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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朕给他们指婚如何?”
能说不愿意吗?李荣保只得跪下,“奴才谢皇上恩典。”只有相信皇帝的眼光了,哎,回去可以跟老妻说不用忙活了。
天知道雍正八年的选秀已过了一年多,撂牌子的秀女好的都被挑得差不多了,留牌子的不能动,没选过秀的又不能议亲,瓜尔佳氏又不愿委屈自己的儿子,所以这两个月来虽然看了又看,还是没能找到满意的。
妻贤夫祸少,富察家晚婚晚育的不少,李荣保和瓜尔佳氏倒也不是那么急,就是等到下一届选秀,傅新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只是这哥儿俩出海一趟眼界宽了不少,对妻子的要求却是希望性子开朗坚毅些的……有机会他们还想再出海呢。
“淳亲王家的宝兰郡主刚好小傅新一岁,朕觉着两人正好相配。”这一年来老十三老十六因为给和惠、端柔两位公主挑陪嫁嬷嬷,结果查出不少大清公主郡主在蒙古过着受嬷嬷挟制的生活,没少在他跟前叨念,老七家的大郡主二十五岁就折在了蒙古,二郡主指到了敖汉眼看也不行了,其他的女儿大部份早夭,只留了个七郡主和瘦弱的九郡主,这都求到御前了,他也不好让人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全折到了蒙古。
让傅新尚淳亲王家的郡主?李荣保有些迟疑,“老六是庶出,这——”淳亲王能愿意吗?他自己都不想自己的儿子娶宗室女啊,身份比其他儿媳妇高,万一是个性子骄纵的岂不影响家庭和谐?!也不符合富察家踏实的作风。
能不指到蒙古老七才不管嫡出庶出呢,好歹他女儿还是个郡主呢,能吃亏?!“宝兰也不是嫡出!”身份是重要,可一个人的品性才华同样重要。雍正可是觉得富察家的儿女都很不错的,“傅新相貌堂堂,才干也不错,朕看着挺好,淳亲王也很满意。你也别担心,宝兰的性子也不骄蛮,大婚后要住富察府还是让他们小两口出去住,你们自己商议。”
李荣保微讶,原来这门亲皇上已与淳亲王通过气了,而淳亲王还很满意?!心中也不由有些得意于自己儿女在外头的风评竟如此之好。
而他确实是小看了在诸王公大臣眼中的儿女,打从云珠成了皇四子福晋,并在朝臣宗亲中形象完美备受好评,他李荣保的儿女早一个个被拉了出来琢磨了个遍,女儿都很有贵女的气度,儿子更是个顶个的成才,特别是刚从海外回来不久的傅新傅玉,做为雍正倚赖重用的几个亲王和心腹大臣,心思敏锐的早从雍正的话语里推断未来可能要重整水师,那么富察家的这几个小子早晚会被重用,前途什么的是不用担心了,何况傅新虽是庶出,本身却有才干,更具勇气,靠着自己努力得了皇上青眼封了爵,以后指不定这爵还能再升呢。
从大方面说,富察家族的年轻一代在八旗勋贵的眼里都很抢手。如果傅新是嫡子,淳亲王说不定还不敢应这门亲,不过他既打定了以后的日子做个“闲王”,那么一个人品可靠又有才干的女婿就不容错过了。
在他看来,富察家已有鲜花着锦之势,与宗亲联姻或手握兵权的将领联姻都是火上浇油之举,好在富察家不亏为百年大族世代簪缨之家,没那种爆发户的做派,还是踏踏实实地做着实事,靠军功、政绩稳步提升着家族繁荣,既如此,这门亲又是皇上亲指,想必也不疑富察家的忠心,他还有什么可虑的?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不管指的谁,女儿能留在京里就好。
“至于傅玉嘛,科尔沁贝勒博尔济吉特。阿喇布坦的小女儿不错,性子爽朗活泼,想必合你儿子心意。”雍正微笑着,想起一个多月前宣傅玉他们进宫谈话时,他说起要娶个性格坚毅爽朗的,可以陪他一起出海或者在家为他照顾父母儿女等他回来。
博尔济吉特。阿喇布坦乃孝惠章皇后科尔沁一支,这一支,身份尊贵,在科尔沁的地位却不高,至少比不得孝庄文皇后那一支的亲王世袭,再加上人丁不旺,所以威胁性不高的,正常情况下皇帝乐意优抚,以显示满蒙一家。
不过收进后宫还是指给皇子就免了,低点的位份都拿不出手。且世祖圣祖在位时就努力在消减蒙古在后宫的势力,没道理到了他这一代给反过来扶持,做宗室福晋还可以,入宫为妃就算了。
去年选秀时阿喇布坦的小女儿年龄却又还小,指给允祜允秘或者弘晈都不适合,只好先留牌等着再指婚或复选。这不,人选出来了,给李荣保嫡子指婚也不能身份太低,两相一对,正好。
阿喇布坦身份虽贵,但在科尔沁的掌控权却不高,富察家的嫡子娶他的女儿可比娶满八旗著姓大族出身的贵女教他放心得多。
且不说李荣保回了家后怎么说,得了指婚消息的博尔济吉特。班第却赶紧地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回了科尔沁,顶着个科尔沁亲王头衔的他一生绝大部份的时间是在京城度过,对大清如今的形势可比远在蒙古的不少亲王郡王清楚,蒙古想要再出妃子皇后那是做梦了,指给宗室为嫡福晋倒是有不少,可问题是暂居在他府上的博尔济吉特。敖登都没赶上,剩下的宗室阿哥不是年龄不适合就是才干不怎么样,看不入眼。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他的侧福晋巴尔达氏高兴道,“这可是四福晋的嫡亲兄长呢,是刚从海外回来的那个吧?”
班第点头,眼睛微眯道:“是,皇上封了他个云骑尉的五品爵位。”这么重视肯定不只是开拓了海贸的关系,莫非皇上要动水师?他可以说是在宫中长大,对康熙对当今的性子都是熟悉的,又从理藩院侍郎左迁到内阁学士不久,这点子风吹草动的推测还是有五、六成把握的。
没想到皇上居然将敖登指给了李荣保的嫡次子傅玉。哎,自己是没有适龄的女儿,不然这样的女婿人选他也想要啊,可比指给宗室好多了。对博尔济吉特。敖登道:“富察家世代跟在皇帝身边,很得圣眷,是个沉稳又厚积薄发的世家大族,门风不错,李荣保的儿子也是个顶个的好,这门婚事相信你阿玛也很满意。”
巴尔达氏又道:“以后就算不能继承家业,这身家也是丰足的,前途更是不愁了。”
“王爷,福晋,敖登想看看那个傅玉。”敖登努力掩着羞意说道。听起来那个富察。傅玉是不错,可她还是想看看他人长得怎么样。
班第沉吟了一会儿,才点头应允:“我们蒙古儿女没那么多规矩,傅新在理藩院挂了个职,我改天让他给傅玉说一声,要见就见吧。”转头又对巴尔达氏道:“这些日子你多教教敖登一些为人妇的道理,富察家门风再好,过了门那也是人家媳妇,入乡随俗,该守的规矩礼节还是要守的。”
“是,王爷。”巴尔达氏没有儿女,自敖登进京准备参加选秀至今也有三、四年了,看着她从一个单纯爽朗的蒙古女孩长成兼具满蒙女子特有的优雅爽利,心里早把她当了女儿看,这会儿得了指婚的旨意,自然要尽心尽力。
……
秋天真的是个收获的季节啊。接到消息的云珠内心感叹着,她得的消息不仅是上面的,还有惠珠的,今天早上她刚刚生了个女儿。
“素问,两位哥哥的贺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好在她就是个爱未雨绸缪的,从两位哥哥出海回来就开始拟他们两人的大婚贺礼单子。希望大婚的日子在明年,这样她就可以参加婚宴了。
话说给孝敬皇后守孝还是很不错的,至少避过了很多红白事上的应酬。当然,自己家人的就另说了。
“都备好了。”
这时,郭嬷嬷进来了。“主子,几位格格将您交待下去的给熹贵妃娘娘千秋节备的各种女红都做好拿过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哦,”云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让她们进来吧。”
110、弓刀(上)
“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起喀,都坐吧。”云珠淡淡地说道,“都将做好的女红带来了?打开我看看。”
“是。”坐在地屏坐上的福晋姿仪优雅,浑身透着股淡如远山,柔漠如辉月的气质,明明看着极为亲和的人,却有着若有似无的威仪,令人心生敬畏。苏宝柔这两年很少见云珠,每次见都觉得心中羡慕,此时跟着其她人一道应着,也不敢第一个表示。
富察。芙灵阿自生了弘历的长子永璜,位置在众格格当中向来排第一,这时也不例外,她六月份时从云珠这里领到的是一匹毛青布并一匹鹅黄缎,毛青布做的是件冬天穿的夹绵常袍,布料上绣了精致的海棠花样,鹅黄色的缎子做的是绣了红梅的长背子,适合秋冬加在薄绸或缂丝做的旗装上。
云珠看了,点了下头,“不错,绣工精细,看得出是用了心的。”芙灵阿闻言笑道,“福晋觉得好那婢妾就放心了。”也不多说,亲自将两件衣裳小心叠好放回方形檀木盘上。
高露微侍候弘历的时间又比珂里叶特。果新早,再加上珂里叶特。果新不明不白地导致了永璜的早产在弘历心中有了不良印象,便蜇伏起来,事事不与高露微争,高露微得她容让惯了,此时也当仁不让地第二个站了出来。
只是她的心情并不怎么顺舒,个中原因云珠再清楚不过。
每年不管雍正的万寿节、熹贵妃的千秋节办不办,他们的寿礼乾西二所都是要孝敬的,所以云珠从库房里拿了各种毛皮、绸缎、布料分给芙灵阿、高露微等几位格格,言明了要给皇上或者熹贵妃做什么样的东西,这样一来,为表孝心她们不仅要亲自动手,更要做得精致、用心,让使用的人穿着用着舒适,随意弄坏的话,往大了说就是不敬不孝,云珠惩罚她们是没什么可指摘的。
这个方法,一来让她们在守孝期间有事可做,不会有时间闹出什么幺蛾子,二来,也更能表示乾西二所上下一体,对皇上和熹贵妃的孝顺之心。
当然,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不可对人言。
这几年来,高露微面上恭顺,实则时时刻刻都在谋算。她借着父亲的高斌的手中权利之便,与哥哥高恒年年在苏州织造里的进贡里放进了一批染了药的料子,更是使了路子将这些料子分到了乾西二所。
不过云珠这几年来放进高家的几个钉子有得了重用的,有隐匿在不受人注意却掌握着关键位置的,因此探到了不少秘事,其中有高斌替雍正巡查江南贪弊的资料、有高恒悄悄送出消息谋划的事,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更是对添了料的贡品一清二楚。近两年她利用富察家先辈掌内内务府大臣之职时埋下的势力横插了一手,使得这些料子也分了一些到承乾宫、景阳宫,这样将来事发时乾西二所的目标性不会太强,也更能起到皇帝的重视。
顺手推舟,借刀杀人,这两招云珠极爱用,乾西二所分发下来的东西都是她在分配使用,高家辛辛苦苦送进来的料子她绝大部份让苏宝柔高露微给熹贵妃做了长袍、绵袄、中衣、鞋袜乃至靠背、坐褥,剩下的小半部分夹在其他的料子里她也大方地分给了高露微几人。
苏宝柔也就罢了,她本是靠着熹贵妃才被指进乾西二所,讨好她是心甘情愿,高露微却在拿到云珠分发下来的料子所饱受了一番心理折磨。
什么样的料子加了东西高露微心中清楚,她又是高兴苏氏几人都得了这些料子,又是苦恼自己分的份例全都是这些加了料的,自己无法做来穿用不说,送人虽能达到目的,日后出了事却也脱不开干系。
将给熹贵妃做的春装旗袍、衣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