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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跑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笑着回过身来向希音招手:
“走吧!我们下山去打酒喝!”
希音抬眼看他——他已经跑出了老远的距离,容貌有些看不清楚,传来的声音却是异常清晰,粗犷而爽朗。
那时候,她也是在这样一个旭日初升的早晨,站在这条山道前,目送着洛风跟随几位师叔下山。师兄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尽是期盼,摸着她的头告诉她:“阿音,等解开了误会、师父回到纯阳,我们静虚一脉就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师父和师祖、师叔的矛盾误会也不会再有了……”
后来,师兄就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她又站在这里了,山道上也还是站着要下山的人——他和洛风完全不一样,但他对她也很好。
希音抿了抿唇,忽然提气纵身,几个起落间就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而后一起并肩往山下跑去——希音周身素来清冷疏离的气息竟是出乎意料的柔和。
孰真孰幻,连庄周都分不清,她又怎么能分辨得出?但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眼前所见的就都是真实——那天她送洛风下山却没有再等到他回来,那么现在的追命呢?若她不跟他去,是不是以后也可能……等不到再见他了呢?就算心里再明白所有人都总是要死的、有聚就一定会有散,但如果可以,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她想她大概还是修行太浅,不够逍遥不够洒脱,但也没有关系——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她想去,所以那就去吧。
……
追命下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酒馆,把他那个比寻常葫芦大了整整好几圈的酒葫芦灌满了酒,还不忘多买了一坛拎在手上,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这才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带着希音离开。
路旁有一个捏面人的小摊子,摆摊的大爷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但依然精神得很,跟前摆着的一排面人形态各异,却都是栩栩如生。
希音经过时忍不住侧头多看了一眼,清亮平静的视线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好奇。
追命看她一眼,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干脆就停下来不走了,拉着好奇地小姑娘走到摊位前——希音低头看了看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似乎是略有些不太习惯,却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挣脱。
追命却是浑然未觉,笑着喊:“大爷,给我捏个面人吧!”
“好嘞!”大爷立时就应了一声,中气十足,“要捏个什么样的?”
追命一笑,松开希音的手,一指身边的小道姑:“照着她捏行不行?”
大爷抬眼,一边盯着希音看了看,一边已经伸手去取了面团来:“行!包管一模一样!”
希音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在大爷是不是抬起头打量她的目光中坦然自若地站在原地,微微低了头,专注认真地盯着他手里的面团——希音觉得那大爷手上的每一个动作她都看的清清楚楚,可就是不明白怎么才一晃眼的功夫,原本还团成一团的面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张和她隐隐有几分相似的脸来?素来面无表情的小道姑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皱了皱小巧挺括的鼻子,眼底满是不解。
追命站在一旁,一边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致地低头看她——她平时严肃刻板惯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模样,明明好奇得不得了,却还是硬要板着一张小脸做出一脸严肃的模样,看起来反倒是多了几分活泼,更像是个小孩子,让人忍俊不禁。
一个栩栩如生的小道姑很快就在几人的眼前出现——不止眉眼、衣着都和希音一般无二,甚至连身后背着的那柄长剑都是惟妙惟肖。
追命付了钱,伸手将那个面人接过递给了希音——希音略略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伸了手将它接了过来,低下头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人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而后轻轻抿了抿唇,从怀里取出了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把面人包好,轻手轻脚地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认真严肃,追命居然觉得她的动作里甚至还带着一种“珍而重之”的意味,忍不住摇头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吐字因为嘴里含着酒而有些含糊:“好玩的东西多着呢,我带你慢慢去看!”
希音将面人小心地放好,抬眼就对上了他带笑的目光——小道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放着面人的位置。
……
离开华山的第三天早晨,两人正在客栈的房间里吃着早饭,追命却忽然间放下了筷子。希音的动作微微一顿,看了眼刚刚从窗口飞进来、这会儿正站在桌子中间的信鸽,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低头捧着手里的碗继续小口小口地专心喝着白粥。
追命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了鸽子,从它脚上的竹筒里取出了一张字条来——追命一边将字条展平一边低头去看,才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变了脸色。
希音的饭量很小,这时候已经吃完了早饭,放下碗用手帕擦了擦嘴,抬眼看他——虽然没有说话,眼底却带上了几分询问的意味。
“希音,”追命抬起头来,脸上又已经恢复了笑意,这一次却是难得地喊了她的名字,“我们可能暂时不能去汴京了。”
希音定定地看着他。
“我临时有案子要去办,”追命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字条,“你先在这里住几天,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迷路,等我办完了案子回来再带你去汴京吧!”
希音轻轻咬了咬唇,既没有点头,没有摇头,神色略有些迟疑。
追命却是早已习惯她这样淡漠的反应,也不在意,只是端起碗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的那碗粥,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刚跨出一步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脚下一顿,退了回来。
“我会替你先交一个月的房钱,一个月后我要是没有回来那大概就是回不来了,不用再等我。”追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满不在意的笑,一边说一边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好不容易才从那瘪着的钱袋里摸出了些许钱来,塞到希音的手里,“你身上也带些钱,万一我真的回不来,到时候你还能买几个馒头填饱肚子。”
追命说着,大概是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小姑娘定定盯着包子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声——原本还坐着的希音却是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收回手,摇了摇头:“我也去。”
她说话的音量一向都不大,音色有些清冷,却是异常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怪蜀黍把小萝莉拐走啦!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不对,三爷好像就是警察叔叔?
这里是存稿箱君,作者君今天一整天都同学聚会,很晚才会到家,所以……今天的红包简单一点吧,这章下前十条评论发红包,等我回到家以后发【来晚了的姑娘们也不要霸王我啊QAQ
、押镖
第十四章
押镖
不知道是因为修道还是天生的,希音的性子一直淡漠得很,哪怕是刚认识的时候被误当成凶手,小道姑自始至终也都是一副“我没有杀人,你爱信就信,不信就算了”的漠不关心的模样,现在却是主动拒绝了他的安排、非要和他一起去——追命有些意外地愣了愣,心头微暖,却还是摇了摇头,耐心地向她解释着:
“我师弟前几天拼着重伤截杀了一伙凶徒,也截下了他们杀人越货得来的金银珠宝,官府托了风云镖局押这趟镖作为赈灾之用,但是黑道上几乎所有的势力都已经放了话说要劫这趟镖。”追命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太危险了。”
风云镖局是河北四十二家镖局之首,更有东堡、南寨、西镇、北城这四大武林世家的支持,声势之巨,早已与天下第一大帮长笑帮不分伯仲。局主“风云无敌手”龙放啸武功高强,还要胜过武林四大家的几位家主——普天之下,本该是再没有什么帮派敢惹风云镖局的了。
但这一趟镖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动心,所以即便风云镖局派了近三十名一流高手、再加上武林四大家各派一人来护这趟镖,却也还是挡不住黑道众人的虎视眈眈——断魂谷无畏先生、长笑帮、昆仑派“一剑夺命”施国清,甚至……还有贺兰山无敌公子。
无敌公子是什么人?他七岁的时候就杀了夷贺派的高手长畸甲谷,当年才刚出道五载就已杀人五百,据说轻功掌法智计皆是天下无双,至今才不过二十三岁,但却已是智技超人、领袖群雄了——即便是高手如追命,对上这样的人物,也难免忍不住想要叹息一声,心里没有半分把握。
但他一定要保这趟镖,而且一定要保住、要如期送到——不是因为任务、不是因为案子,而是因为这银子是用来赈灾的,是十余万灾民的性命!
他必须去!但希音却不该冒这个险。
“小丫头,你就在这里好好住着,到处逛一逛、玩一玩,我押完这趟镖就回来了。”追命一边说着一边爽朗地笑了两声,似乎是完全没有把即将面对的危险放到心上,伸手拍了拍小道姑的肩膀,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好了,吃完饭你不是还要打坐吗?我不影响你,先走了啊!”
追命说完,转身就要出门,才刚跨出一步,立时就听见自己身后紧跟着也响起了一道脚步声。追命脚下微顿,伸手推开了门,再次往外跨了一步——身后的脚步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追命一边连着往前走了好几步,一边回过头往自己的身后看,就见一身蓝白道袍的小道姑仍然还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停下她就停下、自己往前她就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往前走,一步不多踏却也半步都不遗漏。
追命微微抬起了些视线,恰和希音目光相接——小道姑的脸上还是平平静静地没有什么表情,却是微微仰着头直直地盯着自己,目光清澈平静,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
追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往外走了一步——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轻轻眨了眨眼睛,立时也跟着往外走了一步,这一步的距离不长不短,刚好就和他先前的那一步一模一样。
追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好笑还是该觉得无奈,只能摇着头苦笑——小姑娘怎么就不听话呢?
“我也去,”希音见他彻底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的表情似乎很是复杂,忍不住抿了抿唇,轻声道,“师兄说,我武功很好。我……可以帮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声音虽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而没有起伏,却微有些迟疑,似乎是并不习惯像这样的劝说和解释,但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而后仰着头,平静地看他,再一次一板一眼地重复着:
“我也去。”
追命怔住——他自小就过得苦,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受了伤,让他打一出娘胎就带着内伤,父亲懒得给他起名字,就一直喊他“喂!那个内伤的!”,他就这么一直没有名字地一天天长大,直到后来“三缸公子”温约红替他治好了内伤,又给他按着谐音起了“略商”这个名字。后来温约红死了,他喜欢过的女孩子一个死了,一个进了宫做了嫔妃,至于他的父母,那就去得更早了……后来他遇到了师叔、有了这几个性命相交的师兄弟,但大部分时间大家也总是天南海北地在各地办案。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对他说,要跟着他、要帮他,而且……还是在面对这样生死未卜的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处,自己从前的日子虽是过得苦了些,但追命却从来没有怨过,现在也一直活得挺好——就像他说的,这世上有意思的事多着呢,为什么不感到高兴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