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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对赫舍里的不辞而别,表现得异常平静,其实有他的道理。他觉得赫舍里回家是去避祸了。因为就在赫舍里离家后的第三天。玄烨又轮到早朝了,就在这次早朝上,鳌拜和康亲王再度联手,给玄烨上了一道让他从头凉到脚的本章。
拆除京城及其周边所有天主教教堂,所有夷人教徒全部扣押审查。大清教徒则暂且交由各地地保进行居家隔离审查。对自己人那么狠,对夷人更加不留情面。让玄烨原本就悬着的心更加七上八下。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鲁莽,害得索家在这次事件中被迫沉默。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赫舍里才必须回家。
因为她是索家的女儿,索尼和索额图现在都是半休假状态,鳌拜他们想往索家身上泼脏水唯一能找到的借口就是赫舍里。赫舍里在他身边,一定会成为他们攻击索家的导火索。
所以,不是她想回家。是索尼或者索额图跟她说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她不能不选择回家。她也是没有办法。赫舍里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不告而别,不但没有让玄烨反感,反而让他觉得是他连累她了。
早朝结束。对天主教的清算正式开始,玄烨依然只能沉默。他没有替他们说话的立场,更没有替他们说话的权利。作为一个傀儡皇帝,他已经充分认识到皇权在他的手里已经丧失殆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商讨,听着他们讨论怎么分赃。看着他们贪婪的嘴脸。
这就是他的臣子,就是他的江山,这就是皇祖母说的现实。现实是什么?现实是他和他的皇阿玛一样,在登基的初期一点话语权都没有,皇阿玛头上只有一个多尔衮,这个多尔衮还有皇玛嬷能治他三分。而他的头顶上,内阁和议政王大臣,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互相勾连,情况比他皇阿玛面对的更加严峻更加复杂,也让他觉得希望更加渺茫。
他是那么弱小。赫舍里为了不让他更为难,回家了。汤玛法为了不让他为难,甚至连自白的奏折都没有一封。这让玄烨的心钝痛不已。皇帝这个称呼跟了他三年了,三年里他除了受到这样那样的限制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点的特权。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已经兴不起一点反抗的欲望,似乎面对眼皮子底下的纷乱,他已经认命了一样。心往下沉,而且越来越无力。这次他去参加考试,一路上那些考生的闲言碎语可没少听,天下局势,似乎这些读书人看得比他这个当皇帝的还要穿。
苏克沙哈作为主考,考生中想要排他马屁的人当然不少,不少对鳌拜坚决执行六大弊政极度不满的人都觉得投入他的门下是对付鳌拜很的机会。
而那些觉得鳌拜树大根深,现在大清真正的掌权人是他。跟着他才有前途,跟着他才有饭吃。可是就是没有人觉得玄烨才是天下正主的。他们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他。
玄烨在轿子里,在酒楼里,在茶馆里,听着他们的论调,沉默不语。这些人中,必定有人能通过会试的选拔参加殿试。师傅说凡是参加殿试的考生,无论是不是三鼎甲,都是天子门生。也就是说,这里面应该有自己的学生,有自己可以信赖的人。
然而,事实是什么?事实是所有的“应该”只是应该而已。美好的永远都是理论,残酷的才是事实。事实是,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可笑的是,他还必须认可他们天子门生的身份。
这就是现实,就是血淋淋的现实。回到宫里,没有看见赫舍里,皇祖母的一番话,并没有让他往她的思路上靠,而是更加印证了他原先的推断,索家目前的境遇,已经到了盛名累人的地步,空有炫目光环的他们已经成了众人争相唾弃的焦点。鳌拜他们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抹黑他们的机会的。
所以,他们是自顾不暇。这个时候还能想到不给他添麻烦,是多么难能可贵!夜晚的乾清宫一片静谧,玄烨坐在榻上望着昏黄的烛光发呆。考试考完了,他不用每天晚上都看书了,可他已经习惯晚睡了,剩下的无所事事的时间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加漫长。
矮桌对面的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呢?她是习惯晚睡的,如果不是她每天晚上给他讲书,陪他学习,他已经不会养成夜读的习惯。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她一定还没睡,一定在书房里。也许翻书,也许写字,也许也对着灯火发呆。
如今,又只剩下朕一个人了,你没有来之前,朕是一个人,你来了之后,朕也没觉得你来早了或者来晚了,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你从宫外来,出现在朕的生活里,这里的宫人们尊敬你,听你的话,没有一点违和。仿佛你一直就在这里,之前只是回家省亲了。
现在你走了,朕对面的位置空了,乾清宫的生活节奏却一点都没有变,到了时间,依然会有人送上羊奶,会有人提醒朕时辰已经不早了,朕该安置了。
只是换了宫女太监们来说原本你说的话,做你做的事。只是换了语气,换了态度,换了表情。事还是那些事,话还是那几句话。都是你离开前就交代好的。所以,这里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你说你不会再回来,其实是皇祖母不再需要你回来了吧?因为你已经把所有的都交代好了,朕每天的生活和你离开前一模一样。也许你早就知道,你离开之后,朕再面对朝臣的无视,都不会伤心了,因为朕早就预见到会这样,因为在你离开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赫舍里,你把朕的生活安排得这么井井有条,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消失掉?朕把花瓶都收拾掉,把乾清宫归置成皇阿玛生前的样子。你知道后会不会以为朕是想彻底抹掉你存在的痕迹呢?
就请你这样以为吧,那些东西除了你,没人能照顾得好,那些宫人们不能,朕也不能。把它们收起来,因为朕必须对你的离开有所表态。不然你就白走了。三年时间在这个位置上面对这样那样的不合理,朕多少有些明白,怎么样处理自己的情绪,才能把这些不合理变为合理,至少先把自己麻醉了,让自己认为它们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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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让亲们久等了,稍后还有一章
第一百十五章 对话
玄烨在赫舍里离开之后非但没有吵闹,反而更加安静了,这让太皇太后又欣慰又紧张,还有没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户部报上来的秀女花名册她已经研究了无数遍,里面当然有遏必隆的女儿钮钴禄氏,赫舍里的确榜上有名,其他诸如叶赫部的那拉氏和瓜尔佳氏等等,不是名门就是望族。
而且都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让太皇太后啼笑皆非的是,苏克沙哈居然找了个张姓汉女,报了汉军镶黄旗,也来备选。太皇太后苦笑着对边上的苏嘛拉姑说:
“格格,别说皇帝对这些朝臣们死了心,就是我在看到这花名册之后,也对他们死了心啊!我在神武门内高悬懿旨,严禁裹足汉女备选内廷,这些人居然充耳不闻!你看看,看看这名册。难道我也要像皇帝那样,对他们妥协吗?”
“皇帝看不惯鳌拜的跋扈,我却觉得只有他这样跋扈,才能制得住底下那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因为我们祖孙两人,已经连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啊!索家不愿争,他们就认定赫舍里进宫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就一定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位置。他们舍不得孙女受苦,就眼睁睁看着皇帝被这群豺狼瓜分干净?”
苏嘛拉姑低着头,太皇太后的话她听得明白,自然也就明白主子的担忧和愤恨。但是作为心腹,她的意见永远是积极向上的:“太皇太后,您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既然您觉得鳌大人的存在其实是件好事,那么那位钮钴禄小姐自然一定要留下的。索家的二姑娘就更不用说了,太皇太后您早就把她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的,焉有放她落选的道理?
至于那位汉女,您也不用现在就认定她一定是您严令禁止入宫的类型。您的懿旨是先皇在时就已经下达的,他应该不会公然抗旨,如果他真的公然抗旨的。”
“如果他要是真的公然抗旨呢?”太皇太后反问一句。“您觉得他会就这样授人以柄么?眼下内阁和议政王大臣们的合作已经那么深,内阁对皇室家务事的插手已经成为定局,内阁大臣们推荐的秀女,自然也就成了互相攀比和竞争的砝码。您这是关心则乱啊!”苏嘛拉姑故意走近两步,在太皇太后耳边轻声说。
太皇太后忍不住抬眼在她脸上扫过:“格格,你能想到这一层,我真的可以把心放下了。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真的是关心则乱了。好吧。就按照这名册让他们把人带进来吧。对了,宁寿宫那里也要送一份,让她也过过眼。初选我不方便露面。现在朝臣们的心思我看到了,她们的心思也要看一看。尤其是她还有她!对了,哥哥那边有回复了吗?那个孩子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
“王爷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奴婢已经盯着了,一有消息马上给您汇报!”苏嘛拉姑躬身回答。太皇太后点点头。伸手捏上了眉心:“哎,就这样吧!我这脑子这些天都快被这些事儿给绕晕了,赶紧让太医院的人给我来两针,我这眼睛,怎么又花了。”
苏嘛拉姑劝道:“您试着放宽心,左右认定的人她跑不了。”“格格。你现在说的话,是越来越在理儿了,这么多年了。你在我身边站着,我的眼是越来越花,你的眼却是越来越亮了。“那都是主子教得好,奴才有什么本事。”“还好你一直都在,如今玄烨身边。就缺这么一位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他的人。我一直都在找,原以为那丫头经过一番调教能成为最合适的人,却没想到索尼棋高一着,他一生病,直接把人的心思又忽悠活络了,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全都打了水漂。
说起来真是不甘心呐!你说我能把福临身边的那些收拾得那么利索,连那个女人的心也有小一半是向着我的,我怎么就在赫舍里家的姑娘身上栽了跟头了呢?难道是之前收拾那些女人的时候,不小心寒了他们的心?”
“主子,您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就算索家二小姐真的被索大人教得那么好,对咱们戒心那么重,您都不能打动她。不是还有皇上的么?您可不要小看咱们这位小主子啊!他可是大汗一脉的嫡系血亲,父亲的您的儿子,母亲是太祖皇帝嫡妃的血裔,他的血脉,正得不能再正了。您想想先皇,想想大汗,您还担心他用心对待的人,不被他收编的么?”
“您只看到索家姑娘的淡然,奴才可是看得真真的,无论是皇上对她的维护,还是她对皇上无微不至的照顾。那都不是流于表面的敷衍,那是真的花了心思的。表情可以训练,谈吐可以训练,甚至眼神动作都可以训练。可是更深一层的东西,却是微妙的。您之前不也曾担心过这些超越您掌控的东西会成为祸端么?殊不知祸端的另一面,是您最想要的结果。”
“被你这么一说,爱新觉罗家一根筋的心肠,也会是好事了?哎哟……”太皇太后扶额长叹:“我是真的老咯,不只眼花,这脑子也转不过弯来了,这回啊,我就全靠你咯,格格啊,这回这道坎儿,你得扶着我过了。靠我自己,是不成的了!孩子大了,管不住也看不懂了!”
“主子您说得这是什么话,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样一颗心全都挂在孙子身上的祖母了。您呀,就是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