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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连几天都是雪水夹杂着雨水,直到今日,才好不容易放了晴,波光粼粼金光洒落下来,像碎了一地宝石,化了冰道路潮湿又泥泞,联盟大军浩浩荡荡地行来,将士们各个已是风尘仆仆,但这样疲惫,可从来抵挡不住他们将三苗人赶得落荒而逃之后凯旋振奋心情!
大军前方,毛色黝黑漂亮骄火抖了抖耳朵,昂着头,模样看上去十分傲慢轻蔑,白起一手圈着缰绳,却并不怎么用力,这位高大英挺年轻王者率领下,距离禹康越近,将士们心情便越有些雀跃,白起率领下,所有人接有条不紊地缓缓前行,沿着那河沱一直往前,直到夜幕渐渐地降临,幽暗夜色,慢慢地开始笼罩着大地……
那被所有人视为无所不能领袖年轻王者,他高大身影端坐马背上,春寒料峭,入夜寒风吹得他身上厚重披风都身后鼓动,经过一整个漫长冬季讨伐战役,白起好似比先前清瘦了一圈,英俊面容上,也冒出了些青灰色胡茬子,他腰间佩刀刀鞘之上,甚至都凝结着已经成深黑色血迹,但那丝毫不减他伟岸与尊贵,夜色笼罩之下,隐约可见那双深邃星眸里,清冷而又莫测湛蓝色,妖冶地绽放开来,他看起来是那样威严,犹如天神降临。
“白起大人,前面不远就是栾崖岭了。”涟微微勒紧缰绳,加了几步,来到白起身边,低声说道。
过了栾崖岭就进入禹康地界了,历时一整个冬季讨伐三苗战役,也算落下了帷幕。
白起微微抬起眼帘,那惑人心神蓝眸夜色中微微眯起,山峦轮廓就前面绵延,虽已经入了夜,但这对于那些即将带着胜利回到部落里接受族人欢迎将士们而言,却根本不算件事,这里人,也已经离开自己部落和族人相当长一段时间了,想必都已经是归心似箭……白起扫了众人一眼,那英俊容颜上,似有若无地勾起了一道淡漠而又威严笑容,那笑意,泛着冷冽,而他眼底,一片冰冷:“既然已经入了夜了,涟,分赴下去,让大家且安营休整几日再前行也不妨。”
“白起大人?”涟神色一凛,显然对于白起大人命令有些不解,毕竟回到封地也就是眼前事了,白起大人却这时候,命令大家安营休整几日,不免让涟诧异,但涟对白起毫无条件臣服令他很将这股疑惑咽了回去,神色肃然,恭敬道:“是!”
将士们虽然也各有疑惑,但出于对白起大人信任和崇拜,他们并没有将这个疑惑太放心上,命令吩咐下去以后,所有人皆有条不紊地卸下了马匹武器,开始搭建行军帐篷和生火准备热熟食物,这样寒夜里,也好给大家暖暖身。
白起也将骄火交给了湛,回到帐子里去,涟紧随其后,很自然地接过白起解下披风,涟跟白起身边也有许多个年头了,今日白起大人会突然放缓行军速度,涟大约也察觉出了些什么,果不其然,白起涟侍奉下洗了手,忽然开口,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一句:“涟,你带几十人前往栾崖岭探一探,若有任何发现,立即撤回便是,不要打草惊蛇。”
涟愣了愣,手中递出了给白起大人擦手巾布,口中立即回应道:“是,涟即可便去办。”
“你亲自带人去。”白起接过了擦手巾布,随意地手中揉了揉便交回到了涟手中,转身将自己腰间佩刀也一并卸下,放手边。
“白起大人?”涟心中一凝,自然意会白起大人此言意思,白起大人要他亲自带人去,看来应该不仅仅是以防万一例行探路那么简单,毕竟这里临近禹康城,所有人都不免放松了警惕,就连涟都是如此。
白起那双仿佛可以洞穿一切锐利深眸蓦然一敛,周遭空气忽然沉重了起来,化作了强大压迫感,涟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此刻涟神色十分凝重:“您可是怀疑……”
白起嘴角冷冷地一扬,眼中锐利,也顿时变成了冰冷:“总归还是小心一些好。”
“是。”此刻涟大概也是心知肚明了,低头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帐中点了蜡烛,但并不很明亮,毕竟行军外,不比平时,条件要简陋了些,这间大帐,也不过是临时搭建罢了,遮挡得了雪水,但挡不住灌进来凛冽寒风,那本就微弱火光,也随着摇曳闪烁不定,那忽明忽暗交织营造了一处诡异沉闷气氛,白起负手而立,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那时而明亮时而昏暗光亮落他身上,令他半身置身于光亮中,半身笼罩阴影中,明暗交错,勾勒出,是那张越发深邃,越发莫测俊颜……
帐外传来十分热闹声音,士兵们生火起灶将原先冷硬干粮煮烂热水里进食,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按照白起命令,他们将这个地方休整上几日,除却例行值夜巡视士兵,大部分人都一堆一堆地凑一起,行军外,又经历了数个月寒冬,大家手里都没有酒可以兴,但这似乎也丝毫不减他们谈论起自家婆娘族人,说起荤段子时兴致。
食物煮烂之后,有人特意为白起端来了一大锅,希望白起大人也能借此暖暖身子,白起让人留下了一些,便吩咐将这些煮沸汤汁分了下去。
就此时,营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正与湛说话白起微微皱眉,向外走去,湛也连忙跟了上去,抬了抬手,唤来了负责巡视部下:“怎么回事?”
“白,白起大人,湛大人,前面负责巡视兄弟这附近抓到了三个试图靠近这里家伙,我们怀疑他们是三苗人不死心,派来查探细作。”那名士兵显然没想到会这样地惊动了白起大人,可那三个不速之客未免也太猖狂了些,吵闹着要往这来,可白起大人哪里是那些不明来历人想见就能见?不曾想,这争执之间,那不速之客竟然还和负责巡视士兵们动起手来。
“细作?”湛挑了挑眉,大概有些意外,哪里来细作会这样蠢,轻易就让人抓住了,寻思不出什么眉目来,倒是脑中十分不合时宜地闪过了一个大胆念头:“白起大人,是否要让人把‘客人’带过来?”
白起神色莫测,眉头也微微一皱,淡淡地扫了眼那显然因为惊动了他而有些惶恐士兵,白起点了点头,口气平静,看起来并没有要降罪意思:“把人带过来。”
那名士兵显然因为白起大人这一句话而浑身一软,松了口气,连忙行礼退下,不多时,那三个所谓“细作”便由人扭送着带到了白起和湛面前,不等押送他们人呵斥,那三人便比谁都还要自觉地跪了下来。
千里迢迢又经历了一场恶战来此阿修和阿观,自然不需要任何人命令,他们一见到白起,便十分夸张地跪了下来,年轻黝黑面庞上,显然还有因为见到白起大人而惊喜又有些紧张万分情绪,这样神情并不罕见,大多数年轻人见到自己所一心崇拜甚至想要超越目标时,都难免要克制不住一些。
至于和他们一起跪下孟青夏……实是因为精疲力之下,左右钳制她往这边来白起那些部下们忽然松开了手,孟青夏一个不备,竟然没能站住,跟着一起跌了下来,此刻她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看,那一跌,膝盖直接着地,虽是泥泞地面,但偶尔还是残留着一些还未完全化开冰碴子,这滋味并不大好受。
“你们?”看了这三个被人当作所谓“细作”家伙一身是血,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出现这里时候,湛吃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们身上血迹,看起来不是很鲜,都已经凝固了,一眼看去,他们三人似乎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皮肉伤,虽然并不怎么严重,但那些伤口没有经过处理,自己血和那些肮脏血迹混合一起,身上味道……也实不怎么好闻,至于那小奴隶,一脸皱一起,若不是因为她和阿修阿观一起出现他眼前,湛简直要认不出她来了:“你们怎么这里?”
这三个人,也难怪会被人当作细作了,若是那小奴隶一人便算了,阿修和阿观竟然也跟着她胡来,湛神情由初惊奇,忽然染上了几分同情,既然这小奴隶也来了……那么此事便轮不到他审问了,湛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等候白起大人发落。
一心还只惦记着自己猛然受到刺激膝盖孟青夏,忽然觉得头皮一麻,她脑袋是低着,视线所及,恰是一双正停留她面前长靴,再往上,然后是墨色长袍……孟青夏一怔,顺着这视角抬起头来,此刻白起正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道是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孟青夏一心一意想赶白起抵达栾崖岭前赶到这里,告诉她那里可能有埋伏事,此刻见到白起仍安然无恙地站她面前,孟青夏就知道,她做到了,她没有来迟。
一向对白起有些戒备排斥孟青夏,这一回,见到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冷峻面庞时候,心中竟然也无防备,她前一秒还因为撞倒膝盖而疼得皱成一团小脸,此刻那样明显地迸发出了欣喜神色,这张脏得不行稚气小脸上,她神情变化好像骤然发生变化天气一般,竟然有一瞬令看人怔神。
但白起显然没有因为她出现这里而显露出任何久别重逢宽厚和温柔,孟青夏一震,脸上刚刚咧开甚至称得上灿烂笑颜,也忽然都僵了脸上,只因此刻白起眼神越发幽暗,越发冰冷,那垂下眼帘,透着危险和冷峻……
“白,白起……”孟青夏脱口而出话,也因为白起隐隐约约有些愠怒态度,而断了口边。
察觉出白起大人此刻心情并不怎么愉悦阿修和阿观,立即有些不安起来,毕竟是他们擅自离开王城,白起大人若是降罪下来,也是情有可原:“白起大人,此事怪我们,是我们擅作主张……”
白起目光淡淡地从孟青夏那张凝固了小脸挪开,他目光落了阿修和阿观身上时,神情显然比方才面对孟青夏时要缓和许多:“不关你们事,你们我身边日子虽然不长,但你们心性并不是莽撞人,会突然出现这里……显然是不得已而为之,想必你们一路到此,也经历了一番波折。”
管白起大人仁慈地宽恕了他们,但阿修和阿观仍是不敢放松松懈,他们还有重要事情要告诉白起大人。
“有什么话,先下去休息休息再说吧,湛,你带他们下去,若是受了伤,让人把伤药送过去。”阿修兄弟俩还想再说些什么,白起已经淡淡地打断了。
阿修和阿观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好他们赶了白起大人通过栾崖岭时抵达了这里,明日再将此事禀报给白起大人也不迟。
阿修和阿观被湛带了下去,一时间只剩下了仍跪白起面前孟青夏没人理会,并不是孟青夏不敢起来,她白起面前,可没这么懂事过,至于起不来,实是因为膝盖发麻,一时无力。
白起低头看她,皱着眉,忽然冷哼了一声:“你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本事倒是不小。”
白起眼中,是再明显不过愠怒,孟青夏浑身都是血渍和泥渍,整张小脸,几乎脏得看不出本来面貌,就连那头发,也全部凝结成一块一块,身上味道,可想而知……
孟青夏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如今,倒是越来越不怕白起生气了,至少他暂时不会无缘无故要她脑袋,可白起这样冷淡态度,仍是让孟青夏不高兴,她倒是不想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虽然一路上有阿修和阿观相护,可她所受皮肉伤也不少,若不是担心白起落了别人圈套,她又怎么会自讨苦吃?
“白起,我有重要事……”
但眼下并不是和白起计较这些时候,孟青夏皱了皱了眉,漆黑眼睛写满了严肃和认真,那一张脏兮兮稚气小脸,露出这样老气横秋表情,白起不冷不热地睨了她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