取晨食的,拿食材的……“你们俩见过江小姐?”
二人应道:“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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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上香二更
徐成熙道:“上回胡三姐儿闹自杀,跳到北花园的荷花池,是江小姐救了她。阿轩,你是没见着呀,江小姐的轻功简直是出神入化,便是大内深宫也难以寻出轻功这么好的,踏在波面,如同行云一般……”
十一皇子恶狠狠地瞪着徐成熙:“你不会是看上那丫头了吧?刁钻古怪,亦正亦邪。”
“我不过是随意说说。我们俩可是说好的,我们得娶一对姐妹花,你娶姐姐,我娶妹妹,哈哈……”
三人说笑一阵,离了右相府。
一路行来,吴王不说一语,所有的心思都还停留在那阵法中,他亦是布阵高手,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变化如此快的阵法,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对方就在变化,也至他未瞧清此阵的纱处。
徐成熙道:“阿轩,听说明日十皇子有诗画会,你去么?”
十一皇子道:“我自要去的,听说六公主也去,此次请的是颇富才名的公子、小姐,甚是有趣。”
吴王冷声道:“今晚我得好好睡一觉。”
音落,翩然走在前头,并不搭理二人。
这晚,吴王躺在牙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阵法。他挂念着阵法,一定要闯,对,不然他睡不着。
拿定主意,他披了斗篷,带了两名侍卫,自己越墙而过。
真是可笑,过往行事,最是讲究中规守矩,如今为了闯阵,居然会从右相府的围墙上爬越进去。
钟一鸣问:“王爷,真的不要属下跟进去?”
吴王道:“右相府内安全得紧,我又在阵法之中,谁会来行刺?”转身进了右相府。
今儿是二月十五,皓月当空。冷冷的月光撒落地上,仿佛给整座右相府都镀了一层银霜。月季花香在空气里飘溢,隐约还有杏花的馨香,空气里虽无脂粉,却远胜脂粉的香。
脂粉是一个俗气之味,花香却是自然的,清新的。
吴王和昨夜一样,又进了阵法,走走停停,很快就从阵法瞧出摆设规律。正待继续,只见一个少女越墙而出,忙碌地换设阵法。
“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怎么今晚又来了?”柳飞飞近乎自言自语,“你先忙着,我不打扰你,过一会儿我再重换一种。”
柳飞飞见他不说话,自回得月阁。
这日。吴王依和昨晚一夜,闯了两阵天色就大亮了,他可没心思去参加什么诗画会,他得回府睡觉。
素妍沐浴之后,换上了素雅的衣裙,看着凉榻上睡得香甜的柳飞飞。“昨晚又忙活了两回。”她看着桌案上,在《*阵》的簿子上,又有两页叠折的印记。知道闯阵的公子再破两种阵式。
初秋与白芷相继进入,素妍低声道:“初秋,回头你告诉柳小姐,就算恐怕今晚那人还来,还得辛苦她小心盯着。再提醒那闯阵的公子。从今晚开始,每晚让他破一阵即可。不会再换阵,每晚四更前,就请他回去歇息。”
初秋记下。
*
次晨,素妍打扮一新,依旧是她清丽可人的模样。
她将二十卷经书装入专门的盒子里,又寻了一个盒子将《观音》装好,带了青嬷嬷与白芷转往如意堂。
江舜诚亦起了大早。
江书鹏正坐在花厅里用晨食,见着素妍过来,问道:“小妹用过了么?”
“还没呢。就想来爹娘这里吃!嬷嬷和白芷也去吃些,一会儿要出门呢,中午便在天龙寺用斋饭了。”
江书鹏闻嗅到素妍身上好闻而自然的花香。
素妍捧着稀粥,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笑道:“今儿要去寺里,难道三哥没沐浴么?这会儿,怕是爹爹也在净房沐浴罢。”
虞氏从里面出来,打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不就是去天龙寺上香,值得起这大早。”颇有些不悦。
田嬷嬷拿着帕子给虞氏擦头发上的水,动作轻柔而爱惜。“看到白头发,你给拔掉。”
恨白发如同恨仇人一般。
素妍道:“娘不舒服,可以留在家里休息,我与爹、三哥去就好。”
虞氏道:“昨儿你爹问我,要不要去,我都答应了,岂能再返悔。能与你爹一起敬香次数可数,且一起去吧。早些回来,我亦能再补一个时辰的觉。”没看到如影随行的柳飞飞,道:“你师妹呢?”
“昨晚又有人来闯阵,她守了一晚的夜呢。让她先歇着,弄不好今晚又有人来。”
这都叫什么事,布了个阵,还三番五次地有人来闹事,这可是在自己家里。
虞氏不悦地道,“赶紧帮你那阵给我撤了,平白的惹来一些生事的。”
江书鹏笑道:“整个皇城谁人不知我们右相府有一个大宝贝,这阵法一撤,娘就不怕有人把小妹给偷跑了。到时再不见了,你还不得哭死。”
这话凿中虞氏的心思,她扭过头来,啐骂一声,道:“田嬷嬷,回头你去告诉大管家,大小姐闺阁周围得加派人手。”
可千万别被哪个男子给毁了闺誉,如此,得不偿失。
她的女儿可真是千里挑一的好,哪个登徒子想存非份之心,她定将他打骂跑。
“三哥真是,你吓娘做甚?有那个阵法阻在得月阁就够了,你这一吓,回头娘夜里又该睡不安稳了。”
江书鹏道:“娘不必担心,小妹有这么多的哥哥,任是哪个都会护着她的。”
虞氏摆了摆手,“赏花会上,她救了胡三姐儿那个害人精,那些个公子、世子把眼睛都瞧直了。不行,还得小心些才好。我的女儿,岂是他们能想的……”
话未说完,虞氏惊叫一声,原是田嬷嬷拔了一根头。
田嬷嬷道:“太太,一根白头发。”
“丢了,丢了!给我丢得远远的。”
田嬷嬷给虞氏梳了个清新悦目又大方庄重的新发式,江虞诚换上了新的寻常袍子,银灰色的,瞧上去颇有风度。
一家人分成三辆马车,一辆是江舜诚父子,一辆是虞氏母女,剩下一辆坐着去寺里的下人。
马上刚抵天龙寺大门外,立有小沙弥迎了过来:“请问施主可是右相爷?”
江舜诚道:“正是!”
“今儿一早,悟觉师祖就听说各位来,已经令上将寺中内外都清扫了一番,请施主随小僧来!”
虞氏立时感觉到此日的不同,一进寺门,就见左右两侧都站着僧人,个个或穿灰色僧袍,有身份的僧人都披着袈裟。
进了佛殿,但见悟觉大师领着两个德高望众的僧人立于正中,齐呼“阿弥陀佛”。
江舜诚回礼:“大师如此厚礼,我等俗人,怎敢当得。今日是陪小女入寺,向天龙寺呈上《小乘经》后二十卷!”
江家一干人等,虔诚跪下。
悟觉大师是天龙寺身份最长的方丈,从素妍手里接过盒子,启开看时,却是整齐的置放着二十本经书,已然编好了顺序,悟觉大师顿觉欢喜,他曾游遍各处名寺,为的就寻齐散的《小乘经》后二十卷。
而今,素妍帮他搜寻齐全。
悟觉粗粗翻了一本:“这于我寺是莫大的尊荣,小施主有心了。”
悟觉面色淡定,心里早如阳光灿烂般喜欢,只不流表于形色。
素妍低头,道:“这是山上时,令师姐妹们从藏书洞里寻出的经书,又让师姐妹帮忙抄写,由素妍校过,今尽数转呈天龙寺。”
“我佛门之幸,还以为百年以前,这二十卷经书已然失落,没想世外之地竟能重获此经,小施主功德无量。”
“大师言重,这亦是素妍应该做的。”她微微抬头,“大师,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小施主请讲!”
“经书本是佛门弟子众人之经书,亦是天下苍生之经,如若往后有其他佛寺的僧人来此求抄此经,还望大师成全。我师祖说,佛经一度不被人珍视,乃是众生得来太易。所以求经之人定要付重金,愿从此之后,经书能得世人爱惜,不致泛滥,不致经多成灾。”
悟觉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想来他一度在其他寺庙求抄经书,人家要收重金,也是因此的缘故,“小施主之言,贫僧领教了。”
众人陪江舜诚拜完佛,悟觉大师领了他们父子三人往后院禅房而去。
虞氏要烧香,独自留在大殿,又布了香油钱,领着嬷嬷在天龙寺各殿神佛面前都通通烧了一遍香。
几个小和尚围着住持方丈,看着他手里捧的小木盒:“师父,这是《小乘经》后二十卷?”
“你师伯已经查看过了,确实无疑。原以为后二十卷绝迹人间,没想世外之地得以保全。”
“这样一来,咱们天龙寺是不是就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寺,这部经书,可只有我们才是齐全的。”
“你们今儿小心侍候,今日来的是贵客。那位女施主与我佛有缘,怠慢不得,快去吧。”
悟觉早在当年云游之时就卸下住持方丈一职,推了师妹悟净为住持。
一个灰袍和尚过来禀道:“住持方丈,悟觉方丈请你去禅房一趟。”
悟净将经书转给最得意的弟子,道:“你先抄写一套吧!”
禅房里,悟觉正在对着墙壁顶礼膜拜,虔诚不已。
悟净微微一怔,难不成那墙上有什么?
、142痴迷闯阵
悟觉的身后,站着江氏父子,两个人如痴如狂地凝望着。
悟净迈入禅房,整个人都被惊住了,快奔几步,近了墙上挂着观音像前,惊惊慌慌地跪下拜礼。
“绝啊!这画真是太绝了!”江舜诚惊呼出声,“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