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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一路狂奔,直入凰宫。
还发着高烧,南宫霓浑身无力,下车的时候,一个趔趄便摔倒了雪地里,历姑姑连忙来扶,她倚着她的力量,这才勉强能行走。踏着积雪,一路踉跄,连跌了三跤,方才狼狈地扶着宫门喘息着。
“历姑姑,你先下去避辟吧!”
一听这话,历姑姑当即便老泪纵横:“公主,奴婢不走。”
“下去吧!本公主不愿最后连你也护不住。”
她身边的人,可用的,不可用的,一个一个都不在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让她亲近的奶娘,她不忍心,也不愿意让她枉送性命。
“奴婢一条贱命,有公主您如此体恤,奴婢死也无憾了。”
“下去。”
声,渐冷,南宫霓面色如霜,似已下定了决心要赶历姑姑离开。
“公主,您这样要奴婢如何安心离开?”
未曾流泪,南宫霓这一刻竟是出奇的坚强:“历姑姑,走吧!别让本公主分心。”
“公主……”
闻声,历姑姑再忍不住,竟是死死抱住南宫霓孱弱的身躯,哭得撕心裂肺。
“若是本公主也去了,记得……收尸。”
言罢,南宫霓再不回头,挺直了脊梁便视死如归地朝紫宸宫疾奔而去。
玉掌轻推,沉重的宫门吱吱呀呀被打开。
一室的冷寂,仿若阴沉的古墓,南宫霓的脚,忽而便生了根,迟迟未敢踏入一步。
上前一步,便是真相,但那个残忍的真相,却揪着她的心房,让她不敢轻易去触碰。父皇,母后,女儿来了,女儿来了啊!你们可否回应一声,告诉女儿,你们还安然,你们还健在,你们,还是女儿最后的温暖与后盾?
无人回应,甚至没有任何的声音,原本喧嚣的紫宸宫,这一刻,如同一个森冷的活死人墓,只有进的人,没有出的气。南宫霓的心,颤动着,一点点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有的期待,都化做悲愤,除了绝望,唯剩伤心……
“父皇,母后,你们在哪儿?”
“父皇,别躲着女儿了,出来啊!”
“母后,您最疼女儿了,别吓女儿啊,快出来见女儿啊?”
“在哪里啊?你们到底在哪里?”
“父皇,母后……”
“……”
喏大的两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寻遍了紫宸宫的每一个角落,南宫霓哀哀的低呜声,亦传赢遍了整个宫殿,只可惜,空旷的大殿之中,余声袅袅,唯有回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再无其它。
静寂,一室的静寂,伴着她低低的抽泣声,清清楚楚,凄凄切切。
“皇上。”
沉稳的脚步声,自后而来,南宫霓未及回头,却听得那一声柔柔轻唤,狂喜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欣然回首,她惊喜地叫道:“父皇……”
声,顿住!
那一身耀眼的明黄,再一次将她打入阿鼻地狱。不是父皇,原来,那一声皇上,叫的根本就不是她的父皇。
玄明煜,他已经能欣然接受如此称呼了么?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切,更抢走了她的所有,现在,却还要她对他俯首称‘妾’么?笑,真真可笑。
甩袖,她轻仰起高贵的下巴,傲倨而立,冷声道:“玄明煜,本公主要见父皇和母后。”
“公主,为夫劝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皇上和皇后的后事,我自会处理。”
他已被尊为皇上,却还口口声声唤着别的皇上,南宫霓冷冷睨向他身侧的娇娇女,那一声冷哼,哼的是玄明煜,看的却是那个狐媚的女子。
“你还真是‘孝顺’。”
“不敢,份内之事。”
坦然以对,玄明煜的眼中全无愧色,南宫霓静望着这个男人的侧颜,心如死灰:“不见到父皇和母后,我哪里也不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大越南宫皇室绝不记如此糊涂的一笔帐。
“十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她的执拗一如当初,十年前,她也是如此执着,如此笃定地选择了他做为她的驸马,为了专宠独爱,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如此骄蛮任性的公主,就算是国色天香,就算是风华无双,他玄明煜也不要。
他恨她,所以,除非皇帝下旨,他便绝不碰她,他忍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皇上,公主乃是先皇至宠至爱的女儿,若是临终都不能服侍在身前,公主定会抱憾终身,如此,妾以为是不孝。公主仁德贤孝,自是不能这般回去休息的。”
妖娆而至,一直静立于玄明煜身侧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只是,那看似求情的话语,听在南宫霓的耳中,竟是那般的难以入耳,江明月,江明月,她会这般好心地替她求情?
默默无言,玄明煜神情未变,只是眼中已现犹豫之色,见机使力,江明月又软软劝道:“皇上,还是让公主见见先皇吧!如若不然,她如何死心?”
终于,他冷唇微动,道:“随你吧!”
闻声,江明月笑了,南宫霓默了!
密室,隔间。
十年痴守,一夕巨变,她的痴心换不回丈夫的疼爱,却换来家破人亡的宿命,轻触着软榻上的母后的脸庞,南宫霓泪如雨下。
只那么一眼,她便再难以忍住心头哀伤,父皇不是被勒死的,而是长钉透顶,生生从头骨钻入,以至于颅内出血,让人看上去仿佛就是暴毙而亡。母后也不是被勒死的,而是,七窍流血,死相狰狞。
唯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的脸变成那般模样,也唯有一种毒药可以让她的母后死相可怖,大越皇室禁药,千日红。她能想象得到父皇被害后,母后被逼灌下此药的凄凉场面,也能想象得到,父皇死不瞑目的那种绝望。玄明煜,她的好夫君,他的手段,他的阴狠,真真让人恨之入骨!
那一刻,南宫霓的心无比平静,她半趴在父母的尸体之上,一遍遍的轻抚,一遍遍的呢喃,直到,她的好夫君耐不住性子要赶她离开,她才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暴起而攻,扯落发髻之上唯一的翠羽流苏,用碧簪那尖利一头,狠狠扎入了他的心窝。
奈何,奈何!
弱质纤纤的金枝玉叶,力气小到连杀个人也杀不死,那碧玉的簪子没入他的胸膛,却只能伤及他的表面,根本刺不中心脏。拂袖而出,他在盛怒之中狠狠将她掀开,落地的同时,她生生呕出一口鲜血,眼睁睁看着他将玉簪摔于地面,碎了一地的残渣。
哀,莫大于心死!
她在极度的悲伤之中,对着他嘶吼:“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十年来的辛苦,十年来的痴缠,十年来的全心全意,为何竟落到这般田地?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新婚那一年,他沾染疫症,她不顾劝阻,不惧传染,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七天七夜,待他大病初愈,她却落得一身顽症。
成亲三年,他马踏天阙,赴漠抗敌却误入敌方圈套,是她,亲赴敌国,以金枝玉叶为质,以十座城池为饵,换得他平安归来,可她,却在敌国受尽屈辱,甚至被虐待而流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成亲五年,她因旧疾复发而难产,九死一生为他诞下麟儿,可他,只看了一眼便去了江明月所居的别馆,满腹怨言,她却只字不提,只盼夫君能回头是岸,重新回到她身边。直到孩子满月的那一天,她惊觉亲儿的双目有异,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日开始,便为父亲所恨,宁可熏瞎亲儿的双眼,也不愿再看他那双像极了他母亲的黑眸。
还有成亲七年,她的孩子,才刚满两岁的孩子,就那么面目全非地躺在了她的怀中。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
面对她的脆弱,玄明煜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眼神如刀,寸寸凌迟:“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江蝶月是你最爱的人?那我算什么?”
“你?不过是块踏脚石。”
“玄明煜,你真可怕啊!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错!我的心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冰。”
“……”
冰啊!原来是块冰,可是冰不也有被捂化的时候?可他的那颗为什么就捂不化?
是,是她的母后为了让她专宠而赐死了他的发妻江蝶月;是,是她的原因让他痛失最爱,可是,这么多年的关怀与厚待,他难道一点也不曾感动过?
往事不堪回首,痛,痛,痛……
无情无心的男人,她已再无眷恋。
复又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她跌跌撞撞走向自己的驸马,那个恶魔,以上犯上,弒君篡位,她做为一国公主,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一起见阎君。
明知无胜算,可她还是冲了上去,当她‘铮’地一声拨出他腰间佩剑,身亦未动,人已是被他一掌拍飞,再一次重重砸向冰冷的地面。
一袭火红抢奔而出,凶神恶煞地给了她一记耳光,那凌厉的掌风,正抽中她的左耳,一时间,南宫霓的脑中,只剩下嗡嗡不停的鸣响。
“贱人,你竟然还想刺杀皇上?”
嗡鸣声不停,可她还是听清了这句话,喉头一甜,又呕出一口血水,南宫霓笑了,笑得妖娆:“贱人?本公主若是贱人,那你又是什么东西?贱婢么?到底本公主还是高你一等,不是吗?”
恼羞成怒,江明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皇上,她犯上弑君,理当处死。”
玄明煜未有所动,只是不言不语。
回首,淡看向身侧男子,那英伟的姿容,是江明月一世的牵挂。强压下心头余怒,她平了平心神,又软软糯糯道:“看来,皇上还不舍得她死?不要她死也行,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若是信得过明月,就把她交给明月处置如何?”
冷山一般的男子,明黄的衣衫耀亮他的眉目,清寒的薄唇仍旧紧抿着,不说可以,亦不说不可以。
“如何?姐夫……”
娇滴滴的声音,软软拖长的尾音,那一声姐夫出口,当即便融化了玄明煜的心,对于江明月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理由无它,她是江蝶月的亲妹妹,临死前,她曾亲口托付,要他护其一生。
“随你喜欢好了。”
一语出,娇娇美人满意地笑了,她江明月想得到的从来不曾失过手,而她江明月想除掉的人,亦从来不曾漏过网。
南宫霓,南宫霓,落到她手里,只会脱掉三层皮……
滋滋的声响,撩人的肉香!
左脸上痛意传来,南宫霓娇躯剧震,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痛也不能叫,疼也不能喊,她不想再看到江明月那个贱人的脸上,再露出得逞的笑意。她是大越国的公主,身体里流着最高贵的血液,再狼狈,也不能软弱,再凄惨,也不可以服输。
纤纤玉手,举着那灼红的烙铁,江明月笑得很媚,笑得很得意:“姐夫,左边已烙上一个淫字,右边再配个荡字如何?这才对称。据传,公主和那个湘国皇子可是郎情妹意,好不销魂呢!”
湘国皇子四个字,当即便让玄明煜的眼神黯沉了下来,他咬着牙,哼道:“随你喜欢。”
“咯咯,咯咯咯!”
妖娆的笑意声中,江明月又开始逼近南宫霓。
灼红的烙铁重新印上南宫霓惨白的右脸,又开始滋滋作响,那是皮肉被烧焦时发出的骇人声响。四肢被缚,南宫霓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人笑意渐浓,她赢了,已赢得彻彻底底,可她却还不肯停手,还要将自己的身体整得支离破碎,她才痛快,她才开心。
她当初怎会对这种女人手软?
恨呐!恨极!只是,再也无力回天。
南宫霓惨白了唇,被烙伤的脸上,几乎已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她匍匐着,一点一点在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