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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一下,她认真问道,“玉青,父亲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毕竟,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不但不能为他争得分毫荣耀,反而成了笑柄。华如玉或许说的夸张了一点,但是华府上下会些琴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是嫡长女,却五音不全,着实是个异类了。
“老爷并不是讨厌小姐。”生怕她伤心,玉青连忙道,“老爷只是……只是太忙了,所以少有时间来陪小姐。其实老爷还是很疼小姐的,即便平日里姨娘多有阻难,老爷也从未听信一面之词而处罚小姐。”
她说的很急,一脸认真的样子。
看她焦急的模样,华潋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手指点上她的鼻尖,“傻丫头,我逗你呢!”
看来,记忆模糊也是自然而然的了。想来这位父亲,极力想要漠视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的存在。
这几日病重,都未曾见到他出现过,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竟连半分怜恤之情都没了吗?想到这里,不由得唏嘘不已。
默然走了几步,快到自己院落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前面一阵喧哗传来,似乎有争执声。
“滚开!我倒是要瞧瞧,这个丧门星死了没有。”是个男人的声音,却充满了愤怒和不耐烦。
皱了皱眉,华潋滟即便再愚钝,也听得出男人话中的“丧门星”指的是谁。
即便她再不受宠,好歹是华府的嫡长女,居然敢站在她的门前破口大骂,胆子还真是不小。
华潋滟从前到底是受了多少的欺侮才会这般心如死灰,她倒是要瞧瞧,何方神圣如此嚣张。
第八章、嚣张如斯
“少爷,少爷,大小姐当真不在。”守门的小厮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不能放他进去,却也不敢太过阻拦。
男子却根本不相信,挣了几次挣脱不开,抬脚便对着小厮的胸口踹了下去,“作死的东西,本少爷的路你也敢拦,长了几个脑袋!”
小厮猝不及防,一脚被踹翻在地,眼看着男子要进去了,顾不得痛,连滚带爬的抱住他的脚,“少爷,少爷……”
眼看男子又要发飙,华潋滟上前两步道,“住手!”
听到声音,男子的动作停顿下来,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一时愣了愣。
原以为她此刻即便没醒,也应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羞于见人,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不在自己院子里,而且看上去——神清气爽的样子。
小厮仿若见到救星,松开手叩头道,“小姐,奴才回了您不在,可少爷他……”
“知道了,你下去吧。”扬了扬手,她面色淡淡的说道,眼睛直视着面前的男子——三少爷华承业。
华承业上下审量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真是命大,不但命大脸皮更是厚,居然还有脸走出这个院子。”
“脸面是自己的,不是靠别人给的,为什么没有?”华潋滟不紧不慢的说,“至于命大,三弟难道没有听说过福泽深厚吗?福泽深厚的人自然是命大福大的。”
“谁是你三弟,三弟是你叫的么?”完全是一脸的不屑,仿佛玷污了他一般,华承业今天可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倚着华文渊是太子琴艺老师的身份,他才有机会和那些王宫贵胄一起上学,可他毕竟是庶出身份,比之旁人总是低了一等,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天分才不被人看低。
可今日去上课的时候,却被端亲王的儿子齐御刑大肆嘲笑了一番,有个不通音律的姐姐也便罢了,居然在太子府丢脸,偏巧那日齐御刑也在,自是将华潋滟的窘迫一览无遗,添油加醋的在学堂里描述,当真是让他丢脸至极!
“你不揽镜自观,哪里有福泽深厚的影子!福泽深厚会连自己的亲娘都克死,真是可笑!”他受了羞辱,定要在她身上把这火气撒出来。
先前说的什么,华潋滟都是不痛不痒的听着,可这一句却让她冷下脸来,“随你如何说,我终究是华府的嫡长女,凭这一点,福泽也比旁人要深厚几分。你既不认是我三弟,莫非对自己身世堪疑?这可不好,若是让姨娘知道,断然要伤心的。”
“你敢说我不是爹亲生的?”华承业没想到她会把矛头反指向他,以前都是他斥责她的份,何曾见过她这般气势逼人。
“我可没这么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你这贱人,生在华府却不通音律,不谙丝弦,若说不是华府的子嗣,也肯定是你!”华承业直指向她,“蒙蔽了爹却蒙蔽不了众人的眼睛!”
华潋滟迎着他的手指走上前两步,没有开口却扬起一只手——
“啪!”清脆一掌下去,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第九章、父女之间
“我是你的长姐,你居然如此没规没距放肆辱骂。今日,我便替父亲教训你这不分尊卑不知长幼的逆子!”她义正言辞的说道,一点怯懦之色都没有。
华承业完全是被打愣了,虽说他是庶出,但是作为府里唯一的儿子,莫说旁人,便是父亲从小到大也未动过他一指头,最多只是斥责罢了。
可今日,却在这么多下人的面前生生挨了一耳刮子,这不是痛不痛的问题,而是颜面无存了。
回味过来,他立刻暴怒咆哮,“你居然敢打我?我……”
毫不客气的扬手就要回她一掌,可她眼疾手快脚下快速退后两步,他这一掌立时落了空,由于使出的力量太大,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前趔趄了一下,更是恼怒。
正要再动手,却听得一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华承业的动作停顿下来,转头看去委屈道,“爹,她……她居然敢动手打我!”
华文渊淡淡的看了儿子一眼,这才转头看向一旁并不言语的华潋滟道,“可有此事?”
“三弟出言不逊,我只是替父亲略施薄惩,请父亲详查!”她并没有一点恐慌的样子,大大方方的承认,还是很理直气壮的。
“爹,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爹你都舍不得打我,她居然敢动手,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她丢了华府的脸面如此不知羞耻,应该把她……”华承业捂着半边脸,一脸忿忿的出着主意。
“住口!”华文渊低斥一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审视着面前的女儿,这些年他很少见她。每次见面,她都是垂首低眉,唯唯诺诺,时日久了,他竟连她的模样都不太记得清了。
可是今天的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一样。印象里,她从未如此挺直胸膛镇定自若的站在他面前,更不会振振有词的当着他的面与人辩驳。真的是太久没见了吗?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像他的女儿了呢?
他看着她稍嫌苍白的脸色,略略有些瘦,尖尖的下巴看着竟让人生出几分怜惜,“听说你醒了,我便来看看。你大病初愈,别到处乱跑,还需好好养着才是。”
一出口,竟是关心的话,华承业张大嘴有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华潋滟也有点意外。
不过,她还是微微施了一礼道,“多谢父亲关心,孩儿会好生照顾自己的。”
“那就好!”华文渊点点头,似想起了什么,“宫里来人带了口谕,皇后娘娘惦记着你,着人送了些药材,你若大好了,便择日入宫叩谢了皇后的恩典。”
“是,孩儿记下了!”她点头应是。
原来是宫里来了人,想来也是这个原因,才会让这许久不曾登门的爹难得来一趟吧。
她沉默不语,华文渊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原配病逝以后,他这个做父亲的,和女儿之间始终有些生疏。
默了片刻方道,“外面风大,回房好好养着,为父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父亲慢走!”他不留,她更没有挽留的意思。
华承业两边看看,完全被无视了,不满的叫了一声,“爹——”
“混账东西,不知你长姐大病初愈,跑这里来逞什么威风,给我回琴房好好练习去!”骂了一句,华文渊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走了。
第十章、狭路相逢
不知是不是因为华文渊那日的态度,这几日她的小院倒是消停了许多,赵姨娘倒也没再来找过茬。倒是奶娘听了那日的事,着实忧虑了好一会儿。
说来她也纠结,以前小姐受人欺侮的时候她伤心气愤,现在小姐大病一场变得强势凌厉了,她又担心这样的性子会惹得更多麻烦。
华潋滟只笑着安慰了她几句,便由得她去了。
昨日宫里又着人来探问小姐身子可好些,华潋滟想了想,决定今日还是入宫去谢恩。好歹她病了的这段日子里,皇后倒是唯一着人来探问关心过的。
一早起来洗漱完毕,便让玉青替自己梳妆打扮。既是入宫谢恩,妆容上自然要端庄大方些,挽了个朝云髻,看上去人精神奕奕而又俏皮活泼,正和她的年纪,一身桃红色锦缎长裙,既不太过招摇又显得格外飘逸。
插好桃花簪子,刚好与这身衣服相得益彰,玉青看着镜中的她道,“小姐今儿真好看!”
“还不是你打扮的好!”华潋滟看了看,也很满意。
她自知不是个会让人惊艳的美人儿,但五官也算标志清秀,典型的娇俏可爱型,俗话说人靠衣装,只要相得益彰的打扮一下,也还是很漂亮的。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出门吧。”站起身仔细查看了下,并无不妥之处,便出了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从华府到皇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太近,早上起的早了些,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就在她打了个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马儿一声嘶鸣停了下来。停的比较突然,华潋滟差点从座位上跌落下来。
定了定神,还未掀开车帘探看外面的情况,便听到外面传来呵斥,“你们是谁家的,居然敢挡本小姐的路,不想活了!”
呵,好嚣张的口气!华潋滟不禁失笑。
自打来到这里,好像就没正经太平过几日,遇到的人个顶个的嚣张,人人都敢欺到她的头上。她倒要瞧瞧,这又是哪一路神鬼。
“齐大小姐,实在不是我们挡您的路,这路原本就窄,我们实在是……”车夫苦哈哈的在解释,华潋滟一掀开车帘便看到一张趾高气扬的脸。
在他们的马车面前停着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马背上的女子身着火红色的裙装,年纪与她相仿,只是朝气蓬勃的脸上轻浮之色太甚,以致原本娇艳的容貌也逊色了几分。
她手里执一条黑色皮鞭,指着他们的马车车头道,“你既知路窄,还不赶紧退出去让本小姐先行,还在这里啰啰嗦嗦什么?想吃鞭子不成?!”
“既知路窄,你这好调头的马不退出去让行,怎倒让我们马车退出。”华潋滟索性从马车里站了出来,扬起头看她。
“好大的胆子!居然让本小姐给你们让路,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她骄横的看着华潋滟,一脸不屑之色。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们又怎会晓得。”华潋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根本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
第十一章、大打出手
“你!”她气结。
一旁的车夫倒是忙不迭的介绍,“小姐,这位是端亲王府的二小姐,太子的亲表妹。”
“算你有眼力,哼!”齐御岚柳眉一挑,趾高气扬的说,“既知道,还不赶紧让路!”
“这巷子是我们先进的,为什么要让路?”只可惜华潋滟丝毫不买账,悠然回眸看了眼来时的路,这巷子眼看着就要出去了,她明明是刚进巷口,却费要他们退出去,当真是娇纵惯了的丫头。
再说了,车夫说她是太子的亲表妹?很好!之前大病了一场,这身子的原主人不也是因为那个男人才芳魂消逝的,她之所以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多少也是拜他所赐,新仇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