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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如初偷笑,她算是把着这老头的脉了。
越县有不能忽略的四姓,华家居首,往下依次是马,卢,程。
他们到老也不见得能居一品大臣之位,却必定得皇上看重。
只是他们历来都是中立派,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可自从听到华家表态后,祁佑就不这么看了。
他们的中立,大概也只是明面上吧,只是他们更稳重。
不看准了不会轻易下注。
而一旦下注,必定是三家跟。
这对于得到他们支持的人来说无疑是极有利的。
这一次获利的,便是太子。
最后从程家出来已经太阳西沉,华老也有些累了,走到马车边,从里拿出个长长的木匣子往华如初面前一送,华如初下意识的接了,“老伴留下来的东西,我们也没有女儿,倒是便宜你了,明天,你们就离开吧,太原的局势瞬息万变,不宜离开太久,那位应该也是这么想。”
祁佑看了那个匣子一眼,躬身行了一礼。
两人上了旁边另一辆马车,从里到外都是崭新的,也不再晃得那么厉害。
轻轻摇了摇,有点轻微的碰撞声,感觉却像是纹丝不动,华如初双手托着这很有份量的匣子,看向祁佑,“这个,能接受吗?”
祁佑抚了抚她鬓角,“打开看看。”
华如初自然没有二话,把盖子往一边滑开,露出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一匣子首饰。
华贵的金器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却全是红宝石,极耀眼的那种红。
华如初不由得眯了眯眼,如果这一盒子是爹娘兄姐给的,她自然收得心安理得,可这是一个才见过几次的老人送的,并且明说了这是老伴的遗物,她真的,可以接受吗?
太贵重了。
合上盖子,华如初看向祁佑,等他拿主意。
祁佑在思考,可一感觉到如初的注视,便自发自觉的把人揽到肩上靠着,头挨着头继续思考。
在可以不费脑子的时候,华如初自然乐得省事。
只是一想到明天要离开,心里就有点不乐意。
她真的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扬州太富有,来来往往的人也太多,浮夸之气太重。
太原是政治中心,大家争的是权,玩的是心眼,朝堂上的位置就那么多,要拉下一个才能上去一个。
这样的地方她更不可能喜欢得起来。
相比较而言,越县要好太多了,人们的生活节奏不快,文人气息重,随处可见相伴而行做文人装扮的人,引经据典手舞足蹈,看着就让人会心一笑。
这个地方,是真的好。
她甚至想,等以后有了孩子了,住在这个地方是最好的。
环境对孩子来说太重要。
“东西收下,以后多回报一点就是,看得出来华老很喜欢你,你们又是同姓,有点把你当小女儿宠的感觉。”
“好。”
两人都不贪图这些东西的价值,华如初自己的都用不过来,收下这些,只是收下那个老人连同他老伴的一片心意。
“华老说让我们明天离开”祁佑反手摸了摸如初的脸,“这个地方,以后我们再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抓住在脸上乱摸的那只手,华如初轻轻点头,“我知道,太原的事太重要。”
你同样重要,不,你比太原的事更重要,有你,我才觉得做这一切有意义,而不是因为从小就强加在身上的责任。
这样的话在口里打了数个转,祁佑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来表达他的心情,以及那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的爱。
他如此的爱着这个人。
如此的爱。
华如初拍了拍他的背,笑容泛起,“我知道你的意思,祁佑,你太害羞了,有什么话要说出来,我也不是每次都知道你在想什么的,不过这次嘛,太容易了。”
“真的知道?”
“当然,不就是觉得轻忽我了吗?祁佑,我没有那么不分轻重。”
祁佑抱紧了她,他何其有幸。
“痛痛痛,轻点,伤口要裂了。”
祁佑赶紧松手,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要解了她衣衫去看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确实是很疼的,不过看他比自己还要痛的样子哪还能说出抱怨的话来,“没裂,就是痛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痛了。”
“确定?”
“恩,确定。”
就算她如此说,祁佑也不敢再抱她了,就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时不时的侧过头去蹭一下。
次日,几人早早便离开了。
从越县上了官道,两人选择了最近的一条路,两辆马车大咧咧的经由兖州直回太裕
“终于下雨了,兖州的灾情应该能缓和些了吧,希望能下得久一些。”打起窗帘看着外面的雨幕,华如初感叹。
把人拉到中间一些,祁佑干脆把窗帘挂起来,两人一起看向窗外。
时不时有雨飘进来,在这样的天气平添几分凉爽。
“天灾不可怕,怕就怕人祸,这次兖州的灾情并没有比往年来得厉害,事后回想,倒看出点苗头来了。”
和华如初单独相处时,祁佑的话已经多了许多,虽然表情依旧欠缺,神情却是温和舒缓的。
这是头一次听他说起兖州灾情的事,把事情一串连,华如初心里就有了底,“这是他们下的一个套,祁佑,我觉得有个地方你们要加把力。”
祁佑看向她,用眼神催促她快说。
此时,华如初也不卖关子,“二皇子到底是有皇后相护,宫中的消息他知道的速度恐怕不比太子慢,圣上身体有疾的事,他可能比你所预料的还要早些,兖州这个局,也是他们一早就设下的。”
看祁佑脸色严肃,华如初笑,“说起来,你们真应该谢我不那么守内宅的规矩,不然这次,你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回去了。”
“本就是如此。”祁佑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一滴雨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就…以身相许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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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几个假设
把人抱在怀里,就着窗外飘进来的细雨凉风,两人都觉着很舒服。
重新捡起前面的话题,祁佑轻蹭着怀里人的头顶,道:“二皇子在宫中有皇后接应,这是他最大的优势,太子再擅拉拢人,后宫中也没人能及得上皇后。”
“后宫中皇后一家独大?”
“倒也不算,太子提起过,宫中有位娘娘位份不高,却极得宠,不管后宫中进多少新人,皇上去得最多的都是她那里,不过她并常露面,就算是大宴群臣的时候也从不出现。”
华如初心下一动,记起陶嘉曾说起的事,难道说这事当时并没有传开,陶嘉只是无意中知道的?若是这样,祁佑不知情也就能想得通了。
可太子一定知道。
“太子没走过她的门路?”
“他只是无意中提起过一次,做为臣子,妄议后宫总是不好,平时我们并不多说这个,免得被有心人听去。”看怀里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祁佑不由得问,“想到什么了?”
“等下说这个,那位娘娘有没有孩子你知不知道?”
“这个我很清楚,几位皇子公主皆不是她所出。”
这样的话,也许还真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虽说雨声干扰下,外面就算有人和他们擦身而过也不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华如初还是凑近祁佑耳边,把从陶嘉那听来的事告诉他,然后就势靠在他胸口,道:“回去后你和太子去商量商量,把那位娘娘的事悄悄查一查,看她有没有怀过孩子,皇后对她的态度如何,这个很重要,皇后再大方,也容不下一个那么受宠的人,如果再让她生下孩子,说不定还会威胁到自己的孩子,如果真的发生过什么,这事可利用的地方就大了。”
祁佑把事情颠来倒去想了一番,虽说还是被那内情吓到了,可他想到的却更远。
一定不能让太子知道救他们的人是如初,更不能让太子和如初接触,如初的好只能自己知道,若不然…
“轻点抱轻点抱,骨头要断了。”拍开搂在腰间的手,华如初继续道:“皇家的人我一个都不相信,做事的时候你多个心眼,别什么都冲在前头,不管什么事都不要占了所有功劳,功高不一定震主,可却一定会让那位心里膈应。”
祁佑沉默了一会,道:“这次,我必须是要保住他的,受伤也没办法。”
“我知道,这样的救命之恩没关系,这样的功劳不同于其他…算了,你心里有个数就好,这个先且不说,说回之前的事,我觉得太子应该是知道内情的,毕竟他在宫内生活的时间不短,你们好好合计合计。”
把如初的劝戒放在心里,祁佑亲了她脸蛋一下表示谢意,道:“如果宫里那位娘娘真有那么受宠又不愿意在人前现身,太子如何能拉拢得了她?”
“为何拉拢不了?她位份不高,圣上驾崩,皇后一道懿旨让她赔葬,她死是不死?就算不让她赔葬,没了圣上护着,皇后能让她好过?她没有子女,总有家人,总有在乎的人,要不然就在乎自己,不然这么多年早就自尽了,若真让二皇子得势,她能护住谁?只要太子把这些事情都许给她,并且再给她一个承诺,在有限的范围内答应她一件事,她若是不想老死皇宫,肯定答应,她不现身人前也许是自愿,但谁又知道不是皇帝不准许呢?”
一个接一个的假设,一个接一个的反问,祁佑发现他无话可驳,正如如初所说,如果那位娘娘真是被强抢进宫,若非真心愿意,就必定是有她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原因,若是能把饵下足了,未必就不能成。
妻贤夫祸少,这话,真是一点没说错。
“我都记下了,以后若是太子妃邀你去太子府邸,你一定要多加注意,最好避开和太子交谈,免得被他看出听出什么来。”
“不用你说我也会尽量避开的,皇家人,我真是一个都不想招惹。”知道祁佑心里是有了提防之意,华如初放下心来,她就担心这人一个不注意把她曝露出来,那就真是死了死了的。
“把陶嘉再往上抬抬,如果非得发生点什么就发生在陶嘉身上吧,她会喜欢的。”
祁佑听出她语气中的肯定和幸灾乐祸,不由得问,“你好像很了解陶嘉?”
挪了个位置,让自己躺得更舒服,华如初掀了掀眼帘,漫不经心的道:“她的野心就差写脸上了,如果二皇子满足不了,换成太子不也一样?”
“这样的人…不宜入太子府。”
“你担心得太早了,真到了那时候入的就不是太子府而是皇宫了。”坐起身拿起角落的皮囊喝了口水,顺手递给祁佑,“以后在这件事上你不要多一句嘴,就算太子问起也是如此,所谓的谏言也是在知道事情有余地的时候才去做,死谏最多就是白得个名声,有什么用?到时候他一登大位,正是要巩固自己权力的时候,顺着点总没错。”
祁佑深深的看了如初一眼,虽说是个女子,但是若论揣测人心,他都要甘败下风。
就连君王的心思她都敢猜,并且全在点子上。
“你和陶嘉关系并不睦,若真让她成事,岂不是对你不利?”
“陶嘉现在几乎已经黔驴技穷了,她拿什么来对我不利?我是谁?我是你的夫人,只是个不常露面的内宅妇人罢了,她要是无故对我动手,大位上那位能允?往大了说,这是挑拨君臣关系,我能让流言把她给抹黑到底永世翻不了身,往小了说,这也是没有一点气度,徒惹人笑话。”
被众多深闺小姐妇人追捧的陶嘉偏被她贬得一文不值…
这时的华如初炫目得让祁佑几疑又看到了那个晚上手执长剑利落飞舞的身影,意气风发的让人心折。
可是,他还真就相信,她一定会做到她所说的。
真是,这样的如初要爱上,太容易了。
若是被太子看到这样的如初,陶嘉那样的又如何能与之相较?
所以,一定