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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屏道:“我明日就备礼物。入宫叙旧的事且再等等,九公主还不足三月,只怕婆家是不许出门的。三妹上回还说,我嫂嫂会有儿子,说这第三胎便是个儿子,能连生三个儿子。呵呵……瞧瞧,连她安慰人的法子都和旁人不同。我与嫂嫂一说,嫂嫂欢喜得紧,还说要是被她说中了,要给她送个大封红呢。”
新皇忆起曾经,她与他说过的每一件事经过查核都是真的,没有黑衣人,静王党现下已经尽数打入诏狱,就是与静王走得近的臣子。现在也把他掌控在手,那个所谓的要报乾明太子大恩的神秘人还是没找到。
倒是他的人里,发现了好些静王党潜藏下来的人物。
她是怎么知晓那些隐秘之事?
这一回,她居然说六公主会有三个儿子,这第三胎就是儿子。
新皇至今都不明白,这内里有着怎样的秘密。
素妍为什么不说实话,非要说是黑衣神秘人相助,这个人经过证实,是根本不存在的,而她所谓的黑衣人会留话给她也是编出来的。
新皇问:“她可有说过,你这胎是男是女?”
杨云屏张大嘴巴,只问了兄嫂子嗣的事,却没好意思问自己的事。素妍离开时,她还没嫁给新皇,如今就有四月没见。“要是三妹回来,我一定得问问她。”
夜,很深。
杨云屏睡熟了,新皇微阖着双眸,睡相安祥。
康宁宫里,舒太后本已睡下,却因舒贵人来访而醒来。
舒秀仪哭哭啼啼,“姑母,你可得救我,呜呜……”
舒太后冷厉地看着舒秀仪,“又出了什么事?”
一侧的花嬷嬷小心地将有人行刺皇后,皇上着许淑妃彻查的事给细细地说了,没想许淑妃办事的速度还不是一般的快,很快就查到了舒秀仪身上,翠玉轩的宫娥、太监都被传到了怡春宫问话。
舒太后厉声道:“你不会告诉哀家,行刺皇后的事真是你做的吧?”
舒秀仪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太后姑母,我也不想的。她们俩一个为后,一个育有大皇子做了淑妃,个个都骑到我头上,要说嫁给皇上,我可是皇上的结发……”
“不知好歹的东西!”舒太后被她气得胸口疼,“哀家告诫你多少回,你可有一回听过哀家的话。结发,还有脸说自己是皇上的结发。凤仪宫的杨皇后才是皇上的结发妻,你不过是妾,算哪门子的结发?”
她与许淑妃同嫁吴王府,许淑妃诞下大皇子,得封淑妃位,而她呢,居然被封为小小的贵人。按照北齐规矩,得封为嫔才能称为娘娘,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派刺客行刺皇后,又留下那么一句话,要是得手,就除了皇后;若是失手,就除了许淑妃,你还真是好盘算!”舒太后言罢,一只茶盏愤愤地摔落地上,顿时化成碎片,水花四溅。
舒秀仪连连磕头,“请姑母救我。当日可是姑母说的,要扶我为正妃……”
“还想做正妃呢,看看你这样子,连皇后都敢行刺,哪里有个嫔妃的样。”舒太后被气得不急,呼吸急促。
花嬷嬷只不说话。
这已经不是舒秀仪犯第一次错了。她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几次三番的给皇后脸色看。皇后到底是六宫之主,就是太后念在杨家、傅家的情面上,都是顾忌三分。这两家一文一武,是新皇的肱股之臣。这北齐天下、江山还得靠这些人守护、打理。
舒秀仪央求道:“许淑妃已经查到我头上了,姑母可不能不管。”
“你这是想要胁哀家么?”舒太后虽贵为太后,可是先帝下的那道遗诏便是对她的制衡,先帝这是不放心她。
当年,若不是乾明太子娶了她这个无权无势寻常官家小姐为妃,幸许乾明太子就不会早亡。先帝是担心她干政,才会立下遗诏。让百官监督,要是一旦干政。重则被臣子弹劾,想想一代太后,被百官弹劾,却不能治百官的罪,这是何等尴尬。
“侄女不敢,侄女想求姑母护我。”
“护你,哀家护你还少么?你一次又一次地犯错。不知自省,反而胆子越来越大,上次顶撞皇后,这次就敢买凶行刺。来人,把舒贵人给哀家绑了,送到怡春宫交给许淑妃发落。”
康宁宫的几名老宫人涌逐过来,三两下拿绳子将舒秀仪绑了个严严实实。
舒太后道:“嬷嬷,把舒贵人给许淑妃送去。”
“是!”
怡春宫内,许淑妃亦得了消息。舒贵人见事情败露逃到康宁宫去了。
心下正在暗处琢磨,要如何与新皇、皇后回话,嬷嬷已把人押送怡春宫。
嬷嬷面无表情,没有人可以乱了规矩,便是太后的侄女也不行。“太后懿旨,着许淑妃发落舒贵人。”
许淑妃看着宫人写的《招认书》,一切都是舒秀仪做的,多好的盘算,要不是这后宫只得她们一人,她还真难查出来。“把人押到杂房里看管起来,不许她出了差错,明儿本宫要请皇上示下。”
与舒秀仪同时嫁给新皇,许淑妃觉得是耻辱。这一路下来,舒秀仪除了长得还算漂亮,哪有长处。偏还生出要算计她与皇后的诡计,行刺皇后,嫁祸于她。
嬷嬷未作停留,告退离去。
舒秀仪厉声道:“许纤玉,想当初我们一同嫁入吴王府,那时候你还看我的脸色,快放了我,放了我。”
怡春宫的总管太监厉喝一声,“小小贵人,竟敢直呼淑妃名讳,掌嘴!”两名太监向前,挽起衣袖狠重地抽打起来,不到一刻钟,舒秀仪的嘴就肿胀起来,双颊通红,涨成猪头。
许淑妃将脸转向一边,并不看她,听着耳畔传来的巴掌声、痛吟声,倍感畅快,“以前如何?本宫忘了。本宫只知道,现在本宫是淑妃,而你是贵人,以下犯上对本宫不敬,更该受罚。你陷害本宫行刺皇后,大逆不道,更该受罚。”
她是淑妃,是皇后之下,众妃之上的尊贵,为了大皇子,她也会守住一切。
舒秀仪双颊刺痛,嘴唇麻木,有血液自嘴里溢出,她跌倒在地,怒视着高高在上的许淑妃,喷射出如狼般的凶狠光芒。
“拖下去。”
太监应声,拽住舒秀仪的两只胳膊而去。
大太监让太监把大殿收拾干净,笑道:“娘娘不必对个贵人心软。”
“本宫不是心软,而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要是犯下此等大罪的是本宫,早就被打入冷宫,弄不好还会牵连娘家。”许淑妃想到许家,前些日子舒家就因为一些琐事与许家为难,娘家弟弟订了位贵门女为妻,竟被舒家抢了先,逼着女方做了舒家庶长子的妾侍。
、465 内情
夺人未过门的妻为妾便罢,还把她弟弟给打伤了,这口恶气,她咽不下。
就是先帝在世,也多少给许家几分薄面。
现下舒家猖狂,处处与许家作对,她不会就此放过舒秀仪。
次日一早,许淑妃候在新皇下朝后必经的路口,远远看到明黄的龙袍身影,跪迎而至:“启禀皇上,行刺皇后的案子已查清楚了,是翠玉轩舒贵人所为。这是翠玉轩太监、宫娥的证词。”
大总管接过《招认书》,转与新皇。
新皇看罢,悖然大怒,“可恶!”
许淑妃道:“请皇上示下,此事如何处置。舒贵人到底是太后的侄女,臣妾不敢擅作主张。臣妾听闻,就是太后对舒贵人的父兄都多有顾忌……”
新皇突地忆起上次去见康宁宫,太后向他求爵位的事,是给舒贵人弟弟的,“皇上,舒贵人的哥哥已是灵寿候世子,她弟弟尚无爵位,封个伯爵之位如何?”
看似商量,却已拿定了主意。
他离开康宁宫时,花嬷嬷便与他说过,就在昨儿舒家灵寿候带着两个嫡子曾拜见过太后,怕是说动了太后为此说项请封。
晋爵封候,他在朱宅跟着朱武学习时,朱武就这块就曾说过,自来嫁给新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宠妃、皇后、太后的娘家于朝廷、百姓未立寸功,却能得封候爵,耀武扬威,为祸一方。
新皇此刻怒火乱窜。
许淑妃道:“皇上,太后的颜面总要顾忌,不如从轻发落舒贵人。臣妾之见,就贬为五品才人如何?”
北齐后宫嫔妃阶位分明:皇后一人、妃四人、嫔六人、贵人九人(又称九夫人)、美人二十七人、才人二十七人、宝应若干、秀女若干。
唯有正二品嫔、一品的妃与皇后方可敬称娘娘。
许淑妃怕开罪太后,一脸胆怯,面露不安。
新皇不怕,就算舒太后是他亲娘,该罚的还得罚。高声大喝:“来人!”
大总管低头应声。“老奴在!”
“传朕旨意。舒秀仪大逆不道,买凶行刺皇后、嫁祸淑妃,此乃祸及六族的大罪,即日起贬入冷宫,其父舒昂教女无方,纵女行凶,夺去灵寿候爵位,贬为庶人,全家流放岭南,未奉圣谕。不得再入皇城。”
许淑妃见目的达成,她不敢发落。太后也要顾忌舒家情分,只此两点,就已触怒新皇,不敢喜露于色,轻声道:“皇上,这……样妥么?”
“你是说朕处置不妥么?”
“请皇上恕罪,臣妾不敢!”
新皇憋着一肚子火扬长而去。走了一截回过神来:许淑妃这是故意的,如若是杨云屏处理这事,直接就降了舒秀仪的位份。低声对大总管道,“去打听一下,舒家是因什么事开罪淑妃。”
没有莫名其妙的这么做,如果单纯的只是舒秀仪嫁祸许淑妃,许淑妃不会这么做,新皇相信,这内里一定还有旁的原因。
齐惠祖的皇贵妃后宫荣极。其子宇文理得晋地为封地,险些酿成兵祸。他绝不能犯下同样的错,无论是谁,要是危及他的地位,他都会毫不心软地除去。
素妍说过,在皇位之路上,“你的心慈,就是敌人的利器,必要的时候就得果敢心狠。”
新皇着翰林院拟旨,舒太后就得了消息,派了嬷嬷来请。
舒太后满脸忧色,“轩儿,犯错的是舒秀仪,你怎要祸及你舅舅一家。”
新皇冷哼一声,“舒家真有拿自己当朕的舅舅?”
舒太后微愣,乾明太子早逝,在她嫁入东宫时,先帝厚封,给他父兄晋了灵寿伯的爵位,新皇登基,晋为一等灵寿候。无论如何,新皇将舒昂一家流放岭南就罚得太重。那些孤儿寡母相依的日子,舒家当真没有呵护过他们母子,可到底是舒太后的娘家兄长、侄儿。
新皇厉声道,“舒昂是静王党的人,昔日不说,是想为母后留下几分颜面。自朕登基为帝,舒家上窜下跳,为静王党人说合,他们倒当真以为朕是傻子。当他们为静王所用,甚至为了讨得静王欢欣在羹汤毒害幼年的朕时,可曾想过,朕是他的外甥,母后是舒家的女儿?”
舒太后身子一摇,不敢相信地看着新皇。
她的兄长为了讨好静王,居然毒害过幼年时的新皇?
“既然今日母后都说到这个份上,朕也不隐瞒。朕十二岁那年,灵寿伯,便是朕的外公六十大寿,朕去吃喜酒,回来后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一月之久。对外,花嬷嬷是如何说的?”
花嬷嬷是新皇的乳母,对他最是忠心。
花嬷嬷低头答道:“说皇上染了风寒需要静养。”
“皇祖父派去的太医又是如何说的?”
“说皇上乃是中毒,并非生病。”
舒太后一脸惊慌,她的父兄居然是静王的人,她的儿子一早就恨着舒家人。
正要开口争辩,新皇朗声道:“从那时起,朕就没拿他们当朕的舅家,要不是看在母后的情面上,朕岂能留他们到现在。他们为讨静王欢心,毒害于朕,可曾替母后想过半分。而今朕登基为帝,母后贵为太后,舒昂父子在外面就敛收财物,强纳四品朝臣嫡女为妾。”
这样的父兄,如此无情。
舒太后只有失望!
新皇道:“无论是谁,打着朕的旗号为非作歹,朕第一个便容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