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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被他一问,立刻屏息凝神起来:“光看这幅画,就好像王爷和他是旧相识一般,几乎……几乎便是分毫不差。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又带着点阴郁,王爷的画真是绝了。”他向来少言寡语,如今冷不丁地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倒有一大半是溢美之词,连自己都是微微一愣。
李正炽笑得更是开怀。他亲手将画轴放入了衬着锦缎的紫檀木盒里,对身旁垂手而立的贴身太监道:“希儿,替孤将这卷画送给阿伊公主。”
被称作希儿的太监姓瞿,早在五六岁时便已经跟在了李正炽的身边。对于李正炽时不时便生出的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早已习惯。他双手接过卷轴,低声问道:“阿伊公主如今暂住在前朝平阳公主府中。若是镇守府外的御林军问起,奴才该如何回答?”
李正炽笑着拍拍他的肩胛:“阿伊公主来朝,各方势力都是极力巴结。据说单是送礼的人将含光门街堵得水泄不通。你只要将门状和画轴一并递上便可。”他修长的手指在下唇上轻轻一抹:“若是他们真的问起,便说是孤送给公主的礼物便可。”
瞿希小心翼翼地捧着紫檀木盒应道:“奴才遵旨,定不负王爷所托。”
看来“水泄不通”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原本来回不过一炷香的平阳公主府,瞿希却用了两个时辰才返回。十一月的天气,已是百花凋零、寒风瑟瑟。瞿希的头顶、肩上都积着薄薄一层细雪。脸颊也因为寒冷而现出两抹红晕:“王爷果然料得不错,王府前送礼的车队排出了上百丈。御林军倒是什么都不问,这队却排了足有两个时辰。”
李正炽伸手替他掸去肩上的积雪:“可有见到什么熟人?”
瞿希闻言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自然是见了。不但有素日里相熟的王府管家,还有宫里的贵人呢。王爷可猜得出是谁?”
李正炽开外一笑,一双凤眼也眯成了新月的形状:“四哥?”
瞿希闻言一呆,连口气也嗫嚅起来:“看来暗卫早就和王爷汇报过了,王爷如何还这般戏弄奴才。”
李正炽正在掸雪的手在他的肩上重重一拍,将瞿希震得一个趔趄:“这时候派暗卫去。你以为孤傻么?瞧现在的情势,四哥去见阿伊公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背靠着突厥王这棵大树才好乘凉嘛。不过。孤这一次却想要做个顺水人情、成就他的好事了。”
瞿希仿佛是担心:“荆王的野心可不小啊。”
李正炽笑得仿佛没心没肺,连脑袋也生动地微微晃着:“三哥的能力孤向来深信不疑,四哥的这点手段可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说着伸了个懒腰:“随孤去雪景吧。这京城之中,楚王府的雪景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瞿希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王爷,楚王殿下似乎进宫去了。”
李正炽并不回头,只是潇洒地挥挥手:“三哥不在更好,孤一个人在院子里头赏雪,才有点清净出世的味道。”
李正炽却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是去赏雪,到了楚王府,他便径直向着秋桐院而去。
本来柳长宁已经是皇帝亲封的宁婉郡主,衣食住行一应的规格档次也要相应地提上郡主的档次。但柳长宁却疏不在意,对皇帝的赏赐一再地固辞,更是拒绝了李正煜重修秋桐院的提议。
李正炽闭上眼,脑海中仿佛能够勾绘出柳长宁说这番话时的神气。他与柳长宁相识的时间不长,更不像李正煜一般朝夕相处或是忻毅一般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但要说到了解,他却最能接近柳长宁的内心。他微微一笑脚下的步伐便又加快了许多。十六岁的男孩子,就像是春天的小树,似乎可以听得见“蹭蹭”往上直窜的声响。如今李正炽的个头已经到了李正煜的眼睛,他一旦迈开步子,身后的人常常要一路小跑才能够跟得上。
瞿希扶着一旁的梧桐“咻咻”地喘着气:“要说赏雪,也是月湖旁的景色最美。”
李正炽微微地朝着眼前的人影一努嘴:“如今孤改变主意了。”
、第一百十二章 千里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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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宁穿着一身云白色劲装在院中练剑,纷纷扬扬地雪花和三尺长剑所发出的剑气发着寒光,与莹白色的天地浑然一体。温度那样低,呼出的气变成了缕缕白烟。她听见身后的动静,便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笑容。柳长宁从收住剑势到还剑入鞘仿佛行云流水,不过是须臾之间的功夫。
李正炽拍着手道:“恭喜长宁,剑术精进如斯。”
柳长宁正用丁香色的丝帕擦着脸上的细汗:“那只能怪殿下少见多怪,我练得不过是一路寻常的剑法,既没有五丁开山之力,又没有一剑穿喉之功,如何算得上精进?”
李正炽却不以为然:“剑术的精妙并不只是剑招和力量而已,多年的功底早已浸透在你的一招一式里,我刚才瞧着你收剑,那样一气呵成,不是精进是什么。”
柳长宁露出好笑的神情,一边吩咐身旁的万妮儿给两人上茶,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殿下来找我怕不是讨论剑术那么简单,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李正炽无辜地吐了吐舌头:“看起来我并不受欢迎。”他优雅地接过万妮儿递来的茶盏,接着说道:“阿伊公主来朝长宁觉得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柳长宁脸上波澜不惊:“自然是来和亲的。”
李正炽“啪”的一声将茶盏放到桌上:“照啊。你既然能想到阿伊公主是来和亲的,也该知道如今最赤手可热的对象便是三哥。”他有些夸张地抚着额头:“那你怎么还能这般沉得住气?三哥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三哥,哪能由得阿伊公主胡来?”
柳长宁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笑声:“阿伊公主所嫁何人本就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单凭皇上的一句话。如今急与不急有什么用,又不能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嫁给旁人。”
李正炽亦是“嘿嘿”一笑:“如今有你这番话,我便不算是多管闲事了。你和三哥都是这样,什么话都放在肚子里。若没有我在一旁帮衬着,难不成就让阿伊公主捡了便宜?”他微微一叹:“不过嘛。这阿伊公主怕是嫁不了三哥了。我真是做月老的命,就让她做我的四嫂吧。”
柳长宁脸上笑意尽数隐去,眉头紧紧锁起:“殿下。”
李正炽也难得露出认真的神情:“长宁莫不是也和三哥一样总把当成是小孩子?可是二哥像我这般大时已经有了东宫的小朝廷,三哥也已经上了战场呢。”他好看的长睫毛向下垂着:“况且,我做这事也并非只为了你们俩的感情。这个时候避其锋芒,才能躲开朱家的反扑。”
无数早已淡忘的回忆如潮水般反溯。柳长宁这才意识到,因为李正煜的关系,自己确确实实小看了李正炽。而上一世,这个年纪的李正炽,却早已是运筹帷幄的齐王了。他看似天真无害的笑容底下。却有着连成年人也自叹不如的计谋与手腕。若是敌人,实在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她的视线落在李正炽的眼睛上,语气也变得沉稳慎重:“我相信你。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有任何难处一定要让我知道。”
李正炽笑着瞧她:“无怪乎三哥总说,你有一双能看透世事人心的眼睛,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如今我也不得不相信了。”
柳长宁心里打的却是另一番主意,虽然这个主意或多或少有利用的成分,但却能够轻易地证实她心中的猜测。上一世,阿伊公主嫁的是皇帝。因为是突厥王的爱女,因而一进宫就得了位列四妃之一的端妃的名号。这个名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李正炽耿耿于怀、心存芥蒂。撇去这一节不提。柳长宁却更想知道,李正炽这一番处心积虑的谋划是不是能撼动原有的结局!
她的脸上浮出灿烂的笑容:“彼此彼此,殿下又何尝不是呢?”她伸手去拨那火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人人都道这世间最难看透的便是人心,其实换一个角度,最容易看透的何尝不是人心呢?”
这一日午后,柳长宁与李正煜正在府中准备入宫事宜,却被一位不速之客的来访打乱了节奏。李正煜心中惊异,却并不表现出来。他见了史灵秀,仍是素日里温有礼、风度翩翩的模样。只是一双凤眼微微眯着,带着点审视的味道。因为是在府中,他只穿一件月白色的家常袍子,满头的青丝用同色的发带系了。这样素简的装扮,并未掩盖他周身的贵气,反倒让他英挺的眉眼柔和下来。他语气柔和:“良娣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史灵秀极美的脸带着几分梨花带雨的柔弱。她的脸上尚有泪痕未干,此时却浅浅地笑着:“灵秀一切安好,有劳殿下费心了。”她搓着手,仿佛有些局促不安:“灵秀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不知王爷可否行个方便?”
李正煜一面吩咐芳若去取来怀炉给史灵秀取暖,一边用铜棒挑着面前的火盆:“良娣但说无妨,只要重光能办到的,定然会尽力去做。”他说话向来滴水不漏,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里,便含着两层意思。其一,做不到的事可赖不着他;其二,他会尽力去做,但未必就一定能做得到。
史灵秀果然没发现其中的奥妙,一张脸上浮出感激地神情,身体也微微前倾着:“灵秀近日独自在东宫里住着,甚感孤独冷清。每每想到姐姐和她府中的小皇子,更想在身边殷勤地照料着。如今便是来讨个方便,是否能随姐姐一处住着?”
李正煜心里“咯噔”一下,这番话倒极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转念一想,史灵秀就算有什么打算,也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害,因而也就放下心来。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些调侃的意味:“良娣这是想通了?”
史灵秀微微一点头,细如钧瓷的皮肤上泛起两道红晕:“想明白了,当初……当初是灵秀不识大体,让殿下为难了。”
李正煜仍是一片祥和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像是三月的春光,让人心头一暖:“那我便差人去通报太子妃,顺便让人将偏方整理妥当。”他回头对芳若说了好些话,芳若一一点头应承了,便朝屋外走去。
这一番话李正煜并未防着史灵秀,但音量低了些,所以史灵秀侧耳听了,也只断断续续听到些词句。只是她这副聚精会神模样却落在了李正煜的视线里。他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起了疑心。
送走了史灵秀,李正煜迈开长步朝秋桐选院走去,没想到在桃林外的小径遇着柳长宁立时露出灿若朝阳的笑容:“真巧,我正要去找你。”
柳长宁闻言抬头,脸上的神情恰如其分地展现出内心的疑惑:“哦?”
李正煜道:“史良娣今日来央我让她入府,这事你怎么看?”
柳长宁用手拂去颊边的发丝,淡淡说道:“出尔反尔,此事定有蹊跷。”
李正煜嘴角微勾,一边的浓眉却是挑着。整张脸登时显出邪魅的味道:“那我更要瞧瞧她有什么阴谋了。”
是夜,皇帝果然为远道而来的阿伊公主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既然是借着献宝的名义而来,众人也终于有幸一睹传说中八宝金冠。
阿伊在突厥语中是月亮的意思。据说她出生是在月近中天时分,其时又正值月圆的日子,明亮的月光笼罩着整个草原,被捧在阿鲁汗手中的小公主则是白皙美丽得如同月神一般,因此阿鲁汗便给这个最受宠的公主取名为阿伊。
阿伊公主长到十四五岁时,已经是突厥最出名的美女了。她不似一般的公主一样喜欢华美的服饰,浑身上下挂着叮咚作响的金银首饰,而更喜欢飒爽的猎装。每天清晨,穿着红色劲装、披着一头及膝的金发、骑着红色突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