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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祈大大方方甩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楚留香给的,他是有钱人。
“春喜,赶紧带这位爷去三楼秋月厅。”老鸨是见过大世面的,一百两不少,但在她眼里委实不算很多了。
三楼的确安静一些,整个房间随处挂着轻薄的红纱,隐约可见里头有一张大床,墙上挂着惟妙惟肖的春宫和各种情趣用品。
苏祈颇为有兴致的看了一遍,只听敲门声响,进来一个身量纤长的男子。
“见过公子。”弄琴弯腰行礼。
“恩,起来吧。抬起头来让爷看看。”苏祈冷冷道。
弄琴听话抬头。
这人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衣,脸上的线条都已经坚硬了,但是他一双眼睛淡定自若,隐隐带着傲气,身姿隽秀,不像风尘中的男子,倒像是个博学多才的书生。
苏祈心中惊叹,好个内里坚韧的美男子。
随即微微一笑,道:“随便弹个曲子什么的吧。”
弄琴听他声音变软,便知道自己入了他的眼了,笑道:“奴家略懂些古琴,请公子评点。”言罢从屋内博物架上取了把琴,跪坐在窗边,弹了曲平沙落雁。
铮铮的古琴声便响了起来。
苏祈一跃到窗台坐下,正对着弄琴,看着他修长玉白的手指轻拈琴弦,隽永清新的曲子便流畅弹出。
苏祈静静听着,手指还缓慢打着节拍。
“停。”苏祈忽道。
弄琴一惊,琴音猛然乱了,有些不知所以然看他。
“此曲乃是‘借鸿鸪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也’,你心中郁郁,即便指法熟练,也是不能入耳,还是停了吧,莫要污了我的耳朵。”
弄琴本来有些生气,听苏祈说完后,沉默许久,才恭敬道:“请公子指教。”起身让出地方。
苏祈哪里会弹古琴,她也就是小时经常听苏秦弹,只略有些鉴赏能力。苏祈心思敏感纤细,听了一半就心里难受的紧,不觉出声叫他停了。
她当然不能这么自曝其短,只道:“你是个风尘里的人,没有相应的心胸,是弹不出好曲子的。还是从此莫要再碰琴了,免得徒伤悲。”若是心境不能进步,还是如此孤芳自赏,早晚蓝颜薄命。
这话说的太过诛心,两三句话,就要让自诩琴技过人的弄琴从此不弹琴。
“好。多谢公子指点弄琴。”弄琴竟然也答应。这人说的对,他或许不配弹琴。
苏祈甩飘飘然飞下了楼,几个弹指间不见了踪影,风里远远传来他低沉冷然的声话,“不谢。”
窗台上本来苏祈坐着的地方现在被一本书压着张银票,上面通宝银庄的红戳子分外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啊更新
、41遇刺
苏祈出了万花楼;便漫无目的的乱逛;松江府虽然距嘉兴不远;但是她也从没来过;故而虽然眼前道路纵横;苏祈却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好。
苏祈并不想回掷杯山庄;她不喜欢那里,萧萧条条的;一场闹剧。于是她沿着背对掷杯山庄的方向一路走,眼里也不看身边景物,径自想着心事。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明明楚留香对她这样好;心里却仍然惶恐不安;恐怕不能给回应楚留香会伤心;想远远离开他,那人却又迫她这样紧。苏祈在这个世界除了桃花谷以外无处可去,那里是她心里最美丽的净土,是她的家,她不舍得远走。
苏祈的脚步突然加快,急匆匆一直走到郊外无人的小树林。这里离掷杯山庄太远,根本赶不回去,这人也不会放自己回去。
“阁下何人?可以出来了。”
只见小树林里寒风飒飒,吹起满地的落叶,这里只有她一人,苏祈的话好像是说给空气听的。
苏祈一点也不敢懈怠,笔直立着,右手抚上腰间。腰上一条黑色的鞭子,不仔细看的还以为是大街上随处都有不值钱的腰带,但这就是苏祈防身的兵器。
鞭子看起来不值钱,实际上也确实不是什么珍贵有来历的,它只是一条普通的蛇皮鞭子。唯一不普通的是,师父曾经将鞭子在强效迷药里浸了整整一个月,只要伤到了皮肉,它甚至可以迷倒一头牛。
听起来似乎很低劣,武林中,在兵器上淬毒的都是些下三滥。苏秦从来不自诩正道人士,他脸皮厚的很,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也是沾沾自喜居多罢。
虽然总随身带着,但苏祈从轻易不使出这条鞭子,这是苏秦能留给她的不多的还能让她感觉温暖的东西了,怕用坏了。但是今天的敌人不大好惹,她得做好万全准备。
一阵带着沙石的寒风吹过,带着呼号。这似乎是一个信号,紧接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得整个树林里光秃秃的树枝东倒西歪。天,变了。
天色突然变暗,苏祈头顶上汹涌翻腾的乌云像一个巨大的凶兽,正要把她吞吃入腹。
这时,苏祈也动了。也不知她是如何动作的,身子就像只巨大的鸟猛地往前冲了三丈远,身后的寒光不停,蛇一般尾随追上,剑与鞭子缠斗在一起。
苏祈的鞭子将自己周身围得密实,黑衣人手里的剑也快的叫人看不清,虚幻的剑影笼罩苏祈全身,只等她稍微有一点破绽,便将人斩于剑下。
苏祈小时候,苏秦曾说她没有必赢的武者之心,与人对战只一味的守,这样故然不轻易输,遇上相当的对手想取胜于对方也难。苏祈那时并不觉得仁慈有什么错,她本来也并不想让自己的手染上无辜人的鲜血。
苏祈此刻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她这次的对手明显是个杀手,虽然功夫不及她,但此人一招一式绝无半点花哨,竟半点不守着自己门户,完全不顾及自己死活,剑剑都直指她周身死穴,功夫来路跟一点红倒颇有相似之处。苏祈出谷以来很少跟人交手,对上身经百战的杀手,情况并不太妙。
薛笑人的手下。
苏祈抵挡渐渐吃力,额头上冒出来颗颗豆大的汗珠子,有的顺着她的额头流到睫毛上,慢慢渗透进眼睛里,酸涩麻痒。但是苏祈毫无所觉,她的精神已经高度集中,完全顾不得这些了。
对方知道自己体力有限,攻势更加猛烈,伴随着压顶的乌云,苏祈恍惚觉得这就是她的末日了。
苏祈的长鞭舞的越来越慢,脸色蜡黄,如雨的汗珠将脸上用来遮人耳目的易容溶掉,糊成一片的黑黄,头发紧贴着头皮湿黏黏的贴在身上。她狼狈极了。
“轰隆隆”的一声惊雷,才酝酿了不久的滂沱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倾泻而下,眨眼就淋湿了两人的衣衫。
终于,苏祈再无力了,舞的密不透风的鞭影露出一个破绽。黑衣人眼睛一亮,随即一道匹练般的剑影直刺苏祈胸膛。
若这一剑刺实了,就算是沈七味来了,也是无力回天。
荒郊外无人烟处,初冬的雨能冷到人的骨子里,天际只有寒鸦在啼,真是个埋骨的好去处。
苏祈已经逐渐无力的身子在黑衣人的剑刺来的时候突然急速后退,同时手中的鞭子卷住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好像全然不在乎这条黑鞭能将自己的脖子绞断,刺出的剑精准没入苏祈的胸口,他算准了苏祈再无能将他杀死的气力。
苏祈确实没有将他脖子拗断的力,但是。
黑衣人忽然仰面倒在地上,眼睛里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和惊恐,他万万没想过自己就在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倒下了。
他脖子上松松套着的黑色鞭子上还沾着磨破的血皮。
苏祈将插在自己胸口的剑□,终于力竭倒在地上。刚才的一后退一甩鞭子已经用尽了她所有内劲,现在的苏祈连一根小手指都抬不起来,不断冒血的伤口也来不及包扎。她不敢睡过去,呈半昏迷状态仰躺在地上调息内力,暗暗祈祷迷药效用能久一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雨慢慢的停了,苏祈左胸伤口并没有包扎,殷红的血被雨水冲在地上,以苏祈为中心蜿蜒开来,最外层已经被稀释成了淡淡的粉红。
黑衣人的手指微动了一下,是将醒的前兆。
苏祈惊骇,她的内力再难以继,精魂在一分分流失,意识也已经模糊,若是……
难道她真的要命丧于此?
苏祈虽然身在江湖,从来没有自己也会死的觉悟,从不知死亡一直如影随形。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苏祈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弄琴?”苏祈勉强道,“快去,快去把他杀了。”
弄琴刚回家一趟,给家里贴补些银钱,回来路过这里便看见苏祈一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由得十分惊骇。
“杀人?我,我不会!”他吓得连连倒退。
“快,快,快砍掉他的头,不然等他醒来你我都会死。”苏祈喘着粗气说完这一句,终于晕死过去。
苏祈再次醒来的时候,鼻子里弥漫的都是熏死人的廉价香粉味,不用问就知道,这里是万花楼。自己既然得救了,那那个黑衣人一定是死了。
弄琴正在看着她发呆,见人醒了,长舒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三天了,你差点就死了!”
苏祈心里也是后怕,但嘴里犹自强道:“江湖浪子,生死有命罢了。”
弄琴皱眉:“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打打杀杀的。”尤其还是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
“是他先要杀我。”苏祈淡淡道,“谁给我上的药?”
若是他敢说是碰了自己,苏祈垂下眸子,眼里杀机一闪而逝。
“是楼里的玉瑶姑娘。”弄琴并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逃出一命,更加没想过这个他觉得美丽善良的女孩子竟然会想要他死。他只是觉得自己身子脏污,不配碰人家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特意找了相熟的玉瑶来帮忙的。
弄琴从外头带回来一个人的消息在人多嘴杂的万花楼根本瞒不下去,更何况他还要为苏祈请医用药,幸好鸨母还心存善念,只封了大家的嘴,也没说要赶人出去的话。
苏祈松一口气,“谢谢你救我。”
“我的鞭子呢?你拿回来没?”苏祈突然问。
弄琴哪里还记得什么鞭子,道:“没,我不知道,对不起,要不我现在去找?”
苏祈苦笑道:“算了,没就没了吧。”若是黑衣人同伙发现弄琴,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直呆在万花楼并不安全,苏祈让弄琴去掷杯山庄给楚留香送信,并告诉他一定要见到楚留香才告知他自己下落。
楚留香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长腿细腰的女孩子,怯怯跟在楚留香身后,这一路听到的淫词艳曲让她脸红心跳,眼睛更加不敢乱瞟。任何一个正常人家的女孩子都不会想进青楼看看的,进来这里的女孩子都已不洁。但是石绣云还是不管不顾跟了来,只因为她想看看能让楚留香急的连风度都顾不得维持的女人。
楚留香前日遭到了黑衣人首领的刺杀,幸亏他得沈七味帮助增加了十年内力,勉强能跟他拼个相当,最后黑衣人还是逃走了。他那时担心俗苏祈也已遭人刺杀,赶忙去找,结果就算是动用了掷杯山庄的势力也遍寻不见,想不到苏祈竟然跑来青楼。
楚留香满心的怒气在看见苍白无力躺在床上的苏祈转眼成了心疼和自责,自己早知道杀手组织的老巢在松江府还没看住了苏祈,让她乱跑,当真是个大混蛋。
“阿祈,我来了。”楚留香掀开被子看了看苏祈裹在左胸的绷带,又是一阵自责。伤在心口,那当时得多危险啊。
苏祈有气无力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嘴唇轻挑,“知道啦。你回头一定得把薛家庄给老子血洗了,好疼啊。”暂且不听语意,光这难得的绵绵软糯的声音就引得人怜惜。
楚留香失声道:“原来真的是薛衣人。”苏祈对楚留香从来不加掩饰什么,他也从来不怀疑她的话。
苏祈吃力翻个白眼:“哪呢,是薛衣人他弟,那个傻子。他要是最后高兴了,我就让你不高兴。”她收拾不了薛笑人,但是她能收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