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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多的话,素妍从书僮手里接过砚棒,轻重适度地砚墨,手在砚墨,眼睛却在看着《安魂经》,也许是她记得太牢,每翻过一页,她又忆起了里面每一个字,每一句经的内容,甚至或多或少都能感悟一些。
“开始抄写吧!”朱武先生坐到案前,取了《安魂经》,放到两张书案的中间,从第三页开始,认认真真地抄写起来,在素妍过来前,他已经抄写了两页。
素妍微愣,握起毛笔,回忆起《安魂经》后半部分的内容,她记得这本经全文共有六十六页,就从第三十页开始好了。
朱武写了一页纸,抬头看向素妍,直等着她抄完这页,再行翻页。然而,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却看到素妍写的不是第三页的内容,但又不是文章诗词,每年的今天他会抄经,对这本经书的内容再是熟悉不过。
他惊异地捧起经书,快速地的翻看起来,一页又一页,很快就翻到了三十页上,只见素妍的每一个字都与第三十页上一模一样,而她的小楷,竟也出奇的工整,每一个字都写得很是认真。
难道,这小姑娘有过目不忘不的本事?!
朱武被这个事实给怔住了,他一直听人说过,天下间,有人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没想却是这样的小姑娘。记诗词容易,因为诗词有意境,可这是经书,甚至还有一些“嘛呢哞哞哄”之类的梵音、佛语,这样的言语最难记住。
她未抬头,只用心地写下每一个字。直至她写完两页,朱武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素妍蓦然抬头,见朱武望着自己:“先生,你抄上半部,我来抄下半部,这样会很快的。”她若无其事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
朱武轻声赞道:“你的小楷写得不错。”
她笑着,用笔沾了墨汁,继续默写。“谢谢先生夸奖,就怕写得不好让先生笑话。”
也许,是因为她不需要对照经书的缘故,她抄得很顺,每抄一阵,朱武就看到她的嘴唇蠕动,似在默诵里面的内容,很快又开始抄写下一段。
时间,在静默地流逝。
素妍抄写完五六页后,字体也越发的流畅,动作也越来越快,每抄完两页,她就揉挫着双手,然后继续。
朱武将前三十页抄完了,看着一边的素妍,她似知晓一般,道:“先生再等等,我还有八页就抄完了。”
朱武不语,拿她抄好的经,这才认真的对照起来,一页又一页地翻过,他的惊色也越来越浓,每一页都正确无误,她的小楷写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娟秀、工整。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呢。
终于,素妍抄好了最后几页经文,用嘴吹着未干的墨汁。
朱武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素妍一脸茫然。
“你能在那么快的时间,记住经文的内容,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素妍想寻个最好的藉口,一个能让朱武信服的理由,她又不想骗人,眼睛慌张的流转着,“请问先生,我过关了么?”
第三关,抄写经书,这是朱武设的题目。
朱武坚信,素妍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今日你过关了。第一关,你虽耍奸取巧,倒也有趣;第二关,你棋艺不俗,孺子可教;第三关,你胜得令为师心悦诚服,情不自抑地欣赏你、喜欢你。”
、043见面礼
她下棋时能一坐一个多时辰,抄经时又是这么久,未动分毫,只此一点,足以说明她有着超乎常人的耐性与安静,而这些特性,都是一个做学问的人应有的本质与优点。
素妍抬头,眼睛如同黑夜里闪动的星光:“真的么?先生是同意收我为徒了?”
“是。”
素妍满脸灿笑,仰头望着朱武,“先生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你说。”
“我过关的题目不要传扬出去,尤其是这第三关,更不要让外人知晓。”
朱武微微一愣,世人聪慧巴不得让天下人人尽知,而她却要自己隐瞒。无论是什么原因,他能看出这小姑娘并非是一个贪慕虚名的女子。“我答应你。”
“谢谢先生!”她冲朱武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的悦耳动听。
朱武宠溺地抚着素妍的后脑勺,“我还会在皇城停留些日子,得空的时候来这里找我。”
“好。”她傻傻地笑着。
朱武看着面前这个如小仙女般的姑娘,满心的欢喜。“走,为师带你去我家藏书阁,再送你一份见面礼。”
素妍一早就听说,朱宅里的藏书阁有许多好书,朱武爱书,更爱收藏书,满满的书阁里,一排排书架上都是书,琳琅满目,内里又置有一间雅致的小书房,桌上还放着一本书,一旁放着刀子、浆糊等物。
“先生还会补书?”
朱武笑道:“几日前,有朋友珍藏书籍破损了,寻上门来要我帮忙,不好推辞,只好帮忙修补了。”
“先生也能教我么?”
“只要你想学,我一定倾囊相授。”
她甜甜地笑着,这样的笑比任何一句话语都来得动人。
朱武从书架上取出一幅画轴,缓缓展开来,是一幅雅俗共赏的丹青,但见上面留有“朱武之印”,几个行云流水般的大字“西山秋景图”。
素妍接过图,细细地看着:“这是先生最得意的画作之一,我很喜欢,但我不能夺先生所爱,先生可以送我别的。”
自小,父亲便教导她“君子不夺所好”,她非君子乃是女子,却亦懂得此理。
朱武微微一笑,道:“但凡是这藏书阁内的东西,你看中什么,只管拿去。”
“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素妍提着裙子,重重跪下,从脖子上摘下一枚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玉佛挂佩,“这是素妍给先生的见面礼,还请先生收下。改日定送厚礼,再行拜师礼。”
“那些繁琐的俗事,一概免了。你既行了礼,从现在起便是我的学生,这玉佛挂佩我收下。”
“是。”素妍站起身,开始挑选起礼物。
朱武回到小书房,又查看着那本修补孤本珍藏书籍。
素妍走过一排排的书架,目光从这本书移到那本书,走到最深处,就见架上放着一支锦盒,可是搁得太高,她够不着,索性移来凳子,踮脚取下盒子,轻轻启开,跃入眼帘的竟然是王羲之的《兰亭序》,一颗心顿时怦怦跳动起来,小心地翻看,书的底封内里印有数枚印鉴,最近的是“砚脂楼主”的印鉴。
砚脂楼主,是朱武的号。
朱武一面补书,一面问道:“丫头,挑中什么书了?”
“先生,我挑中了,喜欢极了。”素妍一路快奔,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朱武。
他的脸色一紧,看着那熟悉的盒子:这,不是他的《兰亭序》么?这还是十年前,好不容易得来的。
“这孤本字帖算不得最好的。”
“素妍知道,可我只喜欢这个。先生不会舍不得吧?”
还被她将了一军。
若是他不同意,就会说他出尔反尔,堂堂大男人,岂能失信于一个孩子。若是由她拿走,他心痛啊,痛得滴血。
素妍很想拿走,可这也是先生的心爱之物,从他万分不舍而痛苦的眼里就知道了。“先生能将《兰亭序》借我些时日么?也不用太久,也就两三年?若再不成,先生帮我临摹一本《兰亭序》。”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珍宝啊,黄金有价,此物无价。
不是索要,而是借来一用。
既然要学书法,便找最好的字帖来学。
朱武笑着打开案下的小抽,从里面取出一本蓝封纸装书,封上写着“兰亭序”三字,又有一行小字“朱武临摹王羲之”。
曾有人说过,书法家最喜欢好字;一个丹青高手会视难得一见的好画为性命。朱武也不例外,视王羲之的《兰亭序》形同性命脉。
素妍紧紧地抱住盒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朱武道:“这是前不久答应帮一个朋友临摹的,你既喜欢,就先拿去。等近日得了空,我再另替朋友临摹一本。对了,刚才那幅画,你亦可以一并拿走,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
她就是随口一说,哪里晓得,他真临摹了一本。不过,很快她又欢喜起来,反正她是要练字,是王羲之的真迹《兰亭序》还是朱武的临摹的《兰亭序》又有什么差别。朱武也是当朝的书法大儒,天下第一名士、才子。
她乖乖儿地将《兰亭序》放好,捧着锦盒走到朱武跟前。《兰亭序》虽珍贵,但到底是旁人的东西,朱武不肯借,她只不能坚持,有朱武临摹的《兰亭序》亦是一样的好。
她接过朱武手里的字帖,满心欢喜地道:“先生,我该回家了,明日再来拜访先生。”
朱武唤来下人,令下人将素妍送出府去。
素妍出府时,白芳与青嬷嬷便迎了过来,见素妍抱着画轴,手里拿了本书,青嬷嬷急急问道:“小姐,怎样了?”
素妍对门子道:“有劳小哥!”
“江小姐走好。”
素妍点了点头,瞧这下人对素妍的态度,分明就是非同寻常。
青嬷嬷急切地问道:“小姐,朱先生收你为学生了?”
“呆了一天,早些回家。”
虽没有直接回答青嬷嬷,可如她家小姐这般,在朱宅呆了一天的人,还是屈指可数。
青嬷嬷直乐得想跳,从素妍手里接过书与画轴,“小姐真是厉害,那么多人都没能过关,小姐就成了。要是相爷知道,指不定还有多高兴呢。我出府的时候,相爷还特意令下人准备一桌丰盛的晚宴,要为小姐庆贺呢。”
乘车回到右相府。刚下车,就见白菲、白萝等人已经候着了。
一行人簇拥着素妍到了如意堂,堂内已云集了江书鸿夫妇、三奶奶孟氏母子等人,见素妍进来,大奶奶沈氏迫不及待地问:“朱先生真收你做学生了?”
、044不安
得意时不狂妄,这是前世她总结的经验。素妍依旧不骄不傲地道:“爹爹、娘亲,女儿已拜朱先生为老师,还请爹娘不要责怪女儿事先没与你们商议。”
江舜诚面露大喜:“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朱大鸿儒居然收我女儿为学生。这皇城书院、李家书院有多少才子、名士,我女儿真是了不起。”
青嬷嬷听江舜诚如此说,得意道:“相爷,这儿还有朱先生给小姐的见面礼呢。”
“给我瞧瞧。”江舜诚接过青嬷嬷手里的画轴,又看到一边有本字帖,越发欢喜,“朱大儒的亲笔丹青,可不易得,是花钱也得不到的好东西。这本《兰亭序》虽不是王羲之的真迹,可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字呀,这字虽形似,但神韵与王羲子的《兰亭序》截然不同,洒脱自如,流畅飘逸,自成一派,好!好!”
几个人展开《西山秋景图》细细地品鉴着,江舜诚突地忆起过往,自己年轻那会儿也是有名的才子,可几十年的官场风波,活脱脱变成了一介官宦。世人都道他玩弄权势,朝中清流一派又最看不起他,如今有一个做了朱大鸿儒学生的女儿,也许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他隐约之间,看到新的契机,从权臣、奸臣转变为能臣、贤臣的机会。
素妍对身后的青嬷嬷道:“嬷嬷,劳你回一趟得月阁,把我今儿给娘亲和二位嫂嫂挑的礼物取来。”
青嬷嬷应声,唤了白菲过来。
不多会儿,白菲取来倭扇,素妍将扇子分赠给虞氏、沈氏与孟氏,虽说不算名贵的东西,在这炎炎夏日得了把漂亮又实用的扇子,她们很是欢喜。
江舜诚对《西山秋景图》爱不释手,拿在手里,从上到小,从大到小地细细欣赏。
“爹爹,女儿最爱的是这本《兰亭序》,这幅画女儿就孝敬给爹爹。”
江舜诚笑罢,觉得自己拿了女儿的东西,心中过意不去,道:“这可是朱先生送给你的。”
“现在是我的,我送给爹爹。况且,朱先生也非世俗之人,他送画和字帖给我,就是要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