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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接过银票,“我收下了,反正你江相府里多的就是金银,我这五千两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样的话,如此的猖狂,这在过往是没人敢的。
但这个人是朱武,就另当别论。
江舜诚道:“只请先生,带着小女走几处地方即可。待先生重返皇城,在下一定亲自为先生揭风洗尘。”
这家伙,怕是行贿受贿惯了,他女儿跟着游历,也要给银子,让他快点把人送回来。
哼,他是朱武,可不是官场中的狐狸,他只有自己的打算。
朱武冷声道:“听说你派了自己的学生在各处为朝廷筹措银子。”他吐了口气。
江舜诚道:“江南已筹一千五百万两,建南道亦有八百万两,宁西道六百万两……”
“江丞相可真是能臣啊,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就筹措如此多的银两。边城将士再无后顾之忧,豫地灾民亦能重返家园……”
江舜诚忆起之前素妍说过的话,这朱武心明如镜,只怕是从他这儿听来的。笑道:“哪是近来筹措的,皇上在我江家设有私库,我不过是皇上的奴才,借着右相身份,为皇上聚财,这些银子,是早前几年就有的,如今只是借了个名目充盈到国库……”
江舜诚硬是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口绽金花,将自己一奸相、贪官变成了替皇上背了骂名的忠臣、能吏,还一脸被人诬陷、委屈的苦瓜样,更是大言不惭地称自己是:大隐于朝。
这一番肺腑之言,颇让人心痛、怜惜。
朱武听罢,不由感叹:忠臣啊,一心为国为民的良臣,花费数年积攒下的钱财,最终还尽数进了朝廷的国库,得来的财宝首饰也都进了皇上的内务府。
唉,一个人连名声都可抛下,真心为民,真是让人敬佩啊。
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的会面,朱武对江舜诚过往的印象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翻盘,“江相还真是令人汗颜啊!为了百姓、朝廷,竟能委屈如此。难怪当今皇帝,创建盛世,言行举止也算英明,在下一直不明白,为甚他会如此重用江丞相,原来竟是如此……”
唯有皇帝一人知道江舜诚其实是个忠臣、良臣。让满朝的文武、遍天下的百姓都误会了。他聚敛钱财也是奉君之命,为了皇上,连自己的名声都给抛下了。这样的大仁大义,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064感佩
“朱先生,我给先生的钱是干净的。我的内人、儿媳个个倒也贤惠,将田庄、铺子的生意打点得不错。虽然这些店铺生意好,多半是仰仗了我的身份,可这钱绝对干净。旁处得来的不义之财,我已经交到皇上手里……”
难怪有人说“大奸似大忠”,这可是江舜诚身上最真实的写照。
素妍站在香客院里,看着朱武的房间,她爹进去已经好一阵,朱先生不是最讨厌她爹么?这会子,两个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真是奇怪,一奸一贤的两个人,居然也能说这么久的话。
难道是朱先生骂人上了瘾,可她爹也不敢这么自虐……
想不通。
素妍一上午出来瞧了几回,都未见江舜诚从朱武房里出来。她看着桌旁有一叠抄写经书的纸张,索性默写起《安魂经》来,写了有十多页时,就听见朱武送江舜诚出门时客气的声音。
“一路上就劳先生多多照顾小女,着实给先生添麻烦了。”
朱武面露愧色:“丞相放心,在下定会照顾好素妍。”
素妍站在门口,一脸不解地看着以礼相待的二人,这是什么状况啊?两个人怎么有惺惺相惜之意。
江舜诚见随素妍跟来的青嬷嬷和白菲都不在,道:“稍后,你的包袱会送到朱宅去。青嬷嬷随我回府,白菲就暂且留给你,明日你走后再让她回府。”
“爹爹,女儿知道了。”
素妍意外地发现江舜诚手里拿着一张纸,江舜诚面含羞赦地道:“这是朱先生赠给为父的几个大字。妍儿,一路上不可顽皮,要听朱先生教导。”
那纸上,是朱武亲手写下的“貌奸实忠”四个大字,还留下私印姓名、年月,由天下第一才子、大儒所写的这四字,是多少钱也买不来了。
朱武被江舜诚给忽悠了,还给感动得心潮澎湃,试想天下间有几人能做到:被百姓谩骂数年,被百官误会、刁难,背负奸相误国之名,行忠于朝廷、谋福百姓之实。他朱武是做不到的!他惜名如命,但江舜诚做到了,抛却声名,一心为朝廷,就这一点,就该担百官之首的右相一职。
“女儿恭送爹爹!”素妍望着父亲轻松的背影,茫然地看着朱武:“先生,我爹那纸上写的什么?”
“貌奸实忠!”就如同“大智若愚”一样的道理。
朱武长吁一口气:“没想到,你父亲是这样顶天立地的人,令人感佩呀!被人误会,背负不需有的骂名,还能坚持这么多年,不易呀!今日才明白,为甚圣明天子如此重他,他是大忠之人。”
素妍张着小嘴,朱先生在说什么,以前不提她爹便罢,如若提了,指定大骂她像是奸臣。
她爹现在在朱先生眼里成好人了,不仅是好人,还是天下最大的好人。
“素妍,为师一生,敬重的不多,但是你爹是我敬佩的人。”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素妍拍了拍脑袋,又揪了揪耳朵,没听错,朱武在夸她爹。
好吧,好人就好人,这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我以为,我爹和先生谈不来的,没想你们俩一聊就说了半日。”
“你爹亦是真心为百姓,为天下做事的臣子,为师怎会厌恶他?素妍,你有一个令人骄傲的父亲。”
素妍只有一个想法:朱先生被他爹给骗了!还骗得心情大好,感动不已。她干吗要拜朱先生为师,应该直接跟她爹学,只要学来一半就受益无穷啊。
“先生和我爹在香客房里都说了些什么?”
“你爹的棋艺不错,棋风磊磊大方,观棋如观人,可见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能不能不要再夸了?
她有些受不了。一直骂着她爹的人,突然有一天对她爹又敬又重,还连连夸赞,素妍真是受不了。
好吧,这不影响她跟着朱武先生去外面游历一番,她也不管了。朱武觉得这是江舜诚过人之处,行事不迂腐,敢于不拘一格,这样的人,乃是盛世奇才。
临分别的时候,江舜诚又说:“身为父亲,希望女儿早日回到父母身边。从长远而观,实希望自己的儿女个个能成才。”
他没有懊悔之前的所求,却也表露出他内心的繁复,这就是江舜诚的高明之处,如果他说“一切由先生做主”这不是与他之前说的话自相矛盾。
江舜诚的儿女据说个个都是人才,长子江书鸿在工部任职,也着实干了一些政绩,修河堤,建官道,这些都是惠民的好事。次子江书鲲,是边城的守将,曾与西歧浴血奋战,确保北齐疆土不受侵犯。三子江书鹏是一个小县的县令,也是兢兢业业。
朱武后悔以前说过那样攻击江舜诚的言论,若真是奸臣,怎能教养出如此优秀的三个儿子?
朱武道:“素妍,用过午斋后,为师要与你上一课,讲讲《赵氏孤儿》的故事。”
这个故事,素妍是知道的。朱武将她的父亲形容成了程婴,一个忍辱负重,背负误会、骂名,却忠心耿耿、正直的人物形象。
她很想大喊:老爹呀,你是怎么忽悠先生的。搞得她以为朱武脑子出问题了。
朱武被江舜诚成功洗脑的后果是,从今往后,在清流之中多了一个为他说话的人。朱武当起了免费的说客,在给素妍上完一课之后,他又去找天龙寺的高僧悟禅、下棋去了,自然会说到江舜诚这个人。
主持方丈听罢朱武的话,念了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有此良臣,乃是我北齐之福,百姓之福。”
朱武在清流文人之中的影响力极大,不过半月的时间,全皇城的人都知道,朱武在离开皇城前,赠给了江舜诚一副字,还被他小心地放在书房里,叮嘱众人不要传扬出去。而世人就是如此,越不让传出去,江舜诚的学生、同僚还是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大儒朱武都给江舜诚赠字赞扬了,其他人虽有怀疑,可在得到证实之后,都惊异了。“难道江舜诚真是忠臣?”
很快,江舜诚遣往三方的同党就陆续返京了,个个都带回了好消息,白花花的三千万两白银,这可乐坏了皇帝,直夸江舜诚是能臣,能在短短两月之间,就解决了国库无银的难题。有这三千万两白银,往后三年之内,朝廷无忧。
*
、065良臣
银子还没搁热,六部就纷纷上折开始讨好银子了。先是兵部说该给有功将士嘉奖,再是礼部又说有几位适龄的公主该出阁……这些都得花银子。
皇帝吃过没银子的苦,把讨银子的官员给训斥了一顿,愤愤不乐的退朝了。
江舜诚成功地从一奸臣变成了能臣、良臣。皇帝吃了个闷亏,却不得不承认江舜诚是个贤臣。
他没想到,江舜诚居然把前些年吃下的银子,尽数都吐出来,还呈上了各地官员捐银的数目。谁能说他是贪官,这银子可都入了国库,谁又能说这些官员行贿,有给国库捐银的吗。这事异常的棘手,皇帝还不能追究,只好将这批党羽都说成是“为朕解忧的良臣”。
江舜诚筹集到三千万两百银,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于是关于他以前干出的种种,都被一笔勾消。再加上昔日在天龙寺对朱武的说辞,不知怎的就传扬了出去,江舜诚一时间再度在皇城、在朝廷掀起了一股大风浪。更被百姓们认为,是忍辱负重的好臣子,为了替皇帝筹银子,都担下了奸臣的名声,人家受了委屈呀,还能这样为灾民四方筹银,皇上应该重赏才行。
于是,御史台就有上表奏折,建议皇帝嘉赏江舜诚。
朝廷不能委屈了这样的臣子。
皇帝已让人家背了那么久的骂名,让他被天下、百姓误会,是到了该正名的时候。皇帝哭笑不得,江舜诚没出难题,他却被御史和百官给将了一军。
这期间,朝堂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繁荣,以前处处刁难江舜诚的清流一派,少有的赞同御史的意思。
清流惜名,他们是做不到抛却名声,暗中为皇帝聚财,危难之时拿出巨额银两助朝廷度过危难的。
奸党一派自然乐见其成。江舜诚是他们的领袖人物,他们得了好处,如今又得到了好名声,一举两得,着实佩服江舜诚的本事。
皇帝气得在心里将江舜诚暗骂了上千回,江家祖宗八辈都被他问候个遍,却不能惩处江舜诚,只能在小事上挑挑江舜诚的毛病,借机大骂一通发泄发泄。
江舜诚的名声好了,过往与江家避而远之的臣子,也恭谨地打招呼。就连虞氏、大奶奶、三奶奶也收到如雪花一般的各式宴请帖子。
名声好转,江府上下却更谦卑、恭谨。这样一来,众人就越发的看顺眼了。
*
七月十九日酉时,素妍随朱武主仆回到了皇城朱宅。
步入宅门,素妍走了一截,伸手扯了一下朱武:“先生,我今儿想去见一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可以吗?”
朱武唤来老朱头,令他将素妍送出门。
素妍的朋友不多,她与李碧菡也仅仅相处了几回,但她是真的拿碧菡当朋友的。
递了帖子,说明来意,素妍进入李府,由下人带领,往李碧菡闺阁行去。
李碧菡得了消息,飞奔出院门,在半途见着素妍,拉着她跳将起来:“你终于来找我玩了。我听说右相府里去了好几位小姐,都在你家学习琴棋书画呢,你家最好的绣娘还亲自教她们女红。”
素妍笑容灿烂:“我可不想学女红,我一拿针就扎着指头,你瞧,上回扎着的,还没好全呢。”
李碧菡面露慕色,自己不想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