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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寝了。
福康安为什么与和坤不和,对他深表厌恶?那是他们同为帝王宠臣,一文一武,皆手握大权,如果他们走得近了,做为连宗亲都防范得紧的乾隆怎么安得下心呢。要知道早期的和砷还挺能干的,劣迹也没出来,不然不会那么得乾隆看重。
那福康安的弟弟福长安又为什么跟和砷走得近,交情很好呢?那是因为作官,尤其是世家大族,从不将事做绝,福长安表面看着碌碌无为,他跟和坤交好能有什么好处?明着是兴趣相投,说话投机,实际不过是留一线余地……
马齐做为历经康雍两朝被朝中储臣称为“不倒翁”,明敏干练、敢于任事,因功进封伯爵,虽不如云珠那么斟透朝堂形势,但在官场中进退自如游刃有余的功力也是等闲人难以比拟,当下抓着几人仔仔细细地为他们讲解了一番如何揣摩上意、应变自如的为官之道,及针对帝王制衡、驭下之术,而如何选择、站稳立场,为家族留下后路。
这一日的谈话教育,在场中傅恒汲取、学到的最多,他听着马齐的举例、讲解,以前还有些模糊想不透的地方豁然开朗,俨然进入了另一个天地,那是官场权术的纵横脾晚……与君斗、与同僚斗,由此推广到宫斗、家族之争……无限精彩,而精彩之外,却不能忘了姐姐说过的“本心”反被权势利益所迷惑,所谋划者,不可损家国天下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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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六月份选秀结束指婚的旨意分批下来后,从七月起就不断有王公子孙举行大婚礼,有的简单庄重,有隆重喜庆,次次让京城闲着看热闹的百姓津津乐道,特别是神瑞出现后更是一窝蜂赶着举行大婚,像是要抓住那福气喜庆般,闹得整个京城就没静下来的时候。
全国各地官员,也不知是真是假,纷纷上折说他们的辖地发现了什么什么祥瑞,干旱的下了及时雨,涝灾的水退了,粮食产量提高了……到处歌舞升平。雍正却役被这些冲昏了头脑,他的粘杆处不是吃素的,谁官当得好治下如何,他心里有数呢,该褒的褒,该罚的罚,让想跟着拍马上位的人清醒了不少。
不过雍正的好心情却一直持续。
从登基后就紧绷的精神真正有了松缓,即便之前得了云珠话里的点拨他开始注意休息保养,以求能更长久地治理大清,但心底为自己的上位不被宗亲承认,甚至被生母否定的抑郁之气,至到此时才有大喘了口气回来的痛感。
——大部份反抗置疑他统治的宗亲开始有了向他臣服、服软的姿态,他也趁此机会放宽了对某些宗室的处置,比如允眩⒃识_、允俄、胤禺,将他们从圈禁或守陵处放了出来,让他们当个闲散宗室,对他们的子嗣,甚至是允禩允禟的子嗣采取宽仁对待,有才能的也不再闲置,给了他们发挥的机会,如此一来,他与宗人府、宗亲的关系比之历史上的竟是大大缓和起来。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昔日废太子 胤礽次子康熙皇帝长孙弘皙。他一直忘不了昔日荣光,即便是在他父亲被废,他仍是众皇孙里最得他皇玛法宠爱维护的。他一直为自己身为皇室嫡脉而骄傲,对雍正朝隐形太子弘历又嫉又恨,以前他阿玛未废之时他何尝不是弘历目前这般众望所归、荣光所钟?!
神瑞……
难道四叔真的才是真命天子?!他站在书房里眼光复杂地从窗外望着自己的府邸……那自己谋划的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功?
对雍正,他的感情极其复杂,皇玛法在时,阿玛未废时他是唯一或者唯二支持他阿玛的叔叔,阿玛被废时也是他对他阿玛施了援手之恩,可是最后是他夺了原本该属于他阿玛的帝位,他对这点耿耿于怀。即管,他打击阿玛当年的大敌八叔九叔甚至十四叔,对自己、对自己的额娘很好……可这何尝不是为了四叔他自己?
做给天下入看,哼。
如果他真的忠于阿玛,一直支持阿玛,他就不会命自己将理郡王府迁到郑家庄,使自己处于政治边缘,他就该将皇位传给自己,也不枉自己一直称他为“皇父”……
改变(下)
“朕瞧着你身体现在很好,不如出来给朕分忧吧?”要说得用的臣子倒也不少,可能让自己信任的也不过是李卫、鄂尔泰、田文镜几个,如果李荣保能再兼个实职也不错。
雍正这人还蛮有人情味的,自从跟自己欣赏的李荣保做了亲家,每天懂得抽出时间按时用饭、休息的他会时不时地召几个弟弟来乾清宫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偶尔早朝后没什么事也留李荣保、五什图两个亲家说话,只是五什图跟他君臣规矩守得甚严,反不如李荣保大礼上不少,态度却不卑不亢越来越随意,给他一种“朋友”“亲家”的平等感觉,让他很是欢喜。
——可怜的雍正,没当皇帝时朋友就少,当了皇帝后连亲厚的弟弟允祥面对他时也是越来越守君臣之礼,越发地孤家寡人了。
还好,这种情况目前正在改善之中,不止是十三弟,连十六、十七也对自己多了些亲近,看来实在是自己之前对兄弟的狠戾处置唬住他们了。
“臣的儿子们一大半都成家出仕了,皇上又赏了臣的爵位……够了,一窝子全往朝堂上挤算什么一回事!”
雍正闻言一噎,还有人嫌家里做官人太多的。“你身体还这么好就不思进取,好意思?”这话里带了点不自觉的酸。
他不知道,李荣保也是得了女暗示才这样的,再加上自己也觉得毕竟不是上朝,谈的也不是政事,才这样的,不然以他以往端方示人的性子是没办子在皇帝面前这么随意的,即便他们小时候有过一阵子同窗之谊。
可是自从一次两次地这么跟皇帝聊会儿家常后,他不由地同情起这个面冷心热的皇帝来,觉得他的一系列强硬手段搞得自己人憎鬼厌地没个亲近人实在太可怜(被他女儿暗示过头了)……觉得要是能在生活上指导指导他让他活得舒坦些也不错。
李荣保现在生活的那个美啊,儿子成才,女儿懂事,家庭和睦,家族兴旺……这些都有赖上位者是位明君,知人善任,不吝封赏,做为臣子稍微回报一、二也是可以的。
“皇上这就不懂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事不做,如何做大事?得让他们从底层磨炼起,将来上了战场才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太过容易得来的家业不会让人珍惜,没有经过汗水付出的收获容易被挥霍……臣也是煅炼他们自强自立。不是说玉不琢不成器吗,就是这意思了。
再说臣最近对海外挺感兴趣的,过完年打算跟二哥商量商量让族里一些子弟出去见识见识,没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事不做,如何做大事?得让他们从底层磨炼起,将来上了战场才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太过容易得来的家业不会让人珍惜,没有经过汗水付出的收获容易被挥霍……
雍正突然觉得自己对儿子的磨炼还是太浅了,自己可不就是因为早年当阿哥时常常亲赴地方赈灾亲眼看到百姓的困苦才坚定了打造一个强盛大清让百姓过上温饱安稳生活的心意?!自己可不就是在吏部户部当差,知道国库空虚,国计艰难才废寝忘食努力办差办实事,力图振兴大清?!
自己是不是也该让弘历弘昼吃点苦头,体会一下民生艰难,明白大清当前的种种困境?!不然,要是将他们养成跟八弟允禩一样,空负一身才能用在搏一个“贤王”的名头上,自己百年之后可怎么有脸见皇父去?!
这念头在他心头一闪而过,记了下来。
“不是年后嘛,现在离过年还有大半年。”现在朕开始有点不事必躬亲的觉悟了,你们又不出来帮扶朕,太说不过去了吧。
说到这个李荣保有些不乐了,“臣还要准备女儿的大婚呢。”云珠才及笄,有必要这么赶着成亲吗?
雍正有点心虚,轻咳了一声,端起杯子喝茶。“怎么突然对海外感兴趣了?”说到海外,就想起前阵子驱逐的那些传教士,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前阵子传教士闹的那事不是挺大的,臣跟几个儿子也在家里讨论了一下,被女儿听到。她说的一句话让臣觉得很有道理。她说:‘为什么别的国家都派传教士来咱们大清?让他们走他们也不走?远离故土,谁不念家,是咱们大清真的这么好还是别有目的?我看咱们大清也该派些人去了解了解他们的国家才对。’”
雍正默然。从康熙末年以来传教士在大清的人数及发展势力愈来愈大,他也想到了这些传教士背后或许另有阴谋,可是光一个大清就让他心力憔悴,实在脱不出手去理会那些海外蛮夷,所以才只采取了驱逐的动作。
“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他手指在炕桌上叩了叩,“前几天朕听十二弟说弘时也想出海看看,不如到时就跟爱卿的族人一起吧,也有个照应。”
镇国公允祹已经被他恢复了多罗履郡王的爵位,比历史上早了三年。而皇三子弘时则按着历史上所记载的已在八月初六那日“病死”了,实际上却让允祹在海宁弄了个叫陈弘毅的汉人户籍身份继续活着。
“皇上,这个……出海风险很大,随时有葬身大海的可能……”李荣保皱眉,一个皇子,虽然“已死”,可毕竟皇上知道他活着,如果跟着自己儿子族侄们出海那不跟供着尊佛一样吗?!
雍正摆了摆手,“这个朕和十二弟已经跟他仔细说过了,那小子是个倔强不肯听人劝的,随他意吧,哎!”他叹了口气,神情怅惘,“就是出了事,那也是他的命,朕不会怪罪的。”
皇帝都这么说了,李荣保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对了,只好将女儿告诉自己的、自己和儿子查找到的,各种在海上可能出现的疾病、遇到的风险都跟雍正报备了一番,言语之中也提到了大清的茶叶、瓷器、丝绸在外国很受欢迎,到时可以装成商人……只是怕遭到海盗打击等等。
李荣保端着脸说到海洋、商贾……言语中有着掩不住的担忧,雍正有些想笑,可突然又想起云珠将自己的嫁妆银投了大半到海贸上及那句“有理走遍天,无钱寸步难行”的话,脸顿时一僵,他还没忘了她那句“不然你们去问问皇上”的话。
控制住抽畜的嘴角,也只有她敢明着说出自己的为难了,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到处嚷嚷,可恨那起子这不满那不满的人,以为朕得了这天下是得了多大的福气。
无钱寸步难行,自己也不能光指着官员清廉,光指着百姓从土地上熬出的那点子血汗钱……海洋贸易,也算不得与民争利罢?反正也不是大清的“民”,就算是又如何?
海洋上若只有风险没有暴利,为何外国人会不远千里驾着船到处走?大清是不是也该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海上军队?!雍正眯起黑矅石般狭长的眼睛,就让富察家先去试试水也好,自己还得先整好大清这一亩三分地……
此时的李荣保还在想着总算是先在皇帝这儿打了预防针了,等傅宁傅玉他们几个出海一圈回来,很多资料就可以直接呈给皇上了……一点也预料不到,一年后他送着儿子侄子出行时陈弘毅带着十几船商品及兵勇出现时自己那瞠目结舌的囧状。
此后十几天,弘历处理阅览的奏折及因这些奏折而查到的资料渐渐让他摸触到大清的底子。
真的是一穷二白!
偏偏哪里都要用到钱粮!!
弘历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个皇子也是很“穷”的。
他冷汗直下,自己一直以来觉得皇玛法治下的君臣相得,盛世隆景,底下竟是这么一副**不堪的吏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