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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你做代表。你去不去?”
“十二月初二?鳌拜生日?皇祖母,你怎么连这都知道。”玄烨惊了一跳。“祖母今天再教你一条,做皇帝,大臣们知道的,你都要知道。大臣们不知道的,你也要知道。大臣们想到的,你要想得到,大臣们想不到的,你也要想得到。这才是皇上英明!”太皇太后把盒子交给玄烨身边的内侍:“行了,孙儿啊,陪祖母说会儿话吧。”
玄烨陪太皇太后聊天,聊的都是当年顺治以及比顺治更早的皇太极的往事,老人家在就喜欢反复说这些陈年旧事,这里面有她的家人,有她的荣耀,有她年轻的时候,作为草原一枝花的无限风光。
现在,她已经年逾花甲,头发花白,眼角的鱼尾纹每天都在增长变深,她只能靠不断地回忆往昔,来给自己充电,却不知道,活在过去的人沧桑,活在未来的人迷茫,活在当下才能活得最充实最有干劲。
玄烨接了太皇太后给的人参,立刻决定扮一次尊老爱幼的好少年,带着礼物上门探问。至于太皇太后说自己不把鳌拜当病人的问题,他深刻地反省过了之后,还是决定维持现状。因为鳌拜虽然请假,却没有进宫搬太医。如果自己主动派太医过去,万一穿帮了,反而不好。
以前没有积极过,现在也不用非常积极。十二月初一,玄烨留宿坤宁宫,吃完饭,照例是下棋时间,下着下着,玄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赫舍里,你嫁进宫之后,就没回过家吧?”“臣妾是皇后,哪儿能随便出宫的。”赫舍里笑着落下一子。
“明天,我要出宫去给鳌拜贺寿,你和我一起吧,我们先去鳌拜府上,然后再回你家坐坐。索尼治休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玄烨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老婆一直躲在坤宁宫这一亩三分地里。肯定寂寞。皇祖母霸占着承瑞,她白天只能看着花草发呆。要是自己能带她出去走走,说不定她会高兴的。
对面赫舍里一听这话,惊讶抬头:“皇上,您说什么?您带臣妾出宫?皇祖母不会同意的。”“你就说你想不想回家吧!”玄烨不耐烦地打断她。“想当然是想的,可是……”想说这不可能实现。但是看看玄烨的脸色,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玄烨的性格,她太了解了。他如果突然兴致来了要做一件事,你越拦着他,越提反对意见,他就越是兴致高昂。当年自己和家人百般拦阻,都拦不住他要上教堂看汤若望的决心。这一次,他想带自己出宫,明知不可能,赫舍里却保留了意见:“一切但凭皇上做主。臣妾谢皇上恩典。”
“这盘棋,你让我赢。”玄烨表示自己很好说话。赫舍里低头闷笑:“是,臣妾遵旨。”
第二天一早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赫舍里只字不提玄烨要带她出宫的事情,问了安之后就退了出来。中午,玄烨派人过来发通知,说是要到坤宁宫来用午膳。赫舍里心领神会地告诉小厨房加菜。
玄烨一回来,就神神秘秘地表示一会儿吃晚饭带她一起出宫。赫舍里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跟太皇太后报备过,要是自己跟着走了,回来势必要接受太皇太后的隔离审查。
但是跟不跟呢?赫舍里只犹豫了一下下,就决定跟。毕竟皇上是奉旨出宫贺寿的。太皇太后没说不可以带家眷,而现在皇帝能带出面的家眷就只有她一个。帝后一同驾到,鳌拜会不会觉得很有面子呢?
这么想着,吃完饭,两人各自换衣服。玄烨是一身赭石色长袍一件金色镶红边的马褂,外面罩一件黑狐皮氅衣,戴一顶黑狐皮毛边帽子。
赫舍里则是一身谈金色绣大红牡丹花图案的宫装,外面披一件白狐皮连帽斗篷。梳一个两把头,戴一支点翠镶红宝的簪子。耳上坠子,手上义甲一样不缺。比玄烨的打扮看上去更富丽。
玄烨转头,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才吩咐含烟和连璧两个跟在老婆身边,一同陪她回娘家。于是,一前一后两顶轿子出神武门的时候,守门的侍卫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看到后面跟着索额图,佟国维以及耿聚忠尚之隆几位大人和许多已经打扮好的便衣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放行了。都猜测皇上这是要陪皇后娘娘搞个家庭游什么的。
玄烨带着赫舍里熟门熟路地来到鳌拜家门前,果然是铁将军把门。索额图要上前敲门,玄烨却示意绕道,到鳌府的后门。同样是大门紧闭,门上人口气硬得吓人:“这里是当朝一品太子太傅的府邸,我家主子病了,不见客!”
玄烨坐在轿子里听得一清二楚。赫舍里当然也听见了。心说这要是搁在几年前,玄烨早就毛了,没准就让侍卫打进去了。但是现在嘛,这孩子的涵养功夫见长。
两顶轿子,在鳌拜家宅子四周绕了一圈,最终回到正门这儿,玄烨这时示意敲门。敲了一会儿,正门没有开,边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出来:“干什么干什么?我家主子不见客,乱敲什么,敲掉了一片漆,你全家赔上都不够!”
赫舍里坐在轿子里直乐,这种桥段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看门的狗仗人势,结果来人是非常牛叉的人物,最后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家访(一)
果不其然,当索额图拿出刻着大内字样的腰牌,并且告诉门上人:“去告诉你们家主子,有贵客从宫里来。让他亲自出迎。”看门的奴才真的就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了。赫舍里一边偷笑二叔摆起架势来也有一套,一边思量着一会儿鳌拜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扮相。
回想当年,爷爷装病,太皇太后登门,他老人你家把自己裹成一个大棉球颤颤巍巍地就出来迎客了。不知道他鳌中堂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不多时,正门大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
对着索额图和尚之隆等人打躬作揖:“让贵客久候了,我家主子说了,既然是宫里来的贵客,就不能不见,奈何自己病得实在沉重,步履维艰。就请贵客直接在内堂落轿。主子在门前恭候。”
索额图等人一听,顿时来了气,鳌拜你太嚣张,帝后携手到你家来,你居然架子大到出迎都不肯?刚想要发飙,皇后轿子边上的含烟走过来:“索大人,我家主子说了,客随主便,鳌中堂身体欠安,咱们都该体谅他的。”
索额图一听,侄女发话了,这个侄女从小主意大,从小就习惯指使人家。但今天你是皇上的附属品,出门在外,你得给皇上面子吧?怎么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没想到那边佟国维已经得到了玄烨的答复,走过来表态了:“既然如此,那就带路吧!”索额图默默退下,心说皇上怎么能这么惯着这妮子,你要是给她占了上风,她得理不饶人起来,你有一百张嘴都说不过她。以后有得你苦吃。
此刻玄烨想的却是,自打大婚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微服出宫。之前陪同皇祖母出宫避暑什么的,怎么能和陪老婆出来散心相比。老婆在外面越是威风八面,他就越有面子,这就是她的本色演出嘛。
再说了,今天上鳌拜府上探病,十分气要压抑住十一分,还要倒贴一分笑脸、逢场作戏什么的,是老婆的强项。当年唬得汤玛法一愣一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有这么个能干的老婆,老公我只要在后面给她垫垫场子就行了。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一路往里,前厅。中厅,后厅,过了花园是前院。紧接着是中院,而后的鳌拜所住的后院,后院的后面还有一个后园。赫舍里在轿子里默默地数着,七进的大宅子,鳌拜还真会享受。
玄烨也被漫长的路途弄得很不耐烦。不过,他盘算的却是弄死鳌拜之后,这座宅子赏给自己七弟活着八弟做王府都绰绰有余了。鳌拜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被皇帝惦记上了。他还在后院自己房间的床上没起来呢!
他这几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天天都在动脑筋。边上人不断撺掇自己干脆就把皇帝当傀儡养起来算了,现在自己大权独揽,小皇帝只是仰人鼻息而已。我一不管事儿。他马上乱了方寸,你看,这每天的折子进来。都快堆成山了。我就知道他小孩子脾气。以前争着抢着要管事儿。真到他管的时候,他又管不过来了,不是还得靠着我么?
外面报进来说两顶轿子已经进了后院了。鳌拜这才披着袍子起身。做出哆哆嗦嗦的样子蹭出来:“奴才接驾来迟还望主子恕罪。”他这话一出来,玄烨和赫舍里几乎同时先不停轿,早就酝酿好台词的玄烨自己打帘子走出来。快步上前。轻轻扶了鳌拜一下:“鳌中堂不必如此,你病得那么严重。朕原不想让你这样迎接的。快快请起,来人,扶鳌中堂到床上躺着。”
鳌拜连连摆手:“不不,皇上在此,奴才怎敢失仪。”玄烨对他周身上下一扫描,心说你都失仪成车样了,穿着内衣,披了个袍子就出来迎接我了,这不算失仪,你还想怎么失仪?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很不好意思地:“鳌中堂快快请起,是朕鲁莽了,外天天寒,你既然不愿躺着那就到里面坐着吧。”“皇上驾临寒舍,自然是皇上先请。”鳌拜还要客气,玄烨却笑道:“今儿朕可不是一个人来的。皇后也陪着朕一起来了。”
鳌拜的脸色马上精彩了,原本的戒备之心一下子没了,心说这孩子看起来真是来玩儿的,那儿有领导下基层慰问员工还带着家属的?堂堂皇皇后,怎么能随便露面,怎么能随便到朝臣的家里做客?
心里不屑,脸上却是恭恭敬敬地:“奴才不知凤驾到此,有失远迎。”说着又要跪下。玄烨一把扶住他,转头对赫舍里的轿子方向使了个颜色。含烟和连璧会意,一个打帘子一个搀扶,把赫舍里从轿子里请了出来。
赫舍里一出轿子,就看见你鳌拜的尊容,差点笑出来,强忍笑意扶着连璧的手上前几步:“鳌中堂辛苦,本宫今儿是专程随皇上到这儿来慰问中堂的。怎么能让你如此多礼?皇上和本宫今日是客随主便。所以,中堂先请。”
说完作势伸手要去扶,鳌拜已经让皇帝扶了一把,现在要是再让皇后扶一把,他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立时就有散架的危险,既然他们两都这么说了,那他今天就托大一回,自己先请了。正好可以看看皇帝能忍到什么时候。
鳌拜颤颤巍巍地被里面的下人扶进去,玄烨和赫舍里随后跟进,两人一看鳌拜的卧房还挺宽敞,前后两进,左中右三间打通。中间是卧房,左边是书房兼会客室,右边是储物室和衣帽间。
玄烨和赫舍里进了左边的书房,靠背方桌是早就准备好的。鳌拜指着位置对后面两位:“请皇上,皇后上座,奴才大礼参拜。”玄烨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今天你是主人,朕和皇后是客人,就按这个来。说着自己走到两张椅子的右边一张坐定,赫舍里随即坐到右边,鳌拜则被安排在玄烨的一边。
刚坐定,玄烨就开口了:“朕原本不是今天来的,早就想来了。却一直找不到由头,你说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就不差人进宫搬个太医呢?”
“奴才怎么敢劳动太医大驾。”鳌拜果然谦逊了一句,玄烨却摇头:“你这样讳疾忌医怎么行?朕知道你年轻的时候是大清第一巴图鲁,但现在毕竟年纪大了,要是皇祖母不说,朕还真不知道,今天是你六十整寿呢!你说你,病得连大寿都宴不动宾客了,还不愿意请太医给你瞧瞧,”
一段寒暄之后,鳌拜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太皇太后下了懿旨,皇帝才带着皇后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