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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迟by阿筝不会弹古筝-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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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不察,差点被她蒙骗了去。她女儿叫谢晗秋,与晗芳只一字之差,且生辰也只差两天,这幸而是我知根知底,否则糊里糊涂将贇哥儿的庚帖与她女儿的庚帖一交换,这亲事不就阴差阳错了吗?
“我看哪,她八成是看中了贇哥儿的品貌,不愿意便宜了侄女,想着将女儿嫁给贇哥儿呢。我识破后,指明要谢晗芳的庚帖,她不但不以为耻,竟又说了一堆怪话,说自古以来闺阁女子皆养在深闺中,不知为何永安侯竟会特意上门求娶谢晗芳,莫不是有什么私相授受的勾当吧。
“我当即啐了她一脸,我说天底下竟有这般空口白牙污蔑自己侄女的婶子,真真是少见了。我说不怕实话告诉你,是永安侯的妹妹宁王妃当日于赏梅宴上看中了谢大姑娘的品貌,因王妃不好出面,故而特意托我替她哥哥求娶。
“她见我将你抬出来了,这才没话说了。莹儿啊,我看以这长宁伯夫人这般不要脸的做派,那谢大姑娘在家中的日子恐怕比咱们想的还要难熬的多,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的养成那般爱笑爽朗的性子的,人后指不定心里怎么个苦法呢。”
玉莹闻言,心中感慨万千,暗想什么时候跟哥哥好好商量商量,早些将谢姑娘娶进门才是。
宁王府的筵席堪堪到了下午,方慢慢散了,玉莹一一送走众女眷,只觉得身子无比乏累,回上房歪着去了。
前厅,宁王金刀大马地坐在上首,接过下人递来的醒酒汤喝了,揉着眉心对立在下首的周侧妃道:“将各府送来的贺礼一一记录在册,让刘泉帮着清点入库,莫出差错。”
周侧妃忙应了,细觑了宁王一眼,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还有一事请示殿下。王妃的一些闺阁好友另送了一些贺礼过来,与各府的贺礼未放在一处,殿下看是另立一册还是与各府贺礼合至一处。”
宁王闻言失笑起来,饶有兴趣地问:“莹莹的闺阁好友?都是哪些府上的?”
周侧妃温声道:“有长宁伯府的谢大姑娘送了一盏亲自绣的花开牡丹绣屏。义承伯府的王姑娘送了一套前朝孤本。定国公府的虞大姑娘送了一件孔雀金丝裘,虞二姑娘送了一对红麝珠串。”
宁王闻言面色一沉。
周侧妃继续温声道:“别的倒也罢了,只是这定国公府大小姐送的孔雀金丝裘实非凡品,妾身竟从未见过,想来这定国公府历来富贵,虞大姑娘又与王妃感情甚笃,故而送了这等贵重的贺礼。”
宁王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周侧妃又道:“也只有王妃那样的品貌才能配得上那件孔雀金丝裘,想来王妃若穿在身上,定会时刻感念与定国公府大小姐的闺阁情谊。”
宁王面寒如冰,兀自沉默半晌,缓缓道:“这几件贺礼不必呈给王妃看了,直接入库吧。”
周侧妃应了,见宁王未再说话,忙低眉顺眼地退下去了。
宁王兀自凝眉沉思,面色变幻莫测,漆黑的眸子渐渐透出冰冷彻骨的寒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宁王回到上房,玉莹刚歇晌起来,正坐在妆台前由着桂馥梳头。
宁王在对面椅子坐了,一边看着玉莹梳妆一边笑道:“用完晚膳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玉莹闻言,在镜中看着宁王笑道:“什么好地方,殿下这么神神秘秘的。”
宁王淡淡一笑,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玉莹的身影,并不答话。
用完膳后宁王令桂馥几个拿出玉莹的大氅,给玉莹披了,携玉莹一径出了府。
待到了门前,玉莹见只有一匹四足踏雪的骏马,并未准备马车,正觉得奇怪,宁王却笑道:“今日带莹莹骑马。”
说着抱着玉莹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宁王拢了玉莹在怀,用大氅将玉莹裹好,不等玉莹说话,便提了缰绳疾驰起来。
玉莹只觉耳边风声猎猎,夜风冰冷刺骨,忙紧紧闭上眼睛,将头缩至宁王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宁王一勒缰绳停了下来,玉莹抬头望去,却是到了皇宫。
宁王一眼瞥见玉莹探询的表情,淡淡一笑,抱着玉莹下了马。
宫门口早有护卫和内侍候着了,见二人过来,忙行了礼退到一边,宁王携了玉莹往宫内走去。一路上不断有宫女内侍走动,见到二人纷纷行礼。
玉莹心下讶异,不知宁王这么晚带自己到宫中来做什么,欲要开口询问,见宁王一脸的郁郁,到底没问出口。
两人走了许久,到得一座宫殿前停了下来,玉莹见殿内漆黑一片,宫殿周围肃静萧瑟,似乎许久没有住人了。
宁王立在当地,抬头凝视宫殿上方,玉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块匾额悬于殿门上首,上书:长春宫。
宁王沉默半晌,忽打横抱起玉莹说道:“把眼睛闭紧了,莫怕!”说着也不等玉莹作出反应,提气飞掠起来。
玉莹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吓得心差点蹦出来,待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宁王正抱着自己立在屋顶上。
宁王低头细觑了一番玉莹的神色,低声道:“可惊着了?”玉莹摇摇头,正欲说话,宁王却扶着玉莹在屋檐下坐了下来,自己也挨着玉莹坐下。
良久,宁王缓缓开口道:“这是我母妃生前所住之处,在她去世后,父皇就下令将长春宫封了起来,日后就再没有妃嫔住进来过了。”
玉莹闻言,踟躇片刻,开口道:“原来长春宫是已故的郑贵妃的生前住所。。。”
宁王微微颔首,神情落寞,良久,哑声道:“我母妃当年去世时,我只有三岁,因思念母妃,我经常跑至长春宫中找寻母妃,问身边的内侍我母妃去了哪里,为何不要我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后来太后将我抱至慈宁宫中抚养,我趁内侍不注意,一趟一趟跑回长春宫中,希望母妃总有一天会像以往那样,站在宫门口迎我。”
“太后对我颇为严厉,见我日夜啼哭,将我叫至跟前说,在宫中哭是最无用懦弱的行为,若再啼哭,便禁我的足,不许我再去长春宫。”
“到后来,我渐渐长大,虽然太后尽心竭力地照顾我,我仍遭遇几次暗算,差点丢了性命。那时候我方明白太后对我说的话,哭有何用,在宫中如何保住性命才最要紧。”
玉莹听到这里心中一窒,不由抬眼看他俊逸的侧脸,想起他眼中惯常的笑意,头几次见他时,只觉得他是个不知愁为何物的轻浮公子,却不知这样的笑意下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和心酸。
宁王静默半晌,又开口道:“后来自我懂事起,除了每日去御书房读书,太后更指了一个大内高手每晚教我武功,幸得如此,我方得护我自己周全,不至于在未成人前便丢了性命。
他嗤笑一声:“人人都以为皇宫是天下最富贵繁华之处,却不知皇宫中藏着多少凶险和龌龊,人人以为当皇子何其幸运荣宠,却不知有人根本不稀罕生在帝王家。”
说到这里,宁王转头看向玉莹,淡淡道:“你不是总追问我,我用何种手段收服福宁郡主的吗?”他
说着摇头冷笑一声,缓缓道:“父皇的皇子虽多,但公主却甚少,有一年,宫里的一个贵人得了一个公主,长得玉雪可爱,父皇甚为爱惜。福宁郡主见父皇疼爱那个公主,觉得父皇不如以前疼爱她了,竟有一天偷偷溜到公主房间将小公主用被子捂死了。她以为事情做得隐秘,却不知道她当日的所作所为被另一个人无意中看见了。”
宁王的眸子寒冷如冰。
“那年她才六岁,我十岁,我亲眼看见自己的表妹杀害我的妹妹。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家。”
玉莹闻言不由突突打了一个冷颤。
宁王沉浸在回忆里,缓声道:“当年那件事到最后也没有查出来,因为没人会想到凶手会是个六岁小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当时我自顾尚且不暇,也因为,在宫中的岁月已经将我磨得冷漠无心。”
玉莹默然无语。
良久,宁王又道:
“有一年,我无意中听到关于我母妃当年去世时的一些秘辛,我如遭雷击,我那时才知道,我母妃当年并非病死的。”
玉莹原本一直默默地听着,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宁王,只见他原本黑亮的眸子迅速暗了下去,溢满了深深的恨意。
宁王沉默良久,方哑声道:“我早该想到,我母妃当年去世时不到二十,风华正茂,又素日体健,怎会一场伤风便丢了性命。说起来,母妃自十六岁进宫便得到父皇的喜爱,封为贵妃,宠冠六宫,后来又有了我,怎会不遭人嫉恨。”
“我得知真相后,跑到长春宫中枯坐了一晚,我心中充满恨意,恨不得马上将害死母妃的人杀之而后快,但我也知道,此人在后宫前朝的势力盘根错节,若要连根拔起,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所以,我只能等。”
宁王说着转头看向坤宁宫的方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等了这么多年,等着有一天跟这些人一笔一笔清算当年的账,有时候我等得要发疯了,便会到长春宫来坐一坐,给我母妃吹首她生前爱听的曲子。”
他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根玉箫来,柔声说道:“这是我母妃的遗物,为我父皇所赠,她生前异常喜爱,时时摩挲,只恨我当时年纪太小,许多事情记忆模糊,只记得她当时时时吹奏一首曲子,我后来才知道那首曲子叫《长相守》。”
宁王说着便转头看向玉莹,眼中柔情一片:“我每年会于母妃生辰时,到长春宫中给她吹《长相守》。”
他说着,静默半晌,忽将玉莹搂到怀中,柔声道:“今年我娶了妻,母妃若看到我娶了这么好的妻子,想必会十分高兴。今日又是莹莹的生辰,为夫也给莹莹吹一首《长相守》好吗?”
玉莹抬眼看向宁王,看到他眼中不容错认的期盼和深情,忽觉心中柔情一片,她含笑点点头,依偎到宁王怀中,默默不语。
宁王见状,淡淡一笑,将玉箫放至唇边,缓缓吹奏起来,曲子如泣如诉,又缠绵悱恻,用箫声娓娓道来,平添了一份寂寞和凄清,却深深地吹进了玉莹的心里。
月光下,箫声中,长春宫的屋檐上两个人儿紧紧依偎,似乎再也没有一丝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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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玉莹想起王姨妈说的话,便想着将谢晗芳邀至家中一聚,忽又想起她在家中如此艰难,银钱上必不宽裕,何不干脆跟谢晗芳一起去云裳坊裁衣裳,既可叙旧又可替她置办些衣裳。
晚上宁王回来,玉莹便跟他商量,宁王想了想道:“这几日我皆不得空,你若要出府,我多派几个护卫护送你。”玉莹点点头。
宁王又道:“你总拘在家中也怪闷的,出去逛逛也好,只是莫逛太久了。”玉莹应了。
宁王便唤下人去通知刘泉做准备。
第二日,玉莹亲自去长宁伯府接了谢晗芳出来,两人共乘一车去云裳坊。
玉莹见谢晗芳一身半旧衣裳,头上只有几支素净的首饰,不由暗叹了口气。
谢晗芳见到玉莹颇有些羞涩,想是因为与裴贇订亲的缘故。
玉莹促狭地看着谢晗芳笑道:“以往见你那般爽朗爱笑,怎么今日跟个闷嘴葫芦似的。”
谢晗芳水汪汪的眼睛斜瞭玉莹一眼,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玉莹见状,撑不住笑了起来,谢晗芳气不过,作势让上来捂住玉莹的嘴,玉莹边躲闪边笑道:“好嫂子,别欺负妹妹了。”谢晗芳闻言,脸越发红得要滴血。
玉莹想起她是标准的古代闺秀,就算是性格爽朗些,想来也是经不起这般逗弄,忙敛了促狭之意,正色将王姨妈说的她婶婶一事说了。
谢晗芳神色黯淡下来,良久,叹了口气道:“我婶婶向来刻薄,对我母女经常百般刁难,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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