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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是非,时下人说了不算,自有后来人定论!昔年诸葛孔明火烧赤壁,未曾不是烧死曹操百万大军!难道诸位也觉得诸葛先生残暴不仁?!古往今来,哪一次战争没有死亡?战争的存在是要消灭战争,抵制暴力,绝大多数时候要用到暴力!一味的妇人之仁,只会让战争旷日时久!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旷日时久的战争只会越发让民生艰难,若有速战速决的办法为何不用?!”
梁月说到这里,看向梁山伯,道:“大哥,你所说的的确是有道理。”随即,她看向陶渊明和马太守,“但是,这不能表示文才兄的计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战场厮杀,你死我活,虽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然而,不是每一场战争都能全军为上!如淝水之战,本就是一场艰难的战争!文才兄的计策对于我东晋子民来说,本就是上策!”
“不、瞧我都说了什么,一开始我们明明是在讨论战策,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什么?”梁月厉声道,“在座的各位,你们扪心自问,你们今天是就事论事吗?!”
、第68章
梁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学堂的;总之在她说完那席话后;学堂内一片肃静,马太守最先反应过来;却是一开口就斥责梁月,马文才冷笑连连,拉着梁月就跑出来了。梁月琢磨着吧;马太守应该是想先声夺人,他开口责罚了自己;陶渊明那边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但是马文才似乎对马太守成见很大呢。
一路跑回了宿舍;房门一关上;马文才就将梁月抱住;梁月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厮却是抱着她一起躲进了柜子里!这个书柜便是之前弃而不用,上次马文才躲过的地方!这柜子容下马文才一人已是显得拥挤,此刻,两人躲在里面几乎全身都贴在一起!梁月又窘迫又羞恼,道:“文才兄,你干嘛呢?有话我们出去说。”
马文才一把抱住梁月,将脑袋抵在她的脑袋上,道:“小月,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真的很可怕,你陪着我,好不好?”
梁月知道他刚刚受了刺激,但没料到他也能说出这么抒情的话来。可梁月很快想起了马文才之前躲在狭窄的空间里,浑身瑟瑟发抖的样子,她的身子僵了僵,道:“文才兄,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地方呢?”
马文才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越发将梁月抱紧……
“从小,他就告诉我,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要我事事都争个第一。”
马文才嘴里的“他”自然是马太守,他苦声说完,顿了一会儿,又道,“尽管,他对我管教严格,稍有做不好的,便对我杖责打骂,可是,我却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每次受了他的训斥,娘就会很温柔地看着我,摸着我的头,告诉我,我在她的眼底是最棒的。受伤了、饿肚子了、生病了,娘总是在我的身边……直到……直到我七岁那一年……”
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时候,他提到母亲时候的温柔语气忽然变了。
颤抖着、极力隐忍着一般。
“一次射箭比赛,我输给了他一个手下的孩子。回到家里后,他便取出家法,斥责我、鞭打我……娘正好端着燕窝进门,看到他打骂我,便哭着阻止。她叫他打她,不要打我……他就真的将娘打了……我哭着喊不要打,可是他却不听我的……娘说,才儿,你别阻止他,他打了我,将怒气发泄了,就不会打你了……后来……后来,娘终于把他惹怒了,他将桌子上的东西都甩了出去,滚烫的燕窝就全部洒在了娘的脸上……”
梁月肩头一湿,伸手紧紧抱住此刻脆弱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大男人。
“我以为只要我好好练武功,他就不会生气了、不会打我,不会打娘了。可是……破碎的东西再也不会完好如此,娘的脸被他毁了,我的家也被他毁了,亲人的感情全部变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坚持不变的人,只能承受永远的苦难,或者是……选择永远地离开……”
说到这里,马文才几乎将身子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梁月的身上,紧紧的拥抱让梁月几乎窒息,梁月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放松下来。渐渐的,马文才微微放开她,小心翼翼地轻轻搂着,他说:“……外面好黑暗,可是这黑暗的柜子,却很安全。”
“曾经,我最亲的人就那样死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马文才哽咽着道,“小月,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梁月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马文才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她立即“嗯”了一声,道:“好。我答应你。”
马文才听了,便像是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开心地将人再一度紧紧抱在怀里,傻傻地道:“小月,小月,小月……”说着,他火热的唇就往梁月脸上贴来,柜子里已经十分闷热,再加上马文才的举动,梁月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伸手去推马文才,道:“文才兄,你先别这样,我们先出去……”
马文才似乎听不懂梁月的话,就知道她要把自己推开,越发缠的紧了。
梁月的身子忽然被他压在了柜子的内壁上,这厮胡乱啃咬着,原本紧紧缠住梁月的腰的手就忽然伸入了梁月的衣襟内,梁月小脸一白,用了全力将马文才推开,结果这一推却是耳边响起“啪啪啪”好几声……眼前倏尔明亮了,而那柜子却也粉身碎骨。
马文才好像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傻傻地看着支离破碎的柜子。
“……这个柜子好像是山长的……马文才!这个柜子你来赔!”
梁月知道他刚刚的那番话的确是真心真意的,所以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没说重话。不过柜子的事情……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难道说书多的没地方放,这柜子被压塌了?额……梁月正这么琢磨的时候,马文才忽然身子摇摇晃晃起来。梁月一急,赶紧去搀扶住他,这厮半阖着眼,迷迷糊糊地道:“小月……我好热……”
这这这……梁月看他两眼朦胧迷离,两腮红扑扑的,要不是……要不是他额头真的很烫,她还以为他……梁月轻咳一声,收回探过他脑袋的手,道:“你乖乖去床上躺着,我去找王兰姑娘给你拿退烧的药。”
马文才一听,又急了,道:“不许离开我!”说完,这厮声音又软了下来,道:“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话语中竟是带着一丝恳切。
梁月艰难地扶着高大的他到床上躺着,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你乖,生病了要看大夫,我很快回来。”
马文才紧皱的眉头微微展开,手却是拉着梁月不放。梁月便亲了亲他的嘴角,道:“我不离开你,就是给你抓点药,我很快回来。乖。”
马文才倒是微微松开了手,梁月趁机就抽|回手,然后立即出门去了。
去王兰那里拿了药,梁月又转道去了马太守那里。告知马太守,马文才生病的事情。马太守起初也是装的一脸不在乎,梁月道:“马伯父其实很担心文才兄的吧。不然的话,为什么一听到他受伤,就匆匆忙忙赶来尼山呢?他如今生病了,马伯父真的不去看他吗?我还要给文才兄熬药,先告辞了。”
“回来!”马太守看她要出门,立刻叫住了她。
“今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斥责你,你不怨恨我?”
梁月道:“今日之事,多谢马伯父。要不是马伯父,我此刻只怕已经被逐出尼山书院。”
顶撞尊长,忤逆大罪。只要有心人做做文章,她被赶出书院还真的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梁越。”马太守的语气忽然变得很严肃,“明明知道严重的后果,却还要一意孤行。不管你接近文才有什么目的,可只要你伤害到他一根毫毛,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梁月弯唇:“所以说,马伯父您对文才兄还是很关心的嘛。既然如此,就去看看他吧。”
梁月给马文才熬好药的时候,马太守已经在马文才床前守了一段时间。
“马伯父,先给文才兄喂药吧。”
马太守接过药碗,却是迟疑了片刻,似乎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时,马文才被梦魇住了,嘴里胡乱喊着:“娘、别走、别离开我……”
马太守脸色大变,匆匆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梁月上前按住马文才的手,道:“文才兄,别怕。”
“小月、小月……别走……”到了后来,马文才居然叫起了梁月的名字。在马太守面前,梁月有些尴尬,想要抽|回手,却又因为不忍心看到马文才渐渐平息的情绪再度提起来,终究是没动作。马太守叹了一声气,道:“小越,劳你照顾文才了。”
梁月看他神情不自然,当然知道他刚刚说了那么一句话,现在再开口相托自然不好意思。但是对于她这么一个晚辈,他也不要落下面子解释什么。梁月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最后,给马文才喂药的时候,他一直喝不进去,而且还稀里糊涂地动来动去。梁月急了,索性捏着马文才的鼻子给他灌,结果因为他太大个,梁月托着他实在很吃力,最终全部给灌出去了……
早知道就不让马太守那么早离开了!
梁月关了门窗,含了一口药在嘴里,然后给马文才哺下去。
接触到梁月的嘴唇,这厮却也安分了,乖乖地由梁月喂他。梁月不由腹诽,这厮是不是在装睡啊?等一大碗的药喂完,这厮又开始浑身发冷,一直抱着梁月不撒手,梁月一会儿给他添被子,一会儿给他扇凉,一折腾就过了好几个时辰,外头天色渐渐暗下来。马文才也够可怜的,好端端的居然生了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病,折腾了大半天,现在呼吸才稳定起来,梁月靠在他的胸口,也提不起力气来,想着马文才和她说的童年,渐渐有了困意,索性和他一起睡了。
因为歇下的早,所以一觉醒来后也不过是初更一刻。
梁月身上盖着被子,起床的时候,也发现了自己的鞋子被人脱掉了。梁月想大概是马文才醒来过,并且给她脱的鞋子,盖的被子。
奇怪的是,马文才居然不在房间!他的病这么快就好了?梁月琢磨着他很有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因为这么晚,他没地方可以去啊。
梁月穿好鞋子,心里想着要不要去和陶渊明赔个礼。不管怎么说,自己今天护着马文才的心太急切,有些话是说的冲了点。当然了,她去赔礼是因为对方是她一贯尊重的陶渊明,也是为了自己说话的语气,而绝对不是因为今天说的那些话。今天的话,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要说的。至于陶渊明要不要惩罚她,她在书院的任务已经完成,就算被赶出书院也无所谓。
梁月快到陶渊明房间的时候,才想起来现在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下了吧!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睡糊涂了……但是,她稍稍看去,就见陶渊明的房间灯火通明,她心想着,既然来了,不如去看看,如果陶渊明还没有歇下,她就去道歉……
待走进了,她就听陶渊明说:“马公子,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今日之事,你要是想要责罚就责罚我,和小月无关。”
马文才?!他大半夜的不去上厕所,来陶渊明这里?!
“诶,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