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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厉王大军来势迅猛,一举攻到京城,兵临城下,朝臣都恐慌起来,就连皇上都措手不及,京城已周密布置,预备顽强抵抗。
整晚炮声隆隆,厉王军队开始攻城。
转眼到了五月,京城困守一个月后,出现粮食紧缺,城外东西运不进来,京城出现恐慌。
几路进京勤王的兵马,被孙成武部队拦截,并各个击破,京城孤立无援,只有死守。
朝堂乱哄哄的,吵成一片,主战派要死守京师,另一派朝臣,要皇上尽早撤离京城,撤到江浙一带,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上另一打算。
却有更为不好的消息,赵世帧下朝,沈绾贞就注意到他脸色凝重,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皇上想派我往陕西调平远候的人马进京勤王”
“皇上为何派王爷前往,而不是别人?”
赵世帧看跟前无人,小声道:“你也知道皇上猜忌心重,这种时候,派别人怀揣圣旨调兵遣将,万一中途降敌,或趁机举事,和朝廷分庭抗礼,朝廷不但没得到助力,岂不是又多树敌,本来就苦苦支撑,局面更加艰难。”
沈绾贞道:“难道皇上就相信王爷不会谋反,别忘了前不久皇上还派人搜查安王府。”
“今时不比往日,情况危急,皇上知道我留你在京,何况有母后在宫里,我是不会反的,皇上心里明白,厉王如夺得帝位,头一个对付的就是我,除掉我,厉王才能安枕无忧,皇位也坐得名正言顺。”
沈绾贞不由冷笑,皇上怀揣着这样的心思,难为太后对他视如己出。
“赵章军队调离边镇,万一外藩乘虚而入,攻占中原,那不是前门赶狼,后门进虎”
“皇上的心思你不了解,就是把江山让给外藩,也不会便宜兄弟。”
沈绾贞暗想皇上薄情寡义,对后妃兄弟皆如此。
她知道皇家兄弟各个出类拔萃,善骑射,自小练就一身功夫,但还是不无担心地道:“城外是厉王大军,王爷怎么出得了京城?”
“你放心,厉王的军队挡不住我,厉王虽兵马多,可京城这么大,十几万大军要想围得水泄不通不是易事,总有防范疏漏薄弱之处,况且我半夜走,夜深人静,打了一天的仗,叛军人困马乏,正有机可乘。”
赵世帧又道:“我走了最担心你,你还是住去宫里,比住宫外安全”
沈绾贞摇摇头,“我住去宫里,不是明白告诉别人京城守不住,让皇上怎么想?”
赵世帧甚为忧虑,怕自己出京期间,沈绾贞有什么闪失,又道:“我派人送你出京,现在还来得及。”
沈绾贞摇摇头,“太后尚在宫里,我做媳妇的贪生怕死一个人逃命,于心何安?”
赵世帧沉闷声道:“我是怕万一京城守不住,破城之日,侍卫可以护你,但你身怀有孕,我担心胎儿有闪失。”
“现在城外都是厉王大军,我现在出城,胎儿同样危险,王爷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俩口子又说了半宿的话。
次日夜半,赵世帧带着亲信侍卫二十人,城墙上放下绳索,动作迅速,人不知鬼不觉,等厉王的兵士发现,赵世帧早已走远。
赵世帧走后十日,炮声隆隆,震天动地,厉王军队发起总攻,厉王的军队的炮火打开城墙一个缺口,如潮水般涌入,守城将士主力奉皇命退守皇宫。
京城破,沈绾贞就觉得这日仗打得特别激烈,心惊肉跳,陈叔夜仗剑进上房,也不顾礼仪,冲着沈绾贞道:“王妃,京城陷,微臣保护王妃迅速离开”
沈绾贞事到临头,出奇地镇静,“现在走不是时候,叛军正涌入京城,乱军中更不容易脱身,厉王接下来目标是攻入皇宫,逼皇帝退位,等厉王军队攻打皇宫之时,再走不迟。”
陈福道:“王妃说的有理,这时候不能出城,城里城外都是军队,不如留在王府安全,厉王爷现在无心顾及王府家眷。”
不到半日功夫,叛军入城,陈福跑得满头大汗,“回王妃,不知何人严令,不得动安王府,士兵已把咱们王府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时,陈叔夜大步进门,“王妃,厉王的部队不知何意,不允许动安王府,微臣看,待半夜,还是突围出去,厉王军队一半驻扎城外,接下来攻打皇宫,城门定然昼夜不关,正好是个机会。
沈绾贞不自觉按了下小腹,这样一折腾,自己可能脱离危险,可腹中胎儿不知能不能保住,若执意留下,万一,她犹豫。
这时,一个下人跑入,“王妃,领头围住王府的将军求见王妃。”
沈绾贞猜不透厉王是何意,与安王没有过节,放她一马,这好像不是厉王的性格,厉王暂时还顾不过来,不会这么快想到安王府。
沈绾贞道:“请他进来”
陈福亲自去开了角门,不敢开大门,怕士兵蜂拥而入,那个将军就一个人入内。
沈绾贞看他进殿,这是个中年男人,步履刻板,一看就是军人出身,这将军洪亮声音,恭敬地行礼,“末将拜见安王妃”
沈绾贞道:“将军请坐”
“王妃面前,末将不敢”
那将军瞅瞅左右,陈叔夜仗剑立在一旁,虎视眈眈,看帷幔后好像也有人影晃动,那将军微微一笑,“末将可以跟王妃单独说几句话吗?”
陈叔夜不打算下去,他要时时刻刻保护王妃,不能出一点差错,就是要了自己的命,王妃也不能有闪失,王爷走时特意交代。
沈绾贞也犹豫万一侍卫下去,那人拿自己做个人质,正拿不定主意,那人一转过头去,沈绾贞暮然发现这男人右耳长了个小小肉瘤,胎生的,她恍惚那里见过,这人笔直生硬的身板,这样熟悉,她几时见过。
突然,她想起来,在钱塘桃溪坞住着的时候,平王送这个人出门,她正好看见这个人的背影,虽面貌没看清楚,可右耳上的肉瘤她看得仔细,而且背影跟那个人很像,她恍然明白,为何军队围住王府,却不入内骚扰。
难道平王他,反贼,她悚然一惊,当时在桃溪坞她就看出平王有重要的事,难道是联络反叛的事,想到这里,她朝陈叔夜道:“陈将军,带人下去吧”
陈叔夜警惕地瞅着来人,王妃的命也不敢违背,就告退出去。
那将军异常机敏,似乎感觉出,“王妃猜到末将是谁了吧?”
沈绾贞点点头,“将军和我见过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王妃大可放心了”
沈绾贞微笑,“替我谢谢你主子,说我心领了”
那将军抱拳恭敬地道:“王妃真是聪明人,末将此来得我主子吩咐,怕王妃趁夜深出城,城外乱军,我主子怕王妃有闪失,特来告诉王妃一声,末将会护王妃安全。”
当天夜里,京城内,兵士高举火把照得通明,厉王军队开始攻打皇宫,整个军队分成两部分,上半夜强攻,下半夜这批军队撤下休息,换上另批人,继续攻打皇宫。
整个晚上,炮火没有停歇,城墙撤下来的军队,死守皇宫,护卫皇帝。
沈绾贞担心太后的安全,丫鬟都聚在上房,听着连天的炮火震耳欲聋,无人都安稳睡觉。
绣菊道:“主子,战事紧急,皇上为何死守皇宫,不撤走,这样岂不是很危险?”
沈绾贞摇摇头,“你别忘了,宫里有厉王爷的母妃在,皇上不到关键时刻不肯拿闵贵太妃做人质逼厉王撤兵,毕竟胜之不武,让天下人耻笑,若真逼急了,可就不好说了。”
绣菊道:“主子说得也是,厉王爷也不会弃母不顾,落下不忠不孝的罪名,即使登上皇位,也会给天下人留下话柄。”
、第一百五十七回
陈福脚步匆匆;快走到上房,轰隆一声炮响,陈福往南皇宫方向看了看;眼里尽是担忧;厚底皂青布鞋擦着地面,步子又加快。
沈绾贞计算着赵世帧走已有半月,估摸着早就到了西北,见到赵章;赵章大军就算路上迟缓;不出一月也该到京城,一发炮巨响好像离王府很近;震得窗棂直颤;绣菊朝窗外望了一眼;不无担心地道:“主子,不然找地方躲躲,这里离皇宫近。”
“躲去那里?”
这正说着,陈福的身影出现门口,沈绾贞猜陈福这一早上来,一定有事,果然,陈福给王妃行礼,便开口道:“韩大学士府上来人想接韩侧妃回去,人在前厅等候,奴才请王妃示下,是打发回去,还是放韩侧妃回娘家。”
树倒猢狲散,这就要大难临头各自飞,“去问问韩侧妃的意思愿不愿意走,韩侧妃不走,谁也勉强不了。”
“是,王妃”陈福又颠颠走了。
“听说京城不少王公大臣都降了厉王,其中就有韩侧妃的娘家,韩大学士为人油滑,善见风使舵,大概看出大势已去,急忙寻新主子。”
沈绾贞对韩岚之兄没什么好感,还没怎么样就急着接妹子回去,遂又吩咐绣菊道:“你去小韩夫人屋里问问,如果不想呆在王府,也收拾了回娘家去或是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不用都陪在王府,如果战事吃紧,王府离内廷近,怕要殃及鱼池。”
绣菊走不多一会,陈福就回转,“回王妃,韩侧妃来给王妃叩头,愿意跟她娘家人回去。”
沈绾贞淡然道:“免了吧,我也没什么话说,她在娘家好好过活吧。”
韩侧妃听陈福传王妃的话,跪在门口叩了几个头,起身离开。
一会,陈福又回转,“禀王妃,王府外的守将求见王妃”
他又来作甚,“让他进来吧”
平王派的那位将领姓魏,沈绾贞看他进门,恭恭敬敬地行礼;“末将参见王妃”
“魏将军请坐”
“末将不敢,末将有一事奉了主子之命,我主子说安王府不安全,离皇宫太近,炮火不长眼睛,怕万一伤到王妃,还请王妃移到别处。”
沈绾贞想都没想过要离开安王府,她要在这里等赵世帧回来,于是道:“替我谢谢你主子的好意,我不想走。”
魏将军看她一点没犹豫,便一口拒绝,知道劝也无用,就告辞出去,回禀平王。
平王住在平王府邸,内城久攻不下,心甚急,相持下去,万一朝廷援兵赶到,就有场恶战,鹿死谁手,为未可知。
“安王妃不肯离开,意志坚决。”
平王听魏将军说完,也不惊诧,他就算到她不会走。
几年筹谋,精心准备,等的就是这一日,他明着为皇上朝廷办事,借机协助厉王夺得天下,至于最后他和厉王之间,那就是后话,先要攻下内城,逼帝退位。
京城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厉王军队对城中百姓安抚政策,人心渐渐稳定,朝臣又纷纷倒戈,就形成以内城墙为界,以外是厉王天下,内里是皇上的地盘。
数天后,夜半,沈绾贞睡梦里听见轻微一声,好像唤王爷,扑棱就坐起,细听外面动静,这几日,夜晚炮火歇了,能睡个安稳觉,她侧耳细听,果然,有轻微熟悉的脚步声朝里间走来,赵世帧进里间门一刹那,沈绾贞赤脚,跳下地,直扑过去,赵世帧快走两步,沈绾贞纵身就扑在他怀里,撒娇地低喃,“王爷,你可回来了”
赵世帧有力的双臂箍筋她,像是生怕她溜走,直箍得沈绾贞骨头快散了,他才松了松。
这时,绣菊端灯进来,屋里亮了。
忙活一阵,夫妻躺下叙话,各自说了彼此分开这段日子遭际。
赵世帧当听到是平王保护了安王府,默默无言。
天还未亮,赵世帧就离开王府,他骑快马,先行回来,平远候赵章的军队还在五十里地之外。
赵章亲率十万勤王之师,一到京城外就与厉王驻扎在城外的军队交火,接下来是一场恶战,京城内外炮火连天,比厉王攻京城更甚,赵世帧已安排沈绾贞离开安王府,住在离京城中心稍远的地方,赵世帧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