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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十三年的婚姻。原本以为是更加丰沛了的情感,一夜间榨干。剩下的,只有你无奈的苦笑。和我破碎的希望。
当我想通了这一点,再看你的脸。你的微笑背后,我分明看到你紧皱着双眉。你的软语背后,我清楚听见你愠怒的责备。
是什么让你掩盖了情绪,还对我笑。还来跟我认错?就是我给你的,这个皇后的位置。索家大小姐的脾气。焉是这么容易就忍让退宿的。
当初,我不愿意对表妹虚情假意。所以,即便她痴情于我,我还是选择辜负。我承认我是自私,我是残酷。可我从未给她虚假的期待。
和你相比,我厚道太多了。我知道她要的我给不起。她也明白她能得到的只是退而求其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选择要孩子。我给了,谁知她承受不起。
内廷与佟慧如处境相同的女人不知凡几,除了你,谁都想从我身上得到垂青,哪怕只是一个孩子。我想的却是怎样能让你多爱我一点。
昨天的一句话,破碎了你给我制造的幻境。我从幻境中走出,发现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了。山河残破,背腹受敌这么重的打击都比不上你点破我迷梦的刺激。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你。我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和你说话,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样的表情。
玄烨的纠结其实全都写在脸上,偏偏赫舍里以为他只是为了昨天自己拂袖而去闹情绪。所以还是很耐心地捧着碗弯下腰:“皇上,这是盐水,您喝了嗓子会舒服些。”
玄烨却只是闭着眼,不看她。直到勺子碰到了嘴唇,他还是无动于衷。赫舍里深吸一口气,把水碗交给边上的宫人。
“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在和臣妾置气,臣妾昨日说了不该说的话。即便皇上恼恨臣妾,也不该不吃不喝折腾龙体。
您这一病,祖母挂心,朝臣们疑心,若是不小心传将出去,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们想必是欢欣鼓舞,这代价未免太大了。”赫舍里一边叹气一边还摆事实讲道理。
玄烨却是打定主意,她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听。以前他就是被这些花言巧语骗了,以为她是为自己好,心疼自己,才这么劝。
但现在听起来,她的理由是多么的冠冕堂皇,说的全是国家,大局和别人。这些东西加起来,都和她没半毛钱关系,她明显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台词念完了,任务完成了就好。
自己以前是昏了头,才会被她蛊惑。现在一定以及肯定不会了,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看也不要听,不管她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回应。看她气急败坏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赫舍里面对这么不合作的玄烨,只感到深深的无奈。没法子,对面是个病人,还是个从小倔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的男生。
早知今天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还不如改天再来呢,这一下局面碰僵,到让她进退两难了。想着索府上下这会儿一片缟素哭声哀哀,她感觉自己的头也胀痛起来。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病了呢?别说京城被江南局势动荡的余波波及变得人心惶惶。这会儿只怕一直焦灼的东北那地方,邻国也虎视眈眈了吧?
屋漏最怕连夜雨,这个时候,谁过来噶一脚,都不是朝廷能够扛得住的。你却在这个时候病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赫舍里甚至想,你不是我属下,你是我属下我早就一巴掌扇你把你踢出去了,你给我使什么小性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但是,这个不是她属下,更不是她孩子,这人是她丈夫,还是顶头上司。纵然有千万般的无奈,还得忍气吞声。
见玄烨明明难受得不行却倔强地不肯妥协,赫舍里无言以对。只得转出屏风,让宫人伺候他。按照他的要求,仍然把他放平,不吃不喝地昏睡着。
走出寝宫,赫舍里在外面的榻上坐了,看见矮几上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折子。赫舍里随手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一看,却是曹奎的急报,江南书生组织了一个团伙,把反清复明的檄文发遍了整个江南官场。曹奎担心,随着战事的推移,政府军在江南将会变得寸步难行。
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没预料到影响会那么巨大。之前只是爆出几个知县投降,没想到现在已经扩展到巡抚督府,星星之火,已经燎原了。
就这样的局面,玄烨还敢以暴制暴,这不是嫌弃火烧得不旺还要再添点儿干柴么?哥哥的手臂,小叔叔的命,就葬送在这种近乎赌气的博弈中。
玄烨,包括整个军机处,对问题的严重性欠考量,对自己手里掌握的武装力量自信心爆棚。他们全不想,他们手里的军队,要提防沙俄,要提防察哈尔边区,要拱卫京畿。剩下能有多少用来投入南方的战斗?
你以为三藩那些人是炮灰就不用认真对待了?人家靠人海战术就能淹死你了你知不知道?况且人家手里的牌不仅仅是人海战术而已。人家还会三十六计,人家还占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人间正道,你们以为人家三脚猫不足为惧,人家就给你上了一盘大菜。
皇亲国戚死在乱军中,还是死于哗变,这杀伤力,别提了。安亲王估计这会儿眉毛都气得掉光了。
叹了一口气,赫舍里放下折子。立刻有宫女递上茶碗。赫舍里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这时,太医进来,端了新熬好的药。赫舍里皱眉:“皇上不肯进食,连水也不愿喝,这药下去,会不会起反效果,会不会伤胃啊?”
太医也很为难:“回娘娘的话,昨夜奴才们为皇上请脉之后,曾用过一次药,当时就是考虑到皇上没有进晚膳,因此没敢用足药量。现如今药效已过而皇上仍未退烧,奴才担心再这样下去……”
赫舍里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说,这碗药的药量比昨晚的大?但是,皇上如今腹内空虚……”“娘娘,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体温压下来,减轻皇上的痛苦啊!”太医们再次劝道。
“那好吧。”赫舍里点头:“就照太医说的办,把药拿进去给皇上服下。”宫女接了药碗就进去喂药了。赫舍里还坐在榻上,并不想进去触霉头,万一进去被他看见,他又闹起来,场面就太难看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明理
如赫舍里所料,没有自己在眼前,玄烨明显合作了许多,一碗药很容易就喝下去了。弥漫开的药味让她几欲作呕。
心里想着,他这般不待见自己,自己干脆回坤宁宫算了。在这儿坐着和在坤宁宫坐着,一样是坐着,坤宁宫里还能坐得更舒服些。
打定主意,刚想弯腰站起来,外面小魏子撞进来:“启禀皇后娘娘,曹寅求见。”赫舍里一愣,曹寅,玄烨的贴身侍卫,玄烨病了,别人不知道,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让他进来说话。”赫舍里一声吩咐。小魏子一点都没有迟疑地出去传旨了。赫舍里看看桌上曹奎的折子,一声叹息。
曹家世代包衣,早已经换了满人的芯子,在这样的局势下,还能写出这样的折子,可见其忠诚度之高。不知这位曹家小公子又会带来什么消息。
曹寅进来,不敢抬头,利落地打了个千儿:“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起来吧。”赫舍里一抬手,微微抬眼:“皇上方才睡下了。”
“奴才有急报呈奏。”曹寅一拱手。“说!”赫舍里原本想回宫的心思这一刻全没了。曹寅和纳兰成德都是玄烨的耳目,玄烨病着,他们自然就担负起监视朝中动向的任务。这会儿说的急报,一定不是小事。
曹寅没想到皇后会这么直接,他原本想把这事儿直接呈报给皇上知道,现在皇后坐在这儿,一副“就说给我听”的架势,到让他愣了。
不过,曹寅没有迟疑,当下就把事情说了:“启禀皇后娘娘,城内出现了声援叛军的小股势力。他们在城内作乱,巡城御史已经带人前去平乱了。”
赫舍里听了消息,没有像曹寅想的那样色变,而是勾唇一笑:“果然来了,三藩王府和公主府没事儿吧?”
“这……奴才尚未来得及……”曹寅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着急来报,确实没有掌握具体的资料。皇后这么一问,却是把他问懵了。
“你和纳兰先去摸摸底,看看敌人究竟意欲何为。还有,不要和两位额驸联络。暗中查访即可。
至于现在作乱的那些,选几个人,盯梢。其他的。秘密逮捕。在没有摸清意图之前,切记避免血腥暴力,这里是京城,望执行的诸位慎之!”
曹寅眼前一亮,深深一礼:“奴才领旨!”赫舍里点点头。看着曹寅出去。随即想起水深火热的索府,手搭到了额头上,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现在却是避不开了。京城乱起,这不要紧,很快就能掐灭。只是家里。该怎么交代啊!
她提起公主府和三藩王府,其实重点是和顺和柔嘉两位公主。这是明面上的。相信曹寅能听得出来。但是暗面上,她真心想说的。是索家。
索家在江南折了人,在京里会不会也变成反清势力的重点照顾对象?赫舍里不敢想。如果那样,自己这个皇后,真的不是索家的福星而是灾星了。
但是,她不能说。连提也不能提。如果她说了,索家会被重点保护这是肯定的。但也更加会被敌人当成软肉了。她说不要联络耿聚忠和尚之隆,就是怕给他们两家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这是为他们好,相对的,也是给朝廷增加负担。不过,这种负担是应该朝廷担起来的。这才是上位者真正该替属下们考虑的事情。保护的方式有很多种,这就是其中一种。但愿他们能理解吧。
想了一想,觉得能吩咐的就都吩咐了,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只是,自己这样算不算干政呢?看看寝宫的方向,似乎没什么动静,再看看窗外,似乎已经将近中午了。
玄烨午膳的膳单她是看过的,但那是昨天看的。在她还不知道他病得这般严重的时候。虽说她已经注意到他嗓子充血严重,减去了米饭和考验吞咽的菜品。但是,现在再回想那张菜单,还是非常的不合适。
赫舍里吐出一口气:“小魏子,你去一趟御膳房,今天午膳,膳单前面的菜品和主食都用不上了。让他们把最后两道甜品上来就行了。”
小魏子就站在门口,一听这话,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宣旨了。赫舍里见到他这样配合,心里多了一丝安慰。乾清宫的奴才,依然保持着自己当年再三强调的高效率。
小魏子根本不知道膳单是个什么内容,但他对皇后的决定始终都充满信心,皇上现在只是过不了心理上的关卡,他不是真心要和皇后娘娘对着干,只是有些下不来台而已。凭借皇后娘娘的功力。劝服皇上,只是时间问题。
小魏子信心满满地去御膳房宣旨了,他没料到的是,还没等他回来,他的主子就出状况了。玄烨喝了药,虚软地躺在床上,冷水浸湿的毛巾还在他头上压着。宫女在边上紧张地看着。
谁知突然间发现,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的双鬓滚落,滴到枕巾上,迅速濡湿了一大片。宫女一开始还以为药效就是发汗,因此没想到汇报,只是不停给他擦汗。
但是越是凑近,越发现不对了,玄烨原本因为发烧而异常鲜艳的嘴唇,随着大量虚汗的蒸发而变得灰白了,身体似乎也在轻微地颤抖。
宫人们这才真的惊了:“皇上!皇上醒醒!娘娘,皇后娘娘,皇上他……他……”赫舍里人坐在外面榻上,心一点儿都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