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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长留挑了一棵看起来很好攀爬的树木,三下两下的登了顶,远眺方才逃离出来的方向,一打眼便瞧见了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大概是山贼拿走了那些辎重,又将拿不走的付之一炬。
端王嗅了嗅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焚烧味道,低头思索片刻,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闲散模样。
砰的一声,夜长留身手矫捷的从树上跳下,歪着头看着端王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水花,水花升腾起来,被阳光一映,有着七彩的梦幻色泽,端王此时闭了嘴,看着好似也没有平时那么讨人厌了,况且完美继承了他父母英俊美丽的基因,长得又实在是过于端正,总的来说,是个足以入画的场面。
夜长留默然不语的瞧了许久,最后伸手将一只翠绿的虫子从他衣领上拈了下去:“还能走么?”
端王不吭声,小媳妇似的点了点头,如此乖巧让夜长留瞧着无比怪异,犹豫道:“丢了辎重也没什么的,先留的命去再说……话说,你真把那些辎重当回事么?”
这个问题不知怎的就难倒了端王,他极为困扰的睁大了眼睛,紧抿了薄唇,用一副近似于欲言又止含情脉脉的眼神将夜长留望着,其意义之深远,成功令夜长留不自在的退后两步,提防着这人又想出什么花招。
在如此紧张的追杀中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除了夜长留这样的强人,就只能是端王这种经常奇思妙想、脑子常年搭错线的非正常人士了。
夜长留明白那些山贼下一步的计划肯定是搜山,搞不好还可能放火烧山。眼下不知这山有多大,单凭方才那些弱的不可思议的山贼,其中的玄机就并非能让人一眼看透的简单,她却不知道这个直觉又一次救了她的命——假如她一马当先的将那些拦路的山贼杀光,前方山坡高耸处,便有从天而落的巨石等着,重力加上速度,就连端王那特质的马车都扛不住一下,更别说血肉之躯。
夜长留平素最爱美人,是以很有个怜香惜玉的心理,但万万没达到色令智昏的程度,她明知道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将端王这个弱不禁风的累赘丢下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可奈不住情蛊发作的很是凶猛,再加上端王先前关于点心的长篇大论——夜长留在心中叹了口气,那种似爱似恨的奇妙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又被她强硬的压下。若是今天与她被困的是紫衣锦年等人,她付出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的,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犹豫,可既然犹豫不定,就先走到哪算哪好了……
正这么想着,冷不防身侧风声凛冽,夜长留一把推开傻站着的端王,回手抽了唐刀迎了上去,刀剑相交的声音刺耳,她早就知道这里面有些玄机,是以动手时并无轻敌的意思,却不料到对方刀上猛然传过一股大力,震得她左手虎口瞬间开裂,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剑柄流淌下来,滋润了脚下枯黄的青草。
对方的目的显而易见,用内力震伤了夜长留之后,刀光剑影的护住自身,同时杀气凛然的向着端王袭去,只可惜招式还未用老,便被夜长留角度诡异的用长刀一挑,半空中封了去势,二人眨眼间过了数十招,又战在了一起。
夜长留只觉胸口闷痛,手上的唐刀却动作的越发狠了,咬牙忍了半晌,低头吐了口血,这才觉得身心舒畅起来,只要不是实力相差太大,一对一的时候她是有更大胜算的。只可惜这个世界里有夜长留永远钻研不透的劳什子内力,即使并不如二十一世纪小说中写的那么神乎其神,却也足以令毫无内力的夜长留吃个大亏。
一旦夜长留重整了精神,树林间窜出来的黑衣人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原本灵活多年的招式被夜长留很快压制下去,又是十招过后便被抹了脖子,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
夜长留蹲下身子,拉开对方惨白面具下的脸看了看,没有丝毫印象,随即扯了对方质量尚好的雪白里衣,从上面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条来,用牙齿咬着一端,将那雪白的布条绷紧起来,另一只手配合完美,一缠一绕的眨眼间就包扎好了伤势,还很是骚包的打了个张扬的蝴蝶结——简直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这里受伤了一般。
端王自始至终都良好的充当了一个旁观者,眼神漠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夜长留按理说或许应该不爽一下的,但自从见识多了端王的麻烦之后,对他的要求顷刻间降到了极点,甚至觉得对方没有乱说乱动,搞出更多乌龙,她就该心满意足谢天谢地了似的。
夜长留仔仔细细的检索了一下对方使用的武器和穿着的衣料,武器的质量不错,却平凡的令人看不出来是出自何方,连铁匠铺最基本的字号都无迹可寻,其用心已经不必再猜。她放松的喘了口气,心知这地方不能久留,将唐刀收入鞘中,拉着端王继续远远的潜行起来。
端王此时还好,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而夜长留的体力消耗很大,她现在已经开始在心中感谢事发前吃下去的那几块甜腻的令人牙痛的蜜饯,虽然不及巧克力那么大的威力,但至少补充了她相当一部分的热量。
半个时辰后,脸色惨白的端王与面不改色的夜长留藏在一颗拥有巨大树冠的大树下,对着一只已经拨皮拆骨,洗净鲜血的死兔子对坐发呆。
夜长留深感自己的打猎技巧不如以往,可又不得不为接下来的拼杀节省体力,一只兔子也很难满足两个成年人的胃口,但眼下不是可以无限度做好人的时候——端王要走路,消耗很大。她要杀人,消耗也很大。
于是唐刀利落一划,将整只兔子分成平均的两半,夜长留捏着一缕粉红的兔子肉,若无其事的往口中送,同时谨慎的调整好了呼吸,慢慢地平息心跳的频率。再看端王一脸茫然的与那半只放在干净叶子上的兔子对视,就是没有去吃的欲望。夜长留咀嚼的动作渐渐缓慢,末了头痛不已的停了下来:她身上是带着火折子不假,但若是在这里生火烤肉,一定会被隐藏在密林中不知多少的对手发觉,无异于自掘坟墓。
但是夜长留很快就松了口气,同时放弃了卡住对方脖子硬塞的方式。端王此次难得的并非不通情理,只是因为没享受过这种吃生食的待遇,跟兔子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也学着夜长留的样子,拎起一只兔腿,凑到唇边小心的咬了一口,没咬断,于是顺势撕了下来。
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倾洒下来,温度适宜的令人昏昏欲睡,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树木气息,大概正是午后时分,万籁无声,气氛宁静而又美好。坐在树冠下努力的端王脸色惨白,于是就显得薄唇特别的红,唇红齿白的端王叼着一缕粉嫩的兔子肉,面带难色的嚼了两下,迅速的吞咽下去,然后拿着夜长留的水囊一通猛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躺在不远处的夜长留侧过头来看他,一身墨黑的男装虽然有些褶皱和点滴的血迹,仍然穿的潇洒俊朗,反观发冠散乱,衣摆早就被夜长留一刀削短,活像被人欺凌了的端王则显得楚楚可怜。夜长留抱着唐刀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有心提醒对方要多咀嚼才能获得更多力量,毕竟下一顿在哪还不知道呢,但一看端王那心肝都要咳出来的咳法,只能转过头去闭口不言,权当看不见。
端王的咳嗽声慢慢平息了下去,苍白的脸上多了两抹血色,犹犹豫豫的学着夜长留的样子躺了下去,然后又被从他头上大方路过的、不知名的虫子吓得翻身坐了起来。
夜长留又在心中叹了口气,自从她对端王有了那种说不出来的似爱非爱的感觉,叹气的次数就与日俱增,她在袖子里掏了半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刚想随手扔给端王,又怕对方接不住摔在地上,只能起身凑了过去,直接帮对方洒在四周的土地上。
端王挪啊挪的凑过来看,瓶子里是一些黄褐色的粉末,闻起来有种非常奇怪的味道,这是小紫衣独家秘制的驱虫散,保管蛇虫鼠蚁一次跑光光,用在端王身上实在是委屈了。
夜长留一边腹诽,一边抬眼看向端王,猛然发觉对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那种邪气的笑意旁人极难模仿,几乎成了端王的招牌,这在以往的端王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大概是这种逃命的感觉令对方压力很大吧——夜长留叹了口气,说不上是恐吓还是安慰,沉吟道:“我还活着,你起码暂时不会死。”
长留天下 第三十三章 命悬一线(下)
端王不置可否的、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瞬间抛弃了方才的乖巧形象,看的夜长留一脸莫名,实在搞不清对方这是要闹哪样?亦或是纯粹卖了个不太成功的萌?
短暂的休息过后,夜长留拉着端王再度起身,踏着脚下湿润的藓类植物,朝着之前居高临下时窥到的小路靠近。
“坚持一下的话,大概黄昏之前能到达吧……”
端王跟在夜长留身后,不动声色的用脚尖在地上敲了敲,为其中传来的隐痛大皱眉头,只是在夜长留看过来的瞬间又恍若无事——在这种情况下成了拖累,是个不能暴露的弱点。
夜长留由于二十一世纪的职业特点,方向感好的堪比指南针,对路程的估计很少出现误差,却没料到这不过千米左右的路程,二人竟整整走了两天。
打斗的声音顺风传出很远,夜色朦胧,月华如练,树林中风声微弱,传来稀稀疏疏仿佛有人走过的声音。夜长留心急如焚,明白自己已经被这些接连不断出现的人逼得远离了那条小路。
端王藏在不远的树上,眸色深沉的打量着树下的一切,这几日消耗下来,夜长留的劣势并不明显,只是左手刀再用不得,月光清冷惨白,毫不吝啬的洒在夜长留笑容恍惚的侧脸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夜长留知道端王正在不远处旁观,于是越发不愿示弱,挥手劈出一刀,围在左侧那人痛呼一声,抱着肩膀倒了下去,鲜血的味道引来了几双莹绿色的眸子,却隐忍不发,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不妙,不妙啊……
难道敌人环绕还不够,怎么连狼群都来凑热闹了……
夜长留此刻全靠意志力强撑,唯一吃过的食物就是两天前的那半只兔子,追兵却从未停歇,体力一直在临界点上徘徊。原本迅速犀利的刀法渐渐迟缓起来,步伐也不再轻盈诡秘,时不时还得拼着挨上一刀,于是丢掉端王的心思又开始跃跃欲试起来——作为二十一世纪杀手中的佼佼者,她自然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可是怎么就下不定决心呢……
刀光闪过,面前的黑衣人如韭菜一般又倒下去一茬,可还有源源不断的正从不知名处赶来,夜长留咂了咂舌,刀尖一挑,对上敌人的一双淬了剧毒的峨眉刺,两两相交之时虚晃一枪,贴着峨嵋刺光滑的身体向下滑去,刀剑相交的声音划破夜空,直到刀剑刺入皮肉的闷声传来,夜长留面无表情的抽刀,随意擦了擦似乎永远擦不净的鲜血,黑衣人眼中有着显然的愕然,缓缓倒了下去。
……是时候该换个战场了。
端王从树上缓慢的挪了下来,华贵的衣袍被树枝刮得不成样子,站在平地上后仍摇摇欲坠,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夜长留看的好笑,于是就真的笑出声来了,丢弃对方的心思又淡了淡:“走!”
端王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眸低垂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轻声道:“你会伤心么?”
走在前面的夜长留正一刀挑飞一条不怀好意的青蛇,两不耽误的扭脸看他:“什么?”
端王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