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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颜的骨子里是贤惠善良的,更是多情的。
慕容氏没有主意,只求助似地望着沈氏。
沈氏笑了一下,“罗公子是个好的,谈吐不俗,罗家都来催提前成亲了,我们也不好再僵持着。”
何氏听大房赞同提前成亲,她偏不这么认同,道:“展颜才多大呀?还没及笄呢。再说主持中馈、料理家务,这些都得学。”
张双双道:“展颜聪明,这些天跟着我们学下来,都学了七成了。剩下三成,她有了理家的机会,也就全会了。三月离此还有段时日,我和婆母还能再多教着她些。”
教的人用心,学的人也同样用心,再给机会让她打理,自然就会了。
张双双原也是不会的,这打理内宅的本事,一小半是她在张家时,由江素婷教的;而大部分则是嫁入江家后,沈氏手把手教的。
何氏暗自审视虞氏的脸色,看样子,虞氏也心动了。她一个人,哪里争得过大房那对婆媳,她们俩自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虞氏道:“明儿若是派了人来,请大房太太过去一并商量。”
素妍觉得怎么全都乱了,连展颜也要提前成亲。“要是三年后成亲也是不错的?”
江书鹏道:“万一三年后,要他连任呢?”
素妍回忆前世,罗思源为给曹玉臻腾出官职,一早被调离皇城。到她身亡,罗思源也没回到皇城,却听说罗思源在地方的官职越来越高。
江书鹏道:“思源是个好的,我在地方呆过,那些地方的人一旦听说祖籍是在皇城的,都会高看几眼。要是知道是没成亲的,更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女儿、妹子往身边送……”
他呆地方时,甚至有乡绅想把女儿许他为妾的。江书鹏因着江家有祖规,坚持拒了,心下也是动摇过的,到底没有同意。他与罗思源呆在一处的时间最久,对罗思源也最是了解。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句,二房夫妇俩就更发愁了。
慕容氏一脸无助的表情,看看沈氏,又看虞氏。她没经手过这些事,对她来说,还是上阵杀敌的干脆,可这种家庭琐事,让她感觉到自己无力。一遇到这方面的事,就一副不懂茫然,面露难色地求助于沈氏。
沈氏知她心思,总是会以一抹最宽慰的笑。
虞氏道:“明儿派人去李家催催,李三姐儿正月及笄,那是个能干的,嫁过来也能帮衬二房一把。”
慕容氏瞪大眼睛,“不会让传远也在二月成亲吧?”
沈氏道:“这个主意不错,反正李家去年就开始置备嫁妆。只不好开口,明儿就派人过去催催,要是能成,定在二月末三月初倒也不错。等李三姐儿过门,她就能帮衬着你。”
慕容氏手足无措地看着江书鲲,“那……明儿就派人过去说说?”就似这事儿都得与江书鲲商议了才能拿主意。
沈氏看了眼张双双,“让传嗣媳妇去办这事,她人年轻,嘴又巧,定能把这事给谈妥。就说今年二房喜事多,急着娶人过来主事。李三姐儿过了门,你就轻松些,也不愁展颜出阁后没人帮衬。”
张双双此刻笑呵呵的,“二婶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她是嫡长媳,在某些时候比其他的媳妇更有地位,既然婆母提了她,她便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事办得妥帖。
慕容氏此刻才略感轻松,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女都是订了亲的,可办婚宴的事,她从未经历过,就是单独在府上办宴会也没主持过。倒是常听沈氏、张双双说这其间诸事,只听得好不繁琐,光是听听就让她一阵头昏,更别说让她自己去打理、主持,要真是如此,面对一府的下个,她还真是无从下手。
沈氏道:“你倒是个有福的,我还想替传业办喜事呢,可曹家要守孝,还不得等着。既然能办,早些办了也好,家里就能添人添丁,说不准明年,你就能抱上大胖孙子。”
大房原想江传业会先成亲,如今却被二房的江传远给抢了先。
慕容氏笑了一笑:“有大嫂婆媳俩帮我,我心里就踏实了。”
何氏可不想所有好处都被大房占尽,忙道:“二嫂放心,我也会帮衬着的。”
众人继续食用晚食,往常半个时辰就结束的,这次却用了一个多时辰,饭桌上的菜凉了,便令丫头重新热上。
*
夜,越来越深,无月,却有满天的星子点点,一颗颗如同宝钻,装缀夜空,宁静心情。
素妍想到展颜许就要离开江家了,心里就一阵落漠。
忆起昔日江家宴会,一起来的少女、小姐何其多,如今却越来越少的,远嫁的、嫁作人妇再无自由的……
素妍暖声道:“展颜,如果你觉得还没想好,可以再等等。”
展颜握着素妍的手,灿然笑道:“我见过他的,他对我很好。就和姑姑说的一样,他会些武功,我心里有她。三叔的话何尝没有道理。我娘也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一定要在朝暮中。”
素妍吃吃笑道:“我只听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分开两地,谁晓得彼此是否依旧。
她能做到,他能做到么?就算他做到,别人知道他虽订亲,却未成亲,只怕也会绞尽脑汁地近他,要是接近不了,难免会使出下三滥的招术。
展颜羞涩一笑,“翻年,我就及笄了,不过是提前一年,要是他独自去任上,万一……”
就如江书鹏所言,罗思源祖籍皇城,又是皇城世族公子,这样的身份最是那些地方官员巴结的人物。他又生得五官清秀,再加才华横溢,那些人还不得打破了头地近他。届时,只怕那些地方官员的小姐也会如此。为免懊悔错失良缘,她还是跟着罗思源一起去任上的好。
、342远离争斗
展颜没有说出,却又道:“我娘跟随我爹前往西北边关,这许多年一直相扶相持,我娘说夫妻有情,就更应在一处,风雨共,患难同。淮南他不熟,我也不熟。有我在他身边,他终是要好过些的。”
至少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他在外奔波累了,回到家里有热饭吃;衣服破了,有人给他缝补;若他染了风寒、或体有不适,跟前儿也有个人替他端汤熬药。寂寞了,有人陪着说话;欢喜了,也有人与他分享快乐。
夫妻,便得是这样的。展颜觉得,她应该如自己的父母、祖父母那样的生活,应当与她的丈夫一同走过最艰辛的日子,亦一起品尝最快乐的生活。
素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展颜不仅赞同,而且认为长辈的做法都是对的。前世的展颜有着其母的风姿,但今生的她,更显温雅。
“展颜,你最近听到了什么?怎么会觉得你变了?”
她讷讷地看着素妍,心下一片纠结。
素妍道:“我们年纪相仿,又是姑侄亲人,你连我都不信,你又能信谁?”
展颜垂下眼帘。
笑笑在一边按捺不住了,“还能有谁?上次定国公府的宴会,县主去了……”
展颜低喝一声:“住口。”
不等笑笑说完,展颜就打断了她的话,并愤愤地盯着,不许笑笑再说。
素妍道:“笑笑,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笑笑拿定主意,定是要说的,“定国公府那位在静王府长大的薛小姐,瞧上了罗公子。当着县主的面就给人抛媚眼。李三小姐笑着告诉众位小姐,说罗公子与县主订了亲。她竟然说‘订了亲算什么,成了亲还有被休的呢’瞧瞧,这都是什么话?之后,李三小姐与县主说了好些话。县主回府的时候,就候了罗公子,与他打招呼。罗公子问县主,他要去任上,问县主会不会去?”
素妍开始在心下猜测李碧菱说的话,一半是劝慰。一半是告诉展颜。罗思源在皇城是何等的优秀。这才让展颜动了心思。想要保住这段良缘。
笑笑小心地看着展颜,见她并没有多生气,方道:“县主回他。若是你真心想我跟着去,我便去。”
素妍回过神来。
一边的白芷按捺不住,“我说罗家好好儿的怎就遣人上门要娶人了。原是这样。他要不派人上门,岂不成了他随口说说。”
罗思源定是与长辈回禀了此事,罗家长辈方派官媒来说,如若江家应了,两家就得商议婚期。
展颜垂着头,问:“姑姑,我配他,是不是我高攀了?”
就连朱武也曾说过。罗思源与素妍才是良配,即便当时朱武随口一言,却亦说出二人的才华得配。
素妍笑道:“这是甚傻话?你爹是一等平西候,你是仁和县主,有封号、有沐食邑,这是多大的荣宠,哪里配不得他。女子挑夫婿,不是选才华,而是选他的德、他的真心。你既心里有他,就按自己的心意去做。”
她所拥有的,只有前世的苦难,和庵堂岁月里的思悟。
“展颜,你记住姑姑说的一句话。无论你有多喜欢他,都不让情迷蒙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永远都不要付出十分的真,对他付出七分便好,留下三分是你给自己的保留与骄傲。”
白芷在一边思量,低声道:“这个薛小姐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想嫁琰世子,现在又打罗公子的主意,活该没人要。”
大书房的大丫头紫鸢手提灯笼,喘着粗气追上几人,唤声“郡主”欠身道:“老候爷请郡主去大书房议事。”
展颜听府里人说了,素妍还是孩子时,就被恩准可以进入大书房。
素妍暖声道:“你既拿定了主意,便不要多想,只等着做罗公子的新娘子。”
笑笑道:“县主的嫁衣,还有好多没绣呢。”
“这有何妨,回头挑两个针线好的绣娘陪你一起绣。飞飞的嫁衣,因为有两位绣娘帮忙,不也顺利绣好了。”
素妍低声宽慰了展颜两句,随紫鸢折回大书房。
白芷不敢进去,只寻了大书房的二等丫头闲聊。
大书房内,江书鸿兄弟四人、江传嗣兄弟五个亦都来了,或坐着,或站着。
江书麟望着书架上的书发呆,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飞飞了,这一分开才真正品尝到思念的滋味,整个人似没了力气一般。
他瞧着呆呆傻傻,江传达则比他更甚,盯着一个地方,半晌也不见眨眼。
素妍进了书房,唤了声“爹”,江舜诚指了指一边摆着的绣杌,她提裙坐下。
江舜诚扫过众人,“书麟!”
江书麟回过神来,应答一声。
江传远则伸手扯了江传达,“祖父要说话,打起精神听着。”
江传达感觉自己是病了,除了浑身乏力,对什么都没了兴致,看到美食也不想吃。
江舜诚道:“我虽不在朝,但静王与崔左相的事也略有耳闻。这个时候,我希望你们这些个子孙,更得谨慎行事,小心为人。皇子、皇孙是我们得罪不得,你们不需去巴结讨好。圣心难测,谁知道皇上会立谁为储君,一个不慎,就会累及全家。你们中每一个人从现在开始,减少外面的应酬,一旦我们夫妇离开皇城,你们要谨记:不亲近任何皇子、皇孙,亦不得罪任何皇子、皇孙,若是有人应邀,你们要寻了藉口推掉。尤其要远离吴王、静王、宁王这三家,至于旁家不亲不疏即可。”
几个年轻的孙子面面相窥,江传良道:“祖父,上回宁王世子还想与我交好……”
江书鸿厉色一盯,“祖父的话,你没听见吗?”
江传良面露怯色,再不敢说。
江舜诚扫视一番,道:“今儿你不明白,他日你们就会明白我说这些的道理与用意。现在你们在外面,无论是谁,就是一人,代表的亦是一府、亦是所有人。皇子、皇孙争储夺嫡,若是你们的运气好了,支持的人胜了就可荣华富贵。若是败了,就会累及满门。
你们都听好了,他们的争斗我们不能卷进去,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